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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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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年已經二十三了, 再等五年就二十八了, 奔三的年紀實在不算輕了, 雖然他一直忌諱旁人說他年紀大這件事, 會顯得與木宛童差的太多, 但年齡這個事終究還是擺在這兒。

人家二十八孩子都上學了,他二十八才剛娶妻,怎麽想怎麽覺得憋屈。

所以在沈家伏小做低幾個月, 終於在這件事上不能妥協了。

“童童懷孕了,晚輩覺得此事還是早些好。”

三……

二……

一……

夏侯召倒數沈大老爺暴跳如雷的時間。

果不其然。

“你他娘的就是在放屁!”以往像這樣的臟話, 沈大老爺要做個光風霽月的謫仙人,是不能說出口的,只能在心裏罵, 現在他已經憋不住了。

夏侯召不為所動,巍然如山“舅父明察,的確如此。”

“你以為這樣說我就會相信了?會把阿宛早些嫁給你?我呸,你想多了!我就不信!”沈大老爺見夏侯召一副篤定的模樣,心都涼了半截。

“滾!你給我滾出去!”沈大老爺砸了個杯子在夏侯召腳邊, 厲聲責罵。

夏侯召起身,淡定的離去。

江氏被這出鬧劇驚的目瞪口呆, 他扯了扯沈大老爺的袖子, 聲音幹涸的喚了句

“老爺,這可怎麽辦?”

“你去找阿宛探探口風,千萬別傷著孩子的心。”沈大老爺揉揉額角。

但願夏侯召是胡說的,阿宛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呢, 怎麽可能說懷孕就懷孕了?

一定是夏侯召瞎說的,為的就是讓阿宛早早嫁過去,他才不會上當呢。

“阿宛。”江氏端了蓮子羹給木宛童來。

木宛童懨懨的仰躺在床上,沒什麽精神,臉色也不好,也不怎麽愛吃東西。

江氏心裏一個咯噔,不免開始懷疑夏侯召那番話的真假。

“阿宛要不要找府醫過來瞧瞧。”江氏試探著勸道。

木宛童趕忙拒絕,就是最近受了涼,所以脾胃差些,倒是不礙事,回頭叫了府醫過來,又要讓外祖母擔心。

看著木宛童拒絕,江氏的心更吊的老高,她相信阿宛不是個輕浮的孩子,但是夏侯召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他年紀大,一肚子鬼心眼,看著阿宛的眼神就恨不得將她拆吃入腹,阿宛年紀小,難免會受蠱惑。

阿宛這孩子受委屈也從來不知道跟家裏說。若是真有孕了,恐怕也會因著擔心家裏而隱瞞,況且這也不是光彩的事兒,不好大肆宣揚,總要藏著掖著。

還沒等問,江氏就已經心裏腦補出了一番苦情大戲,阿宛被夏侯召騙身騙心,卻為了家裏不敢宣之於口,只能默默忍下的大戲。

想到此處,江氏不免遲疑,道倒也不算騙身騙心,兩個孩子兩情相悅,頂多算是情難自已,情難自已……

晌午時候,江氏特意吩咐廚房做了一道酥肉卷,油而不膩,香酥滿口。

木宛童連碰都不碰,江氏特意夾了一塊兒給她,她只聞見這味兒就臉色發白,掩著唇別過頭去。

“有些嚴重了,還是叫府醫過來看看好。”

木宛童擰不過江氏,只得老老實實叫府醫過來替她把脈,江氏的帕子死死的揪在手裏,眼睛一錯不錯的看著木宛童。

府醫將藥箱收拾了,躬身與江氏道“夫人還請去外間詳談。”

木宛童皺眉不解,不就是受涼了,怎麽神神秘秘的,有什麽話不能當面兒說的。

府醫吞吞吐吐,最後方才道“姑娘近來不能受涼,葷腥之物還是少沾為好,多註意休息,香料之類的少用,尤其是寒性的……”

江氏呆呆的打發了府醫出去,又吩咐了下頭人“去,叫城裏最有名的大夫過來,我就不信……”

一連換了三四個大夫,說的話也都是一模一樣 。江氏賞了大筆銀錢,讓他們守口如瓶,萬萬不能說出去。

他們歡天喜地的應了,沒想到就是奉命說幾句模棱兩可的話,就能得到這麽多的銀子。

那沈家姑娘不過就是受涼,脾胃虛弱,讓註意少用葷腥是沒問題的,省的再惹得吐,熏香少用,也是有道理的。

“老爺……”江氏摸著眼淚,握著沈大老爺的手,眼淚吧嗒吧嗒就掉下來了。

沈大老爺就知道事情不好“大夫都怎麽說?”

江氏搖搖頭“大夫還能怎麽說,他們好意思直說嗎?可話裏話外都是那個意思。”

沈大老爺一聽,恨不得現在就去樊門關,將夏侯召的頭擰下來。

“阿宛怎麽樣?”沈大老爺心裏埋怨的是夏侯召,卻對木宛童是一樣的疼愛,絲毫沒變過。

就算他以為木宛童婚前有孕,第一個想著的也是她的身體。

“大夫說阿宛身子還好,只是要註意休息。咱們可千萬不能在她面前提起這事兒,省的孩子聽了不舒服。”江氏規勸,生怕沈大老爺脾氣暴躁,無意間說露了嘴。

“這件事兒就咱們兩個知道就行了,旁人不能說,家裏孩子們不能知道,老太太那兒更不能讓她知道。”

“那咱們想想婚期該怎麽辦罷。”江氏嘆了口氣,將話題轉開。

“還能怎麽辦,就得聽夏侯召的了……”沈大老爺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樂意,不說別的,老太太那兒就解釋不清楚,老太太可是還想多留阿宛幾年。

但是回頭拖時間長了,總不能讓阿宛大著肚子出嫁不是?

婚期定在六月份,距今已經不剩所長時間了。

木宛童不清楚到底為什麽這麽著急,她問江氏,江氏也含含糊糊的不肯回答,她便只當做是夏侯召又使了什麽法子。

沈老太君縱然不舍,但還是讓沈大老爺勸住了。

夏侯召心心念念想要娶木宛童許久,自然將一切東西都準備好了,他算得上是富可敵國,比皇帝老子還有錢幾分,又不是個肯委屈的自己的人,更不肯委屈木宛童,所以一切都是按著最好的來。

就連皇帝大婚都不一定能比得上他。

成婚的前幾日,十二城的知府借恭賀新婚的由頭,將城池作為賀禮送給了夏侯召。

本來國土這種東西,是屬於人家皇室的,知府只是代為打理,但順帝沒能耐,眼瞧著南齊大廈將傾,他們可不得另投明主。

夏侯召老早看著騮城知府不順眼,幹脆讓他退居二線頤養天年,換騮城知府他兒子頂上來。既然都是一家人,騮城知府也不好說什麽,樂滋滋的當自己的老太爺去了。

這城池是有了一大片,但夏侯召絲毫沒有改立國號稱帝的意圖,倒是讓所有人都不解。

古往今來,但凡是造反的,就算只有芝麻大小的地方,也得象征性登個基,立個朝,稱個皇,夏侯召怎麽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呢?

可別說他是不看重這些虛名,早造反都造了,還裝什麽淡泊名利寧靜致遠?

夏侯召之所以在眾人的催促之下也遲遲不肯登基,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他對古往今來那些急功近利的做法表示嗤之以鼻。

地方還沒多大呢,就急不可耐的稱帝了,也不嫌寒磣,他若是登基為帝,必然是將國土收歸己有的那一天,他的野心很大,瞧不上這小小的十三座城池。

北越的三皇子又來了,他三番兩次的前來,夏侯召不將他扔出去都是客氣仁慈的了。

白曜曾經刺殺木宛童一事,夏侯召可還記在小本子上清清楚楚,就等著哪一天新賬舊賬一起算。

“夏侯將軍,本王還是裏來勸說你歸順我們北越的。”白曜語氣緩緩,裏頭包含著無盡的勸誘,北越皇帝看著夏侯召不費吹灰之力就又得到了南齊的十二座城池,實在是眼熱,這才再三催促白曜,一定要勸降夏侯召。

夏侯召現在手裏可是有十三座城,若是夏侯召能帶著這十三座城歸順北越,那對北越可是大大的有益。

“三皇子趁著現在還能走趕緊走吧,別怪我未曾警告過你,再晚一刻鐘,你可就走不掉了。”夏侯召給白曜下了最後通牒,他從來不開玩笑。

白曜卻不了解夏侯召的脾氣,只以為他是恐嚇自己,畢竟他是北越的三皇子,地位尊貴,他篤定夏侯召不會對他做什麽。

夏侯召看了眼香爐裏燒著的香,在心中默默倒數,白曜喋喋不休的話,他是一句都沒聽進去。

“夏侯將軍,若是你歸順我們北越,這十三座城還交由你管轄如何?父皇會封你做藩王……”白曜絲毫沒有意識到夏侯召並非玩笑。

“來人,既然三皇子不想走,就讓他留下別走了。我成親不宜見血,待到大婚之後,拿他的頭顱祭旗。” 夏侯召心中默數完最後一個數字,拍手叫人將白曜帶出去,關進地牢。

“夏侯召,你不能這麽對我!我可是北越的三皇子,我父皇不會放過你的!”白曜被人鉗制住,他這才意識到夏侯召不是再同他玩笑,是動真格的了,當即不安分的掙紮起來。

“下輩子做使臣,先把普通話練好再出來,我聽了辣耳朵!”夏侯召,命人將白曜的嘴堵上。

他是真聽夠白曜說話了。

北越的普通話本就不標準,白曜的更帶了他母族的口音,一口腔調七扭八拐,不知道要拐到哪裏去,怎麽聽都覺得不對勁兒,甚至都不知道他想要說什麽。

每次白曜走後,軍中不少人就開始學白曜的說話口音,並以此為取樂,覺得十分滑稽。

樊門關周圍十二城叛變南齊,歸入夏侯召一事傳的飛快。

不僅僅是因為這十二座城將原本水藍色的旗幟改換成了黑底紅紋的,更是因為順帝已經完全得不到這十二座城的消息了。

朝中不免人心惶惶。雖然南齊地大物博,土地遼闊,是四國之最,但也經不起這樣的損耗。

一共一百零一座城,讓夏侯召占去了十三座,實在是一個不小的數目。

何況樊門關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若是夏侯召南下攻打,南齊將毫無還手之力,一片開闊的平原,往哪兒去躲?

“眾卿以為如何”順帝陰鷙的看向下面埋頭的眾人,他們拍馬屁的時候一個頂倆,到了關鍵時候連屁都放不出來一個。

尤其是剛走馬上任的兵部尚書,他恨不得將腦袋削尖了鉆到地下,他時刻謹記上一任兵部尚書的死法,不敢再步後塵。

他也不會打仗,若是到時候皇帝讓他去帶兵打仗,他不如直接去投誠夏侯召罷,聽說夏侯召收留了不少南齊的將士。

順帝的氣色還不如剛登基的時候,臉色蠟黃,身材幹瘦,眼底青黛,目光渾濁,一副明擺著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樣子,原本還算得上俊俏,現在已經只能用頹萎來形容。就算北邊兒亂成一片,南齊失了再多的土地,也不影響他這個皇帝縱情聲色。

龍椅旁設了一張純金打造的椅子,上頭歪著個嬌媚的美人,明黃色宮裝,發髻高聳,金玉堆砌,卻絲毫不能奪了她的光彩,反倒更襯的妖麗。她光著一雙玉足,雪白的腕子上纏著一對金鐲子,行動間鐲子上懸掛的鈴鐺清脆作響,在這莊嚴肅穆的大殿之中顯得實在不堪。

明擺著不是皇後,皇後沒這幅皮囊,也沒這份兒寵愛,這是順帝登基後新立的貴妃,說是寵冠六宮都不為過,要什麽給什麽,就連上朝都帶著,半刻都不肯離開視線。

眾大臣目不斜視,不敢擡頭看一眼,生怕再沒了命。

這女人是個狠角色,惹不起惹不起。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就讓皇帝著魔了。

聽說原本是個舞姬,姓姚,禦前靠著反彈琵琶一技就一飛沖天了,又無父無母,沒有親眷,皇帝更加憐愛。先是立為昭儀,不過半月就晉為貴妃,現在隱隱有廢皇後的意思。

若是南齊在順帝的手裏完了,這女人指不定能被史書記上一筆,記成個遺臭萬年,媚上惑主的妖妃,但不管怎麽著,到底也是名流千古了不是?管他惡名善名,能留下名就是本事。

“皇上,既然這些大臣們一個個都這樣無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臣妾倒是有個法子,不知道陛下肯不肯聽……”姚貴妃媚眼如絲,勾著順帝的魂。

順帝像是捧著稀世珍寶一樣捧著姚貴妃冰雪雕砌的玉足,迷戀的摩挲著“愛妃有什麽主意,盡管說來聽聽。”

“臣妾看一古書上說,百年前有一國,因實力不敵敵國,險些就要被滅國了,最後用了五百個活人祭天,最終感動了上蒼,天降一雷,將敵國的皇帝劈死了……”姚貴妃用足尖蹭了蹭順帝的下顎,聲音帶了幾分委屈和挑逗

“不知道陛下可願意試一試?”

下頭的眾人聽完,俱是冷汗津津,這樣的無稽之談,是個人都不會信以為真,陛下應當不會……

正想著,就聽上首順帝大笑出聲“愛妃所言實乃良策!只是南齊地大物博,五百個哪能夠,要五千五萬個方才顯示的出誠意!”

瘋了,瘋了!皇帝瘋了!這是所有大臣的念頭。

前任老皇帝為了煉丹,尋求長生不老,已經殘害生靈,造孽無數,沒想到老皇帝的兒子為了一個女人的虛言,就要大開殺戒。

“陛下三思!”所有人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他們就是想要榮華富貴,但還不想跟著這昏君在史書上一起遺臭萬年,這妖妃不介意,他們這把老骨頭可介意。

大開殺戒,難免會讓民心思變,引起軒然大波,動搖南齊朝綱,這遠遠比夏侯召帶來的威脅要來得更厲害。

“你們這個不行那個不許,你們想要朕怎麽樣?”順帝暴怒,恨不得將朝上這些老家夥都發落了,只是忍了忍,又有了一個計策

“北越的使臣是不是還在鄴城?”

禮部尚書上前一步,低頭應道“北越使臣還在四方館,自古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所以……”

他脖子上沁出冷汗,皇帝可別抽風,想要把人家使臣拉出來砍了。

“不!不!你把他給朕叫過來!朕要和北越一同對付夏侯召,朕就不相信,傾兩國之兵力,就對付不了一個夏侯召!”順帝的眼底閃著瘋狂的光,已經全然失去了理智。

他一開始就嫉妒夏侯召,為什麽夏侯召也是父皇的兒子,而且夏侯召還能大權在握,活的逍遙自在,甚至父皇臨死之前都想把皇位傳給夏侯召!他只想要夏侯召死!

眾人對於這個法子依舊是一百個一千個不同意,順帝這法子說不好聽了叫通敵叛國,哪有一個皇帝,主動跟敵國商量著對付自己國的叛臣的。

就像你家媳婦給你帶了綠帽子,你非要把隔壁天天跟你打仗的老王叫過來一起揍你媳婦一樣,怎麽說都覺得不對勁兒。

“陛下三思。”朝臣又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順帝的耐心用盡,腳步虛浮的下了龍椅,揪著李丞相的領子,李丞相誠惶誠恐的隨著順帝的動作直起身子。

“若是你們再說這些屁話,就一起去上戰場吧!”順帝眼睛猩紅,一把扔開了李丞相。

作者有話要說: 下面即將是作者們最愛的追妻火葬場情節,hiahiahiahiahiah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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