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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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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父自從年邁辭官回了陵陽, 木宛童就再也未曾見過, 後來舅舅因成帝的猜忌, 一家子被流放貶謫回了老家陵陽, 她就連舅舅舅母都未再見過。

舅舅與舅母並無女兒, 所以將她當作親生女兒一樣的疼愛,她也十分想他們。

沈晰和計算著路程,為了避免對上三皇子派來的那些禦林軍, 他特意挑了偏遠的路走,雖有些顛簸難走, 卻是最快的一條路。

南齊土地廣袤,鄴城在偏南的地方,陵陽則在西北, 路程極遠,走一趟快的話要一個月左右,慢的話怎麽也要三個月,消息傳遞也慢,所以沈晰和也不會現在才趕到鄴城。

夏侯召一把掀了一個士卒的頭盔, 露出的臉赫然是夏侯博,夏侯召瞇了瞇眼, 他方才就看著這個身影熟悉。

“你來做什麽?”夏侯召語氣不善。

他不怎麽待見夏侯博, 準確的說,夏侯召除了木宛童,對誰都不怎麽待見。

夏侯博明顯比幾日前見著最後一面的時候瘦了,瘦的脫相了, 柴骨伶仃的,絲毫看不出以往的英俊和清秀,只是眼神卻依舊明亮,他將地上被掀翻的頭盔,拍了拍上頭沾著的塵土,格外愛惜。

周圍的人註意到這裏,忍不住側目,卻迫於夏侯召的威懾,只看了幾眼,就飛快的轉過頭,該生火的生火,該安營紮寨的安營紮寨。

夏侯博除卻眼睛和往日一般明亮外,氣質全然變了,變得更加沈穩,不像原本年少意氣的小孩子,有些時候又帶了大無畏的輕狂。

“我來跟著你投軍,保家衛國啊!”夏侯博頓了頓,方才搖頭“不對,我的家都已經沒了,家裏空蕩蕩的,這個國也腐朽不堪,我不應該說是保家衛國,應該說是給自己找些事情做……”

龐氏死了,夏侯鑾瘋了,龔氏再次中風,現在口眼歪斜,不能言語,只是淌著口水支支吾吾的躺在床上。

龔映雪半個月前就匆匆嫁給了高稔,夏侯召和木宛童現在又走了,整個平城王府可不就空了,像是間荒宅,冷漠淒清。

夏侯博在那樣的地方待不下去了,他怕自己有一日因抑郁而放棄自己的生命守著一間空蕩蕩的大宅子,哪裏有跟夏侯召去樊門關來得好。

但夏侯博知道,若他與夏侯召提出要一起走,夏侯召肯定理都不會理他,所以才出此下策,喬裝混進了軍隊中。

方副將對夏侯博的印象還算不錯,就算看見也當作未曾看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夏侯召不理會夏侯博到底是什麽想法,只是冷冷道“滾回去!吃不了苦就別跟來!”

夏侯博趕忙舉手“我能的!我能吃苦的!你別讓我回去!你要是讓我回去,就是想要逼死我!”

夏侯召見勸不動他,只冷漠的點頭“好,你留下,等什麽時候受不了了,趕緊收拾行李滾回去!”

夏侯博這才喜笑顏開,幫著一旁的人去生火做飯。

“誒!小子,你和咋們將軍到底是什麽關系?”夏侯博未曾透露過自己的身份和名字,所以大家至今都小子小子的叫他。

夏侯博搖頭晃腦“哪有什麽關系?我本來是個要飯的,有一次扒上了將軍的大腿要飯,直接被踹開了,我就尋思,真威風!就來參軍了,沒想到將軍還認得我。”

旁人咂咂嘴,哄笑一片,指著夏侯博說他運氣好,有膽量,夏侯召一看就是個煞神,那樣不好惹,竟然要飯敢要到夏侯召頭上。

夏侯博笑笑不說話,往火堆裏添了幾根幹樹枝,搓了搓手。

已經入了三月,只是越往北走,越發覺得幹冷,倒是不如鄴城二月裏濕潤暖和,風吹在臉上像刀子一樣,殘雪覆蓋著兩尺厚的堅冰,這一路對一直生長在南邊的夏侯博來說,委實艱難了些。

但他看著夏侯召冷漠的眼神,還是咬咬牙,硬撐著走完了,手腳上生了凍瘡,臉被寒風吹的粗糙發紅,發髻也散亂,衣裳打鐵一樣汙濁,卻還是一聲不吭的,再沒有鄴城養尊處優公子哥兒的影子了。

恐怕現在龐氏面對著他,都認不出這是自己兒子。

沒過兩天,便傳來三皇子登基的消息,年號順堯,人皆稱順帝。一時間舉國歡慶,一派歌舞升平,全然忘記老皇帝還沒死幾天。

正巧老天又降了一場大雪,鵝毛一樣蓋在整片田野上,大臣們又好一番吹噓。

瑞雪兆豐年,陛下一登基便得老天眷顧,實乃天子!史官在史書上狠狠的記了一筆功績,將順帝捧成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絕世明君,又將太子和二皇子的功績都推到了順帝身上。

總歸人都死了,還死的不光彩,要這些豐功偉績也沒什麽用,幹脆拿來討好新帝。

順帝受用的心安理得,整日陶醉在虛假的豐功偉績之中。順帝覺得,往日自己沒有建樹,無非就是父皇偏心,還有那兩個皇兄暗中作梗,若不是他們,這些功績就應當是自己的,所以現在史官將這些好事兒都記做是自己的,順帝也覺得心安理得。

各地的折子如雪花一般紛紛而至,無不是吹噓民心所向,天下歸一的。

順帝比成帝更好糊弄,他們這些地方官員貪汙受賄起來也更加得心應手。

順帝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旨捉拿叛臣夏侯召,皇榜張貼在鄴城城門口,用了赤紅色的朱筆陳述夏侯召的罪行。

如果非要形容,簡直能用罄竹難書來說。

其一暴虐無道,與北越交戰中屠城滅村,所到之處哀鴻遍野,不惜民力,不恤無辜百姓。

其二無德,不遵人倫,頂撞殘虐繼母祖母,不敬小叔。

其三通敵叛國,意圖謀反。

這皇榜攪得人心惶惶,夏侯召可謂是南齊的中流砥柱,抗擊北越全靠他一人之力,現在夏侯召意圖謀反,那他們怎麽辦?先帝在時候,不是還因夏侯召忠心耿耿而加官進爵了?

百姓一邊罵著夏侯召沒有人性,一邊又要依賴他確保自己太平的生活。

順帝的這道聖旨在鄴城掀起滔天巨浪,對邊關卻無多大影響,一來離得遠,消息傳的慢,二來順帝昏庸,他說的話不一定是真的。

雖嚴令各門各關不許放夏侯召過去,且要將他緝拿回鄴城,但消息傳過去的時候,哪裏還能見得到夏侯召的影子?

一路上顛簸坎坷,木宛童沒出過遠門,身子也不夠強健,所以瘦了不少,人也沒有以前精神,萎靡了許多。

走到半路,沈晰和得來消息,夏侯召已經安全抵達樊門關,雖然順帝判定夏侯召為叛臣,但軍中那些大老粗向來是不服朝中管的,倒是沒鬧出什麽波瀾。

沈晰和沒有將這件事隱瞞,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木宛童,語氣中倒是沒有對夏侯召的不滿和負面情緒。

他打老早就不滿意成帝和他的那三個兒子,一個個都不掂量自己幾斤幾兩,爭權奪勢倒是挺厲害。

木宛童對此也絲毫不稀奇,成帝是個卸磨殺驢妒忌能臣的,他的兒子自然好不到哪兒去,尤其三皇子的壞名聲人盡皆知。

這是心裏暗暗祈禱了,夏侯召和木左珩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夏侯召到了樊門關,算是畫地為王,只差將南齊的旗幟砍掉,另立一面。

陵陽城最中心的一座大宅,占地面積極廣,足足占了三條街,宅宇連綿,高低起伏,皆是青磚素瓦,分外素凈雅致。

宅中不似其他府邸,滿是匆匆來往的丫頭小廝,人格外的少,偶爾才能見著身著青衣的下人從容來往,步履安靜,無人高聲喧嘩,就連行止間都如這座宅中一般,透著一股詩書氣。

府中多植松柏,就算寒冷的初春也蒼蒼翠翠,絲毫不見頹敗之色,景致錯落,將南方的小橋流水與北方的大氣融合的淋漓盡致。

府西隔著老遠,就能聽見朗朗的誦讀之聲,這便是沈氏的私學了。因沈氏名聲滿天下,不少人慕名而來,不遠千裏將孩子送來沈家教養。

自從沈家老太爺辭官歸隱,加之沈家大爺被貶陵陽老家,沈家便一心一意教書傳道了,私學便愈發壯大。

沈氏原本是在陵陽有一所學院,招攬天下學子,大多有名的文人雅士,當世大儒皆出自這裏,只有學院裏優異的學子,才會被納入沈家西府。

“夫人,夏侯將軍派了人來。”年輕秀氣的小丫頭身著淡青色襦裙,規規矩矩的給沈家主母江氏行了一禮,聲音清脆的稟報道。

擡眼瞧那江氏,斜倚在美人榻上,右手撐著額頭,雖年近五十,卻依舊風韻猶存,眉眼恬淡,丹唇皓齒,舉止從容優雅,外罩了一件寶藍色水雲緞披帛。

發堆成了簡單的墮馬髻,只簪了兩對珍珠簪子並一支足銀掛釵,行動間微微搖晃,腕子上一對水潤清透的翡翠鐲子,愈發顯得端莊溫婉。

左手裏捧了個小巧玲瓏的手爐,微微蹙眉,口中念念有詞“夏侯將軍?難不成是夏侯召?除卻他,本朝再無一個將軍是這個姓氏了,只是他派人來做什麽?”

來了便是客,何況人家是客客氣氣來的,江氏擡手,命丫頭將人請到正堂一敘。周圍的丫頭婆子上前來,替她梳妝打扮,換了身見客的衣裳,頭上又戴了一副墜著珍珠的昭君套,雖依舊輕簡,卻端莊異常。

江氏心中犯嘀咕,往常從未與夏侯召有過交集,這好端端的怎麽就派人來了?她聽說夏侯召劃樊門關自治的事兒了,難不成他想要爭取咱們沈家?

說夏侯召在樊門關劃地為王,他們沈家在陵陽也差不多,沈家在陵陽幾百年的根基,自然十分穩固,沈家聲望又高,百姓對沈家的愛戴遠遠超過了對皇室。

“去把二公子叫來,一起見客了。”江氏自己出去見外男總歸是不好,便叫人拉扯上自己的二兒子。

小廝應下,加快步伐去了沈晰酩的院子,沈府實在太大,沈晰酩的院子離得遠,免不得要走快些。

遠處的院子裏,一男子披頭散發的仰躺在榻上,青衫廣袖,寬大的衣擺垂到地上,一條長腿微微曲著,臉上蓋著一本書,瞧著落拓不羈。

小廝將地上倒了的酒壺扶起來,輕輕搖晃了沈晰酩“二公子,二公子!”

沈晰酩呢喃了句,翻了個身,臉上的書掉在了地上,露出一張清俊的面容,鼻梁高挺,唇色淺薄,眼睛微微上挑,含情卻又顯不輕浮。

“別來煩我,去找你們三公子。”沈晰酩迷迷糊糊又將眼睛閉上,將書擋在了臉上。

小廝一急,又上前去推他“二公子,您別睡了,三公子整日的不著家,大公子又不在,可就您一個人了,您不去誰去?你快別難為奴才了,快去罷,省的回頭夫人又責怪小的。”

沈晰酩煩躁的一把將書揭開,支起身子來,定定的看著小廝,烏黑順滑的發自然垂在肩上“就像我大哥在家,母親能指使得動他一般!你別給我油嘴滑舌的!”

小廝一看有戲,便急急忙忙拿了梳妝臺上的發帶遞給沈晰酩,嘴裏的話不停“二公子,這滿府上誰不知道您是個慈善人兒,您就救救急,去見個客,夫人一個人應對男客多少不方便。”

二公子是個嘴硬心軟的,總是嘴上倔強,實際上極好講話,底下人有事,最多也求他。

沈晰酩咬著發帶含糊不清的問“哪家來的客?要母親親自接待,這樣精貴,還拖上了我。”

小廝微微沈吟“說是樊門關來的,夏侯將軍的人,來府中拜訪。”

沈晰酩挑眉看他,見他神色不似作偽,方才半信半疑的打理了衣衫,心中和江氏想得一般,夏侯召?他派人來做什麽?

夏濼等在正堂,手搭在膝上,力求不失禮數,他是代表了他們將軍來的,可不能丟了臉。

他時而擔心自己衣冠不正,讓沈家不滿,又擔心自己說話不夠文雅,惹了沈家厭煩。這可是將軍的終身大事,他得謹慎對待!萬一他惹了沈家不快,將軍恐怕就要一輩子打光棍了!

過了半晌,江氏才帶著沈晰酩姍姍來遲。

夏濼屈身抱拳沖著江氏一拜“晚輩夏濼,此番奉將軍夏侯召之命前來拜望,多有叨擾,還望夫人公子海涵。”

“哪裏的話 ,是我來晚了,還請夏小將軍見諒,府上實在事務繁雜,難免耽擱。”江氏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微微頷首致歉,又請夏濼免禮落座。

沈晰酩極其端方的沖著夏濼行了一禮,夏濼手忙腳亂的回拜他,心裏暗道,我滴個娘咧,將軍回頭娶了宛姑娘可不得了!

“夫人客氣了,是小輩今日來的唐突,將軍命在下將禮物送來貴府,區區小禮,不成敬意,改日我們將軍必然登門拜訪。”夏濼一個緊張,將所有的話倒豆子一樣說了出來,從身側捧出一個雕刻精美的匣子。

江氏的笑容一滯,改日還要登門拜訪?夏侯召莫不是真想爭取他們沈家?沈家門人滿天下,也只有成帝那不著調的一家子才回想著往外推。

實在論起來,夏侯召比起成帝還有新帝要好得多。

只是這件事情事關重大,不是她一個人能做得了主的,總要與夫君商議才好。

便只是客氣道“夏侯將軍少年英才,府上自然是歡迎他來做客。”

沈家門楣不低,不至於因為夏侯召強勢而低眉屈膝,只是淡淡客氣應了便好。

夏濼忙得擺手“夫人實在客氣,喚晚輩名字即可,晚輩來的時候,將軍還叮囑了,只讓夫人把他當做小輩一樣看待,切莫生疏了。”

江氏與沈晰酩都不解其意,一時讀不懂夏侯召葫蘆裏賣得什麽藥。

若是沈家有女兒的話,夏侯召這樣的示好行為,多半看來是打算與沈家結親,可沈家這一輩並無與他年紀相仿的女兒,他這樣表示親近友好又是為了什麽?

天色已經不早,江氏想要留下夏濼用膳,夏濼想著他們文人家繁瑣的規矩就覺得頭皮發麻,趕忙擺手,匆匆拒絕

“時候已經不早了,晚輩也該回樊門關去給將軍覆命,今日多有打擾,還請夫人不要怪罪。”

江氏不強求,擡手示意下首坐著的沈晰酩“融光,你去送送夏小將軍。”

沈晰酩字融光,但凡親近些的人都喚他的字。

夏濼抿了抿唇看著站起身來的沈晰酩“有勞了。”

自打進了沈家,夏濼的神經就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絲毫不敢出現偏差,現在稍稍松了口氣,腦子開始活泛起來。

怨不得宛姑娘生的那樣好看,天上仙兒一般的人,她母親的娘家都跟那天宮上來的一樣,仙氣飄飄的,她可不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沈晰酩將夏濼送出府,卸下來唬人的那套端方如玉,又變得懶散起來,忍不住伸了個懶腰,後背卻挨了重重一巴掌。

沈晰酩一回頭,瞧見正是江氏,不高興的扁了扁嘴。

“大庭廣眾之下伸腰展腿的多不雅!讓人看著不丟人?”江氏板起一張臉,教訓著沈晰酩。

沈晰酩不怎麽情願的應了一聲,覆又問道“夏侯召送來的禮物,母親你拆開看了?”

“送來送去無非就是那些千篇一律的東西,有什麽新奇了?哪裏值得看!”江氏不以為然,方才命人將東西收進庫房了。

沈晰酩卻有了興趣“我倒覺得能是個不同尋常的好東西,想要瞧瞧,母親,您拿給我瞧瞧行不?”

“你要看就找了人去給你拿出來瞧瞧,就像我不同意,還能攔住你一般?”江氏無奈,只得教人取了鑰匙開庫房,給沈晰酩瞧瞧夏侯召到底送了個什麽稀奇玩意。

“你大哥要將阿宛接回來了,我替她收拾了一處院子,照著她舊時閨房擺設的,你改明兒去瞧瞧,可缺些什麽。我年紀大了,不知道現在年輕人都喜歡什麽,你看著添置一番,府中出銀子。”

江氏攔住了沈晰酩,一拍腦門,又繼續叮囑了他“務必盡善盡美,讓你妹妹住的舒坦些。”

沈晰酩因著木宛童要住進來心裏歡喜,嘴上卻打趣“往常給兒子花錢也沒見這樣痛快,母親倒是舍得給妹妹花錢,到底是疼妹妹多於疼我們兄弟三個。”

江氏嗔他一眼“就你貧嘴!”

夏濼快馬加鞭,趕在樊門關城門落鎖的之前趕了回來。

夏侯召臉上留了一道暗紅色的傷疤,是躲避禦林軍的時候被樹枝劃傷的,傷口不只是擦破皮那麽簡單,恐怕要留疤,他也不多做理會,未曾上藥。

“今日去沈家可順利?”夏侯召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夏濼刻意愁眉苦臉“將軍,他們不肯見我,還把我連帶著禮物都一起扔出來了!你看這可怎麽辦?”

夏侯召淡淡瞥他一眼,只看著他演戲,卻不置一詞。夏濼現在跟方副將學的,唱念做打樣樣精通,真是不去說書唱戲都可惜了。

夏濼見夏侯召半晌都沒有反應,知道是騙不過,便一五一十道了今日的見聞“沈家不愧是傳承了百年的世家,瞧著底蘊豐厚,恐怕十個寧臣侯府都比不上。

規矩也是極為森嚴的,府中小廝都極有禮數。沈夫人待人和善,卻不是個好糊弄的……”

言下之意,將軍你想要娶宛姑娘恐怕困難重重。

夏侯召當然知道沈家不好糊弄,看沈晰和就知道了。

夏侯召掐指算著,現在是三月,童童最快的話,怎麽也要四月裏才能到陵陽。

就算她到了陵陽,他也不能時時刻刻見著,不說沈家會不會輕易放他進去,就說陵陽與樊門關有一段距離,也不是想見就能見的。

只是他必然要將她留在沈家,樊門關這裏實在太苦,他舍不得童童受一點委屈,也舍不得她受一點傷。

待到四月中旬的時候,迎春花已經要開了,木宛童與沈晰和才抵達陵陽。

路途過於遙遠,行程又顛簸匆忙,沈晰和實在怕木宛童身體遭不住,便強行在小鎮上落腳休息了幾天才繼續趕路,這才晚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 明兒又要推遲更新了(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留評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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