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老聲音的主人看見他睜開眼睛才勉強松了口氣，隨之而來的就是深深地憤怒，“你怎麽又把自己弄得滿身是傷？移魂之術對你的傷害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想活了？！”

那堪稱完美的男子眼神略微有些迷茫，不過隨即那種脆弱的情緒就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毫無感情甚至有些死氣沈沈的眼神。慢慢的坐起身來，似乎是牽扯到了身體某處的疼痛，形狀優美的眉尖微微蹙了蹙，襯著那張略有些蒼白的完美無缺的臉，竟有些惹人憐惜的意味，至少那蒼老聲音的主人就跟噎了口氣似的頓時不吭聲了。

滴滴答答的水滴滴落聲在這山洞裏分外清晰，一陣令人窒息的沈默過後，那蒼老聲音的主人似乎是終於忍不住了，無奈的嘆了口氣，默默地‘走’了過來。

或者說，是游了過來。

男人雖然剛才有些遲鈍的樣子，可是耳朵卻靈敏的很，捕捉到那一抹極細極輕的聲響時瞬間尋著聲音看了過去，倒是嚇了來人一跳。

巨大的藍色魚尾猛然顫了顫，下意識的拍打了一下黝黑的水面，那張即使刻滿皺紋也難掩年輕時絕美風姿的臉上閃過一絲心虛，“十七啊，你能不能別這麽看著老祖宗？”這麽猛不丁的一瞅，還真是怪糝人的……

……

沈默，男人好像喪失了語言功能一般，只是沈默的看著來人，眼中沒有一絲一豪的波動。

“你……”被十七這副模樣給噎了個半死，老祖宗龐大的深藍色魚尾用力拍打了一下水面，水珠頓時濺了躺在石臺上的十七一身。有幾滴調皮的水珠順著他身上優美的線條滑了下來，看的老祖宗一陣尷尬，連忙撇過臉去。唉，自己都一大把年紀了，這雙眼珠子還得遭受如此‘荼毒’，真真是造孽喲……話雖如此，老祖宗還是忍不住扭過來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雖然十七一直都是這副毫無感情的死樣子，可是只有一張殼子在這兒的時候，她怎麽就喜歡不起來呢？唉……

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十七安安靜靜的睜著一雙大眼珠子看著那老不休的老祖宗，眼中帶著一點兒淺淺的疑惑，看起來竟有些異樣的單純。

“嗷！”狼狽的捂住眼睛，老祖宗連連後退幾步，以表示自己的無害，只是見十七照樣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樣子，老祖宗似乎也玩膩了，訕訕的放下了右手，把左手裏好好端著的東西遞到了十七面前，“給，喝了吧，喝完估計會好受一些……”

十七安靜的看了眼石碗裏黑乎乎的東西，又擡頭看了看老祖宗那一臉的心虛，一言不發的接過來喝了下去。

就好像那酸不酸甜不甜苦不苦的詭異東西跟一碗水似的一樣平靜。

“咳咳，”老祖宗咳嗽了兩聲，伸出一只布滿皺紋的手掌搭在十七脈搏上查了下他的身體狀況，眉毛都掉光了得眉峰挑了挑，隨即就立刻按捺了下去，看著十七的眼神充滿了慈和，“十七啊，你覺得自己怎麽樣了？”

半響，見十七還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氣的磨了磨牙，隨手打出一道水藍色的光芒，漫不經心的拍進十七的紫府中。只不過看十七幾乎是一瞬間就好了許多的臉色，這藍色的光芒定不會像老祖宗表現出的那麽廉價。

“好了好了，這回你要一具什麽樣的身體，趕緊跟老祖宗我說說，我好給你挪過去啊！”

老祖宗一副要捋袖子大幹一場的模樣，只不過看來十七早就選好了，纖長卻有力的手指一指她身後的某具‘屍體’，自來到這個山洞之後他還是首次開口，“那個。”那優美的聲線似乎讓山洞裏的水面都有形似的顫了顫，隨即歸於平靜。

“……好吧。”本來還想自己給他挑一具的老祖宗看見他挑的那一具身體時頓時有些頹廢，不過轉念一想，十七又不是失憶，定是早就考慮好了的，就歡歡喜喜的準備給他移魂了。

“對了，”老祖宗突然扭過頭來，問面無表情的十七，“你那妄語香用完了沒？要不要我再給你一些？”頓了頓，似乎別有深意的說，“話說回來，這妄語香……似乎是越用越多了吧？”

“……嗯。”似乎是停頓了一下，似乎又沒有，十七點了點頭，“用完了。”

整理東西的動作突然頓了頓，老祖宗的聲音難得有些遲疑，“十七……你方才……是在猶豫嗎？”十七已經學會猶豫了？

“沒有。”十七肯定的話語頓時響起，他只是移了一個主魂過去，又不是整個魂魄都移到了那具低劣的桐華獸身體裏，他有什麽好猶豫的？

“……好吧。”老祖宗全當自己多心了，一指點在他眉心上，一點微弱的藍光出現在她指尖，那點藍光一離體，十七那具完美的身體就緩緩的躺回了石臺上。

老祖宗小心翼翼的持著那點藍光把他放進準備好的身體裏，同時空閑的那只手迅速打了好幾個覆雜的手印，一陣微光閃過，那具原本死氣沈沈的身體臉上突然閃過了一絲紅潤。

老祖宗這才松了口氣，只是突然反應過來一樣，仰天長嘯了一聲，“話說……為什麽還是桐華獸啊――”

——

靈霄閣的靜室內。

端端正正坐著的合道期長老昏昏欲睡的眼皮子突然擡頭一撩，仿佛感應到了什麽一樣警惕的看了一眼室內，發現什麽都沒有時默默嘆了口氣，難道他真的是壽元將近，都出現幻覺了嗎？

搖了搖頭，重新擺好了姿勢，眼皮子又耷拉了下來。

靜室內，大山的身影突然憑空出現，身後那道細小的虛空裂縫立即就合閉了，一點氣息都沒有洩露出來。即便如此，大山還是僵硬著身子警惕著，直到那合道期長老收回了視線，才慢慢放松下來。

看一眼時間，發現自己只離開了兩個時辰，頓時松了口氣，撕裂虛空可不穩定，他還真怕自己這一去就是好幾年，那可就不好跟小胖交代了。

從懷裏掏出一個淡青色的玉瓶，看著那座依舊咕嘟著熱氣的四方鼎，大山眼中閃過一絲掙紮，隨即還是打開瓶塞，掀開石板，把裏面的液體慢慢倒了進去。

一股子淡淡的草木清香頓時在靜室裏緩緩蕩漾開來，好聞的緊。

“唔……”林小胖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似的，眼皮子撩了撩，大山立馬屏住了呼吸，到最後發現她只是稍微動了動眼皮子就又沈浸在閉關中時頓時松了口氣，又好氣又好笑的戳了林小胖一把，才感到略略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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