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合惜敗，但景世真還是覺得十分不爽。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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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目光，掃了她一眼。他不知道兩人是認識的，所以冷笑道：“看什麽，外校的，要多管閑事？”
景世真看高南舜還有這個男生那個樣子，就知道二人欺負與被欺負的關系不是一天兩天了。而眼線男那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完全不把高南舜放在眼裏，很顯然還不知道高南舜以前有多可怕。
那家夥啊，自己都不敢惹。
離死神最近的男人。
眼前的女生一言不發，那毫無波瀾的眼神中居然生出一絲淡淡的嘲諷。吳正浩睜了睜眼，剛要說話，就見女生起身大力一掌拍下車鈴。
她微笑：“不好意思，借過一下，我要下車了。”
高南舜怔怔地看著她從裏面的座位走出來，還沒來得及說半個字，車就進站了，景世真拉著他直接下了車。
公車開走之際，眼線少年從窗子裏露出的臉上一臉兇光，發著瘆人的眼神。
高南舜看著車遠去長嘆了口氣。
景世真戳戳他：“呀，他是你同學？”
“嗯。”
“高一就一個班？”景世真皺眉。
“不是，今年才同班的。”高南舜放松地把手插緊褲袋，“他問題挺大的，還敢對老師動手。”
……
聽著挺耳熟。
景世真撇嘴：“你看著怎麽那麽慫啊，被他欺負一句話也不說？還那麽多空座位你居然擡起屁股就讓了，真輕松啊。”
高南舜奇怪地看著他：“你不是不要我惹事的嗎？”
“……”景世真扶額，“惹事和自衛還是不同的……”
他撅著嘴想了想，胡亂地嗯了一聲：“也無所謂，只是看著他感覺就像是以前的我，所以不太想和他較勁。”
……
“以前的你？”景世真挑眉，有點後悔那麽沖動地下車了，早知道多看看那個男生了。記得有點嬰兒肥？一臉兇相，比曾經的高南舜……不可能更有問題了吧？摸了摸下巴，“那你現在看著當年的‘你’，作何感想？”
高南舜尷尬了一瞬。
“呃，”回憶了一下，“挺佩服以前的自己的，嗯。”
……
佩服？以前的自己？
Excuse me？！
高個的男生抿著嘴想了想，有些得意：“就比如今天，他帶著煙上學，老師進來檢查的時候連藏都不會藏，煙盒就用口香糖粘在桌子下面，一碰就碰掉被發現了……”
哦= =他是想起當年他的壯舉，眼明手快，直接把煙盒扔到了景世真背後，瞞天過海。
“……”
“所以啊，我又挺同情他的。本來我以為他會藏得好好的沒有馬腳，所以放心地去翻他的座位，誰知道是這種結果。”
“……”景世真嘆了口氣，忽然擡頭，“呀，你的確已經戒煙了是吧？真的不抽了是吧？”
高南舜無奈，仿佛在哄小孩一樣拉長音調：“真的，已經不抽很多年了。”
景世真滿意。
踮腳望了望，下一輛車還沒有影子，無聊地在原地走了幾圈。
兩人都忘了幾天前還在冷戰的事情。
人和人就是這樣，你以為關系已經稀薄了，一拉就會斷。其實這個時候只要見上一面，所有的記憶都會倒退湧回，毫不褪色。
“對了，剛剛那個男生叫你什麽？會長？！”
高南舜楞了楞，不自在地咳了一聲，隱隱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嗯。”
瞧他這幅樣子，景世真忍不住想打趣他：“哎喲，想不到啊，我們南舜在班裏這麽有人氣啊？都當上會長了……”
高南舜一直看著四周就是不正經回話。
笑容斂了斂，語氣也去除了玩笑，正經了不少：“自信點，南舜，同學們既然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會長沒什麽難的，你想想金孝慧，她一個女生都能搞定一個班的人，你難道說你不如她？”
高南舜回過頭認真地看了看她，露出一個笑：“知道了。”擡起頭，“啊，車來了。”
換了兩班車，到初中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景世真早就想到了，韓英浩今年又在三年級畢業班，所以很晚才會回家，這會一定在學校。
只是學校大門已經關了，只留了值班的保安，大黑天的讓他放人進去不太好解決。更何況景世真是想給韓英浩一個驚喜的。
她把求助的目光投給高南舜之後，後者無奈地領著她去了學校側面的圍墻。
翻墻這種事，他可是從初中做到高中，溜得很。
背著書包，男生的手攀著墻壁，噌噌向上，流利的動作一氣呵成，三兩下就一翻越過了圍欄到了學校的另一面。
……
景世真木著臉擡頭看裏面的男生。
高南舜的手臂搭在欄桿上，語氣輕松：“過來吧，很容易的。”
……
見對方不動，高南舜呆萌：“怎麽了？是你的話應該沒問題的。”
“歐巴，你有考慮過我的校服是裙子這件事嗎？”
……
高南舜了然，腳一擡登上了墻，半個身子探了出來，兩條手臂都伸出來：“上來吧，我接著你。”
……
= =
“我接著你”這種話應該是向下跳的時候說的吧！
左顧右盼了幾下，一個人都沒有，咬咬牙，景世真先一步把書包扔上去，心一橫就開始爬墻。
剛觸摸到欄桿松了一口氣，忽然一陣風吹來，景世真啊了一聲一只手慌亂地去往下壓裙子。她們學校的裙子質地比較軟，雖然沒到紗那種程度，比起勝利高中的也肯定是更容易翻起來的。
高南舜無奈的聲音從上面傳來：“呀，周圍又沒有人，你……”
景世真呲牙：“如果你承認你不是人的話，我立刻什麽都不顧地翻過去。”
“……”高南舜無奈，更往下探了探，“別廢話了，趕緊上來吧。”
在心裏默默吐槽了幾句，景世真腳下用力，半個身子已經到了欄桿處。下一秒，高南舜雙手一抄，直接把她抱了上去。
“嗚哇——”景世真嚇了一跳，因為高南舜還有一條手臂特意放在她的大腿處幫她壓著裙子……
= =到底該說感謝還是該罵你流氓。
成功著陸之後，高南舜撤開幾步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走吧，再多耽誤一會老師就真的下班了。”
Q.Q根本來不及臉紅或者有其他表現，景世真背好書包趕緊跟上了他。
這家夥走得十分悠閑，就和在校內散步一樣，憑著微弱的記憶領著景世真往三年級的樓層走。
學校裏其他樓層都是黑的，只有三年級的學生還在上自習，他們兩個走在樓道裏十分醒目。
“呀……高南舜……我們不會被發現……”那個“吧”字還沒說出口，就聽到一個聲音在身後嚴厲道：
“你們兩個！外校的！過來！”
兩人同時凍在原地。
“轉過身來！”
兩人僵硬著微笑緩緩轉了過去。
幾年不見，大BOSS還是一如既往的威猛。
他冷著面容，靠近了幾步，看了看景世真，仿佛沒什麽印象。剛想問他們倆分別是哪個學校的，就看到了高南舜的臉。
這小子，他可太熟了。
“高南舜。”大BOSS一字一頓地念出了他的名字，“我沒認錯吧？”
這幾年高南舜除了又長高了之外，容貌什麽大的變化，尤其是他當年在京畿道的盛世，怎麽可能認錯。
高南舜老實地點點頭，嗯了一聲。
大BOSS又看向另一邊。
女生立刻舉起手：“景世真！”
這位老實皺了皺眉，仿佛在進行頭腦風暴，“啊，想起來了，你曾經也開過暴力委員會……”
= =果然，他只能靠這個記住她。
弄明白了身份，大BOSS又皺起眉：“你們兩個這個時候回來幹什麽？鬼鬼祟祟的。”
景世真幹笑：“我們回來想看看韓老師，韓英浩老師……”
“怎麽進來的？”大BOSS看向了高南舜，保安可沒有說過有學生來看老師。
高南舜頓了頓：“翻墻。”
……
雖然還是過去的老樣子，但看起來高南舜似乎安靜了不少，也沒那麽囂張了。看來這幾年還是有成長的。
下一秒，大BOSS發怒：“回來看老師不能正大光明地走大門嗎？！沒事翻什麽墻？！都是高中生了還這麽胡鬧嗎？！”
兩個人都是無奈到了極點，誰能想到進來之後第一個就遇上最難搞的他啊！！
教訓了一番之後，大BOSS總算放他們去找韓英浩了，最後看向高南舜的目光也似乎有些欣慰。
拉開教務室的門，裏面的桌子大多空著，只有一個頭發已經白了不少、皺紋更多的上歲數的男教師。
韓英浩又老了，每天都在為學生操心。
他們兩個悄悄走進去，韓英浩一直都沒有發現，他在認真地批改作業。
景世真張了張嘴：“韓老師。”
韓英浩擡頭，摘下老花鏡，瞇了瞇眼。
高南舜被景世真捅了一下，也上前叫了一聲韓老師。
和大BOSS一樣，他也是一眼就認出了高南舜：“南舜嗎？”得到對方點頭的答覆之後，他又看向旁邊的女生，“世真？”
也難怪，景世真早就換發型了，而且女生的變化都是較大的。
搬來兩把凳子讓兩個學生坐下，韓英浩的臉上帶著笑，見到他們真的是很高興：“真是好久不見了，你們怎麽回來了？”
“想您了嘛，幾年都沒回來過，再不來您都要退休了。”景世真嘻嘻笑著，指了指高南舜，“他也想您了，非要跟著來。”
“……”高南舜看了她一眼，然後再韓英浩溫暖的目光中尷尬地點頭，“是的，老師。”
韓英浩笑了笑：“你們現在都怎麽樣？都在上學？南舜也是嗎？”他又仔細看了看高南舜的校服，發現不認識。
高南舜規矩得很：“嗯，在首爾上學。”
“世真也是？”韓英浩這個小老頭，一副“發現□□”的臉。
“……是，不過我在外國語高中，他在勝利高中。”景世真特意強調了一番，指指明顯不同的校服。
韓英浩笑瞇瞇看著高南舜，在把對方看得發毛之後，他說：“嗯，南舜變化挺大的，看起來比以前可靠不少。”
高南舜呵呵幹笑了兩聲，沒明白韓英浩的意思。
景世真一頭黑線。
“以後有什麽打算嗎？都已經高三了吧？”幾句閑扯之後，他問出了一般老師都會問的問題，“上大學？工作？還是出國？”
景世真小心地看了一眼高南舜，對方沒什麽表情才放心道：“那個，南舜他今年高二……”
韓英浩頓了頓，只是片刻，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有些事情，即使不完全清楚，也總不能細問的。
他拍了拍高南舜的肩膀：“沒關系，老師相信你，既然已經找到正確的路了，晚一步也沒什麽。”
……
景世真實在是不好意思說，他上學其實也在茫然著，並沒有找到路。
“世真你呢？準備上大學？”韓英浩問，“你的英語那麽好，有沒有想過出國？”
……
高南舜把目光投了過去。
景世真沒有理會他的眼神，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最後只是敷衍地說：“那個啊，還沒決定呢。”
和好朋友一起來看看以前的老師，沒有壓力地談談以後的事，本來就很輕松。
高南舜的變化已經讓韓英浩見到了，他再也不用擔心那個曾經在京畿道闖禍有一號的學生會入歧途了。
離開學校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韓英浩送他們兩個出了校門口，景世真很感激，不用她再跳墻出去。
走去車站的路上，氣氛有些奇怪。
景世真有些迷糊，回憶著剛剛，好像沒說什麽高南舜的雷點吧？樸興秀的事情就算不事先提醒韓英浩，他也不會說的。那他現在這麽沈默是怎麽了？明明之前說要一起來看老師也沒怎麽抗拒的……
難道，是因為韓英浩旁敲側擊地開他們倆的玩笑？
想到這一點，景世真心情也有些不好了。
高南舜真是因為這個生氣的？！
“世真啊。”高南舜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頭剛好對上景世真迷茫的眼神，“你……有出國的打算？”
景世真閉上了嘴，不知道怎麽回答他。
高南舜的智商總能在不該高的時候高起來。
他沒得到結果，卻明白了什麽，轉身一直走到車站才停下來，一直沒有看她。
“南舜啊，其實我……”景世真深吸了一口氣，卻在面對高南舜那看不情緒的眼神後又癟了下去。
她不忍心。
她知道，高南舜是拿她當朋友的。尤其是樸興秀離開之後。
所以，要讓她怎麽說出自己也要離開他這件事？
可是……
他已經不是三年前的高南舜了啊。
三年前，她還能騙自己說，樸興秀走了，她就是高南舜的唯一。從高南舜上學以後，她每一次見面都能感受到他的變化。他的笑越來越真心，“去上學”這件事雖然依舊沒有原因，但已經成了一種理所應當的習慣。
或許，就算自己離開了，他也不會有什麽事了。
想到這，景世真終於鼓起了勇氣。
“南舜，其實我已經拿到美國大學的Offer了。”她擡起頭，每一個字都說得清晰，“明年春季入學。”
……
所以，她現在的課業才會這麽輕松。
所以，她暑假才會回中國去找姨夫一家。並不是為了什麽路人甲沈洵。
高南舜看著她，沒有表情，也沒有動作。比起當年樸興秀表達出要離開的意思時候，他已經成熟了太多。
許久的對視，景世真莫名心虛。還沒想好說什麽，對面的人先開口了。
“這是你對未來的打算？這是你想要的？”
景世真緩緩點頭：“我需要自己的身份變得陽光一些，不會一在人前就會想起身後的黑色，然後擡不起頭來。”
去國外鍍一層金，應該會好很多吧。
公車停到了身邊，在司機以為沒人會上即將關門的時候，高南舜一步登上了車。
只留下了一句話：“只有這樣，你才能配得上你想要的人，是嗎？”
景世真在發呆之際，車已經開走了。
第一次，高南舜在黑夜裏把她扔下，沒有送她回家。
還是在京畿道這種地方。
對啊，這樣，才能配得上……想要的人。
就算曾為京畿道打架王、身世都比我幹凈很多的，你。
☆、[19]故友歸來
到家已經很晚了，景世真把自己丟到床上蒙頭大睡，什麽也不想。
第二天一早發現一條陌生號碼來的信息。
簡單的幾個字“高南舜現在在哪上學”，問句，卻連標點符號都沒有。
景世真剛起床迷糊了片刻，反應過來之後猛地坐了起來。
會問她這種問題的人……
會問她這種問題的人……
不是洪雅美，不是韓英浩，不是以前的所有同學。
只有可能是一個人。
樸興秀。
果斷把電話撥了過去，結果接通的是一個女人。景世真楞了楞，“樸興秀”還沒喊出來，立刻換了語氣。
沒想到，是樸興秀的姐姐。
可是這位姐姐仿佛脾氣不太好，任景世真怎麽說，就是不把樸興秀的手機號給她。
仿佛直覺她會給樸興秀帶來麻煩一樣。
掛了電話之後，景世真很低落。看了眼時間，上學去也遲到了，幹脆不去了。反正去也沒什麽意義……是啊，自己已經要出國上大學了呢。
在床上躺了一會，她又摸出手機。
沒有高南舜的消息。
又翻到樸興秀發來的那條短信。
他應該是偷偷拿姐姐的手機發的。難道，他想通了，準備和高南舜和好了？
在這個關頭……景世真抿了抿嘴唇，如果樸興秀可以回到高南舜身邊的話，說不定，他就不會那麽傷心了。
這是好事吧。
對，樸興秀比她重要多了。
想到這，她果斷把信息回了過去，無頭無尾：勝利高中。
在家裏宅了一天，到了晚上，依舊沒有高南舜的消息。不知道這家夥在學校過的怎麽樣……也對，他有那麽多好朋友，隨便聊聊別的就把昨天的糟心事忘了。現在，應該沒良心地哈哈笑著呢吧。
這麽一想心裏就有氣了，起床穿衣服。
憑什麽她一個人在這內疚得要死，他卻在那邊眾人環繞享受人生？
拿上鑰匙錢包就出門，打了車一路到高南舜家。
翻出鑰匙開門，看到高南舜的第一眼她就癟了，不再生氣了。
那家夥蜷在床上，校服都沒脫，可憐得和被欺負的孩子一樣。仿佛瞇瞪著睡著了，聽到開門聲才緩緩睜開眼。
景世真一步步走近，看著他一點點清醒。
快要走到床前的時候，他嘆氣起身，不知道牽扯到了哪，忽然扶著腰吸了一口涼氣。
景世真臉色一變，一步邁過去，把他重新推到，一把就把校服下擺掀了上去。
“呀——”高南舜還沒來得及制止一切就已經發生了。
景世真看著那一大片青紫發呆。
她深處指尖碰了碰，他的皮膚非條件反射地縮了縮。她聲音有些顫：“怎麽弄的？”
高南舜閉了閉眼，想撥開她的手卻發現她力氣很大：“沒什麽……”
景世真狠狠瞪著他，看的他別開了目光。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笑了：“是你同學打的吧？”
高南舜抿了抿嘴唇，沒說話，默認了。
她在腦海裏想了想有數的幾個她認識的他同學，低了頭：“是那天那個嗎？畫著眼線，在公交車上逼你讓座的那個。”
再次默認，他拂開了她的手：“沒什麽大事，過幾天就好了。”
比起他過去受的傷，的確不算什麽。
可是，他現在不應該是過著一個正常學生的人生嗎？
“南舜，你可以還手的。”景世真笑了笑，眼睛有些發熱，“我說過，惹事和自衛是兩碼事，我沒要你受欺負。”
高南舜坐直了身體，看著她嘆道：“所以呢？像你以前對洪雅美一樣，不主動招惹她，她招惹你的時候狠狠回擊，然後結果呢？暴力委員會還是開了，李秋在有說過你這叫不惹事嗎？”
對啊，李秋在說過，她不知道什麽叫低調。
有些東西，根本就是矛盾的。
“南舜。”忽然，景世真開口，笑得有些勉強，混雜著覆雜的情緒，“我逼你答應我不再打架，是不是錯了？”
張揚囂張，才是高南舜這個人。
“也不全是為了你，因為我也想改變了。”高南舜摸了摸她的頭，“這個時候恰好你出現了。”
“現在呢，班裏有需要幫助的人我就會幫一把；對我好的、值得尊敬的老師就算我不能完全聽從，也絕不會反抗；誰找我做什麽我大都會說‘好’。雖然確實沒有以前那麽痛快，但也算是舒服。”高南舜笑了笑，“這樣，也算是做到和你的約定了吧。”
只是……她要離開了。
兩人又開始沈默。
許久，景世真才故意挑起氣氛：“算了，這些你自己把握吧，你又不是小孩子，我就不管了。還是先上藥吧。”
轉身去抽屜裏找藥。
他多年不打架，家裏的藥都快過期了，好不容易翻出來點能用的。
高南舜坐在床上，呆萌地微撅著嘴。
景世真走過來之後頓了頓。
剛才看他傷口是因為著急，可畢竟傷在腰上，掀他衣服這種事……
高南舜啊了一聲，伸手：“那個，還、還是給我，我自己來吧……”
景世真像扔燙手山芋一樣把藥膏扔給了他，看了看別處：“你應該還沒吃飯，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吧，我煮的拉面別嫌棄。”
然後就一溜煙鉆了出去。
鍋裏的面咕嘟咕嘟開著，冒著白汽。景世真看著面發呆。
高南舜打開門從屋裏走出來的聲音，景世真才回過神關火，戴著手套把鍋端上桌。
二人之間的冰還沒完全消逝，只是因為高南舜受傷的事情暫且擱置。
高南舜拿了碗筷泡菜，沈默地吃著。
景世真沒有胃口，只是一直註視著眼前這個吃得很認真、完全不擡頭看她的男生。
“南舜啊，今天……我收到了一條信息。”
男生嗯了一聲，等待下文。
“是樸興秀用他姐姐的手機發的。”
男生的筷子停了，擡頭看她。
景世真嘆道：“他問我你的學校，我打過去問他要手機號，他姐姐接的電話，怎麽也不告訴我。”
高南舜動作緩慢地咽下了口中的拉面，然後遲鈍地點點頭，又重新拿起筷子，稀裏呼嚕地吃了起來。
如果這會配上悲傷淒涼的背景音樂，景世真一定會看哭。
高南舜渾身上下散發的都是寂寥。曾經的朋友死也不原諒，大有至死不相見之意；現在的朋友和他越走越遠，即將遠行。
景世真吸了口氣，努力笑出來：“我把你的學校告訴他了，既然他問了，肯定就會來見你的。”
高南舜什麽也沒說。
掃幹凈最後一根拉面，他站起身，到洗碗池邊洗碗。
哎喲，這家夥，一副受氣的樣子，好心疼T.T
“呀，今天晚上收留我嗎？”景世真笑嘻嘻。
“隨便，不想回家就住。”高南舜頭也不回。
“Mo……外面天太黑了，懶得回去了。”景世真垂下眼，好想在離開之前多陪陪這個小朋友呢，“呀，你爸爸今天不會回來吧？”
高南舜擦了擦手，嘆了口氣：“不會，昨天晚上我剛從警察局把他接回來，今天清醒了又出去了，短時間內不要想著他會回來。”
昨天晚上，從初中回家之後，他又出家門去接了他爸爸嗎？
臨睡之前，高南舜問了她一個問題。
“你什麽時候開學？”
景世真楞住，連自己在做什麽都不知道。她回頭看看，高南舜就站在那等著她的回覆。
抿了抿嘴唇，輕聲開口：“明年一月走。”
關門，晚安。
開學第二周，高南舜人生的第二個改變正式開始。
樸興秀轉學了。
和他同班。
那個從小和他混在一起，同吃同住，一起闖禍，一起挨罵，親如一人的朋友。
三年的時光，他們都變得太多。
高南舜收斂了所有的鋒芒，在一般人眼裏甚至是懦弱。他混在普通人的堆裏，除了醒目的身高之外，毫不起眼。
可樸興秀，整個人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冰冷得讓人窒息。他真的還是幾年前和他說“死也要攔著你不讓你進監獄”的樸興秀嗎？
……
課間，高南舜坐在座位上發呆。
從沒有任何意義的學校，忽然有意義起來。
只是隨意一眼看向了教室外的走廊，他睜大了眼睛。
一個女生就站在他們班的玻璃窗外，笑瞇瞇地看著他。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停頓了片刻之後，她沒動，依舊站在原地，沒有消失。
起身邁開步子直接朝門外走去。
高南舜出門，驚訝地上下打量著她。然後忽然笑了，揪著她的校服：“呀，景世真，你這是在搞什麽？從哪偷了一身我們學校的校服？”
景世真挑眉：“偷？看不出我這是轉學過來了嗎？”
他更驚訝了：“轉、轉學？呀，你沒事抽什麽瘋啊？從外國語轉到勝利高中？”
他忽然忘了，景世真早就不用去上學了，在哪其實都一樣。
“嗯哼哼，還不是你總是一副被我拋棄的樣……看得姐姐好心疼，所以呢，我決定在出國之前，這個學期，好好陪陪你。”
“哎喲……”他撅著嘴看著她，卻是忍不住地笑，“你在三年級幾班？樓上？”
景世真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不是，我在二年級三班，你隔壁。”
……
“哈，你還真是閑得無聊啊。”高南舜幹笑兩聲，不知道該怎麽吐槽。
景世真忽然擡手碰了碰他的眼角：“呀，我這才幾天沒見你，又打架了？”剛說完就反口，“啊不對，應該說，又被打了？”
高南舜擡頭躲了躲，自己摸了摸眼角紅著的一塊：“上星期的事了。”迅速轉移話題，伸出手去擺弄著景世真的頭發，“哎——怎麽又換發型了？”
她把頭發剪得更短了一些，微微過肩，燙了內扣卷，看起來更加成熟，娃娃臉已經不是很明顯了。
“怎麽？不好看嗎？”景世真也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換個地方，當然要從‘頭’開始了。”
雖然不知道他這個韓國人懂不懂這種雙關。
“好看倒是還可以……就是顯得都不像以前的你了。”高南舜委婉地表達了一下其實他覺得當年的三刀平最好看。
那時候還帶著點點嬰兒肥，被揪的時候會哇哇大叫。
他正笑著，忽然發現景世真已經楞住了，怔怔地看著他身後。
回頭，那個比他還要高上兩公分的男生，目不斜視，一臉冷淡地走過來。
“樸……”景世真張嘴叫出聲。
樸興秀仿佛沒看到兩人一樣，直直走進了教室。
高南舜嘆了口氣，拍了拍還在楞神中的景世真：“他也是今天剛轉過來的。”
“你們……沒和好？”
高南舜眸光一躲，看向了別處。
真是的，樸興秀這家夥，到底在搞什麽啊，明明問了高南舜的學校特意選擇了這裏的，怎麽還一副不願意原諒的樣子，傲嬌！
恰好上課鈴打響，兩人告了別就各自回去了。
反正對於景世真來說，在哪都一樣輕松，不用聽課，只需要靜靜地享受最後的韓國學校生涯。
衛生間裏，景世真進去之後和一個短發女生打了照面，轉身就回憶起了她，也有淚痣，和高南舜情侶相的那個人。
李江珠看到景世真的第一眼也楞了楞，覺得眼熟又想不起來。宋夏晶看她發呆拉了一把，她才走了進去。
出來之後，景世真在洗手池洗手，對著鏡子理了理頭發。正準備離開，李江珠也從裏面出來，盯著鏡子裏的她看了好幾眼。
景世真疑惑，轉過頭和她對視。
李江珠皺了皺眉，歪頭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呀，你是不是那個，去年，學校門口……那個，對了，高南舜，你是不是我們高會長的女朋友？”
……
景世真呆楞。
宋夏晶出來之後看了兩人一眼，一如既往的冷淡，淡定地洗手。
見眼前的女生沒什麽反應，李江珠又怕自己認錯，撓了撓頭：“好像去年你不是這個樣子的……好像也不是我們學校的校服。阿西，記不清了，算了，我可能認錯了。”
宋夏晶洗完手，若無其事地看了景世真一眼，才對李江珠說：“走吧。”
李江珠哦了一聲，朝景世真抱歉一笑就離開了。
回到教室，宋夏晶回座位自習。李江珠怎麽想都覺得那個女生很熟悉，幹脆跑去了高南舜面前，神秘兮兮地一笑：“呀，高會長，你看起來心情不錯嘛。”
……
高南舜楞了，發呆的視線從窗外收回。
他哪裏，看起來心情不錯了？
“哎喲，還裝得一臉不知道。我問你，你女朋友是不是轉來我們學校了？”李江珠挑眉。
教室裏人不多，後排吳正浩小隊不在，卞基德小隊不在，金民基聽到之後倒是奇怪地看了往這邊看了一眼。
而高南舜自己，聽到問話之後第一反應看向樸興秀的位置。
樸興秀顯然也聽到了那句話，倏地一笑，看了高南舜一眼。
李江珠揪回他：“呀，我正在和你說話你怎麽總是走神啊。我記得你女朋友不是外國語高中的嗎？怎麽，為了你居然舍得轉來勝、利、高、中這種學校？是真的嗎？”她又自己皺眉，“其實我記不太清了，一年前她不是這種發型，阿西，剛才應該拉住她問清楚才對的……”
……
樸興秀起身走出了教室。
高南舜再一次不理會李江珠，把她留在原位起身跟上樸興秀。
“興秀。”
高大的男生停住腳步。
“那是世真，你知道的。”
樸興秀笑了笑，回過身看著他，一臉認真：“知道什麽？知道原來這幾年你一直都不是一個人，原來你在拋棄我之後一直和她在一起？”
高南舜喉結動了動，卻說不出話。
樸興秀諷刺地笑了，轉身離開。
一直以為失去彼此的痛苦都是一樣的，可原來其實只有他一個人在痛苦中徘徊。
☆、[20]當局者迷
第二天中午，景世真約好高南舜一起錯開高峰吃午飯。
食堂的人已經不多了。
高南舜端著餐盤過來的時候景世真已經吃上了。
落座，他問：“找我什麽事？”
“沒什麽，只是想找你一起吃飯，防止又發生昨天中午那種你的飯又變成樸興秀的情況。”景世真淡淡道。
高南舜沈默，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米飯。
過了一會兒，景世真忽然問：
“呀，高南舜，你們之間，現在真的很僵嗎？”
高南舜點點頭，沒有出聲。
長長地嘆了口氣之後，景世真靠近，小聲說：“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他生氣根本就不是為了當年你打斷他腿的事情。”
“那不然是因為什麽？”高南舜擡起頭，“我毀了他的人生，不是嗎？”
景世真撇了撇嘴：“昨天你們在樓道裏的話我聽到了……他當時那個語氣啊，你是局中人而且智商感人所以聽不出來，他明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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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世真看高南舜還有這個男生那個樣子，就知道二人欺負與被欺負的關系不是一天兩天了。而眼線男那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完全不把高南舜放在眼裏，很顯然還不知道高南舜以前有多可怕。
那家夥啊，自己都不敢惹。
離死神最近的男人。
眼前的女生一言不發，那毫無波瀾的眼神中居然生出一絲淡淡的嘲諷。吳正浩睜了睜眼，剛要說話，就見女生起身大力一掌拍下車鈴。
她微笑：“不好意思，借過一下，我要下車了。”
高南舜怔怔地看著她從裏面的座位走出來，還沒來得及說半個字，車就進站了，景世真拉著他直接下了車。
公車開走之際，眼線少年從窗子裏露出的臉上一臉兇光，發著瘆人的眼神。
高南舜看著車遠去長嘆了口氣。
景世真戳戳他：“呀，他是你同學？”
“嗯。”
“高一就一個班？”景世真皺眉。
“不是，今年才同班的。”高南舜放松地把手插緊褲袋，“他問題挺大的，還敢對老師動手。”
……
聽著挺耳熟。
景世真撇嘴：“你看著怎麽那麽慫啊，被他欺負一句話也不說？還那麽多空座位你居然擡起屁股就讓了，真輕松啊。”
高南舜奇怪地看著他：“你不是不要我惹事的嗎？”
“……”景世真扶額，“惹事和自衛還是不同的……”
他撅著嘴想了想，胡亂地嗯了一聲：“也無所謂，只是看著他感覺就像是以前的我，所以不太想和他較勁。”
……
“以前的你？”景世真挑眉，有點後悔那麽沖動地下車了，早知道多看看那個男生了。記得有點嬰兒肥？一臉兇相，比曾經的高南舜……不可能更有問題了吧？摸了摸下巴，“那你現在看著當年的‘你’，作何感想？”
高南舜尷尬了一瞬。
“呃，”回憶了一下，“挺佩服以前的自己的，嗯。”
……
佩服？以前的自己？
Excuse me？！
高個的男生抿著嘴想了想，有些得意：“就比如今天，他帶著煙上學，老師進來檢查的時候連藏都不會藏，煙盒就用口香糖粘在桌子下面，一碰就碰掉被發現了……”
哦= =他是想起當年他的壯舉，眼明手快，直接把煙盒扔到了景世真背後，瞞天過海。
“……”
“所以啊，我又挺同情他的。本來我以為他會藏得好好的沒有馬腳，所以放心地去翻他的座位，誰知道是這種結果。”
“……”景世真嘆了口氣，忽然擡頭，“呀，你的確已經戒煙了是吧？真的不抽了是吧？”
高南舜無奈，仿佛在哄小孩一樣拉長音調：“真的，已經不抽很多年了。”
景世真滿意。
踮腳望了望，下一輛車還沒有影子，無聊地在原地走了幾圈。
兩人都忘了幾天前還在冷戰的事情。
人和人就是這樣，你以為關系已經稀薄了，一拉就會斷。其實這個時候只要見上一面，所有的記憶都會倒退湧回，毫不褪色。
“對了，剛剛那個男生叫你什麽？會長？！”
高南舜楞了楞，不自在地咳了一聲，隱隱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嗯。”
瞧他這幅樣子，景世真忍不住想打趣他：“哎喲，想不到啊，我們南舜在班裏這麽有人氣啊？都當上會長了……”
高南舜一直看著四周就是不正經回話。
笑容斂了斂，語氣也去除了玩笑，正經了不少：“自信點，南舜，同學們既然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會長沒什麽難的，你想想金孝慧，她一個女生都能搞定一個班的人，你難道說你不如她？”
高南舜回過頭認真地看了看她，露出一個笑：“知道了。”擡起頭，“啊，車來了。”
換了兩班車，到初中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景世真早就想到了，韓英浩今年又在三年級畢業班，所以很晚才會回家，這會一定在學校。
只是學校大門已經關了，只留了值班的保安，大黑天的讓他放人進去不太好解決。更何況景世真是想給韓英浩一個驚喜的。
她把求助的目光投給高南舜之後，後者無奈地領著她去了學校側面的圍墻。
翻墻這種事，他可是從初中做到高中，溜得很。
背著書包，男生的手攀著墻壁，噌噌向上，流利的動作一氣呵成，三兩下就一翻越過了圍欄到了學校的另一面。
……
景世真木著臉擡頭看裏面的男生。
高南舜的手臂搭在欄桿上，語氣輕松：“過來吧，很容易的。”
……
見對方不動，高南舜呆萌：“怎麽了？是你的話應該沒問題的。”
“歐巴，你有考慮過我的校服是裙子這件事嗎？”
……
高南舜了然，腳一擡登上了墻，半個身子探了出來，兩條手臂都伸出來：“上來吧，我接著你。”
……
= =
“我接著你”這種話應該是向下跳的時候說的吧！
左顧右盼了幾下，一個人都沒有，咬咬牙，景世真先一步把書包扔上去，心一橫就開始爬墻。
剛觸摸到欄桿松了一口氣，忽然一陣風吹來，景世真啊了一聲一只手慌亂地去往下壓裙子。她們學校的裙子質地比較軟，雖然沒到紗那種程度，比起勝利高中的也肯定是更容易翻起來的。
高南舜無奈的聲音從上面傳來：“呀，周圍又沒有人，你……”
景世真呲牙：“如果你承認你不是人的話，我立刻什麽都不顧地翻過去。”
“……”高南舜無奈，更往下探了探，“別廢話了，趕緊上來吧。”
在心裏默默吐槽了幾句，景世真腳下用力，半個身子已經到了欄桿處。下一秒，高南舜雙手一抄，直接把她抱了上去。
“嗚哇——”景世真嚇了一跳，因為高南舜還有一條手臂特意放在她的大腿處幫她壓著裙子……
= =到底該說感謝還是該罵你流氓。
成功著陸之後，高南舜撤開幾步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走吧，再多耽誤一會老師就真的下班了。”
Q.Q根本來不及臉紅或者有其他表現，景世真背好書包趕緊跟上了他。
這家夥走得十分悠閑，就和在校內散步一樣，憑著微弱的記憶領著景世真往三年級的樓層走。
學校裏其他樓層都是黑的，只有三年級的學生還在上自習，他們兩個走在樓道裏十分醒目。
“呀……高南舜……我們不會被發現……”那個“吧”字還沒說出口，就聽到一個聲音在身後嚴厲道：
“你們兩個！外校的！過來！”
兩人同時凍在原地。
“轉過身來！”
兩人僵硬著微笑緩緩轉了過去。
幾年不見，大BOSS還是一如既往的威猛。
他冷著面容，靠近了幾步，看了看景世真，仿佛沒什麽印象。剛想問他們倆分別是哪個學校的，就看到了高南舜的臉。
這小子，他可太熟了。
“高南舜。”大BOSS一字一頓地念出了他的名字，“我沒認錯吧？”
這幾年高南舜除了又長高了之外，容貌什麽大的變化，尤其是他當年在京畿道的盛世，怎麽可能認錯。
高南舜老實地點點頭，嗯了一聲。
大BOSS又看向另一邊。
女生立刻舉起手：“景世真！”
這位老實皺了皺眉，仿佛在進行頭腦風暴，“啊，想起來了，你曾經也開過暴力委員會……”
= =果然，他只能靠這個記住她。
弄明白了身份，大BOSS又皺起眉：“你們兩個這個時候回來幹什麽？鬼鬼祟祟的。”
景世真幹笑：“我們回來想看看韓老師，韓英浩老師……”
“怎麽進來的？”大BOSS看向了高南舜，保安可沒有說過有學生來看老師。
高南舜頓了頓：“翻墻。”
……
雖然還是過去的老樣子，但看起來高南舜似乎安靜了不少，也沒那麽囂張了。看來這幾年還是有成長的。
下一秒，大BOSS發怒：“回來看老師不能正大光明地走大門嗎？！沒事翻什麽墻？！都是高中生了還這麽胡鬧嗎？！”
兩個人都是無奈到了極點，誰能想到進來之後第一個就遇上最難搞的他啊！！
教訓了一番之後，大BOSS總算放他們去找韓英浩了，最後看向高南舜的目光也似乎有些欣慰。
拉開教務室的門，裏面的桌子大多空著，只有一個頭發已經白了不少、皺紋更多的上歲數的男教師。
韓英浩又老了，每天都在為學生操心。
他們兩個悄悄走進去，韓英浩一直都沒有發現，他在認真地批改作業。
景世真張了張嘴：“韓老師。”
韓英浩擡頭，摘下老花鏡，瞇了瞇眼。
高南舜被景世真捅了一下，也上前叫了一聲韓老師。
和大BOSS一樣，他也是一眼就認出了高南舜：“南舜嗎？”得到對方點頭的答覆之後，他又看向旁邊的女生，“世真？”
也難怪，景世真早就換發型了，而且女生的變化都是較大的。
搬來兩把凳子讓兩個學生坐下，韓英浩的臉上帶著笑，見到他們真的是很高興：“真是好久不見了，你們怎麽回來了？”
“想您了嘛，幾年都沒回來過，再不來您都要退休了。”景世真嘻嘻笑著，指了指高南舜，“他也想您了，非要跟著來。”
“……”高南舜看了她一眼，然後再韓英浩溫暖的目光中尷尬地點頭，“是的，老師。”
韓英浩笑了笑：“你們現在都怎麽樣？都在上學？南舜也是嗎？”他又仔細看了看高南舜的校服，發現不認識。
高南舜規矩得很：“嗯，在首爾上學。”
“世真也是？”韓英浩這個小老頭，一副“發現□□”的臉。
“……是，不過我在外國語高中，他在勝利高中。”景世真特意強調了一番，指指明顯不同的校服。
韓英浩笑瞇瞇看著高南舜，在把對方看得發毛之後，他說：“嗯，南舜變化挺大的，看起來比以前可靠不少。”
高南舜呵呵幹笑了兩聲，沒明白韓英浩的意思。
景世真一頭黑線。
“以後有什麽打算嗎？都已經高三了吧？”幾句閑扯之後，他問出了一般老師都會問的問題，“上大學？工作？還是出國？”
景世真小心地看了一眼高南舜，對方沒什麽表情才放心道：“那個，南舜他今年高二……”
韓英浩頓了頓，只是片刻，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有些事情，即使不完全清楚，也總不能細問的。
他拍了拍高南舜的肩膀：“沒關系，老師相信你，既然已經找到正確的路了，晚一步也沒什麽。”
……
景世真實在是不好意思說，他上學其實也在茫然著，並沒有找到路。
“世真你呢？準備上大學？”韓英浩問，“你的英語那麽好，有沒有想過出國？”
……
高南舜把目光投了過去。
景世真沒有理會他的眼神，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最後只是敷衍地說：“那個啊，還沒決定呢。”
和好朋友一起來看看以前的老師，沒有壓力地談談以後的事，本來就很輕松。
高南舜的變化已經讓韓英浩見到了，他再也不用擔心那個曾經在京畿道闖禍有一號的學生會入歧途了。
離開學校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韓英浩送他們兩個出了校門口，景世真很感激，不用她再跳墻出去。
走去車站的路上，氣氛有些奇怪。
景世真有些迷糊，回憶著剛剛，好像沒說什麽高南舜的雷點吧？樸興秀的事情就算不事先提醒韓英浩，他也不會說的。那他現在這麽沈默是怎麽了？明明之前說要一起來看老師也沒怎麽抗拒的……
難道，是因為韓英浩旁敲側擊地開他們倆的玩笑？
想到這一點，景世真心情也有些不好了。
高南舜真是因為這個生氣的？！
“世真啊。”高南舜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頭剛好對上景世真迷茫的眼神，“你……有出國的打算？”
景世真閉上了嘴，不知道怎麽回答他。
高南舜的智商總能在不該高的時候高起來。
他沒得到結果，卻明白了什麽，轉身一直走到車站才停下來，一直沒有看她。
“南舜啊，其實我……”景世真深吸了一口氣，卻在面對高南舜那看不情緒的眼神後又癟了下去。
她不忍心。
她知道，高南舜是拿她當朋友的。尤其是樸興秀離開之後。
所以，要讓她怎麽說出自己也要離開他這件事？
可是……
他已經不是三年前的高南舜了啊。
三年前，她還能騙自己說，樸興秀走了，她就是高南舜的唯一。從高南舜上學以後，她每一次見面都能感受到他的變化。他的笑越來越真心，“去上學”這件事雖然依舊沒有原因，但已經成了一種理所應當的習慣。
或許，就算自己離開了，他也不會有什麽事了。
想到這，景世真終於鼓起了勇氣。
“南舜，其實我已經拿到美國大學的Offer了。”她擡起頭，每一個字都說得清晰，“明年春季入學。”
……
所以，她現在的課業才會這麽輕松。
所以，她暑假才會回中國去找姨夫一家。並不是為了什麽路人甲沈洵。
高南舜看著她，沒有表情，也沒有動作。比起當年樸興秀表達出要離開的意思時候，他已經成熟了太多。
許久的對視，景世真莫名心虛。還沒想好說什麽，對面的人先開口了。
“這是你對未來的打算？這是你想要的？”
景世真緩緩點頭：“我需要自己的身份變得陽光一些，不會一在人前就會想起身後的黑色，然後擡不起頭來。”
去國外鍍一層金，應該會好很多吧。
公車停到了身邊，在司機以為沒人會上即將關門的時候，高南舜一步登上了車。
只留下了一句話：“只有這樣，你才能配得上你想要的人，是嗎？”
景世真在發呆之際，車已經開走了。
第一次，高南舜在黑夜裏把她扔下，沒有送她回家。
還是在京畿道這種地方。
對啊，這樣，才能配得上……想要的人。
就算曾為京畿道打架王、身世都比我幹凈很多的，你。
☆、[19]故友歸來
到家已經很晚了，景世真把自己丟到床上蒙頭大睡，什麽也不想。
第二天一早發現一條陌生號碼來的信息。
簡單的幾個字“高南舜現在在哪上學”，問句，卻連標點符號都沒有。
景世真剛起床迷糊了片刻，反應過來之後猛地坐了起來。
會問她這種問題的人……
會問她這種問題的人……
不是洪雅美，不是韓英浩，不是以前的所有同學。
只有可能是一個人。
樸興秀。
果斷把電話撥了過去，結果接通的是一個女人。景世真楞了楞，“樸興秀”還沒喊出來，立刻換了語氣。
沒想到，是樸興秀的姐姐。
可是這位姐姐仿佛脾氣不太好，任景世真怎麽說，就是不把樸興秀的手機號給她。
仿佛直覺她會給樸興秀帶來麻煩一樣。
掛了電話之後，景世真很低落。看了眼時間，上學去也遲到了，幹脆不去了。反正去也沒什麽意義……是啊，自己已經要出國上大學了呢。
在床上躺了一會，她又摸出手機。
沒有高南舜的消息。
又翻到樸興秀發來的那條短信。
他應該是偷偷拿姐姐的手機發的。難道，他想通了，準備和高南舜和好了？
在這個關頭……景世真抿了抿嘴唇，如果樸興秀可以回到高南舜身邊的話，說不定，他就不會那麽傷心了。
這是好事吧。
對，樸興秀比她重要多了。
想到這，她果斷把信息回了過去，無頭無尾：勝利高中。
在家裏宅了一天，到了晚上，依舊沒有高南舜的消息。不知道這家夥在學校過的怎麽樣……也對，他有那麽多好朋友，隨便聊聊別的就把昨天的糟心事忘了。現在，應該沒良心地哈哈笑著呢吧。
這麽一想心裏就有氣了，起床穿衣服。
憑什麽她一個人在這內疚得要死，他卻在那邊眾人環繞享受人生？
拿上鑰匙錢包就出門，打了車一路到高南舜家。
翻出鑰匙開門，看到高南舜的第一眼她就癟了，不再生氣了。
那家夥蜷在床上，校服都沒脫，可憐得和被欺負的孩子一樣。仿佛瞇瞪著睡著了，聽到開門聲才緩緩睜開眼。
景世真一步步走近，看著他一點點清醒。
快要走到床前的時候，他嘆氣起身，不知道牽扯到了哪，忽然扶著腰吸了一口涼氣。
景世真臉色一變，一步邁過去，把他重新推到，一把就把校服下擺掀了上去。
“呀——”高南舜還沒來得及制止一切就已經發生了。
景世真看著那一大片青紫發呆。
她深處指尖碰了碰，他的皮膚非條件反射地縮了縮。她聲音有些顫：“怎麽弄的？”
高南舜閉了閉眼，想撥開她的手卻發現她力氣很大：“沒什麽……”
景世真狠狠瞪著他，看的他別開了目光。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笑了：“是你同學打的吧？”
高南舜抿了抿嘴唇，沒說話，默認了。
她在腦海裏想了想有數的幾個她認識的他同學，低了頭：“是那天那個嗎？畫著眼線，在公交車上逼你讓座的那個。”
再次默認，他拂開了她的手：“沒什麽大事，過幾天就好了。”
比起他過去受的傷，的確不算什麽。
可是，他現在不應該是過著一個正常學生的人生嗎？
“南舜，你可以還手的。”景世真笑了笑，眼睛有些發熱，“我說過，惹事和自衛是兩碼事，我沒要你受欺負。”
高南舜坐直了身體，看著她嘆道：“所以呢？像你以前對洪雅美一樣，不主動招惹她，她招惹你的時候狠狠回擊，然後結果呢？暴力委員會還是開了，李秋在有說過你這叫不惹事嗎？”
對啊，李秋在說過，她不知道什麽叫低調。
有些東西，根本就是矛盾的。
“南舜。”忽然，景世真開口，笑得有些勉強，混雜著覆雜的情緒，“我逼你答應我不再打架，是不是錯了？”
張揚囂張，才是高南舜這個人。
“也不全是為了你，因為我也想改變了。”高南舜摸了摸她的頭，“這個時候恰好你出現了。”
“現在呢，班裏有需要幫助的人我就會幫一把；對我好的、值得尊敬的老師就算我不能完全聽從，也絕不會反抗；誰找我做什麽我大都會說‘好’。雖然確實沒有以前那麽痛快，但也算是舒服。”高南舜笑了笑，“這樣，也算是做到和你的約定了吧。”
只是……她要離開了。
兩人又開始沈默。
許久，景世真才故意挑起氣氛：“算了，這些你自己把握吧，你又不是小孩子，我就不管了。還是先上藥吧。”
轉身去抽屜裏找藥。
他多年不打架，家裏的藥都快過期了，好不容易翻出來點能用的。
高南舜坐在床上，呆萌地微撅著嘴。
景世真走過來之後頓了頓。
剛才看他傷口是因為著急，可畢竟傷在腰上，掀他衣服這種事……
高南舜啊了一聲，伸手：“那個，還、還是給我，我自己來吧……”
景世真像扔燙手山芋一樣把藥膏扔給了他，看了看別處：“你應該還沒吃飯，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吧，我煮的拉面別嫌棄。”
然後就一溜煙鉆了出去。
鍋裏的面咕嘟咕嘟開著，冒著白汽。景世真看著面發呆。
高南舜打開門從屋裏走出來的聲音，景世真才回過神關火，戴著手套把鍋端上桌。
二人之間的冰還沒完全消逝，只是因為高南舜受傷的事情暫且擱置。
高南舜拿了碗筷泡菜，沈默地吃著。
景世真沒有胃口，只是一直註視著眼前這個吃得很認真、完全不擡頭看她的男生。
“南舜啊，今天……我收到了一條信息。”
男生嗯了一聲，等待下文。
“是樸興秀用他姐姐的手機發的。”
男生的筷子停了，擡頭看她。
景世真嘆道：“他問我你的學校，我打過去問他要手機號，他姐姐接的電話，怎麽也不告訴我。”
高南舜動作緩慢地咽下了口中的拉面，然後遲鈍地點點頭，又重新拿起筷子，稀裏呼嚕地吃了起來。
如果這會配上悲傷淒涼的背景音樂，景世真一定會看哭。
高南舜渾身上下散發的都是寂寥。曾經的朋友死也不原諒，大有至死不相見之意；現在的朋友和他越走越遠，即將遠行。
景世真吸了口氣，努力笑出來：“我把你的學校告訴他了，既然他問了，肯定就會來見你的。”
高南舜什麽也沒說。
掃幹凈最後一根拉面，他站起身，到洗碗池邊洗碗。
哎喲，這家夥，一副受氣的樣子，好心疼T.T
“呀，今天晚上收留我嗎？”景世真笑嘻嘻。
“隨便，不想回家就住。”高南舜頭也不回。
“Mo……外面天太黑了，懶得回去了。”景世真垂下眼，好想在離開之前多陪陪這個小朋友呢，“呀，你爸爸今天不會回來吧？”
高南舜擦了擦手，嘆了口氣：“不會，昨天晚上我剛從警察局把他接回來，今天清醒了又出去了，短時間內不要想著他會回來。”
昨天晚上，從初中回家之後，他又出家門去接了他爸爸嗎？
臨睡之前，高南舜問了她一個問題。
“你什麽時候開學？”
景世真楞住，連自己在做什麽都不知道。她回頭看看，高南舜就站在那等著她的回覆。
抿了抿嘴唇，輕聲開口：“明年一月走。”
關門，晚安。
開學第二周，高南舜人生的第二個改變正式開始。
樸興秀轉學了。
和他同班。
那個從小和他混在一起，同吃同住，一起闖禍，一起挨罵，親如一人的朋友。
三年的時光，他們都變得太多。
高南舜收斂了所有的鋒芒，在一般人眼裏甚至是懦弱。他混在普通人的堆裏，除了醒目的身高之外，毫不起眼。
可樸興秀，整個人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冰冷得讓人窒息。他真的還是幾年前和他說“死也要攔著你不讓你進監獄”的樸興秀嗎？
……
課間，高南舜坐在座位上發呆。
從沒有任何意義的學校，忽然有意義起來。
只是隨意一眼看向了教室外的走廊，他睜大了眼睛。
一個女生就站在他們班的玻璃窗外，笑瞇瞇地看著他。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停頓了片刻之後，她沒動，依舊站在原地，沒有消失。
起身邁開步子直接朝門外走去。
高南舜出門，驚訝地上下打量著她。然後忽然笑了，揪著她的校服：“呀，景世真，你這是在搞什麽？從哪偷了一身我們學校的校服？”
景世真挑眉：“偷？看不出我這是轉學過來了嗎？”
他更驚訝了：“轉、轉學？呀，你沒事抽什麽瘋啊？從外國語轉到勝利高中？”
他忽然忘了，景世真早就不用去上學了，在哪其實都一樣。
“嗯哼哼，還不是你總是一副被我拋棄的樣……看得姐姐好心疼，所以呢，我決定在出國之前，這個學期，好好陪陪你。”
“哎喲……”他撅著嘴看著她，卻是忍不住地笑，“你在三年級幾班？樓上？”
景世真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不是，我在二年級三班，你隔壁。”
……
“哈，你還真是閑得無聊啊。”高南舜幹笑兩聲，不知道該怎麽吐槽。
景世真忽然擡手碰了碰他的眼角：“呀，我這才幾天沒見你，又打架了？”剛說完就反口，“啊不對，應該說，又被打了？”
高南舜擡頭躲了躲，自己摸了摸眼角紅著的一塊：“上星期的事了。”迅速轉移話題，伸出手去擺弄著景世真的頭發，“哎——怎麽又換發型了？”
她把頭發剪得更短了一些，微微過肩，燙了內扣卷，看起來更加成熟，娃娃臉已經不是很明顯了。
“怎麽？不好看嗎？”景世真也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換個地方，當然要從‘頭’開始了。”
雖然不知道他這個韓國人懂不懂這種雙關。
“好看倒是還可以……就是顯得都不像以前的你了。”高南舜委婉地表達了一下其實他覺得當年的三刀平最好看。
那時候還帶著點點嬰兒肥，被揪的時候會哇哇大叫。
他正笑著，忽然發現景世真已經楞住了，怔怔地看著他身後。
回頭，那個比他還要高上兩公分的男生，目不斜視，一臉冷淡地走過來。
“樸……”景世真張嘴叫出聲。
樸興秀仿佛沒看到兩人一樣，直直走進了教室。
高南舜嘆了口氣，拍了拍還在楞神中的景世真：“他也是今天剛轉過來的。”
“你們……沒和好？”
高南舜眸光一躲，看向了別處。
真是的，樸興秀這家夥，到底在搞什麽啊，明明問了高南舜的學校特意選擇了這裏的，怎麽還一副不願意原諒的樣子，傲嬌！
恰好上課鈴打響，兩人告了別就各自回去了。
反正對於景世真來說，在哪都一樣輕松，不用聽課，只需要靜靜地享受最後的韓國學校生涯。
衛生間裏，景世真進去之後和一個短發女生打了照面，轉身就回憶起了她，也有淚痣，和高南舜情侶相的那個人。
李江珠看到景世真的第一眼也楞了楞，覺得眼熟又想不起來。宋夏晶看她發呆拉了一把，她才走了進去。
出來之後，景世真在洗手池洗手，對著鏡子理了理頭發。正準備離開，李江珠也從裏面出來，盯著鏡子裏的她看了好幾眼。
景世真疑惑，轉過頭和她對視。
李江珠皺了皺眉，歪頭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呀，你是不是那個，去年，學校門口……那個，對了，高南舜，你是不是我們高會長的女朋友？”
……
景世真呆楞。
宋夏晶出來之後看了兩人一眼，一如既往的冷淡，淡定地洗手。
見眼前的女生沒什麽反應，李江珠又怕自己認錯，撓了撓頭：“好像去年你不是這個樣子的……好像也不是我們學校的校服。阿西，記不清了，算了，我可能認錯了。”
宋夏晶洗完手，若無其事地看了景世真一眼，才對李江珠說：“走吧。”
李江珠哦了一聲，朝景世真抱歉一笑就離開了。
回到教室，宋夏晶回座位自習。李江珠怎麽想都覺得那個女生很熟悉，幹脆跑去了高南舜面前，神秘兮兮地一笑：“呀，高會長，你看起來心情不錯嘛。”
……
高南舜楞了，發呆的視線從窗外收回。
他哪裏，看起來心情不錯了？
“哎喲，還裝得一臉不知道。我問你，你女朋友是不是轉來我們學校了？”李江珠挑眉。
教室裏人不多，後排吳正浩小隊不在，卞基德小隊不在，金民基聽到之後倒是奇怪地看了往這邊看了一眼。
而高南舜自己，聽到問話之後第一反應看向樸興秀的位置。
樸興秀顯然也聽到了那句話，倏地一笑，看了高南舜一眼。
李江珠揪回他：“呀，我正在和你說話你怎麽總是走神啊。我記得你女朋友不是外國語高中的嗎？怎麽，為了你居然舍得轉來勝、利、高、中這種學校？是真的嗎？”她又自己皺眉，“其實我記不太清了，一年前她不是這種發型，阿西，剛才應該拉住她問清楚才對的……”
……
樸興秀起身走出了教室。
高南舜再一次不理會李江珠，把她留在原位起身跟上樸興秀。
“興秀。”
高大的男生停住腳步。
“那是世真，你知道的。”
樸興秀笑了笑，回過身看著他，一臉認真：“知道什麽？知道原來這幾年你一直都不是一個人，原來你在拋棄我之後一直和她在一起？”
高南舜喉結動了動，卻說不出話。
樸興秀諷刺地笑了，轉身離開。
一直以為失去彼此的痛苦都是一樣的，可原來其實只有他一個人在痛苦中徘徊。
☆、[20]當局者迷
第二天中午，景世真約好高南舜一起錯開高峰吃午飯。
食堂的人已經不多了。
高南舜端著餐盤過來的時候景世真已經吃上了。
落座，他問：“找我什麽事？”
“沒什麽，只是想找你一起吃飯，防止又發生昨天中午那種你的飯又變成樸興秀的情況。”景世真淡淡道。
高南舜沈默，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米飯。
過了一會兒，景世真忽然問：
“呀，高南舜，你們之間，現在真的很僵嗎？”
高南舜點點頭，沒有出聲。
長長地嘆了口氣之後，景世真靠近，小聲說：“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他生氣根本就不是為了當年你打斷他腿的事情。”
“那不然是因為什麽？”高南舜擡起頭，“我毀了他的人生，不是嗎？”
景世真撇了撇嘴：“昨天你們在樓道裏的話我聽到了……他當時那個語氣啊，你是局中人而且智商感人所以聽不出來，他明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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