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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課才進教室,前者的手上有劃傷,後者的眼角有一塊青。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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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白眼一翻,“高南舜不會被退學也不會轉學,你一點都不興奮嗎?”

= =

“你不是他——”洪雅美氣急話說到一半,又不想承認這個結果,憋得滿臉通紅,“你不是他的——”

“我是他什麽?我是他女朋友?洪雅美,這裏是學校,老師都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你覺得我們還能繼續交往?”這次輪到景世真無奈地翻了白眼,“既然已經分手了,他退不退學和我有什麽關系?”

這位小姐你就消停消停趕緊走吧,別煩我了。

洪雅美果然被這樣水火不侵油鹽不進的景世真打敗了,跺了跺腳,賭氣坐回了座位。

安靜下來之後,景世真想了又想,還是忍不住起身走出教室,上樓頂。

高南舜那家夥一定很愜意地躺在上面曬著太陽睡午覺。

果然,一進門,就看到矮幾上躺著那個高大的身影,把手臂枕在頭後,舒服地睡著。

居然沒有樸興秀,倆人應該形影不離的啊。

她走了過去,站在矮幾旁邊盯著高南舜看了幾秒,意料之中的,高南舜睜開了眼,一見是她,皺了皺眉半翻身:“吵死了,快走開,擋到我陽光了。”

= =這都幾月了,老大你也不怕曬黑。

景世真一動不動,高南舜在幾分鐘後無奈地坐起身,睜開朦朧的瞇瞇眼看著她:“幹什麽。”

“樸興秀呢?”

“回家了。”

“回家?”景世真皺眉,“他上午不是還在呢嗎?居然會拋下你一個人走?”

“他媽媽昨天出院,現在回家去照顧媽媽了。”

所以,今天上午是特意為了高南舜的暴力委員會才來的學校嗎?

不得不說,這兩個男生之間的感情,的確是堅不可破,令人羨慕。

景世真嘆了口氣,也坐到矮幾上:“暴力委員會的結果,你意外嗎?”

高南舜沒說話。

果然……暴力委員會上一定有一些意外,生生地把局面扭轉了過來,高南舜那會就知道自己不會被退學。

“我能知道,暴力委員會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嗎?”

到底是因為什麽能給高南舜換來這麽一個結果?她可不認為李秋在和洪媽媽真的能壓迫學校到這種地步,迫使人家被害人的媽媽同意這種結果。

高南舜長長地出了口氣,雙手向後撐著,望著天空,眼角的淚痣格外清晰。他仿佛是在回憶什麽。

“你找人幫我去學校那邊說情了?”忽然他問。

景世真一頓,這件事她沒打算告訴高南舜的,反正洪雅美說過她媽媽會幫忙,名頭就讓她一直擔著就行了。

見到景世真不說話,高南舜笑:“我在裏面見到了上次來給你開暴力委員的女人。”

李阿姨?她來了?0.0不愧是李秋在,居然讓八竿子打不著的李阿姨混進了高南舜的暴力委員會。

“這次她又用同樣的方法幫了我,所以才有這樣的結果。”高南舜挑挑眉,眨眨眼看著她。

同樣的方法?

上次是因為洪雅美先對她語言暴力,才讓李阿姨抓住了把柄,生生逼得對方成了過錯方,那這次……

仔細在腦子裏想了想這件事的前後,聯想起高南舜那天在樓頂對她說的話,她輕輕問:“是不是,那個男生也是在之前對你說了什麽……或者做了什麽讓你不能接受的,你才會下那麽狠的手?”

也只有這種解釋。

高南舜這些年闖禍不少,但把一個學生打成這樣是少有。雖然一方面也確實是因為樸興秀攔著他不讓他做的過火。

而這次,在出事之後,樓道裏,高南舜看到那個男生居然還會起那麽大的火,而且是在那個男生跟在媽媽身邊的情況下,也只有那樣才說得通了。

認識這麽久以來,綜合所有的猜測。

高南舜的家裏,大概沒有“媽媽”這個角色。所以他會羨慕樸興秀,所以會對樸興秀那善良的媽媽那麽好。而他受到的父愛非但無法補償缺少的母愛,甚至本身都已經是一種傷害。他父親並不在乎身為兒子的高南舜,平時對他不聞不問,孩子長歪長殘和他也沒有關系。在這種極度缺愛的環境下長大,高南舜所擁有的唯一就是樸興秀。

他思念媽媽,想要一個關心自己的爸爸。所以在遇到景世真,聽說了她失去父母,但不管怎樣都很愛父母,不允許別人侮辱半分的時候,他第一次管了閑事。

父母是他的痛處,誰碰誰死。景世真一上來就說他“沒有家教”,是真的惹火了他。

而幾天前在巷子裏,那個男生得意洋洋地對朋友說高南舜沒有媽媽,父親也不喜歡他,就和一個孤兒沒有兩樣。所謂的海嘯先生只是給他自卑的自己找一層虛假的保護膜而已。他爸爸也是個混蛋,整天喝酒喝得爛醉如泥也不幹正事,高南舜可是子承父業,也成了小混混……

沒有任何猶豫的,高南舜帶著人發洩性地把那個男生往死裏揍。

更可怕的是,第二天那個男生居然還帶著媽媽,楚楚可憐地耀武揚威。

高南舜瞬間就失去了理智。

……

☆、[11]該怎麽收場

猜到了所有真相,景世真長嘆了口氣。

“老大,你說是你比較慘還是我比較慘?”

高南舜腦子靈光了一回,知道景世真一定猜到所有事情了,這會她比起兩人的家世,自己沈默不語。

一個父母雙亡,一個比父母雙亡強點有限。有什麽好比的。

景世真卻忽然回頭狡黠一笑:“還是我比較慘吧,你自己玩兒得脫了惹出了這麽多事,最後什麽惡性結果都沒有;可我呢,這件事和我沒有半點兒關系,我卻莫名其妙被逼穿裙子打架被你看光,還被人塞了一個問題學生當男朋友……你說是不是?”

……

“阿西,你還是去死吧。”

事情圓滿解決,樸興秀的媽媽已經恢覆健康,高南舜和景世真“被迫分手”,日子一下子平靜下來。

期中考試之後,高南舜和樸興秀又開始曠課。

景世真對稟性難移的高南舜表示無奈,就是在韓英浩面前有點羞愧,她當初可是十分堅定地說高南舜是值得下一次機會的。

還有兩分鐘下課,景世真的手機悄悄震起來。她摸出來看了一眼,臉一黑,是高南舜。

這家夥不來上課居然給她打電話,要幹什麽?

先按掉,信息告訴他馬上下課,然後給他回電話才安靜下來。

下課後電話接通。

“餵,幹什麽。”

高南舜似乎在室外,環境很嘈雜:“出來幫我個忙吧。”

奇怪了,他居然需要她幫忙?

“什麽忙?傷天害理的事我可不幹。”

“阿西,哪那麽多廢話,我這邊一會打架需要個女生,過來幫我湊個數。”

……

“不去。”景世真果斷就要按下掛斷。

“哎哎哎!”高南舜在那頭叫起來,“幫個忙吧,那邊有兩個女生,非常煩人,每次上男生去打她們都哭半天說我欺負人。”

欺負人倒是不怕,畢竟是混混,這不是什麽奇怪的名聲。就是那兩個女生賤賤的太煩人了,超過洪雅美。忽然想起了景世真也是可以打架的,才想著把她喊出來幫個忙。

“……”景世真扶住了額頭,“老大,我還在上課呢,而且如果我家長知道我居然跑去打架團夥,一定會直接送我去見我父母的。”

“阿西,你上課就認真聽嗎?除了英語課明明也都是發呆過去的。”高南舜不耐煩了,“別啰嗦了,地址發你手機上,必須來,不然看我明天去了學校怎麽收拾你!”

景世真忽然覺得頭皮一緊。

“記得穿褲子!”

高南舜掛了電話。

……

景世真仰天長嘯,陰沈著臉回教室收拾好東西,又去衛生間穿上運動褲。碰到洪雅美的時候,她尖銳地問自己去幹什麽。

心情十分不好,所以一定要讓別人也跟著不舒服一下。

“去見我前男友。”

……

留下洪雅美一人楞在原地,揚長而去。

打車到了地點,一片荒地,正看到高大的樸興秀手臂一番撂倒了一個男生,然後還一腳踩上去。那男生嚎叫了一聲,捂著肚子滾來滾去。

……

血腥的京畿道街頭。

高南舜正坐在一旁的石頭上,幾個小弟站在一邊,也都得意地看著對方幾人。

= =這是街頭約架?還和競技場一樣1V1?

對面那幫,和高南舜他們這群還穿著各色校服的人一比就鮮艷多了,不論男女,頭發都是染得五彩斑斕的,衣服穿得十分潮,這兒有個洞那有個坑的……

高南舜看到了景世真,站起身從褲袋裏拿出一只手,讓她過來這邊。

景世真木著臉走過去:“老大,我今天肚子不舒服,不能打架。”

高南舜二話沒說就揪著她的頭發使勁:“呀,你是想現在就被收拾嗎?”

……

旁邊的小弟哈哈笑出聲,樸興秀走過來也跟著笑:“都穿好褲子來了,還說什麽不想打架。”

對面的彩虹們喊著:“哎喲,海嘯那邊終於有女人了,不過看起來好像是個小妹妹啊。”

阿西,這群不知死活的家夥還敢歧視娃娃臉。

她沈著臉:“海嘯先生,你不已經是京畿道的打架王了嗎?為什麽還會有這麽不懂事的人?”

高南舜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以為打架王就永遠都會讓所有人聽話嗎?多的是人想把我痛揍一頓然後搶走打架王這個名號。”

景世真領悟,綁好頭發,朝那邊望了望,問:“紅色和黃色那兩個女人是我要解決的?”

“是。”

“很厲害?”

“很弱,但很煩。”高南舜呲牙,比劃了幾下,“你就不要有任何顧忌地把她們痛揍一頓就行了。”

和紅發女人面對面,景世真還是木著臉。

“哎喲,這麽小的妹妹,我都不好意思下手啦。”濃妝完全看不出本來面目。

景世真一個簡單的下劈。

全場安靜,只聽到風聲。

……

果然很弱,都不需要用什麽漂亮的姿勢,一招簡單的就倒地不起了。

對面的人只看到一條腿閃過,然後就結束了。

景世真眨眨眼:“你說不好意思下手,所以我就先下腳了。”

高南舜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上次在樓頂,景世真也是一個下劈,卻只能踢到那。

“大發……”樸興秀一手搭上高南舜的肩膀,“呀,南舜,上次你和她在樓頂,究竟打得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當然我贏了!”

“真的?”

“廢話!呀,臭小子,你找打嗎?”

……

黃發妹子上的時候,比紅頭發的謹慎多了,沒敢嘰嘰喳喳再說什麽,直接上。

不過女生打架,除非正經學過,不然的話不外乎三樣,抓,掐,踢。如果雙方僵持不下,頂多再加個咬。

高南舜站在一邊,自言自語:“哎喲,要是往常打架,這兩個女人都像今天這麽安靜,誰會找景世真來啊。”

黃頭發被掀翻在地,還沒起身就被景世真一腳踩在臉上:“別掙紮我不會用力讓你毀容的啊,本想踩你胸的,但又怕給你踩塌了賴我,所以將就將就吧,認個輸我就下了。”

被踩的妹子臉變了形,嗚嗚囔囔地帶著哭腔認了輸,爬起來跑回了自己那邊。

景世真剛想和高南舜說沒事她就回去了,沒想到彩虹那邊惱羞成怒呼啦一下子人全上來了。

這、這是要開始群架的節奏?

高南舜立刻反應過來:“興秀,你那邊,我這邊!其他人跟著!”

十分有默契的,兩人各自開戰,身後的小弟也跟著加入混戰。

景世真懵了,這種情況,自己先走了是不是有點不講義氣?

被人虛晃了幾下,景世真咬咬牙,還是一起沖了進去。

一團團扭在一起,高南舜越打越急,把一個人騎在地上狠狠地揍著。

樸興秀怕他鬧出人命,甩開自己身邊的人就過去攔著:“呀,臭小子,呀,別太過火!”

高南舜紅了眼,什麽都聽不進去,手上動作一直不停。

忽然,傳來警笛聲,由遠及近。

附近的人家不知道是誰報了警。

景世真第一個慌了:“呀,高南舜,樸興秀,別打了,快跑!”

樸興秀挨了一拳,還是過去拉開高南舜,後者氣喘籲籲,瞪大了眼睛。等他恢覆神智,警車已經嗚嗚地到了身邊。

警察局。

高南舜樸興秀因為是打架王團夥的老大,和彩虹那邊的兩個老大一起被叫進去問話。

而剩下這堆小弟,包括紅黃兩個女人和景世真,都只是跟著添添亂,被牽扯進去,所以被集體教育了一番之後就讓給家長打電話領回家了。

景世真欲哭無淚。

先存了個僥幸心理給全石恩打,結果對方喝得高了不知道幾個度,她沒辦法,只好給李秋在打了電話。

李秋在聽說她因為打架被帶到警察局教育的時候沈默了好幾秒,景世真正想著是現在就承認錯誤還是一會他來了再說,就聽到李秋在說了一聲知道了就掛了電話。

半個小時後,李秋在黑著臉進來。

“景世真,你究竟知不知道‘低調’這個詞到底是什麽意思?”

“……嗯。”

“那你怎麽低調到進了警察局呢?”

“這個……是意外。”

正承認著錯誤,就看到高樸二人從裏面走了出來,被警察領著,坐到一邊:“家長來了才可以走。”

……家長?

景世真下意識地看向高南舜,他面無表情,微垂著頭。

“呀,呀!景世真,你有沒有聽我說話?”李秋在發現景世真忽然楞神了,氣不打一處來。

“啊,那個,秋在哥,”景世真回過神,拉住他粗壯的胳膊,指了指高南舜,“你能不能也一起把他帶出去?”

“嗯?那是誰?”

“……是海嘯。”

李秋在打了她的頭一下:“都是他的錯,才把你弄進了這,居然還想讓我幫他?還是等他家長來吧!”

可是,那得等到什麽時候啊。萬一,他爸爸連來都不想來呢。

忽然,從外面風風火火跑進來一個女人,左顧右盼,腳步匆匆,看到高樸二人的方向後,直直地跑了過去:“興秀啊,興秀!你有沒有事?”

那女人看起來很年輕,應該不是樸興秀的媽媽。那大概就是高南舜說過的姐姐了。

樸興秀頓了頓:“沒有。”

樸姐姐渾身上下捏了捏樸興秀,確認沒事之後,才哭出來,打著他:“你到底想怎麽樣!為什麽還會出來打架?你不是答應我要去好好踢足球退出這個什麽打架團夥了嗎?”

話一落,景世真楞了。

高南舜也仿佛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看著身旁的樸興秀。

樸興秀本人,制止地叫了一聲姐姐,躲避著高南舜的目光。

“姐姐,這是最後一次了。”決定要退出了,所以這次是最後一次陪他。

樸姐姐哭得停不下來,蹲在他面前捶著他。

高南舜的眼睛裏閃著光:“興秀,這是真的?”

樸興秀停了許久,才擡起頭看向高南舜:“對不起,南舜,教練說,想繼續踢球就一定要退出打架王團夥。”

“所以?你要丟下我?”高南舜氣笑了。

樸姐姐站起身,滿臉淚水指著高南舜:“你不要再耽誤我們興秀了!他總和你在一起有什麽前途?只會教他打架曠課,你對得起對你那麽好的我們媽媽嗎!”

“姐姐!”樸興秀站起身阻止姐姐繼續說下去。

“樸興秀!”高南舜也站起來,睜大眼睛直視著他,嘴唇微顫,半天卻也沒說出什麽。只是重重地閉上眼,側過頭。

景世真混亂了,她沒想到事情到最後竟然是這種結果,慌亂中拽了拽李秋在,懇求道:“秋在哥,求你了,去和警察說說把高南舜放走吧。”

一個地方警察局,也不是什麽大事,對李秋在來說真的只是一句話的事。

李秋在也從頭到尾看完了這場戲,雖然他沒怎麽動容,但看景世真慌亂地咬著嘴唇,十分不忍地看著高南舜,最終還是軟了口氣,拖著一身肥肉去打招呼了。

樸興秀最終還是被他姐姐拖走了。

雖然他盡力想解釋,但高南舜完全不聽。警察出來告訴他可以直接走了之後,他頭也沒回,果斷跑了出去。

景世真看著他太可憐,想追上去,卻又覺得自己沒什麽可說的,樸興秀和高南舜之間的事,別人根本無法插手,只好作罷。

只能希望,一宿之後,他們能夠好好溝通,解開誤會。

☆、[12]拉個鉤吧

第二天,出乎意料地,那兩個祖宗都安靜地來上課了。

只不過兩個人都是各自坐得直直的,連眼神的交流都沒有。

顯然是鬧僵了。

包括脖子上稍微有點擦傷的景世真在內,這三位都是帶著傷的,而且都沈默不語。同學們開始紛紛猜測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景世真會忽然翹課然後受傷。

在其他同學一同腦補出了好幾部韓劇之後,高南舜忽然站起身,發洩式地踢了踢桌子,大步走了出去。

景世真無辜遭殃,椅子被強烈地撞了。

她回過頭看向樸興秀,後者的目光動了動,卻終究沒跟著高南舜的腳步走出去。

真是的,看起來這次真的鬧得挺厲害的呢。

不過他們兩個小學就開始混在一起,這麽多年的感情了,也不會因為別人的一句話就改變什麽。

很快就會好的吧。

——這是景世真當時的想法,很天真。

之後的兩天,高南舜和樸興秀都沒有來學校。

景世真直覺有些不對,給高南舜發信息和打電話都沒有回應。雖然曾經有一次受韓英浩所托去給高南舜送東西知道他家地址,卻又覺得這麽貿然去找他不合適。

也許是自己想多了吧。

下午忽然接到全石恩的電話。

“世真啊,你放學了沒有?”

“剛放,怎麽了?”

“沒事的話你去醫院接一下秋在哥吧,他下午喝得有點多,我沒跟著他回去,結果半路上他和人打了一架,胳膊骨折了。”

……

他那麽肥的肉,要多厲害才能把他打到骨折啊。

景世真翻了個白眼,“他那麽多手下,幹嗎要我去啊?”

“還不是秋在哥覺得丟人,不肯告訴別人。被人打到骨折這種事情……”

景世真扶額:“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馬上就過去。”

到醫院接到了李秋在,艱難地扶著這個噸位可怕的醉酒大叔往出走的時候,天色漸黑,遠遠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清瘦的、穿著校服的人。

高南舜。

以及他望向住院樓後,無措轉身離去的絕望身影。

……

……

一大清早,看起來又是全新的一天。

只不過學校裏再也不會有那兩個肩並肩親如一人的兩個高大身影。

景世真覺得眼睛幹澀得很,夏天的燥熱一大早就讓人很不舒服。

斜後方的位置還空著,它的主人在醫院裏孤單地躺著,淚水只能流進心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到學校。

而身後的那個位子,卻是永遠都不會等來主人了。

洪雅美皺著眉,高南舜已經好久沒來上學了。她轉身問旁邊的景世真:“呀景世真,你不知道高南舜去了哪嗎?”

“不知道。”景世真聲音虛浮,沒有幹勁。

“真是的!”洪雅美憤憤地揪了揪裙子,“再不來就要被退學了啊!”

聞言,景世真的眼神動了動,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景世真,班主任讓你去詢問室找他。”

景世真應了一聲,去找韓英浩。

“世真啊,高南舜退學的事情,你知道嗎?”韓英浩坐下之後直奔主題,看起來有些擔憂。

“知道。”退學申請書上面的簽名還是她幫忙仿的呢,絕對看不出來。

“那你知道是什麽原因嗎?”

景世真抿抿嘴唇,沈默了。

韓英浩看了她一會兒,笑了笑:“看來是不能說啊……”

景世真有些愧疚,想了很久,才低聲說:“對不起,老師。我和您保證過他會變好,可是現在……”

“那也不是你的錯。”韓英浩嘆了口氣,“對了,樸興秀住院的事情你也知道吧?”

景世真一顫。

韓英浩看她的反應,聯系起高南舜退學、高樸的關系,心裏大概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

沒過多久,韓英浩放她回去,在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又忍不住問樂一個問題。

“世真啊,你……”

景世真回過頭。

“你和高南舜……真的是男女朋友嗎?”

有過幾十年帶班經驗的老師,眼光是毒辣的。

景世真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了一個微笑。

“不是。但我相信,我上次那麽保護他,是值得的。他值得那樣一個機會。即使是現在,我也那麽說。”

沒過幾天,樸興秀腿受傷的消息在學校裏不脛而走,所有人都知道他踢球踢得好,這樣一來他的足球前程算是毀了。

這麽敏感的時刻,結合上高南舜退學的消息公布,班裏謠言四起。

“呀,是不是因為樸興秀足球踢得好要去當職業運動員了,高南舜嫉妒才把他腿打斷的”

“有可能哦。”

“哎喲,還說什麽最好的朋友,原來也不過如此。”

“就是啊,以為現在退學就能補救一切了嗎?人家的前程怎麽償還啊?”

……

“啪”的一聲,洪雅美把書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同學們安靜了一瞬,然後又鄙夷。

“切,還以為是誰呢,她算什麽人啊,景世真都沒說什麽。”

洪雅美惱羞成怒,轉過頭大叫:“呀,景世真!”

景世真面無表情,神游天外,聽到叫自己的聲音,才緩緩轉動眼珠看過去。

“高南舜做那種事情,你都不知道攔著的嗎?”

景世真認真地看了她幾秒,忽然笑了:“攔著?哪件事?是你們說的‘他因嫉妒打斷樸興秀的腿’,還是他退學?”

“都有!”

“洪雅美,你憑什麽趾高氣揚地指使我做事情?”景世真站起身,和她對視,“你有比我高一頭嗎?那你為什麽不去阻攔?我和他早就分手了,憑什麽總是管他的事?”

“你!”

“你啊,好好控制一下自己吧。”景世真笑了笑,“高南舜已經退學了,你當初不告白,現在暗戀就已經被迫結束了。別再因為他找我的麻煩,不然的話,我可不是舍不得對你動手的人。”

洪雅美脖子一紅:“如果我說不呢?”

“那就沒辦法了,如果你不想挨揍,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話,那就轉學吧。”景世真輕描淡寫,坐下,“高反正南舜不在了,你轉不轉學其實也沒有別的牽掛不是嗎?這種程度的學校。”

……

周末,景世真一人坐公交去了首爾。

那個地方交通不是太便利,因為租金問題,高南舜家也負擔不了太豪華的房子。因為全石恩只在京畿道混得熟,首爾這邊她不得已還是請李秋在幫忙找的。

地方很偏,除非打的士過去,否則司機們絕對不會主動到那裏去接活。

下了車之後兜兜轉轉繞了好久,才到了那個其貌不揚的小院子。

說是院子,也只有一長條過道而已,基本是進了院子就是房門的狀態。

敲了敲門,沒人回應。

想想這些天高南舜的情況,她嘆了口氣,從門口發舊的門墊下拿出了鑰匙,開門進去。

雖然偏僻,但面積不算太小。只是家裏基本沒什麽家具,連電視都沒有。客廳廚房一體,穿著那身灰色家居服的男生背對著自己,盤腿坐在矮幾前,一口一口吃著什麽。

景世真換了鞋,嘆了口氣自顧自地坐到他對面。

吃拉面吃得認真的男生也不擡眼看她,塞得滿嘴都是之後,一邊咀嚼一邊含糊地問道:“你要來點嗎?”

景世真:“不用了,我吃過早飯了。而且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吃拉面這種東西的……”

聽到這句話,剛夾起一筷子面正要往嘴裏放的男生停住了,靜靜地咀嚼了兩下,放下了筷子。

許久,他開口:“興秀和我都喜歡吃。”

“……”景世真自知失言,內疚了兩秒之後就挑起眉,“呀,可我不是他,我不喜歡吃這種東西,以後你家裏給我多預備點別的。”

高南舜擡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撇嘴:“阿西,你轉移話題的方式還真是粗暴。”

景世真直接上手拿了一塊泡菜塞進嘴裏,“什麽轉移話題,我可是在和你說認真的。啊,我喜歡吃炒菜,不喜歡吃韓式的料理,你少買點年糕泡菜之類的。”

“……這麽多事你就回自己家去吃啊,來了韓國不吃泡菜怎麽活下去啊。”高南舜剛說完就叫起來,“呀,你洗手了嗎?有筷子不用直接上手啊?”

……

玩笑開得差不多了,景世真看了看周圍:“你爸爸知道搬家的事情了嗎?”

“嗯,他昨天晚上來過了。”高南舜重新拿起筷子繼續吃自己的拉面。

對於和自己住在一起的爸爸,居然要用“來過”而不是“回來”,他的不負責程度可想而知。

高南舜吃完了面,到水池前去洗鍋,安靜得不像往日。

本來就又高又瘦的,現在從背後看過去簡直像被拋棄了的小朋友一樣。媽媽去世,爸爸不疼,連唯一的朋友都不再存在。他要怎麽活下去?

景世真問:“高南舜,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水流嘩嘩的,景世真以為他沒聽到,剛想再問一次,就聽到他反問:“什麽怎麽辦?”

“你才16歲不到,日子還長著呢,難道你以後都打算每天像這樣窩在家裏吃了睡睡了吃?”

洗完鍋,高南舜擦幹凈了手,才重新坐回了矮幾旁,第一次,用沒有戲謔,沒有捉弄的眼神直視著她。

“那我能做什麽?”他很平靜,卻讓人心疼,“除了打架,我什麽都不會。”

景世真笑了:“高南舜,你不會想重操舊業吧?”

如今,他退學,無依無靠,若真的從此走上街頭成了混混流氓,那便真是再無退路了。

再沒有老師會拉他,沒有同學會關心他。

高南舜的眼神垂下,聲音疲憊:“興秀不在了,連闖禍都是我一個人了,沒意思。”

樸興秀對於他來說的重要性,恐怕沒有人能夠真正明白。

景世真長嘆了一口氣:“呀,聽你這語氣,仿佛生無可戀了,不至於吧?”

面對高南舜的沈默,她又補充道:“中國有句話叫浪子回頭金不換,不過你這種從不學習的人估計是肯定沒聽過的……總之呢,你這麽年輕,可能性還很大,這點挫折算什麽?從頭再來一點都不晚。你們都還活著,你們都還有幸福的可能,這還不足夠好嗎?”

“幸福?怎麽幸福?”高南舜自嘲地笑,猛地擡頭,“我已經把興秀給毀了,我唯一的朋友!現在我是什麽都沒有了,連最討厭的學校都沒了!你告訴我要怎麽幸福?”

“怎麽不能?”景世真同樣睜著眼睛認真看著他,“學校沒了可以再找,朋友沒了可以再交,你過去的一切如果你不喜歡都可以一同留在京畿道。這裏是首爾,沒人知道海嘯,沒人知道打架王,你可以開始你全新的生活!”

就和她一樣,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可以拋棄,然後換個地方,從頭開始。

“全新?”高南舜的眼睛漸漸濕潤,眼框發紅,“沒有興秀,我上什麽學?交什麽新朋友?”

天啊,樸興秀簡直是高南舜人生中的一個BUG。

“南舜,”景世真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緩了會神,“我不是你的新朋友,就算你不承認也好,站在一個好朋友的立場上,我希望你能振作起來。不管是為了誰,你要好好生活下去。”

對面的人低著頭,沒有回應。

“我問你,高南舜,你想放棄樸興秀這個朋友嗎?”

高南舜一僵。

“我知道你不想。所以,因為存在這個可能,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萬一哪一天,樸興秀又出現在你的生命裏,你們還有成為朋友的可能,你會希望放棄嗎?”

“……還可能嗎……”

“你別管可不可能,生活本來就是這樣。”景世真聳聳肩,“而且,你覺得你媽媽希望你從此一蹶不振嗎?雖然你爸爸不爭氣,她肯定還是希望自己唯一的兒子活得開開心心的。”

自己也是這樣,父母再不爭氣,他們也一定是希望自己好的。

所以即使她父母雙亡,每天也都盡力讓自己開開心心的。

“媽媽……”高南舜似乎有些不忍提到這個詞,皺起的眉頭讓人憐惜不已。

一見高南舜的語氣有些松動,景世真趁熱打鐵:“對啊,阿姨如果知道你現在這樣,一定會大巴掌扇醒你。對自己那麽沒信心?覺得經營不好自己的人生?”

高南舜居然扯了扯嘴角:“我媽媽才不會那麽暴力。”

“好啊,那我們來點溫和的。”景世真挑眉,右手伸出去,除了小拇指之外握拳,“來拉個鉤吧,答應我你會好好生活下去,不再提海嘯這個名字,不再輕易失去希望,直到找到你的人生目標。”

高南舜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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