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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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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一片中,伸手不見五指。東橋來到夢境世界的東區巡視。他心裏奇怪著,東區一片一向是夢境能量密度最高的地方,堪稱夢境世界的極晝之地,怎麽可能說暗就暗。

東橋一直向東走著,逐漸靠近夢境世界與現實世界的交界處。

那裏空氣稀薄,涼風陣陣,不是個讓人覺得舒適的地方。記得他剛入職的時候,就有前輩嚇他,說交界之地,寸草不生,常年幽暗,陰風不斷是因為集聚了人的幽魂的怨念。

然而實際上,那裏並非寸草不生,只是長得全是暗夜花而已。常年幽暗,也只是光強比其他區域稍微弱了點罷了。至於陰風還是微風,這個得看個人感受。

可是對於東橋來說,他第一次來這邊就聽見這樣聳人聽聞的事情,對於這個不間斷吹著風,心裏還是有幾分害怕的,即使現在他的能力已經強過大多數的寄夢人和食夢人了。

他今天是接到了夢使的指示,她讓他去邊界打探一番,說是可能有大事發生。

夢使這個神神秘秘的女人,聽著那聲音覺得特別年輕,卻在這個夢境的世界裏主宰著一切,實在讓人驚嘆。

他張開口呼吸,試圖攫取更多的氧氣。

他心裏琢磨,有大事發生,會是什麽大事呢?難道今天東區斷電也和這件大事有關。

他今天走的急,早知道就應該向西橋借來夜視鏡一用。

越靠近邊界,阻力便越明顯。沒一會兒,他便走得滿頭是汗。他感到面前突然閃過去一個人,那速度快如疾風。

能在這個地方自如地移動的人怕是不多了。

他知道的大概只有夢境聯盟的安彥,寄夢閣的學徒草雙。

還有一個人,他不敢想。

春移!難怪今天東區能量不足,斷電了,估計能量就是被這家夥吸走了。

可他怎麽會來這兒?

東橋舔了舔嘴唇,看來遇到一個棘手的事情了。他拿起手機,打了草雙的電話。

風強突然大了起來,風聲鶴唳,也是很異常的。東橋勉強站定身子,不讓自己被狂風卷走。他扯開喉嚨對手機那邊大喊:“東區!快過來幫我!”

掛斷電話的那一刻,一個清脆活潑的聲音在耳邊想起:“師傅好。”

東橋驚掉了下巴,眉毛和眼睛拉開地球和太陽之間那樣長的距離。“你也太快了點。”

草雙覺得沒什麽:“我就移動幻霧的這門課學得最好,當然快了。不過東區怎麽這麽黑啊,什麽都看不見呀。”

草雙伸出手,想要試試能不能看見自己的五指,卻戳到一個軟軟的東西。

“臥槽,你該剪指甲了。”東橋往後退了一小步。

草雙慌忙把手收回,不好意思地道:“對不住啊 師傅。”

“師傅?”東橋冷哼一聲,“就憑你剛才的行為,我就有理由拋棄你這個徒弟。想我保養的好好的一張臉,被你的指甲刮花了怎麽行。”

“師傅啊。”草雙叫著,“我都跟您道過歉了,您怎麽還不依不饒,您不應該大人有大量麽。”

東橋:“我這些年的積攢肚量可是在你一個人身上耗盡了。誒,真愁。”

那可不,自從有一次帶這個小子出過一次任務,他就賴上自己了,還非要認自己為師傅。這之後,他就天天接到寄夢閣老師發來的信件。

不是說他上課調皮搗蛋,幹擾其他學徒學習,就是又把寄夢閣的某個東西弄丟了。原來他這個師傅只是師傅之名,教他本事不是主要的,背鍋才是。

罷了罷了,這年頭,誰還碰不上一個倒黴孩子呢。

他對草雙說:“你去把西橋的夜視鏡借來,要兩副。他要是小氣不借,你就看著辦吧。不過我告訴你,不拿夜視鏡來見我,今後你那些爛攤子我一概不管。”

“哦。”草雙應聲完,便乘著移動幻霧走了。東橋的威脅起了作用,他就沒嘗試去向西橋借,直接溜到他的儲物室裏拿了夜視鏡過來,便又回到了東區邊界。

“師傅,我把夜視鏡給你拿來了。”他胡亂朝一個方向遞過去,又碰到了什麽東西。

“誒喲,我去。你還能不能好了。”東橋揉著生疼的臉頰,他不客氣地從草雙手裏搶過夜視鏡戴上,看清了那倒黴孩子的位置後,沖了過去,重重拍著他的腦袋。

“你說你打到我一次就算了,還兩次。我的臉明天要是腫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他拍了一下還不解氣,正準備發動連環攻擊,而草雙早就瞬移到他碰不到的地方了。

他帶著哭腔,眉毛和眼睛擰到一塊,都快成了個小團 :“師傅啊,我不是故意的。”

東橋朝他那邊追了過去,可是速度慢成烏龜,氣得嘴角抽搐。

“你過來!”他命令道。

“你會打我麽?”

“你不過來,我就會打你。”

“可你也打不著我呀。”草雙一邊說著一邊戴上了夜視鏡,重獲光明的那一瞬就撞上東橋臉色陰沈的一張臉,嚇得又瞬移出去了幾十米。

東橋嘆了口氣,想著下次再教訓這小子,畢竟身上還有要務。要是耽誤了,只怕夢使能把他的皮扒了。

他語氣平和了不少,表情也沒之前那樣的抽象派恐怖畫風。他對幾十米遠的草雙說:“過來吧,我不打你。”

“我怕。你這個人說話老是不算話。”

東橋被噎得說不出話,他是怎麽腦子一抽就把草雙喊過來的。

“你知道東區邊界附近都是那些滿是怨氣鑄就的魂魄嗎?”他語氣陰森森地說。

草雙睜大了眼睛,關於這兒的傳聞他還是多多少少聽過一些,而東橋又這麽嚇他,他慌不擇路,瞬移到東橋旁邊,縮在他背後,聲音哆哆嗦嗦。

“師師,傅,你,可可,可要保護我呀。”

東橋看著背後被嚇破膽的小屁孩,心裏想,看來以後還是得多用點非正常手短,他才能安分了。

他轉頭看過去,跟他說:“你快啟動你的移動幻霧,我們去分隔線那邊。”

“還,還要深入啊。”

“不然呢,我找你來是要你幫忙的,你動作給我麻利點。你一個男人,膽子給我放大一點。”

草雙應了一句“哦”,萬分不情願地帶著東橋來到分隔線。

分隔線便是分隔現實和夢境的一道線,一般人越過這道線會通往會是現實世界的其他地區,而只有身上帶著夢使烙下的通行證的人,才可以在夢境和現實的世界來回穿梭。

而這道線據說是發著美麗的紫色熒光的。

能力越強者,看到的光便越強,因為他們對夢境和現實的感知能力很強。

東橋作為夢境的強能力者,看到這道突然的光,瞬間被刺傷了眼,眼睛裏冒火一樣的灼燒的疼。他喊了一聲,緊閉著眼睛,過了一會兒才恢覆過來。

而左眼留下了一道明顯的疤痕。

草雙指著他臉上的印記肆無忌憚地大笑著。

“哈哈哈,你看你的臉,最後要毀容絕對不會因為我碰了你兩下,絕對是因為這道長長的疤啊。哈哈哈。”

東橋賞給他一個暴栗。

他摘下了夜視鏡:“話那麽多,不是告訴過你,跟著我要少說話,多做事麽。”說完,他還不忘給了草雙一個白眼。

草雙心裏嘀嘀咕咕,自然是不服氣。他才十五歲,這個年紀的小孩兒是最不願聽人說教的,頑劣的脾性還沒收。

不像東橋,作為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已經用了十年,他雖然也才二十四的年紀,但是看過太多夢境裏的生老病死和跌宕起伏,心態早就比平常人要老成一些。

做了五向橋之後,更是把自己原有的名字都拋棄了,腦中每天都要灌入大量的夢境數據,有時候他的記憶會和那些夢境混疊,常常讓他疑惑,他是誰。

想來他也年輕過。

不對不對。

應該說他身形尚未退化,心態已然枯黃,誒,真是可惜。

夢境一日,就好比現實的一生。

東橋心裏正追憶著自己還未享受的青春,背後一聲尖叫劃破平靜。

是草雙!

東橋心下一緊,急急朝身後看過去,發現草雙一個人正在和獨幽冥獸打鬥。

他騎在那只兇猛醜陋怪獸的身上,手拼命掰著它的犄角。

獨幽冥獸哪裏是溫順的主,它不耐煩地大聲怒吼,火紅的大眼珠子亮著刺目的光。它瘋狂地甩動身軀,頭尾都快彎成s形了,草雙趴在上面,早被它甩得暈頭轉向,眼冒金星。

他真的快吐了,連喊救命的力氣都沒有。

東橋看他暫時沒什麽危險,便自己搜尋著春移的氣息。

他此時萬分肯定,之前那個從他面前閃過去的背影一定是他。

然而邊界不僅僅是空氣稀薄,似乎連氣味都要比別的地方要弱上不少。

他只能使勁兒嗅,才能勉強分辨出屬於他的氣味。那個讓人不禁打寒顫的氣味,帶著月光的冰冷和幽暗禁地的滲人。

在往光線變弱的地方深入之前,他重新戴上了夜視鏡。沒想到他竟然一路追蹤到了分隔線的正中心。

再往東走五厘米,就是現實世界了。

而這裏的氣溫異常,在極冷和極熱之間來回切換。東橋來不及體會這溫度的變化,急於找尋春移的蹤跡。

忽然,他感覺到腳下的異動。周圍的土地朝各個方向裂開,像是猛獸鋒利的爪子。東橋退到一邊,靜靜觀察著地下的動靜。

春移的氣息越來越重。只見最大的那道裂縫間突然閃出金燦燦炫目的光,光強逼人,東橋的眼睛瞇成一道小縫,他看見春移從地底下破土而出。

而他手上舉著的東西才是那光亮的來源。

看那個形狀,好像是太陽的形狀,那是……

是遺失已久的記憶之庫的鑰匙!

東橋從手裏變出一把飛鏢,他輕聲念起了咒語。飛鏢霎時變大,他伸出手指,正對著春移,那飛鏢便以迅雷之勢朝春移飛了過去。

東橋打算著,不管春移想幹什麽,一定得把他手裏的鑰匙搶來。

然而春移早就發現了不遠處過來的兇器,他縱身一躍,身姿矯健,竟然躲過了。

東橋眼神微瞇,舔了下嘴唇。這些年來,能躲過他的逐月鏢的人也是不多了。

然而,他現在又不能瞬移過去與春移打鬥。早知道就不該丟下草雙那小子的,真是失策。眼看著春移越逃越遠,情急之下,他想到了辦法。

他站在逐月鏢上,又念著咒語。只聽“嗖”的一聲,他便被逐月鏢帶著朝春移疾馳追去。

他不敢睜開眼,深怕一不小心就要從鏢上跌落下去。而耳邊的風聲不斷,吵得他心煩意亂。

沒過一會兒,他便感知到了春移的氣息,還有那鑰匙的光強。他更加賣力地催動著逐月鏢向前追逐,嘴皮子就沒停歇過。

只用了不到三秒鐘,他知道了自己和春移相距不足一米,他當機立斷,飛過去一個能量圈。他不敢睜眼,只能憑著自己對春移的感知發動攻擊。

“嗡”的一聲,他心中大喜,這應該是能量圈擊中的聲音。而那鑰匙發出的光漸漸弱了下來。

他急急睜眼,可是沒有發現春移的蹤跡。

“誒喲,誒喲。”

那個叫聲,不是草雙那個小子嗎。

他朝底下看過去,看見草雙坐在地上,抱著腳踝嗷嗷叫喚。

東橋撇了下小嘴,從逐月鏢上縱身一躍,輕松落地,只是卷起了周圍不少的塵土。

他嫌棄地撣了撣身上的灰,走到草雙身邊,低頭問:“剛才我的能量圈原來是打著你了?”

草雙使勁兒點了點頭,他胡亂在空中比劃著,急於訴苦:“你都沒看見,那個人直接把手一揮,就把那只獨幽冥獸給收進了袖子裏,我騎在它身上,差點也被收了進去,還好我機靈,從它身上下來了。本來可以平穩著陸的,誰知道師傅你給我搞了這麽一出。”

“所以春移在哪兒。”

“大概是跑遠了。”

“哦。”東橋點了點頭,又道,“那我便回去了,你自己也趕緊回吧。”

說完,他便扔下草雙,一個人又踩著逐月鏢飛速離開了。草雙眼睜睜看著他離開,一陣哀嚎:“師傅你怎麽可以一個人丟下我呢,我的腳還疼著呢,師傅你回來啊。”

東橋急於去預測臺的瞭望塔向夢使覆命。

春移的這番動靜實在讓人恐慌。消失多年的記憶之庫的鑰匙竟然被他找到!

他是以何種方式知道這鑰匙的下落?又想拿這鑰匙做什麽?還有那突然變得強勁的風。真是令人費解。

東橋才想了一會兒,逐月鏢便停在了瞭望塔的塔頂。

而來塔頂的不止他一個人。

那個正在向夢使傳遞消息的男生是?

安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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