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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小劇場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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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無可忍地回頭頂撞了一句:“這和是不是媽媽有關系嗎?”

徐即墨握著電話開口,溫聲說:“別和你媽媽吵架。”

千溪一下蔫了。其實她也不想吵架,她從小學就在作文裏寫,我的媽媽是世界上最美麗、最優雅、最善解人意的媽媽,她希望能讓她的媽媽每一天都開開心心,永遠孝順她。

電影裏的小蘿莉問殺手大叔:“islifealwaysthishayou'reakid(人生總是這麽苦麽,還是只有童年苦?)”

殺手萊昂說:“alwayslikethis.(總是這麽苦。)”

對她而言不是這樣。

她的人生,從一罐蜜糖,熬著熬著,就熬成了中藥。她苦不堪言的時候,所有人告訴她,良藥苦口利於病。那麽她究竟錯在哪呢?她的“病”究竟在哪裏?

他用一種平靜的,近乎誘哄的語氣,說:“你媽媽不會害你。趁現在還早,你可以好好考慮。可以分開一段時間,冷靜地想一想這件事。”

她聲音很虛弱:“你說什麽?”

他的呼吸聲漸漸深重:“我不希望你是在發燒三十八度的時候,憑借著盲目的喜歡,排除萬難走到我面前。”他的小姑娘太美好,美好得像童話裏一塵不染的小公主,但是他卻不是為她屠龍的勇士。他只是偶然途徑了她的森林,給了她幾朵色彩鮮麗的蘑菇。

有時候他會覺得,自己有些配不上她的義無返顧。

徐即墨輕聲說:“冷靜一段時間。如果你還是現在的想法,我會走到你面前。”

千溪聲音一下轉涼,呆呆地說:“所以你想分開?”

電話裏只有他的呼吸聲是清晰的,久久的沈默,久到她以為他要用呼吸聲作答。

可是他卻開口了:“聽你媽媽的話,好好睡一覺。你感冒還沒好透。”

答案依然令人失望。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說的這些,是什麽意思?”

“知道。”他說。

她咬緊牙關,把眼淚都憋回去:“徐即墨我不會原諒你的。我最討厭別人用’為我好’做借口,做著一些傷害我的事。我再也再也不會喜歡這樣的你了!”

千溪把電話按斷,手機扔上一邊的沙發,將臉上幹了一半的眼淚和新落下的淚珠子隨手擦了擦,看了一眼她媽媽:“好了,你滿意啦。”

她徑直踏上樓梯,頭也不回地往臥室走。葉母在客廳喊她:“你給我下來!這麽做還不是為了你?媽媽為你好做錯了嗎?”

“你當然沒錯。你們都沒錯!”

千溪煩躁地喊了兩聲,把自己關進房間。

討厭死了……整個世界都討厭死了。

為什麽所有她愛的人,都要規定她用哪一種方式生活,用哪一種方式選擇未來,用哪一種方式……喜歡一個人。

夜幕四合。清冷的月光透過臥室的紗簾,浸透她的床單。

人生會一直這麽苦嗎,還是只有此刻這麽苦?

她希望被月光分解,從全世界蒸發,變成夜空裏隱形的雲層,只需要冷幽幽地看著蒼茫大地上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

那樣就不會這麽累了,不會這麽疲倦,也不會……這麽難過。

☆、Chapter 31

晚上九點,kg正常訓練。

所有隊員都感受到了訓練室內的壓抑氣氛,除了必要的交流溝通以外,沒有多說一句話。結束訓練之後,城陽去陽臺透氣,掃回來一地煙頭。

他撿了一個煙頭掂在手裏,說:“我感覺這回是兇多吉少了。”

李滄扭著脖子進屋:“你說什麽兇多吉少,小老板娘和她媽嗎?”

“不是。”城陽搖頭,“我是說,老大和小老板娘。”

“不會吧?!”李滄一下蹦上他的床,壓低聲音,“這才幾天?好端端的,幹嘛分啊?”

城陽枕著雙臂躺下去:“你懂什麽。憑小老板娘的條件,什麽樣的男朋友找不到啊,也就是年紀小,才來追老大。幹我們這個的,有今天沒明天的,社會上的人又不理解,拿什麽給人家承諾啊。我看就算在一起,也是遲早掰。”

李滄推他下去:“你幹嘛咒人家,之前你不是慫恿得挺起勁的?”

城陽嘖一聲:“那都是說著玩嘛。難道你還真覺得他們能白頭偕老啊?”

李滄莫名地看著他:“我就是那麽覺得的啊。”

城陽蒙上被子,感覺不能和這個智障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李滄還在外面推他:“你起來,說說清楚。”

“有什麽好說的?”

李滄嚴肅地說:“我覺得老大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城陽不耐煩地冒個頭:“這和是哪種人有關系嗎?人都有感性的時候,和理智的時候吧。我就不信老大他自己分得那麽清。別吵吵,睡了。”

話雖如此,也沒人敢真的上去求實徐即墨和千溪的事兒,就這麽一直心照不宣地拖著,直到有一天,千溪主動退出了kg的微信群,他們的猜測才算被證實了。

果然……分手了?

但是徐即墨表現得一直很平靜,該訓練的訓練,該談判的談判,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仿佛沒有千溪這個人的存在過。

平靜到,李滄都覺得城陽說的是真的了。

……真的這麽冷血啊?

kg和r的談判進行得很順利。kg放棄對tundra的爭取r旗下二隊的隊長程風轉會到kg,擔任carry位置。城陽正式宣布退役,李滄則選擇轉型輔助。

為期一個月的轉會動蕩期很快結束,迎來新的賽季。

程風搬入kg基地的那天,老隊員們為他舉辦了一場歡迎會。見慣了r冰冷工業風的基地之後,突然見到布置裝潢都透著溫馨氣息的kg,感到深深的不適應……尤其是他和魏萊年紀相仿,安排住在同一間,壁紙還是米分藍色的。

他心想,有一個女領隊的戰隊就是不一樣……

結果吃完晚飯,在一片和樂融融的氣氛中,他總算混了個半熟,敢提問了,張口就是:“怎麽沒有見到葉領隊?”

氣氛一下凝固到冰點,所有人的笑意都驟然僵在臉上。

新任領隊城陽一楞。程風在西雅圖和千溪有過幾面之緣,印象還停留在那時的階段。難道坊間流傳的wind對他們家小老板娘有意的八卦是真的?

“哦,她轉行了。”城陽避重就輕,“你不是還跟他們有合作嗎?就是最近新興的那個直播平臺,就是她和她朋友搞的。”

身為領隊,他不忘普及隊規:“我們老隊員都是禁止簽直播合約的。因為你的合同是轉會之前簽的,所以不受限制。不要因為直播耽誤訓練就行。”

程風認真聽著,點點頭。

徐即墨撇開視線,結束歡迎會:“今天早點休息。魏萊你帶他熟悉剩下的部分,其他人解散回自己房間。城陽留下。”

一群人作鳥獸散,只有城陽頂個鍋蓋坐在他面前。

他也沒提什麽不該提的話啊……程風那小子還不知道小老板娘和老大的那一層關系,就讓他一直不知道算了,所以他剛剛也沒捅破。

沒想到根本不是這回事。徐即墨抽出一份合同給他,城陽拿過來一看,居然是秦筱她們公司的。

徐即墨本來就對這些不感冒,何況現在千溪帶資加入了秦筱的團隊,整個kg對直播這事兒更加諱莫如深了……誰料徐即墨居然主動把這份合同給他,說:“領隊不算在隊員範圍。除了工作時間以外,你的個人業務,我不會管。”

“老大……”城陽也很為難。

千溪現在是秦筱團隊的高層,他要是簽了這個合同,以後豈不是共事二主,這兩位又互不對眼,夾在中間多難受……

“還有其他隊員。”徐即墨公私分明,寡淡的眸子裏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如果他們自願參與,也可以用個人名義簽署合同。我這邊不會管。程風過來之後,我不希望你們和他的待遇有差別,所以這一塊我會放開,你們不用有顧慮。”

真的是因為程風嗎?

城陽這樣想著,應了聲“好”,私聊把新規定傳達給了隊員們。

有了程風加入之後,kg在新賽季的表現確實有所突破,一路猛進,在賽季最後的法蘭克福錦標賽上拿到了kg的第一座國際冠軍獎杯。

美茵河畔的酒吧裏,第一次拿下國際賽事冠軍的kg隊員們狂歡慶祝,一個個鬧著不醉不歸。徐即墨陪飲了幾杯,接到一個電話,走到酒吧外面去接。

十一月的德國已然很冷,夜裏的街上只有兩個酒鬼互相攙扶著,咕噥著聽不懂的語言,從他面前搖搖晃晃地走過。

境況有點蕭條,更蕭條的是她的聲音:“恭喜。”

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見面的那個葉千溪。穿著職業裝,坐在市中心的高樓大廈裏,用清冷的聲音,向他道喜。

很久沒聽到她的聲音了,有點陌生。

秦筱方面一直在和他保持著聯絡,每次接線的人都不同,沒想到這回是她。

他倚在門邊,低聲說:“謝謝。”

電話裏是呼嘯的風聲。

他在沈默中察覺出一些特殊的意味,慢慢擡頭。夜色裏,她穿著一件風衣,發絲被風吹得淩亂,遮住了一雙明暗不清的眼睛。

千溪慢慢走到他面前,放下電話。

他先發問:“怎麽在這裏?”

“我現在負責賽事轉播這一塊,跟著轉播團隊來法蘭克福,從無數個監視器裏看完了你們的比賽。”她表現得很平靜,有點不像是他認識的那個葉千溪了。

徐即墨微斂著眸子,淡淡地問:“還和家裏吵架嗎?”

“不吵了。”她很無所謂地說,“我爸覺得,如果世界上有什麽東西是任我折騰的,那就是錢了。聽說我想自己和朋友做公司,他高興得不得了,秦筱下一輪的融資應該會很輕松。”

這是他曾經建議的路,而她走得比他想象中還要順暢。

也許有些人天生就應該做著她該做的事。

“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呀?”千溪突然轉身,不由分說地拉起他的手腕,往酒吧裏走:“不是在慶祝嗎,一起進去喝一杯吧。”

喧鬧的酒吧裏,無人註意到他們兩人。

她點了兩大杯德國黑啤,和他碰杯:“為了我們的win-win,幹杯。”

酒吧的屏幕上轉播著一場球賽,人們為他們主隊的勝利而迸發出歡呼。前來慶祝的隊員們在不遠處,劃拳拼酒。世上的所有人好像都有一個高興的理由。他卻沒動,看著她咕嘟咕嘟灌下大半杯,喉嚨起伏著吞咽酒精,絲毫感覺不到慶祝的喜悅。

“別喝了。”他伸出手,擋在她的杯口。

千溪推開他的手,固執地把一大杯喝到見底,向下倒了倒以示喝盡:“幹嘛又來幫我決定喝不喝酒。”

“你們這些人做的決定,為什麽都看起來這麽正確呢?分手以後會過得更好,少喝酒保持健康,不要背著家裏交男友,因為通常都會被拋棄……最討厭你們這些,做決定永遠正確的人了。”她挑眉指了指他的杯子,“你不喝嗎?你不喝我喝啦。”

他握著杯耳不放手:“想聽道歉嗎?”

“不想。”她答得飛快,“我很擅長看開的。喜歡你的時候會忍不住出現在你面前,不喜歡的時候就像你一樣,擺一張臭臉就行啦。”

千溪起來拍了幾張德幣給吧臺,要了幾杯黑啤:“你不想喝的話,我去找別人喝咯?”

他捉住她的手,終於擡眸:“那現在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千溪側退一步,眼裏有種失去耐心的氣惱,隱忍到無法隱忍,借著酒勁俯下身,親上他的唇。渾濁的酒氣和求而不得的戾氣釀在一塊兒,連親吻都是暴戾的滋味,通通分享給他。她手上滿溢的啤酒泡沫隨著俯身的動作潑出來,浸濕他的襯衣胸口。

球賽的解說聲,人們的歡呼聲,酒吧裏的音樂和無數碰杯的聲音,都像泡沫,在耳邊一個個爆裂。她眼眶紅紅的,心想要趕緊、趕緊逃離這個地方。

☆、Chapter 32

千溪跟著轉播團隊的人先回了酒店。

回去的出租車上,喝高的幾個女生唱起歌來。

“你是我夢裏陌生熟悉與眾不同

你是我夢裏幻想現實不滅星空

眼睛彩色是你黑白是你

低落歡欣有始不見終……”

異國他鄉的街頭,市中心酒吧的霓虹燈牌忽明忽暗,河水泛著粼光,和翻江倒海的胃一起,跟著高低不穩的歌聲起起伏伏。

“你是我夢裏孤寂熱鬧來去匆匆

你是我夢裏虛妄真實午夜霓虹

胃裏蒼涼是你炙熱是你……”

空氣裏都是躁動不安的酒精味,像在做夢。

她把通訊記錄的第一項刪除,深吸一口氣。

他說他會走到她面前,可是她已經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了,結局卻還是沒有什麽不同。想起他曾經笑著問她,“誰給你的自信,覺得我不喜歡你?”

除了他自己,還能有誰。

恍惚裏好像有人打進來一個電話,被她不小心掛斷,等了很久也沒再等到他打第二個。她氣得幹脆把通話記錄全清空了。

已經數不清這是四個月裏第幾次,她決定再也再也不要喜歡這個人了。

怎麽會喜歡一個這麽討厭的人。

第二天,千溪醒過來,又懊惱起來。昨天幹嘛神志不清地掛他電話啊,什麽時候這麽有出息了,她自己怎麽不知道。

好在今天有一場重要的視頻面試。她連忙跳起來洗漱化妝,穿戴整齊坐在電腦前。視頻會議接通,就像這四個月裏的每一回一樣,大腦被鎖務占據,有些事就又拋之腦後了。

她微笑著和負責面試的招生官用英語聊了一小時,問題大多都是準備過的,面試效果不錯,總算松一口氣,拿起手機想給閨蜜報喜訊。

結果一看——又是一個未接來電,時間是半個小時之前。

這個人為什麽每次電話只打一次!

千溪拿著手機朝各種方向收集信號,美茵河畔的陽光透過指尖照進來,好像能突然帶來一束好消息。但是屏幕上還是一片沈寂。

她氣哼哼地把手機隨手往床上一扔,去整理回國的行李箱。

陷在被子裏的手機屏幕居然突然亮了。

千溪撲過去看,是一條微信——“不想接電話?”

……明明就是你每次只打一個。

她如實回:“剛剛在面試。”

“方便見一面嗎?”

千溪為難了會兒,其實很不方便:“馬上要去趕飛機,如果你現在去機場的話,應該可以見上一面。”

但他利落地回答:“好。”

躲了她這麽久,幹嘛突然……又要見面。

現在這算什麽呢?

千溪啞然了會兒,弄不明白他,也弄不明白自己,滿心都是“船到橋頭自然直”,跟著整個轉播團隊一起出發去機場。

抵達機場,離登機還有一段時間。她拜托同事幫忙辦登機手續,自己走去約定好的地方,發現他竟已經等在那裏。

昨晚沒敢好好打量他,此刻卻能站在不遠處,看清楚他的樣子——比從前瘦了,也許是連日來高強度比賽的緣故,看起來有一點憔悴。

幹嘛要心疼這個人啊……葉千溪,你有出息一點。

徐即墨擡頭,正看見靜靜佇立的她。

千溪松開攥緊的拳頭,上前說:“來得好早。”

自從昨晚之後,氣氛都變得微妙了起來。她連視線都是僵硬的,不敢輕易挪動目光,怕暴露心虛的自己。

徐即墨問:“面試怎麽樣?”

“還可以吧。我這麽討人喜歡,會拒絕我的大概只有你啦。”她把包挎上肩,佯裝瀟灑地轉身往回走。

幾個月沒見,他的小朋友還是這麽自我感覺良好,擅長說大話,也依然冒冒失失,差點被機場人員的推車撞到。

徐即墨一把將她拽回來。機場搬運工用德語向他們道歉,他把人護在懷裏,向對方點頭示意。

莽撞鬼千溪驚魂未定,軟綿綿地向後掙了掙:“放開啦。”

他的手果然慢慢松開了,問:“打算去哪裏?”

千溪站定,沒好氣地斜睨著他:“去吃甜食啊。看見你就來氣,得吃很多很多甜食才能恢覆元氣。”

她說什麽,當然就是什麽。兩人走進機場的一家甜品店,他點了兩份這裏最負盛名的抹茶千層。

千溪一邊挖蛋糕一邊嫌棄:“你知不知道買甜品要買兩份不一樣的,這樣我就可以把不好吃的那份推給你。說不定看著你吃完我就消氣了。”

“那我去問問看,這裏最難吃的是哪種。”

“不許去。”千溪突兀地攔住他,眼睛向上瞟他一眼,“……過來見我沒有什麽話想說嗎?”

“有。”但卻突然沈默了。

千溪百無聊賴地拿勺子一下一下,出氣似地把蛋糕戳出十幾個窟窿,直到把好好一個蛋糕戳得面目全非,無處下手。

徐即墨把他的那份推過來,跟她的換了一份:“記不記得在西雅圖的時候,醫院那一次,我答應過你以後會好好檢討?”

“那時候沒有時間,也沒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靠近一個人,但是不知道該怎麽負責任。要檢討的是這個。”他說得很平靜,也很誠懇。

她的勺子楞在當空,舉棋不定要不要對新的蛋糕下手。

徐即墨沈聲道:“她有一對很苛刻的父母,還有一個遠渡重洋的夢想。但是我既不符合她家裏的期望,也沒辦法陪伴那個要背井離鄉四五年的她。”

“所以直到昨晚,也沒有想好要怎麽告訴她。”他說完,若無其事地舀了一勺她戳出來的蜂窩煤蛋糕放進嘴裏。

千溪抵著下唇,不由自主又戳了幾勺子:“那現在,想好了嗎……”

“沒有。”

覺得失望,又失望得順理成章。

其實她也沒有想過,如果真的在一起,要怎麽面對馬上到來的,一萬多公裏的分離。給了彼此四個月的時間冷靜,也沒有想出解決的辦法。

她會為了他,再一次,又一次,放棄唾手可得的入學通知書嗎?

自己都不確定。

“但是葉千溪是一個讓我沒法拒絕的人。”他說,“試過很多次,但是拒絕不了。”

沈默的這段時間裏,他已經把那塊蜂窩煤解決了一半,問:“這樣能不能解氣?”

“好了好了……”千溪連忙把他的碟子端走:“餵,你不要真的吃啊。”

她很不高興的樣子,咕噥:“這樣顯得我好像在欺負你……我明明對你一直那麽好,不能留下這種欺負你的黑歷史。”

“有關系嗎?”

“當然有!”她言之鑿鑿,“這樣以後吵起架來可以用來堵你的嘴啊。就可以說‘你看你從認識到現在一直在欺負我,我都沒有離開你’,看你還有什麽話說!”

徐即墨聽著她滔滔不絕地規劃著“以後吵架”的事,聲音含笑:“不用那麽麻煩。可以用你擅長的方式堵。”

千溪迷茫地眨兩下眼:“什麽啊……”

她從他一直沒消弭的笑容裏,聞到一絲熟悉的酒精味,漸漸想起昨夜酒吧的霓虹煙霧裏,群魔亂舞的身影,和他嘴唇的味道。

什麽嘛……她也就是忍不住撲過他兩次,哪有很擅長……

千溪窘於自己的“斑斑劣跡”,腦海裏的念頭都是打破玻璃跳下去。詭異的沈默裏發酵著兩人的心事,讓人坐立難安起來。

幸好廣播裏傳來她航班的登機信息,及時解救了她。

徐即墨微笑看著她:“我這裏還有一些事情要收尾,過幾天回來。”

千溪點點頭,背起包向安檢口趕:“那……我先走啦?”

“嗯。”他慢慢跟在她身後,把她送進安檢口,作了個電話的手勢,“到了記得給我電話。”

她故意拿喬,昂起頭:“想得起來再說咯。”

又是十幾個小時的國際航班,在飛機上翻來覆去地沒睡著,腦海裏全都是他的樣子。幹脆爬起來,戴著耳機看之前下載下來的法蘭克福錦標賽錄像。

就算只是看著他操縱的角色在屏幕上動來動去,都覺得好像見到了他。

最後看到kg勝利的那一刻,差點在飛機上歡呼起來。

落地之後一點都不覺得困,在行李轉盤前等著,就迫不及待地給他打電話。結果興奮地一個電話撥過去,兩個電話撥過去……都無人接聽。

直到她都到家睡著了,他才回撥了一個回來。

千溪迷迷糊糊地接電話:“你是不是只有在大洋彼岸才對我好啊。回到家你就又變成一只冷淡鬼。”

“不要胡思亂想。”

“你這個人讓人很難忍住不胡思亂想啊。”

他無奈:“我沒有什麽優點能讓你好好想我嗎?”

千溪對答如流:“不知道啊。感覺沒什麽優點,就讓人很想你。”

小朋友表起白來總是讓人猝不及防。

徐即墨蹙起的眉心忽然融入一片柔和的暖灣。

千溪冷冷地說:“沒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嗎?不說我掛了,越洋電話很貴欸。”

“什麽時候開始學會心疼錢了?”

她抿抿嘴:“為你花太多錢了,買回來很多傷心。所以決定以後不要為你花錢。”

他失語了好半晌。千溪冷哼一聲,幹脆把電話掛了。

討厭的人!虧她還記著一下飛機就給他打電話的承諾,結果他就是隨口一說,完全沒放在心上!怎麽會喜歡這種人……嗷嗷嗷嗚。

她暴躁地抓抓頭發,沒過多久又忍不住拿起手機。

發現有一條充值短信。

有人給她充了數額誇張的話費,還有一條微信留言:“我會盡快回來。”

附贈一只米分紅色的,親吻她的草泥馬。

☆、Chapter 33

已經十一月。千溪交掉了最後一份出國申請,和家裏協調完成。半年多以來的堅持終於有了效果,葉父在決定投資她的公司的同時,力排眾議,打算讓她出去闖闖。但她也作出了妥協,申請的全是科研類ph.d,答應畢業後回國,不從事臨床工作。

雖然葉母依然對她頗有微詞,但是生活終於走上了她一直以來夢想的正規。

除了要嚴防死守不能讓家裏發現她和徐即墨覆合的事實以外,一切都欣欣向榮。

月底,順利生產的表姐葉喬打算給她的小侄女辦滿月酒。

已經成為公司合夥人的千溪如約封了一個大紅包,葉喬推拒:“什麽時候學會客套了?”

“這可是我家小侄女!要是不多給點見面禮,她長大了會怨她家小姨小氣的!”千溪高興地逗著像個糯米團一樣的小姑娘,“她也太會投胎啦,爸媽顏值都這麽高,長大了豈不是要變成少男殺手~”

“不要鬧。”葉喬躺在床上,好似不經意般提起,“聽說今天裴伯伯一家也來。”

”……“千溪一下蔫了,鼓著腮幫子幽怨地回頭,“我媽好不容易被鎮壓了!表姐你可別一生了孩子,就加入催婚大軍哈,我會承受不住的!”

“不是我的意思。”她給自己女兒整理著領子,對這些事都不太上心,“你媽媽好像很中意裴家兒子。”

千溪躺去她姐姐懷裏,手指繞著圈圈:“我當然知道啦,她中意那人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也不怪你媽。”葉喬笑著看她,“你以後是要出國讀到博的,一不小心讀個四五年回來,和國內的社交圈都脫節。她當然是希望你能出國之前就定一個下來。”

她信口敷衍:“……可以在那邊找嘛。”

“這麽有自信。”葉喬單手撐著腦袋,“那怎麽不現在找一個給她看看?”

千溪滿臉通紅地擋住她的臉:“我要去告訴你的米分絲,變成少婦的你越來越討厭啦!”她裝模作樣地掏出手機,打開微博,默認登錄的賬號卻是kg俱樂部的。

嘴角的笑意一下凝固。

葉喬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不同,掃了眼屏幕:“這不是你之前跟你爸媽鬧別扭去的地方麽?”身為《》的代言人,葉喬特地好好回憶了下:“嗯……這些人我好像都見過。你喜歡的是哪個來著?”

“誰說我喜歡了!”千溪矢口否認,趕緊捂住手機。

“沒什麽不好承認的。”葉喬懶洋洋地看著她,“是不是那個隊長?好像叫徐……什麽。”

“告訴你了你也想不起來,一孕傻三年呢,你肯定忘啦!”千溪對她進行完一波催眠,抱著手機在穿幫之前趕緊逃跑。

已婚少婦真可怕呀!真可怕!

她打開手機瞄了一眼,俱樂部的官博上最新一條,是徐即墨生日的祝福信息。冬季賽季還沒開始,kg在休假狀態中,又是剛剛拿到法拉克福錦標賽的冠軍,打算借著隊長生日的這一個契機,一群人好好慶祝一下。

本來說好要陪他過的,可是表姐女兒的滿月酒就在今天,一大早就被爸媽強行送來了表姐家。那麽多耳目呢,溜都溜不走。

傍晚時分,葉喬家裏一派喜氣洋洋,kg隊員和讚助商方面幾個要好的朋友在酒店包了一個宴會廳,在城市的另一角慶祝。

晚飯快要結束的時候,有人匿名送來了一個五層蛋糕。

城陽都驚呆了,仰頭看占大半層高的巨型蛋糕,嘖嘖稱奇:“太誇張了,這是按照婚禮規格做的吧?送去哄女孩子一哄一個準。”

“會說話不你?”

“怎麽,我說錯了啊?”他往蛋糕車上搜索線索,“這麽大手筆,是哪個忠實米分絲啊。”

接著傳來連續幾聲“不會吧?”,“不會是小老板娘吧?”,“這麽浮誇只能是小老板娘了……”他們故意壓低了聲音,可是同樣的猜測在所有人的心中響起。

徐即墨到走廊,撥出一個電話。zy

千溪好像猜到他會來電話,一接起來,連打招呼的步驟都省略:“收到了嗎?”

“嗯。”

她的聲音帶一絲異樣的縹緲朦朧:“有沒有覺得我男友力max呀?這種事本來應該男生討好女生做的,但是誰讓我這麽喜歡你呢……所以什麽都願意為你做。”

瘋瘋癲癲的,一聽就很不對勁:“喝酒了?”

千溪點兩下頭:“在酒席上喝了一點。不過醒過來大約還是喜歡你。”

她癡癡地笑,迷迷瞪瞪地掐指一算,今天的表白份額好像超標了……唔,不能看見他現在的表情好可惜。

徐即墨低笑:“那邊結束了嗎?”

“差不多了。我應該可以溜出來!你等著哦。”

她說著就掛掉電話,借口公司有事,拿起包想要脫身。

葉母一下迎上來,瞪她:“公司有什麽事這麽晚了非得讓你去?”

“今天發布新活動嘛,要盯著點兒,全員都在加班呢,我一個人溜號怎麽行?”她編起故事來一套一套的,微笑著揮手說拜拜。

眼看著就要成功了,葉母突然憑空變出一個大活人,說這麽晚了她一個女孩子不安全,讓裴少清送她去。

有他在她才不安全呢……

千溪頑強抵抗了幾回合,在葉母的強勢壓制之下,以屈從告終。

她坐上裴少清的車,陰郁得像朵蘑菇雲。

裴少清心如明鏡地看著她:“你喝成這樣,確定是去公司?”

千溪揉著太陽穴:“當然不是。”她從善如流地報出地址,“去海潤酒店。”

“見男朋友?”

她轉過頭,喝得半懵的大腦不太懂他的用意。

裴少清駛出地下車庫,意味深長地笑:“看你長得這麽乖,居然直接去酒店見?”

“……”他把她當成什麽人了。

她本來只是想宣示一下自己的主權歸屬,沒想到這人聯想得這麽深遠,她醉後遲鈍的大腦完全不夠用了……要解釋嗎?還是直接扇他一個巴掌比較好?

裴少清表現得很淡然,甚至在紅燈的時候側過身看她:“沒關系,別緊張。我也有女朋友。”

看他這個表情,恐怕還不止一個。

他笑得玩世不恭:“畢竟我們倆是要訂婚的人,只要你別在婚前玩出人命,我是不介意的。”

千溪默然看了他五秒,氣氛死一般地寂靜。

——現在就想把這人踹去馬路中央,玩出“人命”來。

她不擅長與人爭辯,氣到沒有話講的時候,只能趕緊離開這個惡心的人。

“但是我介意。”千溪剜他一眼,直接在路口下了車。

裴少清在身後不停地摁喇叭,她穿過人行道,打了一輛的士就走。

她媽媽是什麽鬼眼光啊!她忍不住踹了一腳前座。

司機用一種看女酒鬼的眼光看著她,悶聲不吭把她載到酒店。徐即墨早已在路口等著她,替她付清車錢,再把她扶進去。

司機師傅整個過程的眼神都是鄙夷的……這眼神不免讓她又想起了裴少清那個腦殘,更生氣了!

徐即墨看著她氣哼哼又醉醺醺的樣子,扶著她問:“怎麽,被灌酒了?”

“沒有。”表姐家是她半個主場,沒人敢灌她一滴酒,“被灌了更惡心的東西!”

千溪越想越來氣,不肯進酒店,在旋轉門前鬧酒瘋,又是踢又是蹦,罵罵咧咧的:“你說我爸媽是不是老糊塗啦!自以為是,剛愎自用,獨斷專行……冥頑不靈!還以為他們那套人生經驗有多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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