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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小劇場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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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好兇的說。

千溪自討沒趣地翻過身,留給他一個背影:“那我不說話啦。你專心做分析。”

從他的角度,只能看見她一鼓一鼓的腮幫子。

讓人忍不住想戳一下。

徐即墨驀地轉頭,重新去看屏幕,剛剛是看到哪裏?他凝眉看剛才的筆記,調整呼吸的節奏讓自己不要分心。

漸漸開始忘了周遭的一切,把所有細節標好,已經快天亮了。說要陪他的千溪小朋友早就趴在桌上呼吸均勻。徐即墨關掉電腦,輕輕移動椅子,還沒放過去,她突然睡眼惺忪地醒過來:“你弄好了嗎?幾點了啊……”

他拿起手機,發現已經沒電了:“我的表在你那裏。”

“哦……”千溪開始恍恍惚惚地搜自己的身,“我明明帶過來了啊……怎麽不見了。”

“算了,明天再找。”他發號施令,“先去睡。”

睡意朦朧的千溪小朋友異常聽話,揉著眼睛往外走,腳下發飄,還撞了一下門框,痛得她不停揉額頭。

他在後面像一個掌舵手,替她控制東倒西歪的區域:“這麽困還不去睡?”

“說過了要陪你。我可是很有信用的那種人……啊。”她崴了一下腳,疼得眼淚汪汪,又頑強地拖著“病軀”,一瘸一拐地向前走,一邊碎碎念,“我的床……我的床……我不是故意冷落你噠。我這麽可愛,有人都舍得讓我熬通宵……熬通宵……嗷好痛。”

☆、Chapter 18

徐即墨雙手放口袋裏,默然看著她一個人唱戲。

她的世界好像永遠無憂無慮,有足夠的資本去任性,拋棄一切美好的選項不要,追求“自在”和“開心”。

有時候,會覺得這樣的世界很有誘惑力。

又因為具有誘惑力,所以不能輕易涉足。踏入幻境,是對現實的背叛。

良久,她好像察覺到他今晚異常的沈默,疑惑地扭過頭來,有點失望地看著他。

還是沒有忍住,上前,靠近,打橫抱起她。

千溪撲騰:“餵,你幹嘛呀……”

“不是崴了腳?”

“……我是個有尊嚴的瘸子!”

……

第二天早上,清醒的葉千溪小朋友想起這個畫面,還是很想喝三缸井水淹死自己。

她在深夜的走廊裏鬼哭狼嚎,說著單口相聲,回頭一看,發現徐即墨根本就不為所動,頓時有種“一個不被捧場的諧星”的淒涼感,自帶二泉映月bgm。

正當頭頂的烏雲漸漸向她飄來的時候,某個冷漠觀眾突然上前兩步,把她抱了起來。

公主抱的那種。

千溪回憶一下都想捂臉,最後怎麽回房間睡著的都忘了。當時被周公勾走了一半的魂兒,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天啊,真是丟死人了qaq。

她洗了把臉,頂著比昨天還嚴重的熊貓眼出去吃早餐,發現城陽和李滄捧著個ipad不知道在看什麽,連圍著他們倆的cherry和魏萊都隱隱在偷笑。

什麽東西啊?這麽搞笑?

她端著一盤三文治湊過去看,結果看見了——一個妖魔版的她自己。

城陽還在咯咯咯地笑,回頭看見她,像見了鬼一樣抱住自己的ipad:“小老板娘?!小老板娘早啊!”

李滄也一副受到了驚嚇的表情:“臥槽,小老板娘你嚇死我了。”

千溪瞇起眼,眼神變得危險,勾勾小手指:“來,交出來。”

“別啊小老板娘,這玩意兒頂我大半個月工資呢,屬於私人財產。”

“呵呵。這個月工資想不想要啦?”她突破城陽的防線,一把奪過來看。

天啊,近看比遠看還要慘不忍睹。

她早知道昨天的那個妝上鏡會不好看,沒想到可怕成這樣。攝影師又拍了個大特寫,只把她和嬌小的魏萊框在同一個鏡頭框裏,顯得她血盆大口臉大如盆,米分底煞白如白無常。更不用說鏡頭本來就顯胖,她的上鏡狀態跟個中年大媽差不多。

這個出征紀錄片一在網上放出來,彈幕在她剛出現的鏡頭都爆炸了,全都是“臥槽,鬼啊!”“瞎了老子的眼”“媽呀大半夜刷出這個把我兒子都嚇哭了”……

城陽和李滄戰戰兢兢地看著她:“小老板娘,別激動哈……我們也就是吃飯的時候無聊,隨便看看。我們真的不是在笑你哈。”

千溪被他們倆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解釋”了一大通,悲憤值達到臨界點。但又不能沖他們發火,萬一影響他們的比賽狀態就不好了。

她羞憤得想找個地洞鉆進去,飯也顧不上吃就回房間去了。

等到徐即墨現身,千溪已經不見蹤影。他在kg眾人對面坐下,城陽和李滄兩個腦袋就湊上來。一個說:“老大,昨晚我們回去的時候,看見小老板娘去找你,找著了沒啊?”

另一個說:“肯定找著了吧!直到我們睡著也沒聽見小老板娘回屋啊。你們倆深更半夜的,在訓練室幹嘛呢?不要說打游戲哈!我們才不信~”

他寒著臉不應答,那兩人也不敢再問。

徐即墨邊吃早餐邊通知今天的任務:“晚上還是有訓練賽,一場內戰一場外戰。待會兒吃完飯去會議室,把昨晚的問題總結一下。replay都看了沒有?”

他擡頭,冷冷掃一周,看這一個個噤若寒蟬的表情就知道,要麽沒看,要麽隨便看了兩眼。

這個比賽態度能好才怪。

魏萊悄悄地舉起手,有種背叛組織的內疚感:“咳……我看了,和cherry一起看的。”

“好,待會兒你們兩個先發言。”他放下叉子,一副完全失去食欲的表情,“其他沒有看的,也要發言。憑記憶做不到總結的吃完飯自己去補replay。”

他看著窗外西雅圖夏季永遠充沛的陽光,聲音平靜克制:“隊內氣氛活躍是好事。但是主次還是得分清,明白嗎?”

“知……知道了。”老大發火了,城陽趕緊收拾盤子,說,“我吃完了,你們慢慢吃……”

李滄扒了兩口,也說:“我也吃完了……”言罷跟著一起溜走。

cherry拍了拍徐即墨的肩膀以作安慰,也很快離開。

只剩下年紀最小的魏萊,覺得這時候不說點什麽不合適,硬著頭皮求情:“即墨哥……其實城陽哥和滄哥沒惡意的,就是覺得千溪姐人挺不錯的,希望能撮合你們在一起。”

小鬼頭談起感情話題一套一套的,徐即墨耐心繼續聽他說。

“還有看錄像這事……昨晚我們確實打得不好,但是也有刻意放水的原因在。畢竟跟對手打訓練賽嘛,打得太認真了,套路不就全被對手摸清了,真到場上就會很被動。城陽哥他們估計也是這麽覺得,摸了摸底子覺得對方水平也就那樣,才沒那麽重視。”魏萊覺得他這輩子從來沒說過這麽長一段話,喘一口氣,把剛才說什麽給忘了,繞著繞著居然把自己給繞了回去,“哦對了。我也覺得千溪姐挺好的!”

“小孩子懂什麽。”

魏萊窘迫得滿臉通紅:“我懂得可多了!你不要不承認,你就是喜歡千溪姐!”他把自己的雄心豹子膽一口氣用光,像只兔子似的撒腿就跑。

徐即墨一個人坐在窗邊久久沒動作。

弄得連隊裏最小的魏萊都能講得滔滔不絕,可能確實該從根源上找原因。

也許該收心的人,不是他們。

魏萊第一個去會議室等其他人,偷偷補完replay的城陽和李滄也陸陸續續到場,然後才是cherry和徐即墨的姍姍來遲。隊內會議第一次這麽沈悶,每個人都按部就班地發言,討論,總結,井然有序得不像是kg。

散會之前,徐即墨又添了一段訓練賽以外的話,大意是今後會更高強度訓練,讓大家專註比賽,並且,他會以身作則。

說完他第一個走出會議室,留下城陽和李滄面面相覷。

李滄:“老大剛剛最後那句以身作則是什麽意思?不會因為我們倆,把他和小老板娘的事攪黃了吧?”

城陽點點頭:“我看他就是那意思。”

李滄拿一張紙掩住自己的臉:“那罪過不就大了?我可是小老板娘那邊的啊……”

另一頭,千溪兩天沒敢見徐即墨。

兩天之後,發現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

這一天是外卡賽正式開賽第一天,kg對陣歐洲區預選賽的出線隊伍gas,她要作為賽後采訪的翻譯出鏡。這回有了前車之鑒,她特地挑了件好看的職業裝,自己精心化了個上鏡妝,出現在休息區。

城陽和李滄見到她,嘴巴都能塞進個雞蛋。換平時,他倆早該撲上來各種天花亂墜地吹捧她了,今天居然很克制,驚艷了一下之後就收斂了,光給她比大拇指:小老板娘今天好熟女哈,正得亮瞎狗眼。

千溪給他們比了個加油的手勢,到處尋找徐即墨。

最近不僅她在躲他,總覺得他也對她能避則避似的……城陽和李滄那兩個鬧事精也奇跡般收斂了。這些天他們廢寢忘食在訓練,她也見不到幾次人,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去魏萊那旁敲側擊,得到的答案說是因為徐即墨開會整頓了一下隊風。

他們的“整頓隊風”,意思就是“不能理她”嗎?還有沒有一點老板的尊嚴啦?

城陽和李滄看著她四處張望的落寞背影,也在幹著急:我靠,老大那個一條筋的,不會真躲著小老板娘吧。勞資好好訓練還不成嗎,殺雞儆猴也不能從自己開刀啊!

終於,千溪看見了剛進屋的徐即墨,眼睛一亮,踩著小高跟跑過去,沖他晃晃手腕:“你的表還要不要了?”

她因為穿的衣服常年沒有口袋,帶著一只表不方便,以防哪天見著了他問自己討要,幹脆就戴在手上了,即脫即還。

因為是男式手表,她扣到最後一節還是嫌大,戴在纖細的手腕上晃蕩來晃蕩去,像一根銀色的手鏈。

徐即墨問:“一直戴著?”

“嗯啊,防止你哪天想起來了突然問我要。”她抿抿嘴,一邊摘手表一邊顧影自憐,“誰知道你的主人徹底把你忘啦。”

她把表放進徐即墨的左手掌心:“還是戴在你手上比較好看。”

金屬表帶上,還有她的體溫,和若隱若現的香味。

短短幾天,這塊表就被她戴得不像是他自己的了。

“不用去采訪區嗎?”他看了眼這塊表上的時間,“不早了。”

“是不早啦。你們也快開賽了吧?”

“嗯。”

“加油哦!”千溪踮起腳,雙臂大大方方抱住他,抱完才撿回自己的羞恥心,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這是加油的擁抱……不要辜負吶。”

如果自戳雙眼會有聲音的話,她現在應該能聽見背後一片眼球爆裂的聲音。

城陽和李滄苦於激動卻不能起哄:臥槽,剛剛還在擔心老大鉆牛角尖,結果這個牛角尖上根本寫著“此路不通”啊。小老板娘太霸氣了!直接抱上去了,好霸氣!

☆、Chapter 19

小朋友在他面前,明明緊張兮兮還裝得一副資深女流氓的架勢,昂著頭說:“幹嘛這個表情嘛。你也不是沒有抱過我啊……而且也沒有經過我同意。”

那天晚上就那樣,被他打橫抱起來,這種經歷還是人生第一次,她記憶猶新著呢。

一旁走來走去的工作人員都被這邊吸引,陸陸續續看過來。

徐即墨覺得不能任由她說下去了。

“不會辜負。”他把手表套進手腕,慢條斯理地扣上,“滿意?”

千溪點點頭:“要記得你說的話吶。”

“嗯。”視線裏的男人始終沒有什麽表情,彎腰去清點選手自帶的鼠標和鍵盤,她等了一會兒不知他什麽時候能清點完,被工作人員喊走了。

徐即墨慢慢擡頭,回身,目光所及已經沒了她的蹤影,倒見到一個熟人。tundra向他走來,笑得滿臉痞氣:“小女朋友啊?”

他沈默。

“幾年沒見,學會帶女朋友來賽場了?”tundra生了一對濃眉,眉骨突出,歪嘴笑的時候有一股匪氣,“以前還說我不像話來著。”言罷推了下他的肩膀。

tundra下手重,一般人措手不及之下總要倒退兩步消解力道,徐即墨卻習以為常般,紋絲不動地看著他:“crystal今天沒比賽,你來做什麽?”

“看比賽啊。”tundra找了張沙發坐下,兩腿大張,很不雅的坐姿,“難得能看你從預選賽一步步突圍,在外卡賽這種地方打得你死我活。這種有意思的事我當然不會錯過了。”

tundra攤開手:“我看你這隊也沒什麽好打的,配置不行。你不是一直很想拿ti冠軍嗎?既然想拿冠軍,為什麽不幹脆加入crystal,要去自己組這麽個破隊?”

徐即墨聲音淡到分不清喜怒:“打算在開賽前挖人嗎?”

“怎麽,開賽前不能挖人?”tundra十指交叉,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職業選手巔峰時期就這麽幾年,你的水平完全不應該浪費在帶新人上。現在行情和以前不一樣,贏一個大賽冠軍不僅是榮譽,獎金也上去了。你進crystal,和我一起拿個冠軍,我退役,你隨意。不是皆大歡喜?”

“現在需要冠軍了?”

“人不會嫌錢多。”他毫不掩飾。

徐即墨低頭看表:“時候差不多了。想看比賽去觀眾席。”他轉身把鍵盤線一圈圈繞好,帶著kg眾人進賽場隔音棚。

舞臺上的暗色燈光漸漸亮起,黑色的隔音棚裏的人影專心調試著機器,間歇交談。

千溪在臺下望著,幽暗的光線下,玻璃隔音棚裏的人影有些模糊不清,不能看清他的動作,也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可是一眼就能看見他。

原來是真的啊。站在臺下的時候,會覺得他發光。

全場燈光亮起,雙方隊員正式上場握手。她的身邊也多了一個人影。

“擔心他嗎?”陌生的男人拿起她胸前的工作牌看了眼,“葉,千,溪?”

被嚇到的千溪趕忙後退一步:“你是……”

“商權。”他噙著笑揚起眉梢,“你可能聽說過另一個名字。tundra。”

原來是那位“不可說先生”?

千溪從頭把他打量到腳,除了有點輕浮以外,也沒什麽特別的呀。為什麽kg全隊都對這個人避之不及?

突然被一個在傳說中聽聞過一百遍,現實裏卻很陌生的人搭訕,她都不知道該用哪種表情打招呼好,嘴角僵硬地“嗨”了一聲,吐吐舌尖:“你的名字好像算術題。”

“……”什麽腦回路。

徐即墨喜歡的類型是這種的?

遠看明明還挺有氣質,以為是走知性路線的熟女,和他那種悶葫蘆比較配。沒想到一開口完全是小朋友,跟外表相差至少七八歲。

千溪被他盯得有點不自在:“你也是來看比賽的嗎?”

“這比賽沒什麽好看的。”似乎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tundra說話的時候從未向大屏幕瞥去一眼,“大概能打得有來有回,但是結果沒什麽懸念。如果這一場都能輸,就不是我認識的徐即墨了。”

“……是嗎?”千溪對賽事分析毫無概念,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只好轉身去看比賽。

希望借他吉言。

場上的ban&pick已經結束,戰爭的號角鳴響,震動的音效通過舞臺上的擴音設備傳到四面八方,感覺心臟也在跟著一起震。

好緊張啊。明明不是自己上去比賽,卻比場上的人還要緊張。

他訓練訓到忍著胃痛熬到四五點看replay,這場比賽對他應該很重要吧?

也對。他退役前的履歷那麽光鮮,幾乎橫掃所有大型賽事冠軍,統治過一個時代。再次覆出,絕對不會是為了在正賽的門口就折戟沈沙。

千溪不住地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她咄咄逼人不停質疑,他卻臉色陰沈堅定如石——

“ti。”

“我會拿到ti冠軍,這一屆。”

當時絕對想不到,她會站在臺下,見證這趟征程。

第一場比賽進行到二十分鐘,kg大比分落後,面對對方的兇猛攻勢,有些被動挨打。

千溪緊張地一回頭,發現tundra還在。

“看來他狀態不太好啊。”tundra俯下身來,瞇著眼看她,“你的責任吧?”

一張匪氣很濃的臉離她近在咫尺,千溪下意識往後退:“什麽叫……我的責任……啊?”

“他這個人,很容易分心。”tundra指指自己的太陽穴,深表遺憾地說,“想得太多。”

他似乎對接下來的比賽興味索然,跟她揮了揮手,後退幾步作勢離席:“走了啊。拜拜,小美女~”

真是……不太喜歡這個人。

還是kg眾可愛多了!

千溪自言自語了聲“奇怪”,註意力重新回到大屏幕:嗯?好像比分扳平了一點。

這天的比賽每一場都很膠著,如tundra所說的“有來有回”,等打滿三個bo3,已經是晚飯時間。贏下一場苦戰的kg眾人在賽後采訪的時候顯得很疲憊,采訪結束和她一起去餐廳的路上,大家都明顯比平時沈默。

晚飯吃到一半,城陽和李滄才恢覆了活力,拿著個ipad看剛才采訪的延時直播。

城陽主動把屏幕側給千溪看:“小老板娘你看,彈幕都在誇你呢。”

千溪勺子都忘了放下,含在嘴裏去看屏幕:她精心挑的衣服果然有效果,鏡頭上的她顯得腿長腰細,效果和第一次上鏡的時候差距不是蓋的。再加上妝容把她原本就好的底子修飾得更加精致,氣質和之前不是判若兩人能形容。

彈幕一掃之前的頹風——“這個翻譯比旁邊的主持人好看啊”“怎麽挑的主持人,幹嘛不讓筱月上?”“我覺得這個翻譯比筱月漂亮”“1”……

虛榮心得到了大大的滿足!

哼哼,不知道這群人和之前的是不是同一群,還記不記得他們口中的那個“女鬼翻譯”?

“算他們有眼光~”她美滋滋地擡頭。

卻撞上了一束很冷淡的目光。

為什麽他明明贏了比賽,看上去還這麽不高興啊……

千溪收斂笑容,問對面的人:“……你不舒服嗎?”

徐即墨沒吃幾口,忽然站起來,走了。

千溪目送這個背影,和李滄他們面面相覷:怎麽回事啊他,自從開始打比賽,就像變了一個人。

城陽一臉諱莫如深,手勢卻在慫恿:“小老板娘,想去就去唄。”

“啊?”

“我覺得你該找他聊聊。真的。”城陽在額頭上搭了個手棚子張望,“快,再不追來不及了。”

千溪被李滄和城陽合力推搡出了餐廳。

什麽嘛……她還沒吃完晚飯啊。

一扭頭,發現徐即墨又倚在門邊,在點煙。看見跌跌撞撞出來的她,又不點了,放下煙盒問:“吃完了?”

“嗯……”她完全沒準備好跟他講話啊!城陽他們究竟在搞什麽鬼,哪有她莫名其妙追上來的道理啊,出來了也不知道該幹嘛。

千溪硬著頭皮,指指他手裏的煙:“心情不好嗎?”

“沒什麽。”

“我今天……見到那個算術題了。”

徐即墨擡眸:“算術題?”

“嗯啊。就是tundra,商權。”她再念一遍還是覺得這個名字很奇怪,撓撓腦袋,小心翼翼地問,“是因為他,才心情不好的嗎?”

“為什麽突然這麽覺得。”他把煙甩手扔掉,一道煙草味的弧線,很精準地落進垃圾筒,“他惹你不高興了嗎?”

千溪仰頭想了想:“也沒有……就是覺得他挺奇怪的。”

“哪種奇怪?”

“說不出來……”她很苦惱的樣子,挖空詞庫也沒找出個貼切的形容詞,“反正就是,感覺不太好。”

“……沒有你好。”她說。

☆、Chapter 20

“……沒有你好。”她說。

徐即墨失笑。

今天第一次笑。也是幾天來第一次。

忍不住地,想從她嘴裏聽到幾句安慰:“我很好嗎?”

千溪很為難地低頭,面頰不自覺地泛紅:“最近沒有那麽好了。”

腳輕輕踢了兩下地面。

哎呀!為什麽搞得好像很幽怨的樣子!她馬上立正站好,雙手負背,清清嗓子:“其實還好啦。剛認識的時候你就是這個樣子,只是太久沒見到了,所以有點不習慣。”

她忍不住試探著問:“是不是我每天找你們太煩了,打擾到你們訓練了?”

今天看他們打完比賽的樣子,真是耗盡心神的感覺。好辛苦,也好不忍心。

徐即墨沒回答,輕輕沖她招了下手:“過來。”

千溪猶豫了下。他每次說這句話,準沒好事。

心裏這麽想,身體卻已經向他邁了兩步:“怎麽啦?”

整個人突然被他的氣息環繞。他的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說不出的沈重。“不是故意對你不好。”

“嗯……?”

“這兩天,精力全在比賽上。給你帶宵夜也會忘,找你要腕表也會忘。什麽都會忘。”他的呼吸漸漸加重,熱騰騰的,把她的耳朵都要蒸熟,“千溪。等比賽結束,好好談一談,嗯?”

“……”千溪覺得心臟大約不是自己的了,不然為什麽跳動的頻率那麽陌生,那麽飛快,好像急於奔向另一個人。

良久沒得到答覆的徐即墨微微起身,看著她的眼睛確認:“嗯?”

“……好呀。”也不像是自己的聲音。

未經大腦就說出來了。

晚上又是一夜輾轉難眠,腦海裏浮現的都是他不打一聲招呼就抱上來的樣子。好像還不止一次……各種畫面接連浮起。

原來不知不覺有過那麽多肢體接觸啊……每一次,她似乎都沒有躲開。

唔。

談一談……是什麽意思?

千溪抱著枕頭,掐來掐去:說要和她好好談一談,是喜歡她的意思嗎?

是要等比賽結束,閑下來,才能處理感情問題……的意思嗎?

她感覺自己快要瘋啦……

什麽嘛!有什麽話不能馬上說清楚,要吊著胃口吶?比賽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好像早點輸掉比賽就會早點結束?所以也不能祈禱早點結束,不然就等於在咒他輸比賽。

不想他輸。

又不能直接去問。

人家都說全部精力放在比賽上啦……纏著問東問西很煩人誒。

嗷嗷嗷嗷嗷!

她掰著手指數決賽的日期,還有大半個月呢。真打到決賽怎麽辦?還不要真的瘋掉!

今晚是沒希望入睡了,她打開手機,決定找國內的閨蜜聊一聊。

找誰好呢?

amy,沐沐,柚子……她一個個名字翻下來,最終找到了當初帶她玩游戲的。

她這種資深游戲黨,應該比較能理解她現在的心情……吧?

千溪發了個打招呼的草泥馬過去。

國內這會兒是白天,剛起床的回覆得很快:“哎喲,我們千溪小公舉不是在西雅圖嘛?怎麽,春宵難耐,想起姐妹啦?”

千溪:“春宵個頭啊!還能不能正經點啦?”

:“哈哈哈哈哈。我還以為你在那邊,一天一個不重樣呢!”

千溪發了一只滿頭黑線的草泥馬過去:“你真是越來越汙了!我是來散心順便打零工的,哪有這麽淫——靡——”

“你這種壕還需要打零工?不要逗我。”

“是真噠。愛信不信。”

千溪又發一條:“你不是玩《》的嗎,不看比賽麽?直播間裏仔細找找,就能找到我打零工的身影啦。”

“臥槽,你去西雅圖不會就是為了這個吧?你不是不喜歡玩那個游戲的嘛?”

“說來話長……總之我現在在這邊當翻譯。為了躲我爸媽特地來的。”

“你也真是的……”好好的白富美不當,偏要當叛逆少女,真是有錢任性。

腹誹完,發現有哪裏不對:“啊餵,你大半夜不睡找我聊天,不是為了跟我聊游戲的吧?”

“……”心思被拆穿,她不知道該回什麽了。

語氣越來越暧昧:“嗯~?”

“咳。”

“說嘛說嘛?”

“……你之前不是很崇拜那些職業選手的嗎?如果……我是說如果哦!你認識他們,而且他們中的一個,還可能喜歡你。”千溪鄭重地問,“你會接受嗎?”

“那要看是誰了!我小男神還未成年呢,我會有負罪感的……”

“當然排除這種啦!”

“那也要看是誰啊。如果是k神那樣的話,就算只睡一晚我也願意啊!”

“……”千溪覺得自己仿佛生吞了一口蒼蠅。

“怎麽了。你在那邊那麽久,沒見過我k神嗎?不覺得他很帥還很冷,超有感覺的嗎?我大男神啊男神!他覆出打比賽我可是高興了好幾夜!你這種人不會懂的啦。”

“我……”

“對了,還沒問,你怎麽突然想起來去游戲比賽當翻譯啦?你以前完全不是這個圈子的人啊。”

——為什麽?

因為她是kg事實上的投資人,是kg的隨行翻譯,是她家大男神的……疑似告白對象啊……

不過還只是疑似!

千溪說著“沒什麽沒什麽我睡啦”,掀被子蒙頭蓋住自己。

真是想太多了。他只是暧昧一下,她就連怎麽嫁人都盤算好了……簡直太自作多情啦!萬一不是那個意思呢?

……不是那個意思就撓死他……

不管,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千溪小朋友抱著這樣殘暴的念頭,默默地,入睡了。

第二天是外卡賽第二場,kg對陣美洲區的insanity戰隊。依舊是一場苦戰,比分全程咬得很緊,結局卻遺憾落敗。kg在國際賽場上的不適應性愈發被暴露出來,整個隊伍都愁雲慘淡。

幸好戰術緊急調整之後,第三天打東南亞戰隊的比賽順利了許多。

一直在密切關註賽事的千溪總算松了一口氣。

雖然她希望比賽結束得越快越好,但是看到他勝利的那種歡欣雀躍的心情真是無可比擬!

更何況徐即墨下場的時候看見她,還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他穿著和kg所有人一樣的隊服,從臺側朦朧的光線裏走過去,卻那麽醒目,最高挑也最明亮。千溪覺得,就算從一萬個一億個人裏認出他,也只需要一秒。

賽後采訪是她最喜歡的環節。

kg二勝一負確認出線,金發大波的女主持用熱情的美式英語恭喜他們。徐即墨身為隊長站在最挨著主持的地方,千溪卻隔了kg眾另外四個人就位,得微微伸脖子才能看見他。

好嫉妒女主持啊!

她心酸地這樣想著,翻譯的步調都漏了一拍,臉頰緋紅地補上。

腦海裏全是“怎麽辦怎麽辦”,自從那天晚上之後,她現在看見他,心裏的念頭就全變成了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他……像中了病毒的程序一樣,滿屏幕都是好喜歡他好喜歡他。

他說話的時候,覺得他的聲音動聽到清空全世界的雜音。

他不說話的時候,覺得他只要站在那裏,她的心就控制不住地對他比口型——

好、喜、歡、你、呀……

之前還沒有察覺,或者說不敢承認。但是心情一開閘,才發現原來從不知什麽時候,就覺得他越來越特殊,越來越重要。不知不覺地,喜歡上這個人。

喜歡到想和全世界分享,又不想被任何一個人分走一杯羹。

怎麽會有這種矛盾的想法啊……

采訪一結束,千溪就貓著腰,臉紅心跳地悄悄溜走了:不行不行!跟他站在同一個鏡頭框裏就緊張!

她幹脆連晚餐時間都錯開點去吃。

剛剛順利出線外卡賽的kg眾人心情都不錯,邊吃飯邊圍在一起看剛才的采訪。這已經成為了他們日常比賽中唯一的娛樂活動。

看著看著,城陽突然按下暫停,畫面定格在千溪神游之後驚回現實,第一反應是去看一眼徐即墨的樣子。

精心妝扮過的小姑娘面頰泛米分,在鏡頭前毫不設防,下意識地尋找他的方向……連彈幕都有人看出來:“這個翻譯是k神的米分絲吧,眼睛就沒從他身上挪開過。”

城陽上供一樣拿去給徐即墨:“老大你看!彈幕都真相了!”

徐即墨掃一眼屏幕又掃一眼他,寡淡的眼神裏看不出情緒。

城陽一陣緊張:不會吧,外卡賽都順利出線了,還不讓八卦啊?他都快憋出內傷了……

李滄仿佛跟他有心靈感應,遞來一個眼神:就是就是!每天被小老板娘的米分紅泡泡淹沒,還不讓戳破了!

徐即墨一句話沒說,起身離開。

他再不走,那只小朋友估計要餓死了。也不知道她是什麽邏輯水平,最近連吃飯都要躲著他,走在路上也要刻意避開他,好像是怕影響他一樣。

哪有這麽容易影響?蠢蠢的。

☆、Chapter 21

千溪是在走廊裏遇見徐即墨的。

迎面撞上,避無可避。她卻沒辦法集中精力編出一個應急借口。

因為她的手裏正攥著一部接通的電話,對方仿佛打了雞血一般滔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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