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有些不客氣了，秦太師和秦如芯都一臉難堪。秦向晚才不管這話難不難聽，她壓根就沒打算再跟他們有半點交集，這場婚事應承下來後，便是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秦如芯憋了一肚子火，原本她不是那麽沈不住氣的人，但秦向晚卻用了孤芳自賞這四個字，這無疑是在挑釁她的自信心。

到底忍不住開口：“三姐姐這說的是什麽話，你我的婚事可是皇上親賜，即便不願意，為了大局著想，也該做點犧牲不是麽？”

秦向晚冷笑，這姑娘還真是厚顏無恥到了極點，明明喜歡四皇子喜歡得恨不能給人舔靴子，偏要說為了大局著想，她覺得自己快要被惡心死了。

“是啊，為了大局著想，太師大人還是趕緊答應我的要求吧。”她撥了撥耳側垂下的一縷發絲，漫不經心道：“一個粗使下人的命重要，還是太師府闔府上下的榮華富貴重要，大人心裏應該有桿秤。”

她不是不急，而是知道急也沒用，秦太師不會在意一個下人的死活，但他絕對會在意自己的名聲，皇帝的看法，還有整個太師府的未來。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秦太師願意也得願意，不願意也得願意。

拿到匣子時，她掂了掂，非常輕，她不知道裏面裝了什麽，也不知道秦太師還給自己的匣子，是否原封不動。

打開匣蓋，裏面只裝了薄薄的一封信，怪不得這麽輕呢。

她將匣子仍在桌子上，擡頭看向秦太師：“看來太師大人一點也不誠心，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麽好談的了。”說完，起身欲走。

“等等。”秦太師突然出聲。

她轉身站定，卻不肯朝前挪步，隔著兩三丈遠的距離冷眼看著秦太師：“我沒時間跟你們耗，柳大壯要是死了，我就讓整個太師府為他陪葬。”她垂下眼，狠狠捏緊袖口下的五指：“說到做到。”

秦太師臉色鐵青，他有些鬧不懂，這個一向被自己置之不理，任由他人欺辱的三女兒，怎麽會突然變得這麽精明，不但如此，話語談吐滿含狠戾怨毒，他有種被被死死拿住的感覺，除了無力還是無力。

終是妥協下來，讓秦如芯去他的書房，將書櫃第三層抽匣裏的錦盒拿來，並給了她一把鑰匙。

秦如芯有些迷茫，看來她並不知道秦太師私下裏做的那件事。

不一會，秦如芯捧著個朱紅色的錦盒回來了。

秦太師接過，打開盒蓋，從裏面取出一只血紅色的蝶形玉佩，遞給秦向晚：“你要之物已悉數還你，希望你遵守諾言。”

其實秦向晚也不確定秦太師到底有沒有瞞著自己私占遺物，剛才那麽做，只是為了試探而已，沒想到這個老狐貍果真奸詐，那玉佩先不論有何意義，光是看外形和質地，便知只此物不凡。

血紅色的玉，呈半透明狀，迎著燈光細看，似有水紋流動，看得久了，那兩只蝶翅仿佛也一齊煽動起來，紅色的蝶簡直像活了一樣。

更驚奇的是，將玉握於掌中，便有一股溫潤細膩的氣流，沿著經絡散開，頓時耳清目明，眼前的世界也清透起來，就像經歷了一次脫胎換骨，獲得了重生一般。

她將玉收到匣子中，目光在秦如芯和秦太師臉上掃過，這一看，覺得這倆人的嘴臉，竟比剛才還惡心了些：“真希望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你們。”

不理會身後兩人是和表情，她拿起匣子，轉身就走。

還是屋外的空氣新鮮，待在那件屋子裏，點再多的熏香，都覺得臭氣熏天。

回屋前，她先去看望了柳大壯。

再健壯的人，也是血肉之軀，被連打了那麽多板子，鐵打的人也扛不住，一進柳大壯的房間，便嗅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望著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的人，秦向晚幾乎咬碎了銀牙，要不是強行克制心頭的怒火，她真怕自己直接抄把柴刀，將秦太師和秦如芯給砍了。

之前與秦太師談判時，她原本還想多加一個要求，將柳大壯的身契要過來，但她明白，為了牽制自己，秦太師定然不會同意。柳大壯留在太師府也不是不可以，但經過今日之事，他是萬萬不能再繼續留在此地了，以秦太師的為人，只要有機會，他就會拿柳大壯來威脅自己。要想徹底與秦府斷絕聯系，就不能再把軟肋暴露給對方。

她坐在床頭，拿帕子輕輕擦拭柳大壯頭臉上的血跡，聲音輕軟道：“做下人有什麽好？這個太師府，腐朽，墮落，骯臟，你不適合這裏。為償還你的情誼，就讓我幫你一回，送你上青空吧。”

夜漸漸深了，濃郁的夜色將整個世界籠罩，星月也一片慘淡。

唯有那隱藏在白紗之後的眼，亮如白晝。

秦太師一開始還不放心，生怕秦向晚會做出抗婚之事來，後來見她安安分分，完全一副準備待嫁的模樣，這才安下心來，但還是派了些人手，暗中觀察著她的動向。

秦向晚自然知道有人在監視自己，不過也無所謂了，她又不打算逃婚，他們想怎麽監視就怎麽監視。

秦府嫁女，全城皆知，有頭有臉的人都搶著來道喜。

當然，道喜的對象肯定不是秦向晚。

瞧那十裏紅妝的排場，秦太師嫁女兒，還真是夠大方，四皇子也給足了面子，迎親隊伍壯觀無比，畢竟對方是兩朝元老，在官場頗有威信，只不過……新郎哪裏去了？

問了人才知道，四皇子的生母靜妃不慎抱恙，四皇子今日進宮侍疾去了。

靜妃好歹也是一宮之主，哪裏就缺伺候的人？宮中更是不乏名醫聖手，靜妃只是小恙，根本無需四皇子親自伺候在床，但他人也不好說什麽，兒子為母親侍疾，這樣的孝道之舉，容不得任何誹謗，誰讓一切都這麽湊巧呢？

當然，是不是湊巧，只有事主自己知道。

秦府二女同日出嫁，秦如芯自是聲勢浩大，幾乎全城的百姓都來看熱鬧，秦向晚原本就不想嫁，兼之秦太師也沒給她準備什麽嫁妝，她一覺睡到自然醒，洗漱一番後，換上了平日慣穿的月白對襟軟羅長裙。

去廚房順了兩塊糕點，一邊吃一邊跟著下人去府門前看熱鬧，一塊吃完，塞第二塊時，只聽一陣急促馬蹄聲，然後便見人群驟然慌亂，接著，她竟看到，一人一騎，自大路的另一頭，朝著太師府的方向直奔而來。

馬上男子紅衣妖嬈，烈焰如火，仿佛自天而降的神祗。

騎手無視周遭人群，直接沖進府內，將看呆了的她攔腰抄起。

她驚得一口糕點屑卡在嗓子眼，差點背過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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