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一旁護欄其中有一段整個纏上了白色的紗布，中間還系著一條白色的絲帶，結扣非常別致。下方擺有一束百合花，旁邊是一只藍色的機車頭盔。——事故現場祭奠飆車不幸身亡的人。

流川楓站在對面，看了好一陣，百合花瓣隨著微風輕輕搖動，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有什麽被觸動了。

湘北的訓練一結束，他立即來到車站，乘電車去陵南。沒想到這次撲空了。他來到體育館的時候，裏面已經沒人了，快走到校門口的時候看到了福田，當然沒同他打招呼，福田倒是挺禮貌地告訴他，仙道是第一個離開的。

於是他趕回仙道的公寓。昨天搬到這邊了。仙道還抱怨說至少該買了床墊再走啊。

家裏沒人。嘖，他後悔沒問問福田，仙道是不是和越野一起走的，去哪裏玩了。但現在已經晚了。他連包都沒放下，就退出玄關。

沒有目的地走著走著，無意識就朝著江之島站的方向去了，半途中看到了這一幕。

他終於轉身繼續走，腦中出現了仙道帶他去過的那些地方。改變了方向。

途徑商業街深處的一家花店，門口放著一只插滿鮮花的水桶以及一些觀賞盆栽。他不禁又在不遠處停下。這時，一陣清脆的風鈴聲，店門打開了，一位年輕男子滿面微笑，從系著深綠色長圍裙的女店員手中接過一大束包裝精美的郁金香，深深點頭致謝後，滿意地離去。

流川楓駐足看著店門上方拱起的有些發舊卻十分幹凈的淺藍色遮雨棚，頓時覺得一陣心情舒暢，他擡腿走向花店。

接受別人獻花，好像是件特別高興的事。雖然他沒什麽感覺。以往對待捧著花束等在比賽場館出口處的女粉絲，他都是面無表情地瞥一眼便徑自離去。鮮花不比盆栽，拿回去過不了幾日就會枯萎，根本沒什麽用途。不過別人的看法也許不同吧，公園和地鐵站的流浪藝人，偶爾經過這些地方的時候，見到有欣賞他們才藝的陌生人送花到面前，他們都是滿臉堆笑，想必是開心的。那個人，大概持和他們一樣的想法吧，收到擁躉者的禮物總是很愉快。

“歡迎光臨。”門框上的風鈴剛響，女店員便親切爽朗地招呼道。

店內空氣潮濕，彌漫著花草淡淡的清香，他嗅著這味道，想象著仙道收到獻花時的表情。

女店員有一雙大眼睛，和剛入學時頭發尚未剪短的晴子有些相似，她用頭巾疏松地綁住披肩的頭發，搭在左邊肩膀上。她好奇地瞪著眼睛看著此時面前這個學生氣十足的帥哥，他是要買花送給女朋友吧，盡管表情冷漠，但可以理解，猜想這個年紀的男生比較羞澀，所以故意板著臉來掩飾。

“請問，您需要——”她剛打算給他些適當的建議，就被冷冷的目光掃了一眼，登時閉上了嘴。他確實英俊異常，身材高大挺拔，可他的目光實在夠凜冽的，教人背後發冷啊，或許，或許拒人千裏之外也是一種魅力吧，似乎是這樣了，如今好像越是冷傲的男生反而越受歡迎呢。不過，她是不敢妄自開口建議什麽了，隨他自行挑選吧，倒是相信會買花的男生心底都有一片溫柔之地。

玫瑰的顏色太過紮眼了，流川楓不喜歡，看到百合花，他不禁聯想到剛在車站不遠處看到的一幕，不行，不吉利，價格最貴的是蘭花，可他怎麽看怎麽都覺得顯得小氣。

“這個，二十枝。”最終他選了薔薇花。

女店員點了下頭，麻利地將薔薇花配以霞草伴襯包好，並配上她認為顏色得當的好看絲帶。

直到接過花束付了錢離開花店，她都沒從這位帥哥臉上覓得一絲能稱之為表情的表情，好奇心卻更甚了，他送花的對象究竟是怎樣的人啊，他又會以怎樣的表情送出手中的花呢，總不會依舊這麽板著臉吧？憑搭理花店的幾年經驗，她深信這花肯定不是送給女性長輩的，那就是年長的情人嘍？這倒是可以理解啊，學生和職場女性，或是少婦……哎呀，想過頭了！

流川楓捧著這麽大一束花走在路上必然受到行人的側目，他本身就夠吸引別人註意了，這下更嚴重了。他是不在意這些的，可心裏不禁後悔，為什麽自己會想做這樣的蠢事呢？他想了幾秒，歸結於心血來潮，和那個人待久了，多少沾染上了他的習性，不過他不打算排斥什麽影響了，因為這沒有令他不舒服。這花，猶豫著還要不要拿出去了，要不，隨便找個地方撂下算了。

仙道看看腕表，難道是自己記錯了時間嗎？很有這可能性，自己對時間沒概念。他還是不喜歡到外校裏面轉悠，盡管是假日校內學生不多吧。除非是萬不得已才會去，不然就在校門外等著。

又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流川楓的身影。看來有必要確認一下訓練結束沒有。如果結束了，那麽就沒必要再等下去了。

他走進湘北高中校門，徑直朝體育館方向走去。

體育館通往外面的門敞開半扇，裏面有籃球落地的聲音。他慶幸，訓練還沒結束。

櫻木半蹲，做出準備球的姿勢，接住女經理拋過來的球，快速轉身，擡高雙手，瞄準籃筐。膝蓋的用力，肩膀張開的寬度，投球時雙臂的姿勢，已堪稱標準，和之前比賽的時候大相徑庭，仙道不禁有些吃驚，他的吸收力真是驚人！

“咦？！”櫻木跑到籃下撿起剛才投進的球，一擡頭看到了門外的身影。“怎麽是你啊！你來幹什麽？！”他嚷嚷著大步走到仙道眼前。

“啊，你好啊，仙道同學。”晴子跟過來，沖他招手。

“嗯，我來呢……”仙道擡手架在門框上，轉了轉眼珠。

“哼，是來找流川的吧？”櫻木很快把話頭兒搶了過去。仙道微微一笑，算是回答了。櫻木一撇嘴，看著旁邊的晴子。

“流川同學他已經走了啊。”晴子眨眨眼睛，“大概，半個多小時以前就走了吧？”她看看仙道又看看櫻木，像是在向他確認時間。

“是啊，是啊！那家夥現在一結束就跑，連打掃也不做了！很不像話呀！”櫻木氣哼哼地撅著嘴瞥仙道。

仙道有點失望，還是弄錯了時間，來晚了。“噢，今天的訓練都結束了呀，那你們這是額外練習嘍？”可是，流川這麽著急到底幹什麽去？

“哈哈哈！”櫻木大笑了一陣，而後忽然有點不好意思了，偷偷瞄了幾眼旁邊的晴子。自從那天以後，她每天都自願留下陪自己練習，傳個球什麽的……

仙道看得出他的窘迫，不為難他。“既然流川已經走了，那我就不打擾嘍。繼續拼命練習吧！”

“嘿，那是當然啦！用不著你提醒！”

“仙道同學——”他轉身走了幾步，晴子追到體育館門外叫他。

“誒？有什麽事，美女經理？”他轉身堆笑道。

“呃，其實沒什麽……”晴子欲言又止，遂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下頭。

櫻木也趕了出來，他是嫌仙道沒事還不快走，影響他和晴子單獨相處！

“那，我就走嘍。”仙道依舊笑著沖他們擺手。

“我覺得，”晴子擡起了頭，“流川同學近來給人的感覺，”她轉頭看了看櫻木，對方不曉其意，一臉納悶，“好像比原來柔和了些呢。”她有點頑皮地歪頭笑了。

“是嗎？那只狐貍？”櫻木楞怔著搔搔腦袋，“錯覺啦，錯覺，晴子小姐！”

“也許是因為……”晴子扭過頭，仰起臉，目光落在仙道臉上。女孩子到底不一樣啊，感覺敏銳呢！仙道感嘆地笑了，不知怎的，這不說話的光景，弄得他有些尷尬。

“餵、餵，你們——”櫻木竄過來，輪流看著這兩個人，哼，怎麽一提到那狐貍，神態就都不一樣了呢！

“我只是希望，”被他一攪，晴子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臉頰不禁紅了，快速說道，“流川同學能一直開心而已啦！”

“那、那我......”櫻木有點失落地用手指指著自己。

“櫻木君本身就是個開朗的人嘛！”晴子讚嘆道，“有櫻木君在隊裏的時候，大家也都跟著開朗了，肯定是你的作用！”

“是、是這樣啊？哈哈哈！”這一句話又令他得意地大笑起來。

“嗯，”仙道頷首，“我了解了。我會盡量努力的。”

“不過，現在我要走了，往下還有要緊的事情。改日聊吧，櫻木，美女經理。”

“行了，行了，快走吧！”櫻木不耐煩地沖他揮手。

離開湘北，仙道趕到車站，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公寓。

公寓裏空無一人，他詫異。流川楓不喜歡到處亂逛，有時間不如睡覺，按說訓練結束他會徑直回來的。

他喘了口氣，放下運動包，又出門了。流川楓會出現的地方屈指可數，排除了學校的體育館，就是帶籃架的小公園了。莫非他計較自己說好久沒有一對一了，但沒有馬上去做，賭氣自己去公園練習了？很有這個可能性啊。

太陽已逐漸偏西，拉長的籃架影子寂寞地落在公園地上。

流川楓不在。

仙道背靠公園的鐵絲網想了一下。也許他現在已經回到自己的公寓了，不過還是決定去他家看一看。

自己願意流川楓一直追逐自己的夢想，唯有那樣他身上才會散發出獨到的光彩，不然就不是他了，也不是自己迷戀、喜歡的那個他了。懷揣高遠夢想的人，是不會停留在一個地方的，比方說神奈川。夢想總會像低燒一樣纏繞著他，讓他即便是蒙上雙眼也會不由自主去追趕。終有一天，他會飛到自己不可觸及的地方，那麽，自己也只有獨自面對失去色彩的世界了。對自己殘忍些有什麽關系。自私固然是人性的缺陷，每個人都無可幸免，但若因自私毀掉本該大放異彩的東西，那是一種罪孽。或許應該慶幸自己那份與生俱來的清醒。

流川楓一路心裏掙紮著，還是沒有處理掉那束花，隨便轉了幾個地方，沒看到那個人的影子，只得悻悻返回公寓，心想著他大概回來了。

結果還是沒回來，但看到了他的運動包。噢，原來是回來過又走了。走了？去哪兒了？

他有點心煩意亂了。仙道能去的地方太多了！神奈川說大也大，每個角落尋找不可能。更何況那個人偏愛少有人煙的地方，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太多了，從何找起。

這樣下去是不是有點神經衰弱了？那個人可能剛回來就接到了越野的電話，然後同他們一起去哪兒玩了。不過如此。緊張什麽？

他認為有必要反省一下，即便是要把他綁緊點，自己也不該總是一驚一乍的，難道自己是這麽神經質的人嗎？那個人時不時會倏忽脫離，可過一陣又會自動回來，原先的印象並沒有錯，他就是一邊拉近同別人的距離，一邊又在推卻，恐怕他自己都不慎察覺，無意中已經這麽做了。寂寞的家夥。也許是因為從人身上尋不到符合他心意的樂趣，所以才會這樣吧。自己在他的世界中，是特別的，也可以說是一項樂趣，但因為是人，也不能被例外對待。罷了，他想什麽，自己不可能完全猜透。

流川楓拿著花束離開公寓。

本來就猶豫，這回沒有見到他的人，下定決心處理掉。

鮮花扔進垃圾箱太顯眼，他朝江之島站方向走去。幹脆擺在那束百合花旁邊吧，作為一個路人的祭奠。

通紅的夕陽懸於空中，眼前的一切都染上了橘紅偏紅的色彩。

仙道下了電車，有些無精打采地朝自己的公寓方向走去。看看天色，這會兒流川楓該在自己那邊了。如果不在呢？他後悔在湘北的時候沒有向櫻木他們打聽他的去向，轉念想想，問了也是白搭吧，那小子是不會告訴他們的。

今天自己介意過分了吧？流川不喜歡到處去玩，不表示他每天必須按時回家，誰都有有急事需要處理的時候。況且自己沒和他講好要去接他，沒等到他也沒什麽可失落的，小事一樁罷了。

他仰頭對著天空嘆氣，視線一晃，卻在對面看到了不真實的一幕：流川？手裏捧著一大束薔薇花的流川楓。哈，這光景實在不現實啊。

幻覺也罷，他加快腳步走上前去。

“你這是……？”目光本能地落在那束花上。他不是幻覺，太好了。

流川楓不錯眼珠地盯著他看。好像剛才也在懷疑對面走來的人是自己的幻覺，此時正在漸漸確認其真實性。他背對陽光，被夕陽染上暮色的睫毛在顫動，原來不是做夢。

“送你了。”他說，將花束塞到仙道手裏。

仙道動作僵硬地接過帶著他體溫的花束。半晌，表情才恢覆原貌。他閉上眼睛嗅了一下花香，說：“餵，這不太好吧？”

“？”流川楓疑惑。

“該不是把哪個迷戀者送的花轉送給我吧？借花獻佛的事嘛……反正我也成不了佛，所以就笑納啦！”這麽漂亮的鮮花，總不可能是在哪裏撿來的吧？

流川楓頓時一臉氣結的表情。

“怎麽了？”仙道怔怔地問。難道不是自己說的那樣麽？

流川楓是不屑也懶得解釋這種事的，但今天這回例外。“我買的。本來打算送給車禍死者，放在他去世的那段馬路上，現在既然碰到了你，就給你了。”

“啊？”仙道聽了不禁傻眼。“那，還是算了，我和你一起送過去吧。”

“騙你的。”流川楓一歪頭，仙道雖是一頭霧水，這一霎卻看到了他嘴邊的笑意，他的嘴角並沒有上翹，但確實有著隱隱的笑意。

“什麽啊？究竟怎麽回事？”

“本來就是買來送你的。”流川楓轉過頭，直視他道。

仙道張了張嘴，顯然是太驚訝不知該說什麽好。

原來這就是“驚喜”的模樣。流川楓凝視著對方的雙目，不放過其中的任何一絲變化，除了驚喜，還看到了許多他不知如何形容的情感。這個人還真是適合殘陽餘暉，他想起在那個帶籃架的小公園看到的完美後仰跳投，當時的天色也是這麽副光景。斜陽夕照，陽光最後的溫暖時刻，接下來便是冰冷的黑夜。冷暖相交的過渡，溫柔和冷酷交替存在，難道不適合他嗎？

“流川。”下一秒，仙道將他連同手中的花束擁入懷裏。“今天，我感覺找了你好久。”

流川楓想說，我也是。他欠了欠身，沒有開口。

仙道放開他，環視四周，沖投來怪異視線的行人微笑。

“我去湘北嘍，但你已經走了。”他恢覆了原本的態度，拉上流川楓，走在鋪滿夕陽的路上。“體育館裏櫻木還在練習，對了，那個美女經理也在，不是彩子小姐是另一個。”

流川楓心裏一顫，是錯過了啊，自己當時去了陵南。他只是表情木訥地點點頭。

“嘿，其實她喜歡你吧？”仙道側頭壞笑著問了一句。“好像有點明顯吧，我看得出。”對方回他一聲“無聊”。

“別這樣吧。她可是親口說希望你一直開心呢。”仙道用力捏他的手一下。

“我開不開心和她有什麽關系。多管閑事。”流川楓硬生生地說。

“你啊，還是真不解風情。”仙道一撇嘴笑了。是啊，就是這個不解風情的小子，居然會跑去花店買花。他急急忙忙離開體育館就是為找花店吧？這理由真可愛。“我已經答應她嘍，”他繞到流川楓面前，故意陶醉地深深嗅了花的香氣，“我會盡量做到。嗳，你接著不會說‘我開不開心和你有什麽關系’吧？”

流川楓白了他一眼，偏頭沒言語，忽然停下腳步。

“千萬別點頭啊！”仙道擺出一副極其擔憂的神情。

“你開心嗎？”他輕聲問。

仙道低頭看看手裏的花，再迎上他的目光，由衷地說道：“開心，開心極了。”這一天，沒遇到他之前的失落根本無法同這份喜悅比擬。

“那就好。”流川楓吸了口氣，嘴邊又有了剛才那種隱隱的笑意。“那我就開心了。”

“誒？”仙道沒能及時反應過來。

“看到你開心，我就開心了。”流川楓的口氣倒蠻平淡。花五千日元做的蠢事看來物超所值。他說的不在乎，不是嘴上逞能，只要能讓對方高興，故意做些自認為很蠢的事也值得，沒什麽好在乎的了。

“但是啊，有點奇怪吧，一般買花不都是送給女朋友的嗎？那應該我來買才對嘛！”

流川楓哼了一聲，“我就是你男朋友。”

“呀，原來你這麽介意的啊！”

“白癡。”就是突然想為他做點什麽。

“唔，”仙道想了想，用有點調笑地口氣說，“你這麽喜歡我呀。”他猜對方肯定再冷哼一聲然後來一句“蠢材”。絕對想不到流川楓沈默了片刻，竟模仿他的口氣道：“我這麽喜歡你。”

“啊……”這次輪到他站住了。“其實，我也這麽喜歡你。”不是他認為的那種隨口說的感覺，這句話好像很自然從口中滑出一樣。可誰知流川楓剛才沒說的“蠢材”，這次說了。

“哎呀，我深受打擊啊！”仙道哀念著抄到他身邊，用手裏的花束拍了他的頭一下，然後飛快地跑掉了。

又是這樣！突然拔腿就跑！疏忽飄來的花香散了，流川楓才追上去，又是慢了一拍。

“我這麽喜歡你的時候，你也這麽喜歡我。”宛如手中正嬌艷的鮮花。唉，仙道覺得信心更加動搖了，自己真的有勇氣面對他不在身邊之後的失色世界嗎？堅強！莫如說必須逞強。自我又自尊心強烈的人別無選擇，他是，自己亦是。縱使為了他向全世界宣戰，但不會為他改變屈就自己，其實怎麽會不清楚，自己將來向往的生活他一點也不想要，他追求的自己僅僅在思想上認同，無法在行動上支持。寧願讓他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流了自己看不到的血，明知如此卻忽略固執地待在原地什麽都不去做，這才叫殘忍，這才是疼痛。但，自己只能如此。。或許彼此都太年幼，過上幾年，再過上幾年，就不會有這麽強烈的感慨了吧？

“呀，我想起來了！”仙道驀地收住腳步，瞬間就停了下來。

“！”流川楓腦中第一個反應，他要急停跳投！他也趕忙剎住腳步。想什麽呢，他們不是在打球啊。

“家裏沒有花瓶啊。”仙道轉過身就說了句突兀的話，遂對他笑了。

“……”

“現在買，還來得及吧？”

流川楓嘆了口氣。最多維持一個禮拜，就雕謝了，還用特意買花瓶？“放水桶裏吧，你釣魚時用的水桶，不是有嗎。”

“那可不行啊。”仙道幾步走到跟前，攬上他的肩膀。“這麽貴重的禮物。”

“沒......”流川楓剛張嘴要說“沒多貴”，就見仙道沖他搖頭，遂閉嘴。

“心意的問題。”

哼。“白癡。”流川楓心裏其實想笑。

“走，買花瓶去。要不，你給我做一個？”

“快點吧，趁著禮品店沒關門。”他拉起仙道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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