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櫻木在角落由彩子監督著練習運球基礎，他的註意力卻不在上面，一直望著斜前方輪流接球投籃的各位。他始終忘不了流川楓那句話“這樣的投球，我早已經投過幾百萬次了”。哼，真真大言不慚！該死的流川！當時他這麽覺得，現在亦然。但又不能說服心底隱隱的信服。那家夥接到球後的動作，以及投球的姿勢，渾然天成，若非經過長時間的磨練，是絕對做不到的。

看別人做得輕巧的事，實際操作起來才發現沒那麽簡單，就好比變魔術吧，知道了其中的竅門和真相便不神秘了，以為只要有道具自己也能上臺表演，殊不知真正做起來漏洞百出，手法和道具的運用完全不在行。籃球也是，沒打的時候，看別人投籃，覺得不過是瞄準籃筐把球扔進去，何難之有？真正走入其中才明白，這究竟有多麽不容易。

“櫻木，你看什麽呢？”彩子見他的球越拍越慢，望著前方楞神，叉著腰問他。“唉，我知道了，你可真是小孩子！”她搖搖頭，表現得有點無奈。“該不會還是介意單獨練習基礎的事吧？餵，等你做完這些就能和大家一起訓練啦！加油嘛，在堅持一會兒！”

“啊？”櫻木回過神來，“不是啦，彩子小姐！我喜歡練習基礎，喜歡！”他加快了手下拍球的動作。

“咦？那你剛才在想什麽哪？”彩子偏著頭打量著他想了想。“是因為三井前輩吧？啊，他要畢業了，以後不來訓練了，所以你覺得寂寞是不是？”她笑著用紙扇輕輕拍了拍櫻木的肩膀。“想不到你這個小子挺重感情的嘛！”

說到小三啊，他也在家裏準備聯考呢，假期訓練的時候他就不來了。他不在，沒有人和自己練習在籃下對抗了，是覺得有點寂寞。櫻木沈吟著點了點頭。

“也是哦，”彩子轉過身，面向大家，“三井前輩不在就覺得這裏安靜了很多，我也不太習慣呀。唉，希望他能考上滿意的大學吧！”

“櫻木呀，這回你的傷全好了？以後不必再去醫院了？”她轉移了話題。

“啊，對呀，對呀！反正醫生是這麽說的，暫時不用去覆查了！差不多半年去檢查一趟就可以了！哈哈！”

“這就好呦！”彩子轉過頭，朝他豎起大拇指。“往後呀，湘北真的要靠你們嘍！”她望向大家，“你和流川，等到你們三年級的時候，湘北一定等成為全縣第一！”

“切！”櫻木呸了一聲。“是全國第一才對！”

“哈！很有志氣嘛！這樣就對嘍！”

“那個，彩子小姐……”櫻木停下來，抱著球站直，既然都提到了流川，就不得不說從清田嘴裏聽來的事了，他覺得應該告訴彩子。

“什麽事？”彩子擡了擡眉毛。

話已經到了嘴邊，可他突然卻說不出來了。這樣未免太卑鄙了吧？又沒什麽證據！豈能輕信野猴子一面之詞！縱然討厭那只狐貍，但這樣在背後講別人壞話實在很小人啊！這不是身為天才應有的行為！即便要說也要當著他的面大大方方講！

“到底怎麽了？”彩子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有些著急，櫻木的性格什麽時候這樣猶豫過呀。

就算是為了晴子小姐，也不該在背後出手，這不是和電影裏那種挑撥離間的小人行為如出一轍嗎！想讓晴子小姐更加關註，應該用堂堂正正的方法，要在籃球上超過他！這才是天才的做法！

“嗨！沒事，沒事！我是想說，基礎練到這裏可以了吧？哈哈哈！我能和大家一起練習了嗎？”櫻木摸著後腦勺放聲傻笑。

“唉！”彩子重重呼了口氣，真不知該說他什麽才好。“可以了，去吧！”

“好，好，哈哈哈！”

天才向來想做便做。

訓練結束後，櫻木叫住流川楓，再次要求和他一對一。

這次流川楓沒有重重嘆氣，或是顯出不屑，只是用鼻子輕輕哼了一聲。拒絕的話一定會被他纏得不得安寧，櫻木成長迅速，將來有一天確實會威脅到他，和早晚成為對手的人較量，他並不討厭。

“餵，你們可別鬧到太晚啊！”宮城眼看著阻止不了，也不太想阻止，便勸了一句就關上體育館的門走開了。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就算櫻木輸得慘點也沒人會看到，那麽自己也走吧。

冬季選拔賽預賽結束後，櫻木又進步了，流川楓是知道的，不過不足以趕超他呢。

“用不著你手下留情！又不是什麽好心的家夥，這會兒發什麽善心呀！”櫻木覺得和上次比起來，流川楓身上少了淩人的氣勢，沒有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場他就覺得是在放水，看不起他了。

“蠢材你說什麽呢！”早上那份好心情一直維持著呢，流川楓身上自然沒什麽陰氣，所以他不知道櫻木在說什麽。放水？真有趣，怎可能。“你究竟在想什麽？”這白癡不是一球都沒進嗎？他從右邊閃過櫻木，快速跑向籃下。“哼！”櫻木的速度一點也不輸給他，很快便追上了，但腳下的步伐尚不能控制自如，他急停跳投的那一霎，沒能收住腳步。

流川楓用衣服抹了抹汗，攤了攤手，實在不曉得他為何說自己放水。

櫻木是不服氣，可這次對方發揮的只是技術和經驗，他是還比不上，可對方身上沒有那種驚人的氣勢，他也使不出全力，他是遇強則強的人，沒感到對方的逼迫感，自己也使不出來，沒辦法。再打下去也還是這樣。

流川楓擡頭看看體育館上面的窗子，天色不早了，得回去了，仙道的公寓離學校遠。

“餵——”櫻木叫他，他不理會，先去換衣服了。

“花道！”

流川楓走後，沒多久，櫻木悶悶不樂地挎著背包大步走出校門，聽見有人叫他，轉頭一看是穿著夾克和牛仔褲的水戶洋平。今天是周末，自然不用穿校服。

“你們在這兒幹什麽呢？”他走過去，只見到洋平和高宮，沒看到另外兩人的身影，有點奇怪。

“誒，別提了！”水戶洋平揮手嘆氣。告訴他，大楠說發現了一個好地方，約好晚點在校門口碰面，結果呢，他和高宮等了半天也不見那兩個人的蹤影，看來是被放鴿子了。櫻木聽了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

“再等下去就該錯過吃晚飯的時間了，沒希望了，走吧。”水戶洋平聳了聳肩。

三人一同打算按照原路回家去。

“呀，那是——”櫻木不經意瞥到了馬路對面的光景，那正是上次看到宮城和綾子交談的地方，不過這次主角換成了流川和仙道。

“哈？”水戶洋平他們也循著他的視線望了過去，看起來接下來會發生有趣的事？

“嘿，這可不是天才出賣你！”櫻木自言自語，“竟然鬧到學校門口來了！”

“花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水戶洋平看出了他的表情變化，覺察出有什麽不簡單的東西。

“餵，我可不是在講那家夥壞話啊！”櫻木看著馬路對面說。

仙道除了背著運動包，手裏拎著一個不大不小的手提袋。“哎呀，我想呢，偶爾也做點男朋友該做的事嘛。就比方說——等‘女朋友’放學，一起回家之類的。”見對方要沖過來揍人的樣子，他趕緊往後閃了一步。

“等一下！先聽過我說。我想過了，下星期該換了，輪到我去住你家了。”他又湊過來，胳膊攬在流川楓肩上，“一周換一次，這是最兩全其美的方法吧？哎呀，我還是頭一次住進別人家裏呢，心情有點緊張呀。”

“蠢材！”別總是隨便決定吧！這個人永遠不懂得計劃，總是那麽心血來潮。不過流川楓不認為這是個壞主意，省得他再去找便利屋的人來照料家事了。

“嘖嘖。”水戶洋平歪頭咂舌。“你說，他們倆是那種關系啊？”

“切，誰曉得！”櫻木整了整肩上的背包帶。“仙道那家夥自己說過！我不知道具體情況。”

“這不是挺好的。”水戶洋平忖度著摸了摸下巴，同時和另一旁的高宮對視，高宮不像他的表情那麽冷靜，但也沒說話，估計是太過驚訝以致於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話，晴子小姐那邊的希望豈不是更大了？是不是啊，花道？”他擡頭詢問櫻木。

“什麽啊，洋平！你怎麽接受得這麽理所當然啊！雖然我們是管不著，不過這事怎麽看也不正常嘛！”比起馬路對面的兩個人，櫻木更驚訝好友的平淡態度。唔，不過很少見到洋平情緒激動，包括打架的時候都是，他身上總有點比別人深奧的地方，好像懂得特別多啊……

“唉，瞧你們的樣子，有這麽稀奇嗎？”水戶洋平一撇嘴聳了聳肩。這樣子好像在挖苦他們少見多怪，櫻木多少不爽了。“哈哈，你們未免太純情了！”他咧嘴一笑，拍拍櫻木的背，又瞅瞅高宮，湊近他們壓低聲音道：“有一次我去租錄像帶，沒看仔細，結果拿回家的是那種片子，哈，難怪當時店裏的人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呢！不過算啦，就當是獵奇了，你們想不想看？”他挑了下眉。櫻木連連擺手，高宮也搖頭，表示接受起來還是有點困難。

“呀？”仙道註意到了對面的視線，一轉身看到那三個人正站在便道上望著他們，他邊笑著揮手邊走過馬路。回應他的只有水戶洋平。

白癡！蠢材！流川楓心裏暗罵，想拽住他阻止也來不及了，真不明白他為什麽非要和那些家夥打招呼！裝作沒看見不就好了！真不想過去，可他搖搖頭，還是跟著過了馬路，得阻止他說出什麽不靠譜的話！

“啊，你們這是打算去哪兒玩啊？”率先開口的還是表情最為自然的水戶洋平。他看到仙道手裏的包問他。

“玩是玩不成呀，要上課啊。”仙道擺出一副失望的樣子。“所以呢，我只好搬到‘女朋友’家去住嘍。”

女朋友！？櫻木和高宮的表情頓時石化了，連水戶洋平臉上都露出了些許驚詫。他說的這麽自然是怎麽回事？那麽肯定是誤會了吧？其實這家夥只是在去女朋友家的路上經過湘北高中校門口，遇上了流川楓，於是便交談幾句，這種推測是最為合理的。

流川楓的拳頭已經打過來了，仙道沒有躲，皺著眉頭要他停手而已。但櫻木他們看得出，他的拳頭根本沒用上力。剛才的合理推測顯然不正確啊。

“嘿，你們這也太……”水戶洋平咧嘴笑了。“真是有勇氣啊。”

“哪裏，只是做了很正常的事嘛。”仙道轉著眼珠歪了歪頭，“反正遲早都要知道，我想不如早點打個招呼嘍。這家夥蠻受歡迎的不是，不說明一下可是不行的呦。”他笑著看了流川楓一眼。

“哼！”提到受女孩子歡迎，櫻木就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瞥了流川楓一眼，當然對方也沒給他好臉色。倒是水戶洋平哈哈笑起來。

“那我們先走嘍。下次見。”仙道禮貌地和他們道別，遂拽上流川楓。“餵，別生氣啊，考慮一下我的心情嘛！”

“怪胎！”櫻木瞟著他們的背影撇撇嘴。

“我倒不覺得呀。”水戶洋平將雙手墊在腦後說。他們三個也重新邁開步子，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坦蕩可不是人人做得到啊。”他邊走邊繼續說。“嗯，花道哪天真的交到女朋友，會瞞著我們嗎？”

咦？櫻木腦中幻想著他和晴子約會的場面，顯擺還來不及呢！巴不得昭告天下。怎麽會隱瞞！

“這就是了。”水戶洋平放下手，“只要按照你那種心情來想象就可以了啊。明明有了交往的對象，卻刻意不讓周圍的人知道，我想肯定有其他目的，多半是腳踏兩船，或是覺得對方給自己丟臉了，卻又自私地不願分手，這種人啊——”他搖了搖頭。“不過也有例外的情況，比如怕家裏人發現什麽的，這種除外。”

“洋平……”櫻木舔了舔嘴唇，“你這家夥怎麽了解得這麽清楚呀？”認識他的時間也不短了，可沒見他交過女朋友，怎麽什麽都知道啊！

“是你們太不留心觀察了！”水戶洋平撇嘴一笑，“周圍的人啊，事啊，仔細看看就能看出很多門道。誒，可能是我太閑了吧。”他不禁擡手摸摸後腦勺。

“是嗎？是嗎？你再多說說吧，以前都從來沒聽你說過哪！”櫻木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忽視身邊的好友了？

流川楓走得很快，一路冷著臉一言不發，他蠻生氣仙道剛才的言行，真的是在給他找麻煩。不過更讓他生氣的是仙道下面的話。

“這一次我可是不會道歉哦，我的‘公主’。”

流川楓驀地停了下來，他不是想聽道歉的話，只是想知道理由。有什麽必要非得告訴那些家夥嗎，管他們什麽事？“為什麽？”

“我就是想說，”仙道繞到他前面，鮮少見到他固執的表情，“我就是說了我想要說的話，不覺得哪裏有錯呀。”

“只做自己喜歡的事”，“要說自己想說的話”，這才叫做自我和任性吧？

“倒是你啊，為什麽這麽生氣？”

“哇，偷偷摸摸的才是真正開玩笑的話呢。”仙道轉過身，徑自往前走，“那天要是你點頭了，我一定會生氣，好像得不到承認似的。考慮一下我的心情嘛。”

“……”流川楓掄著肩上的背包打他。“白癡！”就算不在人前刻意強調，該怎樣還是怎樣的，幹嘛這麽較真。“……下次別這樣了。”

“哎，你不生氣嘍？不過——我不答應你！”仙道飛快地推了一下他的頭，表情那麽從容得意，隨後拔腿就跑。流川楓僵了一兩秒，才想起來追上去。

他有種感覺，可能一直，一直都要在這個人後面追趕。他的打球風格、套路，思想，內心世界，總是瞬息萬變，永遠不知下一秒會用哪一招，他頭一次開始討厭自己的一成不變。

“啊，累死了啊！”一推開屋門，仙道便大刺刺躺在走廊上。“總是這樣可吃不消啊。本來我打算一起在外面吃過飯再回來的。沒想到你這麽認真地在後面追。”他看了看坐在玄關喘氣的流川楓。不由得想自己也蠻幼稚的，其實完全可以先停下來的，但因為他奮力地在後面追，反而不想停了，倒要看看誰先到終點，哎，興奮啊，簡直和在球場上的心情一樣。

“是你跑得太認真了。”流川楓大大喘了一口氣，調整好呼吸，說道。

“嘿，如果不拿東西的話，我明明還可以跑得更快。”仙道坐起來，瞅了瞅身邊的兩個包。

流川楓瞥了他一眼，沒言語。

“只好叫外賣來嘍。”他站起來，左右活動著肩膀往起居室走。“親愛的小院，親愛的小魚，這回你們不寂寞嘍！”

蠢材！一點也不見外了！流川楓竟有些歡喜，他，把自己居住了十幾年的家，當做自己的家。一撐地板站起來，走向起居室。

想來自從集訓回來，就再沒在家裏好好待過一天。

仙道將通往院子的拉門推開一道縫，自己坐在矮桌前，手裏來回擺弄著一張明信片。“竹久夢二的作品啊。”

那是父親寄來的，什麽時候寄來的忘了，不曉得怎麽會落在他手裏。大概從他臉上看出了疑問，仙道解釋起來，“噢，忘記跟你提了吧？這是那些天我在二樓的走廊裏撿到的，大概是從什麽地方掉落下來的吧，於是我就放在起居室了，心想你回來自己收好就是了。啊，沒想到你沒動呢。”

流川楓點了下頭，在他對面坐下。應該就是他說的這樣的了，也告訴了他，這是父親從哪裏寄回來的。“你，說什麽作品？”

“這個？”仙道瞅了瞅明信片，上面上一個穿著暗條紋和服的古典美女，只是背影，但借此可以猜測到她的容貌——不可能不美。“竹久夢二啊，美術課上有介紹過他，好像還是個詩人吧。出了名的風月高手，呵呵。”他端詳著明信片笑著自顧自說，“我想啊，這畫的是笠井彥乃，或許是以葉子為模特的彥乃，嗯，我也是隨便猜猜的。”

流川楓覺得自己是不是不該在課堂上繼續睡覺了，偶爾應該聽一聽老師都在講什麽。

“彥乃是畫家一生的摯愛，可惜他們最終也沒能走到一起，彥乃家裏極力反對是一方面，她體弱多病，年紀輕輕就過世了。從此畫家一直在搜尋著彥乃的影子，雖然身邊的情人不斷更換，不能說對她們沒有感情，比如繼彥乃之後遇到的模特葉子，她使畫家從傷痛中振作起來，畫家關愛她，不願失去她，但終究最愛的還是彥乃，許多作品明明是以葉子為模特創作的，可熟悉彥乃的人一看便覺得畫的是她，文弱而憂郁的面容，不可能是別人。”仙道面帶淺笑講完這些，將明信片放回矮桌上。

“山路彥乃是畫家替最愛取的名字，不能見面的時候常在信中稱呼她‘山’，後來修建的山莊別名也叫做‘山歸來莊’，畫家一直都在呼喚著他的‘山’。”他忽然擡起頭來，“可是啊，畫家戶籍上的妻子卻始終只有一位，名字叫岸他萬喜，第一任妻子。諷刺吧？”

“唔，不說這些了，怪沈悶的。估計你也不想聽吧，說著說著就說多了。”仙道站起來撓撓頭發，“我去叫外賣嘍！你想吃什麽？”

“不說話？想不出來，還是沒有特別想吃的？那我決定啦。”

流川楓盯視著明信片上的畫面，美術老師真的有講過這些嗎？學校的課程是這麽有趣？儲藏櫃裏還有很多畫面別致的明信片，風景的，各種畫作的，一一拿出來給仙道看的話，他是不是能都能破譯上面的故事？

外賣送來的煎餃和豬排飯端上了桌，仙道覺得太安靜了，都說吃飯的時候看電視是不良習慣，但他就是覺得晚飯和電視機是最佳搭檔。看看起居室裏的手提電視機，他想還是算了吧，桌子對面那家夥肯定不喜歡看電視。

就這樣在沒有沙發的和式房間圍著矮桌吃飯也別有風味啊，借此也可以多了解對方的一些細節。他確實沒有在這樣的家裏久住過，東京的家也是西式公寓。

流川楓收拾掉餐具，洗過手，回到起居室看見仙道又坐在檐廊上對著花卉悄聲說話，不由得想這家夥是有點白癡。他沒有打擾，輕輕走過去，跪在地板上，從背後摟住對方，仙道的身體顫了一下，突然不再講話了，他覺得對方中意這樣的擁抱，總之能令他產生特別的感覺。自己也喜歡這樣，他的身板結實，肌肉洋溢著蓬勃的生命力，但絕對不是肌肉壯漢那種程度，卻比自己強壯一些，他希望自己能長成這樣，提高身體的對抗性，想起了山王的肉丸人，若當時要求自己同肉丸人像櫻木那樣靠身體來抗衡，恐怕自己做不到，做不到的事令他感覺不好，他希望把自己鍛煉得更加強壯一點。

“好像有一點短啊，不過也還好吧。反正是睡衣，不穿去見人，無所謂了。”仙道打量著自己身上那套淺藍色的睡衣說。

原來看著別人穿自己的睡衣是這樣一種心情。好像心裏有什麽得到了由衷地慰藉，想必他看到自己穿著他的舊衣也會產生同樣的心情吧？流川楓坐在床邊目不轉睛地打量著他。

仙道將待客的被褥鋪在床邊的地板上，兩個身材高大的人擠在一張單人床上的直接結果就是誰也睡不好，自己還是打地鋪吧。

流川楓看著他的動作，將枕頭和被子從床上拽下來放到地上。

“誒？你就好好睡在床上唄。”嗯，以後都不會再搶他的床了，仙道想。

“可你會說冷。”流川楓不讓步。

仙道抿嘴沖他笑了片刻。“哎呀，半夜起來我說不定會爬到床上去哦。”流川楓哼了一聲，站起來關掉臥室的燈。躺好後，他依舊從背後摟住仙道。

“……明天遲到了，我可不管哦。”仙道沈吟了一會兒轉了過來。

上學遲到流川楓才不會計較呢，只不過早上不能跑步了有點遺憾。其實他心裏渴望更加激烈的，像是排山倒海那種氣勢的，最好能達到像酣暢淋漓地打了一場比賽之後那種全身虛脫的感覺才教痛快，，但這種話他本能地說不出口，所以仙道提出還是用手來做的時候，他果斷踢了對方，謹慎過頭了吧，根本用不著這樣！

多做了幾次，現在已經進步多了，至少不會再搞得好像交通事故那樣。各種不適還是存在，仙道也總是不可避免地被咬傷，但雙方還是願意繼續，除此之外，實在沒有更直接，更能靠近的方式了。

仙道想幫他把睡衣套上，免得睡著了無意中掀起被子著涼了，卻被他揪住頭發壓在胸口。哇，居然還有這麽大的力氣！算了，就讓他摟著吧，有能夠並且願意擁抱自己的人，是種幸福啊。而且，對方是他心中的清泉啊！

世界安寧了，沈睡了。流川楓愈發喜歡這樣的夜晚，他和他的那片世界，完完全全箍在自己的雙臂間，哪裏也不會去，徹徹底底地屬於自己了，安全，非常安全。他在想，應該用什麽，或者有什麽能拴住他，在他一下子脫離的時候，自己不至於感到太沒著落。這麽琢磨著，他漸漸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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