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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春分(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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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摸泡了一刻鐘,水溫漸涼,卿玉玲耳邊都是逸雲的囑咐。

到底她會在哪裏破財呢?到底她還有什麽禍事呢?

難不成賀永歡當真要住到她家來?有這麽個能挑事的姑姑,那可真是天大的禍事!

不過眼下賀永歡應該更願意住在二房才對,可如果被逸雲說準了的話,那麽到底是什麽原因讓賀永歡想住到國公府來呢?

卿玉玲揉了揉太陽穴,叫玉秀將水潑了。

玉音替卿玉玲擦好腳之後,又將一雙幹凈的繡鞋放在了卿玉玲腳下。

玉音見卿玉玲走神似的,便問道:“小夫人在想什麽呢?”

卿玉玲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腦子卻還在推算著她的禍事是什麽。

想到深夜卿玉玲也沒想出個子醜寅卯來,所以腦子累了之後人便睡了。

等到第二日之後,卿玉玲聽下人說賀白書今日又在家中,並且尚未起來。

卿玉玲叫人備好了早飯,她親自送了過去。

卿玉玲打小是被人伺候大的,但是賀白書由於葉氏的安排,所以身邊並沒有貼身的丫頭,所以很多事都是卿玉玲親力親為的,也就是卿玉玲也是會伺候人的,所以到了賀白書的房裏,卿玉玲駕輕就熟的放下飯菜,打了熱水,將毛巾半搭在盆沿上,又取了漱口的茶水放在賀白書床頭的矮櫃上。

卿玉玲看著床上已經醒來卻不願起來的賀白書,調侃道:“前幾日爺忙的腳不沾地,爺這兩日可是夠閑的,怎的沒看見今兒都艷陽高照了?”

賀白書掀開被子坐下來,眨了眨眼抹了把臉道:“這不是等你伺候我麽。”

卿玉玲迎合道:“是是是,合該我伺候人的!”

賀白書起身自己穿了衣裳,糾正卿玉玲道:“合該你伺候我,你生來就是伺候我的,若是伺候別人我是萬萬不依你的。”

卿玉玲掩住嘴角的笑意,將漱口的茶水遞到賀白書面前。

梳洗好了之後,賀白書在房裏用了飯,卿玉玲道:“怎的這幾日這樣清閑了?前段時間可沒見你少往外跑。”

賀白書放下筷子,用絲滑的帕子擦了擦嘴方道:“今年有科舉考試,在此之前有一場四海大會,今年的四海大會就在十日後了,我既有心入仕,怎能不去四海大會?”

賀白書這麽一說,卿玉玲才想起來,原來四海大會在即呢!

在科舉考試之前,京城有一場四海大會,取五湖四海之意,四海大會也相當於一個揚名大會,也有人叫做小科舉。

四海大會連開三日,有名氣或沒名氣的五湖四海的青年才俊都會來參加,屆時由官方出題,任意作答。

題目分兩種,一種是與往年科舉考試類似的題目,這種正題只許男子參加,畢竟是和科舉相關的,女子也能參與,豈不亂了套?另一種則是稀奇古怪的趣題,游戲成分居多,男女皆可參與,不過趣題參與的形式與正題的略有區別。

這兩種題便生兩個魁首,頭一個魁首自然要引人註目些,趣題魁首不過是好玩罷了。

這兩類題目都有一個漸難的變化,這兩類題目答對的越多,自然也就越引人註目。若是正題答對多者,很可能也就是今年科舉的三甲之一了,此類情況往年曾有先例;而趣題答對多者,雖說科舉上無甚建樹,但是卻會引起有心人的興趣,興許在科舉入仕之外,還會被伯樂賞識,另辟蹊徑入仕也未可知。

科舉考試的確能選拔人才,但是門第高者,仍占有不小的優勢,但在這四海大會之上,無論什麽門第,只要到場的人,便能參與答題,且結果一目了然,和門第並沒有半分關系,因此許多寒門子弟很是向往每屆科舉之前的四海大會。

參與四海大會的又分三種人。一種是來出風頭的,想替入仕之途鋪路;一種則是來在這場角逐之中選物色人才的;最後一種自然是來湊熱鬧的嘛!

往年甚至有好奇的姑娘家,扮作小公子混入其中,結果見了四海大會上大展風采的男子暗許芳心,最後成佳話還是怨偶卻不得而知。

雖說別的地方也有四海大會,但是京城的四海大會是最有名氣的,若能在京城的四海大會中脫穎而出,那便等於名揚天下了,賀白書自然是很重視這次機會的,因為他明白,空有爵位的他,和那些寒門子弟並無太大區別。若是想要通過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走向巔峰,又怎麽能錯過這次機會呢?

有心入仕的人想參加這場大會,附庸風雅的人也想參加,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人亦是想參加的!你說這些目不識丁的人,他們什麽都不懂,參加了有什麽樂趣呢?要知道這普天之下,若說十個人裏有三個是讀書人,便有七個是賭徒呢!所以四海大會之中還會開設賭局,明面上的賭局是封頂的,暗裏的賭局可就不好說了呢,有人在這三天之中傾家蕩產,卻也有人一夜暴富的。

科舉是三年一屆,卿玉玲上一次聽說四海大會還是十二歲的時候,那時她無心於此,賀白書也只是去觀摩了三天而已。可今非昔比,如今賀白書躊躇滿志,且學富五車,想去露一手也是意料之中的,而卿玉玲也通曉賭術,想在那賭局上略贏一小把。

呵,你只當卿玉玲是把持後宅的小姑娘並沒有贏財的能耐?尚記得前年賀白書因為沈溺賭博一事曾接連幾日偷溜進賭館,最後被卿玉玲抓個正著,卿玉玲為了讓賀白書走入正途,不沈迷於此,便親身學習賭術,加之卿玉玲在算術上天賦異稟,不到十天便叫賀白書甘拜下風,且讓賀白書自願發誓再不耽溺於賭術。

總而言之呀,四海大會就是一場任何圈子的人都會來參加的大會!

賀白書看到卿玉玲面上泛著得意的笑,便明白了她心裏的小九九,賀白書擰著卿玉玲的臉蛋道:“怎麽?你也手癢癢了?”

卿玉玲打掉他的手,道:“我可不是賭徒!只是這四海大會人盡皆知,參賭的人不在少數,咱們去小贏一把有何不可?”

賀白書也覺得可行,卿玉玲雖是女眷,但是在四海大會上參賭的女人可並不少呢!

卿玉玲思慮完參賭的事,又擔心的問道:“大會上答題,你可有把握?”

雖說四海大會人人都能參加,但這是個能出名也能出醜的地方,所以懷中無墨水的人,輕易不敢參加。

四海大會人才濟濟,卿玉玲也知道山外有山的道理,盡管賀白書在她眼裏是很好的才子,她仍不能放心。

賀白書聽到卿玉玲這麽問,平展的眉頭倏而皺起,他抿了唇方開口道:“說實話,我心中尚沒有十分的把握能奪魁,不過三甲興許有可能,這雙魁首我更是不敢肖想了,若是你要參賭,壓個賠率低的,贏一小把怡情方可。”

卿玉玲自然也是這個意思,畢竟大賭有風險。

得知四海大會的事之後,卿玉玲便有了些心思,她仗著自己通曉賭術,十賭七贏,便將自己體己錢拿了出來,以前她心眼好,攢的那點體己錢都白白送到卿家了,雖說她覺得可惜了,但是送出去就送出去了,不過手上這點錢,她斷斷不會再叫人白拿了!

腦子一熱,卿玉玲就將能動的錢都拿了出來,歇了一夜,卿玉玲才想起逸雲的叮囑,逸雲說她近日要破財的,難不成就是這四海大會不成?那這賭局,她是賭還是不賭?

卿玉玲膽怯了。

她相信自己的賭術,也相信逸雲的話。

卿玉玲心中盤算了好久,她決定還是等到四海大會上再看,興許逸雲說的破財未必是四海大會上的事呢。

賀白書雖然說的謙虛,但是他也存了奪一魁的心思,所以這幾日他雖安然待在府上,但是他也沒閑著。

卿玉玲見他困在書房中已經幾日了,便親自熬了一些健脾益腦和明目的湯送過去。

等到卿玉玲送去的時候,卻看見賀白書嘴上赫然兩個水泡,卿玉玲擱下藥湯,著急的上前去查看他嘴上的水泡,賀白書由得卿玉玲擡起他的下巴。

賀白書眼角彎彎,饒有興致的看著卿玉玲眼裏的擔憂,卿玉玲渾然不覺自己被賀白書這樣打量著。

卿玉玲自言自語道:“四海大會再要緊你也要顧忌身子呀,叫你早些歇息的。”

賀白書拿下卿玉玲的手,道:“還不是你給我熬的東西太補了,身子受不了,這會兒牙也有些腫痛。”

卿玉玲無奈的“嘖”了一聲,輕輕推了推湯藥道:“今日就不喝這了,我去瞧瞧去歲的蓮子還有沒有,給你熬些湯敗敗火。”

說著,卿玉玲正要走了,卻被賀白書一把拉了過來,因著卿玉玲走的急,所以賀白書這麽一拉,卿玉玲便重重的砸進了賀白書的懷裏,賀白書粗重的鼻息落在卿玉玲的耳根上,濕濕暖暖的,卿玉玲覺得心裏癢癢的,她微微側低了腦袋,含著嬌羞道:“爺,做什麽呢?快放開我。”

賀白書聽了這嬌軟的聲音卻加重了手中的力量,他調笑道:“不放。”

卿玉玲掙紮了一番,然而女兒家的力氣自然是比不過正當年少的賀白書的。

賀白書戲謔道:“不是要給我敗火麽?”

卿玉玲聽出賀白書語氣裏的輕浮,便踩了賀白書的腳一下,賀白書吃痛的長“嘶”一聲,卻沒有松開懷裏的溫香軟玉。

卿玉玲又在賀白書摟她的手腕上咬了一口,賀白書雖覺痛,卻也不想放開,只是他見卿玉玲著實過分害羞了,他便慢慢松開了她,不叫她難堪了。

卿玉玲一得了自由,立馬跳開了賀白書的懷裏。

卿玉玲生怕賀白書又將她摟了去,楞是跑到門邊才敢回頭虎著臉喊道:“竟不知聖賢書中也教了你這些!哼!”

賀白書被卿玉玲那副可愛的模樣逗的樂不可支,獨自發笑許久,心思才重新回到“聖賢書”中去。

話說卿玉玲被賀白書鬧了大臉紅落荒而逃之後,便一頭紮進了廚房,玉音本在廚房幫忙收撿食材,見到卿玉玲空著手返回後,奇怪道:“小夫人,湯碗呢?”

卿玉玲這才想起來,將才慌忙之下忘記帶出來了!

不過她叮囑過賀白書不要再喝那大補的湯,放在那也不礙事的,待會兒送銀耳蓮子湯時順路帶回來便是。

卿玉玲又吩咐玉音將銀耳和蓮子找了出來,她又重新熬了湯,玉音問了緣故,卿玉玲便照實說了。

熬好湯之後,卿玉玲想到那叫人面紅耳赤的一幕,便想叫玉音將湯送去,她又怕這樣做太刻意,會叫賀白書多想,況且賀白書房裏還有她之前送去的湯,所以卿玉玲便叫了玉音一道去。

玉音端好了新熬的湯,亦步亦趨的跟在卿玉玲後頭,到了賀白書的房裏後,卿玉玲便叫玉音將湯擱在書桌上,賀白書此時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全然不記得剛才之事。

卿玉玲招呼了一聲,賀白書目不轉動的盯著書,點頭道:“擱這兒吧,涼了我再吃。”

卿玉玲狐疑的看著賀白書,這判若兩人的樣子賀白書這小子是如何裝的出來的?!

卿玉玲生怕玉音看出什麽端倪,於是趕緊收拾了之前的湯碗,叫玉音端了去,卿玉玲走之前不經意的打量了賀白書一眼,只見賀白書一臉正經的樣子,方才輕浮的他只是她的錯覺而已。

待到卿玉玲徹底離去之後,賀白書才放下深藍色的《武林舊事》,然後徐徐端起那滾燙的銀耳蓮子湯,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賀白書此時心裏想的卻是——卿玉玲那小丫頭還真是易羞易怒,不好招惹呢!

卿玉玲近日也在想著四海大會的事,起初的激動已經慢慢被平靜所取代了,正當卿玉玲安安心心等著四海大會到來的時候,賀國公府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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