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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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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場很安靜,考生即便都是傲氣的煉藥師,他們也不敢造次。

賀鈺拿到考題,靜心凝神,拿出十二分精神開始答題。

他是一定要進入星月宮丹堂的!

這次考核是為了選拔精英交流生,故晏休出的試題既全面又深奧。

賀鈺雖然是個努力刻苦的天才,但跟晏休相比,還隔著山與海的距離。

他年紀小,閱歷又低,理論知識比不上那些年歲已高的前輩,可他還是盡量認真答完每一題。

筆試時間為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所有人被強制交卷,眾多木簡被送入丹堂外的空地上,葉維青與殷無盡一同批閱。

考生們則在峰下忐忑等待,希望自己能達到及格線。

唯有達到及格線,才能留下來參加實操考核。據說實操是星月宮主親自監考,即便成不了頭三名,能看一眼星月宮主也是好的啊!

賀鈺靜靜地站在人群中,還在揣摩著方才的考題,幾位師兄湊過來跟他閑聊。

“賀師弟,考得怎麽樣?”

賀鈺一臉木然:“不太好。”他是真的覺得自己考得不好。

誰知一位師兄嗤笑一聲:“我就說他肯定又說自己考得不好!在谷中,他哪次不是說自己考得不好,結果每次都是第一!”

賀鈺詫異看他一眼:我覺得自己考得不好和我考了第一有關系嗎?

考第一就不能覺得自己考得差嗎?

可他沒說出來,反正也沒人理解他。

另一師兄當和事佬:“好了好了,等結果出來就知道了,這次其他門派也來了不少前輩,咱們也別把結果看得太重。”

賀鈺:“……”那你一臉沈重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而且昨天不還是說星月宮主不是好人嗎?今天怎麽一點排斥都沒有就來考核了?

他垂下眼眸,不參與他們的討論,兀自在腦海中重新回答方才的試題。

這些試題比谷中每半年一次的考核要難多了。

不久後,葉維青面帶笑容來宣布結果,他也沒一個個念名字,只是隨手一揮,數十枚木牌仿佛長了眼睛般,落在不同考生面前。

“拿到木牌的,可進入下一輪考核,沒有拿到的,很遺憾,不能繼續參加這次考核了。”

人群開始騷動。

賀鈺呆呆看著浮在面前的木牌,目光驟然燦亮起來,他立刻伸手將木牌握在手中,尚未焐熱,就聽到幾位師兄的唉聲嘆氣。

“唉,看來是見不到星月宮主了。”

“真是白跑一趟。”

“賀師弟怎麽樣了?”

聲音漸近,一只手忽然搭在賀鈺肩上,賀鈺眨了眨眼,原本木楞的眸子仿佛被灌註了一種奇異的生機,他看向師兄們,勉強壓抑住自己的喜悅,面無表情道:“我可以參加下一輪考核。”

幾位師兄楞住了。

說實在的,他們雖承認賀鈺是個天才,但是他們並不願相信小小年紀的賀鈺能夠在這麽多人中拿到進入下一輪的資格。

以前是他們太小看他了嗎?

最穩重的師兄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下一輪繼續努力,爭取別給咱們靈藥谷丟人,我們等你。”

賀鈺:“……”如果信他能過的話,就不會等他了。

等著他一起回谷,不就是不相信他能成功嗎?

其實他們全軍覆沒也不會太丟靈藥谷的臉,畢竟其他宗門連長老都派上了,他們靈藥谷只是讓他們幾個師兄弟來參加,輸了也不會被人詬病。

賀鈺緊握著木牌,“下一輪考核很快的,你們不會等太久。”

師兄們點點頭,隨著其他被淘汰的考生緩慢離場。

不多時,葉維青讓實操考生分開整齊坐好,並在每人面前配備了一個丹爐以及一些藥材。

“實操考核只有一項,那就是煉制築基丹,諸位莫要緊張,用心煉制便是。”

築基丹是最基礎的丹藥,幾乎所有煉藥師學會煉藥理論基礎後,第一次嘗試煉制的就是築基丹。

但往往就是最基礎的丹藥,才能看出來煉藥的基本功是否紮實。

見葉維青依舊站在高臺上,有人忍不住問:“不是說星月宮主親自監考嗎?”

葉維青微笑:“沒錯,大師現在正在峰頂看著諸位。”

真以為大師會現身嗎?多天真哪!

考生們有些失望,但思及星月宮主現在就在峰頂監考,便迅速調整狀態,沈下心神開始考核。

此時莊冰出現,素手一揮,巨大的符陣瞬間將每位考生籠罩,符陣內的考生不僅不受陣外動靜影響,也看不見其他考生的身影,聽不到其他考生的聲音。

賀鈺楞楞看著這般華麗的手筆,不由更加心生向往。

他閉上眼睛,在心裏默念幾遍星月宮主正在監考,情緒才漸漸平靜下來,然後擡手起勢。

星月峰頂上,正在用神識監考的晏休忽然睜開眼睛,輕咦一聲。

有個孩子的煉藥手法很不一般哪。

因為實在獨特,她不免分出更多註意力,越看越覺得有意思。

一個她從未見過的少年,居然能用和她五分相似的手法來煉藥,實在是很有趣。

煉制築基丹對於煉藥師來說簡直手到擒來,大家很快就煉制出了一爐丹藥。

葉維青給每人出爐的丹藥情況做好統計,走到賀鈺面前的時候,看丹爐內四顆中品五顆上品,不禁暗自點頭。

這般年紀能有這樣的成就,後生可畏啊。

統計完所有,他才返回峰頂覆命。

此時峰下符陣已經撤了,擎雲宗藥峰峰主周寅與言長老站在一起,望著葉維青飄然而去的背影,既驕傲又羨慕。

自家徒弟成就聖品,他不可謂不驕傲,也不可謂不羨慕。

羨慕是正常的,不羨慕的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煉藥師。

言長老也感慨一聲:“葉師弟成長真快啊。”

周寅笑得和藹可親,“等咱們進入星月宮,以後也能煉出來聖品。”

他倒是自信得很。

言長老略微無語:“師父,您當真不管藥峰了嗎?”

周寅收斂笑容,面容肅穆,一本正經道:“他們都這麽大了,還需要我管嗎?再說了,為師又不是不回宗門了,只是來交流學習。”

言長老:“……”好吧,您是峰主,您說了算。

等待結果的時候很忐忑,畢竟星月宮只要三名交流生,在這麽多精英中沖進前三,真的很難很難。

賀鈺和其他學子一樣緊張,卻又有所期待。

他耍了一個小心機,他在煉藥時故意用了剛學會的手法,一是為了提高成丹率,二是為了引起星月宮主註意。

也不知他註意到沒有。

少年垂首靜靜站著,藏在衣袖裏的手微微握拳,過了一會兒卻生出幾分自嘲。

他還是不夠淡定,即便錯過這次機會又如何?反正他來此一趟已經有所收獲,這次不行那就繼續努力,等下次機會。

星月宮主也說了,交流生只能學習兩年。

他再等兩年就行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考生們開始焦躁起來,就連周寅都負手踱步,時不時望一眼峰頂。

言長老覺得自己肯定過不了,心態穩得很,見狀便安慰他:“師父您肯定可以進的,別太擔心。”

周寅點點頭,他也覺得自己可以過。

而峰頂上,晏休看過葉維青的記錄,綜合兩門成績,沒有絲毫拖泥帶水,點了三個名字:“周寅,許廿,賀鈺。”

葉維青心中一邊為自家師父高興,一邊為自家言師兄惋惜,面上卻道:“賀鈺兩門表現並不算出色,大師緣何會選他?”

晏休向來順從自己心意,“合我眼緣。”

葉維青想了想,還別說,那小子長得倒是眉清目秀的,看著養眼。

他師父已經是個老人家,許廿也是個平平無奇的,也就賀鈺看著精神點兒。

不過那小子也算是個可造之材,被大師看上並不意外。

“那我下去宣布結果了。”

他離開峰頂,飄然落入高臺上,也不吊胃口,開門見山道:“經綜合評定,擎雲宗周寅、散修許廿、靈藥谷賀鈺可入星月宮丹堂學習丹道。”

除念到名字的三位,其餘人皆垂頭喪氣,心灰意冷地離開了。

賀鈺瞪大眼眸看向星月峰頂,袖中雙拳緊握,他真的入選了!他真的可以進星月宮了!

正等著他的幾位師兄都傻掉了。

過了好半晌,穩重的師兄才露出一抹笑容:“賀師弟真爭氣!沒丟咱們靈藥谷的臉!”

其餘師兄:“……”您還能笑得更勉強一點嗎?

不過作為年紀最小的一位,賀鈺確實給靈藥谷掙足了臉面。

沒看擎雲宗那位峰主,年齡都是賀師弟的幾十倍嗎?還有那個散修許廿,長得也不算出奇,看著有三十多歲,也不知到底多大了。

還是他們的賀師弟最鮮嫩可口。

他們心情極為矛盾,卻還是走到賀鈺身邊恭喜他。

賀鈺一眼就能看出他們的心思,不過他也不在乎,師兄們不是壞人,那些勉強的笑意是人之常情。

他都要進入星月宮了,就大度一點吧。

在師兄們欣慰又嫉妒的覆雜眼神中,賀鈺整理著裝,與周寅、許廿站在一起,聽葉維青科普星月宮學子守則以及獎懲制度。

賀鈺牢牢記住每一個字。

葉維青終於說完,頓了頓道:“先隨我去見大師吧。”

思及自己去年在姜刀的引領下忐忑面見大師的場景,葉維青不禁露出笑容。

他很希望師父和另外兩位交流生也能夠學有所成,為星月宮爭光。

“等等。”周寅忽然開口。

葉維青尊重自家師父,但現在畢竟腳踩星月宮地界,他也不好繼續喊“師父”,便問:“周前輩有何指教?”

周寅忽然轉身走向正目送他們的言長老,滿含熱淚道:“你回去之後,暫代峰主之位,待兩年後,為師再回去。”

言罷,根本不給言長老反應的時間,直接大步走遠。

言長老:“……”師父,峰主之位這麽隨意的嗎?

可惜他家師父已經消失在他面前了。

賀鈺乖乖跟在最後,直到足底踏上星月峰頂時,才終於感受到一種威儀縈繞周身。

說實話,星月宮的建築群遠不及靈藥谷,但因為這裏的一草一木,一閣一樓,都沾染上晏休洞虛期大能的氣息,才令人心生畏懼。

賀鈺隨幾人一同進入主殿,他擡首看去,只見一人高坐階上,同傳言一樣,著一身黑袍,以冪蘺遮掩面容,即便如此,他也不自覺心生尊崇。

比起他這個沒見過多少世面的少年,周寅和許廿平靜多了。

晏休註視著階下三人,語調溫和道:“歡迎三位入宮學習丹道,學舍與身份玉牌已備好,葉長老帶三位去吧。”

就這樣?

三人有些納悶,找他們過來只是為了見一面?

不過星月宮主發話,他們也只有遵從。

葉維青將他們領入學舍,笑容和煦:“你們算不得宮內的正式學子,故只有臨時身份玉牌,著裝不需要與學子統一。”

三人:“……”感覺自己是個被拋棄的小可憐。

熱熱鬧鬧的考核終於結束,碎秋城又恢覆平靜。攤販商戶們扼腕嘆息,真希望星月宮再搞什麽大動作出來,這樣他們就又可以接待客人賺個盆滿缽滿了。

大概是聽到他們心中的祈盼,不過數日,星月藥館的兩邊忽然開了新鋪子,額匾上書“星月器館”和“星月符館”。

星月宮開新店啦!眾人呼啦啦跑去圍觀。

他們看到了什麽?星月符館居然有各類金色符箓售賣!星月器館雖然沒有商品售賣,但可以定制神品法器,不神不要錢!

真的嗎!

修士們都瘋狂了,可是在看到價格後,歇菜了。

罷了罷了,這些都是有錢人才能玩的,他們根本拿不出那麽多晶石啊!

“別只看金色符箓啊,金色的當然貴了,也有不貴的,去看看!”

人群中有人呼喊。

這倒也是!反正星月宮的東西買了不會虧。

於是,一群人蜂擁而入,將符館擠得爆滿,至於器館……想也知道定制的神器一定不是尋常人買得起的。

符館由莊冰負責,符館掌櫃是經過層層選撥的,一天過去,掌櫃將符館收益呈獻莊冰時,莊冰都楞住了。梓

“店裏的符箓都賣光了?”她表情有些裂,“連金色符箓也是?”

符館掌櫃一臉與有榮焉的笑容:“今日還有很多修士沒買到。”

言外之意,明日要準備更多符箓。

莊冰暗吸一口氣,拿著賬本就去找晏休了。

齊望千不知從哪找來一些高階符師,晏休正在符堂教授他們如何融合通訊器體。

這個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大多數都能學會,少數學不會的只能退出這個項目。

教授完畢,她與齊望千、殷無盡一同走出符堂,便見莊冰正站在外頭等她。

“什麽事?”晏休邊問邊往主殿走去。

莊冰跟上,殷無盡也綴在後邊。齊望千則帶領符師們離開星月宮,打算去玲瓏拍賣行打造出第一批平價通訊器。

“尊主,今日符館開張,符箓一售而空,明日需要上新,且數量越多越好。”

她既為此驕傲,又擔心這會耽誤晏休時間,畢竟符館的大部分符箓都由晏休所畫。

可她的擔憂沒有必要。

畫符對晏休來說如家常便飯,一天就能畫出許許多多出來,她之前利用閑散的時間已經畫出許多,全都裝在儲物戒裏。

“之前沒想到生意這麽好,”晏休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她現在的人氣值,但有錯就改,遂將儲物戒遞給莊冰,“裏面都是符箓,你看著賣。賣完了再找我要。”

莊冰神識一探,目光瞬間呆滯。

晏休走了幾步發現她沒跟上來,只好無奈道:“你也要記得學習符法。”

一語驚醒夢中人,莊冰立刻點頭:“是。”

她如今跟著尊主學習符法,若是不學出點成就,豈非給尊主丟臉?

丹堂已經教出了一位聖品煉藥師,他們符堂也不能被比下去!

和她有同樣想法的是齊望千。

他好歹曾是驚器樓少主,向大師學習已有數月,也沒比葉維青短多少時間,葉維青都能成功,他也不能認輸。

只是最近忙於合作做生意一事,他壓根沒時間練習鍛器,倒是通訊器器體他鍛了不少,如今越發順手了。

或許過不了多久,他也能成就神品呢。

願望是美好的,可現實是殘酷的。

這同時也是三位剛入學的交流生最真實的寫照。

當他們在丹堂外見到葉維青的時候,臉上表情是失望至極的。

——因風旬尚在療傷,丹堂不給外人進入,雖丹堂授課就放在了露天的院子裏。

葉維青看著自家師父坐在第一排,正仰著頭看著自己,心不由虛了幾分。

周寅心中雖失望,面上卻未顯,自家徒弟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嘛。

賀鈺素來話少,有疑惑也不會多問。

唯有許廿,他平平無奇的臉上隱現不悅,“敢問葉前輩,為何不是星月宮主為我們授課?”

他問得不留情面,葉維青笑容便淡了幾分:“大師本就是偶爾來丹堂授課。”

大師那麽忙,還要專門來給你講課嗎?

許廿覺得自己受了欺騙,心裏有些不爽,問:“可是我聽說是星月宮主親自教你的。”

大師的確給他開了小竈,葉維青眼珠子轉了轉,依照晏休教他的話回道:“那是我為宮中做了貢獻,大師獎勵我的課程。”

“什麽貢獻,我也可以做!”許廿立刻接話。

年紀小的賀鈺也眼睛一亮,唯有周寅神色不變。

“我一開始只是丹堂講師,後來雜修學子缺講師,大師讓我去任教,才決定親自教授我丹道。”

而且在治療風旬的過程中,葉維青也學到不少。

許廿毫不猶豫:“我也通曉一些其他法門,若是大師不嫌棄,我也能教授一些學子。”

“當真?”葉維青眼睛一亮,這要是真的,他肩上的擔子要輕好多的。

“我從不說假話。”許廿一臉傲嬌。

要是能得大師親傳,他不介意浪費時間在那些低階學子身上。

“此事我還要請示大師,今日就先由我來為諸位授課罷。”葉維青笑瞇瞇道。

大師果然慧眼識珠,竟能從茫茫人海中選出這麽一個人才來。

世上不缺通曉數種法門的修士,然能做到晏休這樣的,絕無僅有。

許廿雖學過雜七雜八的,但最多是初窺門徑,不過教授那些學子倒是綽綽有餘。

授課完畢後,葉維青本打算帶許廿去見晏休,沒想到他家師父和賀鈺也都厚著臉皮過來了。

晏休這次沒有居高臨下,而是讓他們坐在圓桌旁,溫聲道:“不知許道友通曉哪些法門?”

許廿絲毫不藏拙,“煉藥最為擅長,其次鍛器,再者制符。”

看來算是個全能人才啊,不拉進星月宮這個大家庭,實在有些暴殄天物。

晏休心中有了決定,起身道:“那都來試試罷。”

作者有話要說:許廿(niàn):要不是星月宮主全能,我才不會來。(`へ?*)ノ

要回家參加葬禮,後面幾天更新可能會少一些,盡量不斷更,謝謝支持!

謝謝更新慢的OOO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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