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飛血……

可她臉上的笑容是那樣溫和，一如每一次她看自己的眼神，染上的點點情深，她的面容那樣安詳，似乎感覺不到痛……

這樣紛飛的血，平靜的面容，竟然比她那一日穿著紅嫁衣朝自己跑來時更讓他震撼！毫不遲疑的，深深的刻在他心底！那一日她也是這樣，身染血梅，可那時，看著自己的笑容卻飽含希望！

不像這一刻，她雖然笑著，卻好似哭泣，雙目瑩瑩，卻是因為淚！他看得到她瞳孔深處的灰暗，平靜下的瘋狂！她衣秧紛飛，長發亂舞！有一種斷絕一切的絕望！這樣的她離得這樣近，也那樣遠。

侈玉沈看著她捧著心臟，更加靠近自己，眼前，死她胸口是可怕的傷洞，但她的神情卻像是捧著一塊珍寶，供奉到他跟前，任他踐踏也無怨無悔的神情。

恍然一痛！侈玉沈看著自己胸口飛出來一樣東西……他知道，這是自己的心……而這片刻，霧宸淵手一傾，她那血淋淋的心臟，帶著七彩異光飛入自己胸口！

瞬間，侈玉沈一震！好像被什麽所填滿！他好像看到了很多……感受到很多……關於霧宸淵的種種，她每一次看著自己的眼神，面對自己的心情……一瞬間歷歷在目！而他來不及深究，自己那顆，泛著脆弱白光的心臟，在霧宸淵的註視下，漸漸化為一顆琉璃，落在她手心。

總算明白她在做什麽的侈玉沈，看著她將那顆琉璃，放在自己的手心。

……她，若是換心，她為什麽不要自己的心？

她是不是再也不想接受自己任何一點？

沒有心，她能活麽？

室內的靈氣暴動已經平靜，她手輕輕一撫，胸上駭人的傷口便覆原光潔，再也看不出一點傷痕。

她……原本是打算換心，可當那一顆會悸動的心離開自己的心胸時，什麽感動，什麽愛戀，似乎突然就化為清水般淡了，雖然留下影像，卻索然無味。

霧宸淵覺得有些東西似乎永遠沒有了，但是她卻不知道那是什麽……

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不需要這麽一顆心，她不需要心動，不需要情緒，或許沒有心，她才能真正的走向大道，所以最後一刻，她放下了，徹徹底底，將自己的感情，侈玉沈的感情，都給了他，就當……是她贈送的最後的恩賜吧。

恩賜？

霧宸淵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心緒的變化，她看了看自己一身汙濁，眉頭一皺，一陣清風過，她渾身便潔凈無暇，宛如謫仙。聽著窗外大雨略有悶煩，她念頭一動，這雨頃刻便停，四下寂靜……

這……才是她？

雙目一閃，她最後將雙眼放在侈玉沈身上，

靈氣一點點散盡，她眉間微顰。

“……侈玉沈，相識兩年餘，相伴一年載，我待你如何？”

“我待你極好，只因我心悅於你，故為你牽絆……”

她語氣一冷，“可，你不知感恩，破我命門，令我差點灰飛煙滅，如此，我不殺你，也將真心奉你，讓你重歸完整，只希望你，好自為之。”

好自為之。

侈玉沈雙目赤血！不！眼前這個冰冷的女人不是霧宸淵，不是霧宸淵！

他瘋狂的想動！他要找她問清楚！她是誰！她說的都是些什麽意思？

看著他渾身肌肉緊繃！瞪著她似乎要撕裂自己的眼神，霧宸淵有些不喜，心中了無牽掛，她雖然覺得自己還想做什麽，卻又覺得沒必要。

感受到原本近在咫尺的天道呼喚變得微弱起來，她臉色一變，片刻便消失在空氣中。

掙脫枷鎖的侈玉沈猛地從床上跌下，他癡癡的看著窗外，似乎不相信，霧宸淵就這樣拋棄他離開。

“霧宸淵……霧宸淵！”

他發瘋一樣的大叫，赤腳沖進庭院！

太子府的人都從沈睡中醒來，看著行事癲狂的太子，連忙將他束縛住以免他傷害自己！

怨不得他們這麽做，此時他雙眼紅腫，渾身是血的模樣，哪有半點正常？

“霧宸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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