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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挑釁與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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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便是雲寒師兄的徒兒吧?長得可真可愛。”

本該清冷縹緲的嗓音硬生生因主人想強裝溫柔而破壞了美感, 帶上幾分違和。

唐糖聞言轉頭,見到昨日那位妄想當她師娘的白衣女修正面容慈和地看著她。

如同一位長輩正看著自己家喜愛的晚輩一般, 或者說, 像母親看孩子。

可她是有自己娘親的糖寶呀。

不過師尊教導過她, 面對他人的誇獎, 哪怕是自己不喜歡的人, 也不能不禮貌地無視掉。

所以唐糖歪了歪小腦袋,甜甜笑道:“謝謝老前輩。”

樂柔:“……”笑容漸漸消失。

“噗!咳咳……”正在喝酒的寇揚扭頭噴了雲祁一臉酒水。

雲祁:“……”

清透的酒水順著曲線優美的下顎骨緩緩滴落,沾濕他的衣裳前襟,不知何時,被雲祁緊握於手中的折扇已從中間折斷,可憐兮兮地變為兩截。

“師弟抱歉, 我不是故意的。”

察覺到危機,寇揚連忙揚起一張無辜的娃娃臉,一邊企圖萌混過關, 一邊順手拿起鄰座的帕子就往雲祁臉上糊。

“夠了, 你拿本尊閨女的帕子當抹布用啊?”萬孚黑著一張臉,從寇揚手中奪回那條已然沾滿酒水的帕子。

“這不是順手嘛。”頂著兩位,不,是三位長老不善的目光, 寇揚訕訕一笑, 默默地縮成一團,恨不得當場表演一個原地消失。

可惜,場合不對, 即便有那能力,他也不敢亂來,以免在客人面前失了禮數,回頭被宗主派去哪個犄角旮旯做任務。

那就太慘了。

“收好。”丟了個清潔術,將帕子清理幹凈之後,萬孚才將其遞回給女兒。

張明娟順手接下,低聲道謝:“謝謝爹爹。”

“不謝不謝,跟爹爹客氣什麽呢。”

萬孚嚴肅的臉上露出一抹慈父的笑容,他伸手將自己桌上的那盤靈獸肉端到張明娟桌上,叮囑道:“多吃一些,看你這些日子給瘦的,姑娘家家得還是得多點肉才好看。”

話音剛落,萬孚腰間一疼,臉上的笑容差點扭曲。

“說什麽呢?我閨女怎麽樣都好看!”

暗地裏白了萬孚一眼,霓裳若無其事地將手從他腰間縮回,端起酒杯優雅地對著坐在她隔壁的旭日武坊的長老敬了一下,又轉頭敬了對面的無相島之人,示意大家喝酒。

因為離得近,或是視線角度比較方便,所以清楚地目睹全程的旭日武坊與無相島的人恭恭敬敬地舉起酒杯,回敬霓裳尊者一杯,然後在她無言的招呼下垂眸喝酒,再不敢多看一眼。

只有端坐在雲寒下手處的無觴目光從未遠離過這邊。

他的目光有若實質,帶著幾分探究,銳利地穿透無數人群,精準地落在隱於父母身後的張明娟身上。

張明娟本不想理,但那目光存在感實在太強。

她略一擰眉,默然地擡眼與那雙漆黑如墨的冰冷眼神對上,雙方都從對方眸中看到一抹熟悉的冷漠,隨即又如同被開水燙到一般,瞬間錯開。

捏了一塊糖糕塞入口中,綿密甜糯的口感瞬間蔓延口腔。

甜甜的味道瞬間沖散心頭那點點苦澀,很好吃,難怪糖寶會喜歡。

回去之後就繼續閉關吧,她的功法修煉得還是不到家,面對那人,心緒竟還能起波瀾。

這一頭發生的小小鬧劇並無太多人關註,因為此刻大家的目光都被那向來清冷如月中仙子的樂柔仙子又青又紅的臉色所吸引。

在這場宴會上,不知出於何種目的,樂柔竟是沒戴她慣常的白面紗。

沒了面紗的遮擋,加之她膚色又白,可不是什麽變化都被人給看了個一清二楚了嗎?

隱藏於桌案之下的素手緊握成拳,心底暗暗咬牙片刻,樂柔才逐漸平息沖冠的怒火。

她盡量以一種小孩子不懂事的口味對著唐糖溫柔笑道:“小姑娘可說笑了,本宮今歲不過千,如何擔得起‘老’前輩一尊稱?”

樂柔修為堪堪達到煉虛初期,年紀九百餘歲,在這個年紀擁有此等修為,已然稱得上是天才的存在了。

只是相比起雲寒此等天才中的妖孽,還是遠遠有所不及。

不過她說自己還不算老,這也確實。

至少在煉虛修士所能擁有的漫長壽命中,樂柔這個年紀,還能算得上是年輕人的行列。

但這跟唐糖有什麽關系?

她的關註點只有一個,“老前輩比我師尊年紀都大,弟子覺得對您有再多的尊敬之意,都不為過。”

樂柔:……我刀呢?

笑容徹底崩潰。

場中多出了一道隱忍的笑聲,緊接著,出現第二道,第三道……

若非還得註意場合,顧忌身份,此時眾人真的很想放肆地哄堂大笑。

“錦繡,不得無禮。”雲寒不讚同地瞥了唐糖一樣,唐糖立馬眼觀鼻鼻觀心,做溫順乖巧狀。

訓完了唐糖,雲寒又轉向樂柔,嚴肅道:“抱歉,小徒頑劣,本尊回去會多加管教,還望樂柔道友莫要怪罪。”

即便再生氣又如何,人家師尊已然向著自己鄭重道歉了,樂柔也不好再死纏著不放。

她只能落寞地垂眸,溫柔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委屈:“小孩子不懂事,樂柔自然不會過多計較。”

白衣美人垂眸感傷,在雲寒維護徒兒的強硬姿態下,只能將一切委屈的苦果往肚子裏咽,楚楚纖柔的身子似乎有些搖搖欲墜,勾得在場許多人都忍不住起了幾分惻隱之心。

在場許多人都知曉,玉封第一美人樂柔仙子所愛慕的,乃是淩雲劍宗的宗主雲寒。

玄女閣當初也有意順水推舟,成全了這門婚事。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面對樂柔仙子的滿腔愛慕,雲寒僅是冷漠地拒絕,然後轉身就走,全然不顧身後美人碎了一地芳心。

不顧即便被直白拒絕了,這麽多年來樂柔都從未放棄。

她足足追逐了雲寒三百多年,追得整個修真界都知曉這間風流韻事。

許多人都在猜測,樂柔仙子究竟何時才能打動雲寒宗主那顆冷硬如石頭的心。

或是揣測這段姻緣最終能不能成?

更有甚至,還散播遙遠,稱雲寒宗主所喜並非女子,這才對樂柔仙子這位大美人的主動求愛不為所動。

……

林林總總,各種各樣版本的留言都有。

一直到十二年前,突然傳出雲寒師徒,且唯一的愛徒還是位女弟子之時,整個玉封界的八卦圈幾乎被瞬間引爆。

雖然在那場盛大的拜師大典舉行之後,眾人皆知雲寒新收的徒兒是個六七歲的小孩子,且還是一位十星天驕,但也無法阻擋他們八卦的熱情。

畢竟這可是數百年來,第一位光明正大出現在雲寒身旁的女子。

哪怕是個孩子,那也改變不了這是個母的事實。

如今,身為雲寒唯一愛徒的唐糖與愛慕雲寒多年的樂柔起沖突,雲寒最終不出意外地維護了自己的徒弟,縱使讓眾八卦人士隱隱有種果然不出所料的既視感。

但同時,也引起了一些自詡‘正義’或是‘憐花’之人的反感。

再如何說,樂柔仙子都愛慕了雲寒多年,即便沒有男女之情,也該有些面子情。

怎地這雲寒宗主如此絕情,不僅辜負佳人愛意,還那麽過分地欺負人,實在有違君子之道!

對他人情緒極為敏銳的唐糖瞬間感知到場中出現的負面情緒,且那些都是沖著她師尊而去的,少部分是沖著她而來。

他們似乎……在指責她師尊什麽?

杏眼微斂,唐糖突然扭頭轉向端坐於翟虎身側的司寇,可愛地沖著人家一笑,以一副崇敬的口吻問道:“前輩便是旭日武坊的坊主司寇尊者吧?”

“正是。”看出小姑娘似乎在玩什麽小心思,司寇挑了挑眉,點頭應答。

他想看看,她想玩什麽花招。

“錦繡久聞旭日武坊絕學武技天下無敵,不知可否鬥膽向坊主求個情,請您門下弟子與錦繡一戰,相互討教一番?”

“說天下無敵有些過了,不過你們小輩既然有意,那就相互切磋切磋,正好可相互學習,增長對戰經驗。”

看出這小姑娘有什麽目的的司寇也不惱,還覺得她的提議挺不錯的。

正好能借這小姑娘之手教教自己門下那群弟子何為天高地厚,免得整日裏仗著天賦高實力強,總覺得自己多了不起,竟然還想為個不知所謂的女人強出頭。

“既要讓小輩們互相學習,那我玄女閣也不妨一起加入。”

端坐於雲寒另一側下手處,從始至終都在默默看戲的玄女閣閣主秋葵終於出言,冰冷如月下寒潭的聲音一出,全場立馬靜默。

說起來,這位玄女閣閣主在玉封界內,也是個響當當的人物。

不過與身為玄女閣三長老的樂柔以美名傳播天下不同,這一位,傳出的是兇名!

傳聞,其三歲拜入師門,十二歲成就築基,二十八歲金丹,五十歲元嬰……一路走來就是一條天才升級之路。

但僅僅是如此倒還不至於讓整個玉封界談之色變,人人敬畏。

最令世人所驚駭的是,在其結丹之後,她師尊曾為她定下過一門婚事,對方是宿青派的門主之子,同樣是一位天子卓絕之輩。

當時幾乎整個玉封界都在稱讚他們郎才女貌,堪稱天生一對。

可惜,好景不長,在秋葵晉級煉虛期之後,有一日,她突然發狂地將其未婚夫與其師妹一齊殺死。

此事一出,幾乎驚動了整個玉封界,引起軒然大波。

門主之子無緣無故被殺,宿青派自然不肯善罷甘休,一群人打上玄女閣討說法。

結果卻見玄女閣內橫屍遍野,滿地鮮血流淌一地,唯獨代表著閣主的首座之上,獨自端坐著滿身鮮血,且不知何時,已然晉級渡劫期的秋葵。

之後的事情具體如何發展的,世人知曉得並不太清楚。

他們只知,玄女閣新任閣主斬殺未婚夫與近半數的同門師姐妹,甚至師門長輩上位。

奇怪得是,其宗門長輩與宿星派,甚至包括淩雲劍宗在內的其他大宗門均對此無動於衷。

他們沒有將秋葵打成人人喊打的魔頭,也並未去討伐她,甚至還默認她繼任玄女閣閣主之位,仿佛那些死去的人根本就從未存在過一般。

世人不知真相,可這並不妨礙他們將秋葵視為洪水猛獸一般的可怕存在,默默放在心底敬畏。

說起來,樂柔還是當年秋葵劍下的幸存者。

傳聞她原本也是閣主繼任者的有力競爭者,後來被秋葵兇殘的一面嚇破膽,從此再不敢肖想閣主之位,且在其面前乖得像一只鵪鶉。

今日她敢在秋葵面前如此放肆,甚至還跟個小孩子耍起心機起來。

也不過是秋葵太久沒與人動過手,讓她有些忘了,她當年是如何一人屠殺近半個宗門的兇殘模樣,加之現場人多,給她壯了些膽氣,這才難免忘形了一點。

如今秋葵一出聲,立馬嚇得樂柔一抖,又戰戰兢兢地變回原本的鵪鶉樣。

其他三人宗門都打算讓門下弟子進行切磋,獨餘一個無相島不參與也不太好,無觴便也順勢附和,如此四方勢力極快地達成提議,甚至還清空大殿中央的場地,準備就讓他們在場中進行比試。

淩雲主殿的大殿極大,面積堪比外頭大廣場的一半,即便周圍的桌椅占去了一部分地方,但是餘下的地兒用於給弟子們做切磋比試之用,還是綽綽有餘的。

未免打鬥過程中誤傷無辜,雲寒不僅讓人在大殿中央設下防禦結界,還命令參與切磋的弟子不許動用靈氣,只單純地比拼武技。

單純比武技,這個在場的弟子們就沒人怕過。

他們都是大宗弟子,自小接受精英教育,即便是戰力最為低弱的法修、丹修等人,那也或多或少都學習過一些拳腳功夫,打個架而已,不在話下。

當然,輸贏勝負這種東西,就只能隨緣了,不能強求。

這場比試是唐糖最先提議的,故而開場的比試,自然也該由她第一個上臺。

她緩緩站起身,先是沖著諸位師門長輩與客人們規矩地行了一禮,隨即主動走到大殿中央,又沖著在場的弟子們一拱手,揚聲道:“不知那位道友想上來賜教一二?”

唐糖說話的時候,看似是對著全場所有小輩們說的,但她的目光卻直直地落在旭日武坊的幾位男弟子身上。

她可還記得,之前,就是這幾位對她師尊的譴責情緒最為濃烈。

慣愛記仇的小貔貅表示自己將這些全都記得牢牢的,絕對不會忘記分毫!

唐糖的目光實在太明顯了,那幾位旭日武坊的弟子想當做她不是在看自己都很難。

當然,被人如此挑釁,他們所有的也只會是不滿與怒意,絕對不存在任何想要逃避的想法。

當即,一位身材精瘦,卻擁有滿身壯實肌肉的男子站了起來,輕巧地躍入大殿中央,對著唐糖一拱手,肅聲道:“在下琿陽,還請錦繡道友賜教。”

“在下錦繡。”唐糖回以一禮。

這場比試沒有裁判,無人懸臂何時開始。

故而在互相行禮之後,唐糖與琿陽便直接亮出兵器,開戰!

旭日武坊之內武修居多,但並不代表其門下弟子並不適用兵器。

例如琿陽,他便使得一手好刀法。

刀勢大開大合,勇往直前的同時,也不失靈動敏捷,極難對付。

不僅如此,琿陽的一身肌肉也並非擺設,在雙方交手之後,唐糖就發現了,對方的力氣極大,配合著那霸道的刀法,一番狂風驟雨地強攻下來,幾乎無人能招架得住。

不過剛剛開場,唐糖與琿陽便過了數十招。

且一直都是琿陽在強攻,唐糖在防守,場內不斷傳出清脆有力的兵戈交駁之聲,如同戰鼓一般,一下下地敲擊在觀戰眾人的心頭上,引得他們都忍不住將全幅心神放在關註戰局之上。

“司寇你說,這場比試,最終誰輸誰贏?”翟虎豪氣地一把攬住司寇的肩頭,大咧咧地詢問對方的意見。

他與司寇是多年的至交好友,兩人感情深厚,此時不過是詢問下各自宗門弟子的一場小切磋的結果罷了,他知道司寇並不會在意什麽。

果然,聽了他問話,司寇僅是沖著他翻了個白眼,道:“明知故問。”

“嘿嘿嘿……”翟虎憨憨一笑,拿起酒壺給雙方都倒了一杯酒,示意司寇道:“幹杯幹杯。”

“不是我說,你們門內這些小子們可該好好教育一番了,這麽不成熟,未來可要吃虧的。”

“呵,不然你以為本尊為何會同意這場比試?”

“臺上這小子一手刀法還不錯,就是欠缺些許火候。”

“貴宗弟子劍法精妙,是個十足的好苗子。”

“那是,這孩子可是老子當年親自帶入門內的。”

“別說得那麽好聽,那是你拐騙走的。”

……

兩人一杯酒下肚,就直接打開了話茬子,且翟虎說話還及其直白難聽,也虧得司寇脾氣好,要換個人,早一拳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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