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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勸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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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非魚當然不相信綏寧帝當真認定了她的皇後身份,何況,兩軍對陣,最忌諱的就是感情用事。綏寧帝這個時候跳出來陳情表意,難說不是懷著擾亂軍心的心思。

於是,她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很明白,我不是火鳳的七公主。說句難聽的,我就是一江湖小混混,專靠著坑蒙拐騙混飯吃。蒙太子楓慧眼識珠,不以我出身卑鄙,納我為天闕良娣,所謂知恩當圖報,我肯定要為他效力賣命。你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派出殺手跟天闕的敗類裏應外合,置萬民之安寧於不顧,險些禍害了舞氏。這筆帳,我若是假裝看不見,那就忑不是人了。你引以為傲的騎兵,不好意思,讓在下我一個不小心給滅了。說實話,我也不想這麽絕的。剛剛我還在說呢,冤冤相報何時了。我無意滅你的族、亡你的國,天下的百姓,其實是可以成為一家人、睦鄰友好的。聖上以為然否?”

“太子楓的良娣難道比朕的皇後更尊貴?”綏寧帝慨然道,“你是公主也好,平民也罷,朕都不介意,朕要的是你這個人。”

“殺伐決斷乃是君王風範,這兒女情長也不是聖上專長哦!”魚非魚譏嘲道。

“朕、也是人哪!”良久,綏寧帝嘆了口氣。

魚非魚差點給口水嗆到。

“那麽,敢問聖上,你是喜歡我呢,還是喜歡我這顆腦袋裏裝的東西?”不理會左右人等的一頭黑線,魚非魚煞有介事地追問道。

“有區別麽?”綏寧帝反問。

“如此,就請聖上拿出一點誠意來吧。”是時候做個了結了,為那些被迫害的人,“在下想跟聖上討要點東西,不知聖上舍得不舍得?”

“說來聽聽。”綏寧帝表現的很大度。

“我要桓熊。”這家夥不是人,竟然敢對冬月作出那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來,簡直該殺。

當然,最不可饒恕的是開雲。可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她那些道德淪喪的行為還真不好說出來。她固然不要臉,可是,冬月還要做人啊!

綏寧帝扭頭跟身邊的人說了句什麽,不大工夫,就見一群人押著桓熊出現在了城樓上。

“如你所願,桓熊在此,要如何處置,但憑皇後做主。”

綏寧帝此話一出,桓熊當即大聲疾呼:“聖上饒命!聖上萬萬不可聽信那妖女的話。臣對聖上的忠心,惟天可表!那女人是想滅了我大鷹啊,聖上千萬不要給她騙了!聖上難道忘記了,此女向來無一句真話麽?”

綏寧帝皺眉低斥:“豈有此理,竟敢當眾誣蔑朕的皇後!這種亂臣賊子,留著何用!砍了、砍了!”

跟著他這一聲,一道光華在眼前劃過,一道血柱噴灑而出,刷刷地沒入沙礫之中。

可憐的桓熊,連一句辯解的機會都沒有,就嗚呼哀哉了。

“朕知道你恨他,如此便可以消氣了吧?”綏寧帝略顯得意地問道 。

魚非魚張大可嘴巴,半天沒回過神來。

怎麽,這就是殺人啊?眨眼間,陰陽相隔。痛快?殘酷?還是恐怖?這暴君不愧是暴君,對比桓熊,她能活到今天,是不是特別命大?

“皇後?皇後?”綏寧帝疑惑地呼喚。

魚非魚深吸口氣,沈聲問道:“桓大人再過分,終究還是國之重臣,聖上就這麽說殺就殺麽?不用交與有司量刑定罪麽?”

綏寧帝漸漸表現出不耐來:“既然皇後認為他該死,何妨賞賜他一個痛快?朕乃真命天子,所言所為皆是天意,毋庸置疑。皇後平民出身,不明白這一點也在情理之中,朕不怪你。”

“照聖上的說法,凡是有違聖意的,莫不是都該處死?”

“治國非嚴苛不足以懾眾,皇後仁慈,不了解其中的道理,無妨,待日後朕慢慢給你說來。”

“別!”魚非魚斷然拒絕,“別一口一個皇後地叫我。多情自古空餘恨。我已經說過,羅敷自有夫,受不住聖上的厚愛。天涯何處無芳草,聖上還是另覓佳人吧。你我啰嗦了這半天,差不多也該談出個結果了,一句話,要戰、要和?在下尊重聖上的意見。”

在說這些話時,魚非魚心下很緊張。她不確定自己這算不算是在談判。不管綏寧帝作出何等回答,她自忖沒有倉促間做出影響全局的決策的能力。

她的性情,果然不適合鬥爭啊!

“你一口氣滅了我數萬騎兵,還說不是以暴制暴?你率領雄偉大軍逼近我宮城,殺氣騰騰,哪裏有半分求和的意思?我要納你為後、聯姻成好,難道這不是安定天下的良策捷徑?你一味推辭,哪裏有絲毫誠意?朕為你殺了仇人,你卻不領情,敢問你的道義又在哪裏?”綏寧帝陰沈了臉,冷冷駁斥。

魚非魚在心裏罵了無數聲的娘:就知道這家夥是出窯的磚——定型了,怎麽能指望他一夜間幡然頓悟、懸崖勒馬呢?瞧他殺桓熊的麻利樣兒就該明白,暴君就是暴君,非一夕之功而成,也非一日之功所能感化的。

她憤憤地訓斥道:“皇後、皇後,明說了吧,你就是不想放棄那個位置,對不對?無數的子民為你送掉了性命,作為敵方,我見了尚且不忍,你就沒有半分的惻隱?王位之與百姓,在你心目中,怕是前者更重一些吧?”

“朕乃真龍天子,自然該受萬民擁戴。人分貴賤,命有窮通,若是按照皇後所言行事,豈非大逆不道、天下大亂?”綏寧帝的話語中漸漸滲出兇戾之氣。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這是聖人君子的本分本能。聖上既然聲稱自己是真龍天子,卻不愛民親民,如此自私自利自高自大,豈是明君所為?就算是龍之子,只怕也是暴龍、蛟龍之屬,豈足以服眾安民!”

“皇後口才卓絕,果然異於常人。”綏寧帝鐵青了臉。想他生來跋扈,何曾給誰數落過半句?眼下卻給一個不男不女的小個子當眾指責批判,饒他心理再強悍,面子上也掛不住了。

“我不是暴虐昏庸之輩,收起你那些阿諛奉承。”魚非魚不屈不折,步步緊逼,“給個痛快話吧,聖上,這仗要打還是要和?我倒是閑著沒事,有的是時間跟你耗著,可是兄弟們卻還要等著吃午飯呢。萬一哪個脾氣不好的,不小心走了火,到時一呼百應、雷丸齊發,後果如何可不是你我扯淡所能控制得了的。”

“要朕不戰而降,絕無可能!天闕遠道而來,輜重負擔未必輕松。大鷹兒郎如狼似虎豈是搖尾乞憐的駑馬蠢牛?要平天下,就先滅了我大鷹再說!”綏寧帝翻臉拂袖道。

給戳到了痛處的魚非魚禁不住跳腳大罵:“姓洛的,你、你真是死腦筋!”

她不想大動幹戈,可是天闕目前的情形不容長時間拖延。正如綏寧帝所說的,遠道而來,負擔沈重,每日花銷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而等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可是,一旦下令進攻,石頭城裏的百姓就要遭殃,到時候不知道要死多少無辜的老弱病殘呢!

是進、是退,短時間內,魚非魚無法定奪。自言自語自嘲痛罵了幾句,她仰起頭,對那個給她出了難題的綏寧帝發出最後通牒:“倘若我許你不死呢?不做皇帝,保你衣食無憂頤養天年,如何?別忘了,天下的人都巴不得你死呢!做人做到這個份兒上,你說你傷心不?你這是何苦呢?臨死也要拉上一群墊背的,你說你壞不壞啊?一粒老鼠屎,非要壞掉一鍋粥麽?又不要你三拜九叩,只要稱臣納降,略為低低頭兒,就是皆大歡喜了。比起身首異處、毀廟斬社來,不是要好上百倍?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啊,聖上須眉昂揚,難道不是丈夫麽?”

“夫人!”垂青和踏雲齊聲制止。她們二人都認為,魚非魚的這番話太直白了,顯得太沒血性、太軟弱、太婦人之仁了。這哪是談判?明明就是討好來著!憑什麽呀?洛氏乃是案板上的魚肉,哪裏有資格與天闕平等相對?夫人糊塗了麽?這般低聲下氣,倒顯得天闕理虧似的,多丟人哪!

“夫人何需與他廢話,扔幾枚雷丸進去,看他們能撐到幾時!”垂青跟戎歌互換了個眼色,躍躍欲試。

魚非魚白她一眼,道:“我真不知道,垂青還是個戰爭犯呢!好歹你也有個立場吧?天闕與大鷹幹仗,管你火鳳啥事?一邊看熱鬧等著兩敗俱傷的時候坐收漁翁之利才是正經!”

垂青一怔,旋即飛快地瞟了戎歌一眼,漲紅了臉、嘟起了嘴。

魚非魚也板起了臉,沖著城樓譏笑連連:“洛飛龍,我敬你是當世之雄才,所以才這般屈尊紆貴。你真當自己是盤菜啊?好歹我也是有身份的。有道是我敬你一尺,你敬我一丈,還是你沒讀過幾本書,不懂得這些道理呢?再說了,聖上出身名門,好歹識得風趣、解得風情。見我這麽委曲求全,你好歹也給生出幾分憐香惜玉的心來吧?就這一點,做你的皇後不如做太子楓的良娣。……”

“若說骨氣血性,凡人都有。昔日之楚霸王,難道不如你有名氣麽?羽雖敗,然美名流芳百代。一曲‘虞兮虞兮奈若何’,試問誰不為之感慨?但是,又有誰能抹煞他的英雄氣概?跟霸王相較,聖上殘忍無情,剛愎自用,直是有天地之分、雲泥之別。聖上之心胸,狹隘閉塞,哪裏容得下萬千子民!我虧不是大鷹的人,不然,造就揭竿起義、興波覆舟了!聖上之命是命,百姓之命難道就不是命?聖上是父母生養有手足之情,百姓難道就是泥水所化活該被屠戮踐踏?……”

“且不說在下,以區區平民之身榮登太子良娣之位,就說今日之天闕吧,昔日高高在上的四大家族作亂伏誅,驗證了‘貴無常理’的聖人之言。然,天闕何曾因此而一敗塗地一蹶不振了?有才能有氣節的平民還不是一樣能夠庇護自己的國土家園社稷王室?這九五尊位,自來是能者居之。什麽真龍轉世?狗屁!得民心者方能得天下!聖上只貪戀自己的富貴榮華,罔顧黎民之苦難,這種狀況能持續多久呢?據我所知,聖上你可是迄今為止都沒有一子半男哦!嬴氏□,傳只二代。聖上覺得,你能趕得上秦始皇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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