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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結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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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青的臉“唰”地白了。她緊咬了下唇,毅然道:“夫人若要,婢子不敢不從。但是,就算婢子沒了手臂,主君的命令,到死也還是要遵從的。”

魚非魚甩給她一句粗話:“好、很好!真不明白他給了你們什麽好處,叫你們這般死心塌地地追隨。怎麽,難不成你們倆暗中愛慕他?這麽著好不好?你們回去就說,我為了躲避追捕,跳崖自盡了。情敵死了,你們包括天下的女人豈不是就可以放開手腳追求他了?而你們倆,因為曾經伺候過我,俗話說的好:近水樓臺先得月。人嘛,總是戀舊的不是?到時候他不免會將對我的感情轉移到跟我有關的人或物上面。你們倆不就可以順順利利地進入後宮了麽?瞧,我替你們考慮得多麽周全!你們倆沒良心的,難道就一點不心動、不感激、不慚愧?如此,何不揣著明白裝糊塗,得饒人處且饒人?須知立百福之基,只在一念慈祥;開萬善之門,無如寸心挹損。明白不、你們?……”

一邊唾沫橫飛地擾亂敵人的心智,一邊朝著同伴擠眉弄眼,做好隨時跑路的準備。

她不能確定是否只有踏雲和垂青追來了。也不敢確定,這倆女人是否在施展緩兵之計。她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她們必須跑,越快離開就越安全。

如何能夠增加逃跑的保險系數呢?她眼珠一轉,一個邪門的點子就躥出來了。

踏雲和垂青正為這位主人的混帳話哭笑不得、百口莫辯之際,突然發現剛剛還鬥雞戰馬一般的她面色陡變,“哎喲”一聲,手捂著肚子就蹲了下去。

“不、不好,我腸子抽筋了……”魚非魚一手按住小腹,一手死死攥住冬月的衣襟,泛白的指關節暴露出她此刻的痛苦。

珷兒跟著變色道:“誰叫你說那麽多話了?灌了一路的西北風,不疼等什麽?這下怎麽辦?醫工、這附近哪有醫工?……你不就是醫工麽?……”

魚非魚一聲接一聲地抽著冷氣,斷斷續續道:“沒事兒……不要亂動……腸痙攣是會死人的……”

“那也不能往地上躺啊……”珷兒一邊著急地揮舞拳頭,忽一眼瞥見踏雲等,眉頭緊皺,慍怒道,“還傻站著幹什麽?趕緊弄個墊子什麽的來啊!這麽冷天,你們不會是想讓她坐地上吧?”

說著,又去查探魚非魚的情況,對那兩個追兵采取了完全不予理會的態度。

“夫人、夫人……”垂青知道自家夫人詭計多端,況且臨行時,主君還特地叮囑過,不要聽夫人任何的解釋,只管把人帶回來。但眼下瞧著魚非魚的模樣,似乎不像是假的。畢竟,他們趕了那麽遠的路,吃不好、喝不好,哪裏不舒服都是情理之中的事。萬一有個好歹,自己回去也沒法交差啊!

看看圍攏上來的趕集的人,再看看踏雲,心底越發有了主意:好歹她們倆都是高手呢,閉著眼不出一招半式,就能放倒眼前病的病、小的小、弱的弱的三個人。有什麽好忌憚的!

想到這裏,便跟踏雲彼此交換了個眼神,一起躬身問道:“夫人有何吩咐?婢子馬上照辦!”

“要……要……”魚非魚氣息短促,上氣不接下氣,似乎難受至極。

“要你們過來搭把手啊!”珷兒顫聲催促。

踏雲和垂青聽到他驚惶的聲音,再不疑他,很聽話地彎下腰來,口呼“夫人……”

兩團白霧在眼前彌漫開,當中夾雜著濃郁的桂花香。

出於習武者的本能,踏雲和垂青直覺地便要閉息,奈何那撲鼻的桂花香讓二人油然聯想起主君的味道。

是主君的味道呢!難道——

世上有句話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說的就是踏雲和垂青眼下。就是這一怔的時間,兩個人吸進了迷藥,幾乎沒任何掙紮地就一頭栽倒了。

魚非魚拍拍手,若無其事地站起來,不無得意道:“跟我鬥?光是我剽竊來的招數就夠你們倆受的了!”

回身和藹地拍拍珷兒的肩,誇讚道:“小夥真不賴!能屈能伸能軟能硬,是個人才!剛才你說話,不會是真的怯場害怕了吧?”

珷兒嘴巴一扁,算作否認。

“就說嘛,好歹你也是走南闖北的人,怎麽會婦人之仁下不去手呢?她倆又不是什麽一顧傾城、二顧傾國的角色。我們珷兒怎麽會被色相迷惑住呢?幹得好!”

魚非魚一邊派送著恭維,一邊彎腰察看那兩位的情況,一邊自言自語:“還是我們堇色的方子霸道!當初我就說怎麽這麽香呢?他不許我聞。這東西,倒比乙醚還高效呢!”

珷兒哼了一聲。

魚非魚睥睨著他,質問道:“你意見不小哇!說說看,你對何人、何事不滿?別當我不明白,你不就是不服氣我們堇色麽?就大了幾歲,可是你還得乖乖地喊聲‘幹爹’,郁悶哇?沒辦法!我生君未生……”

“君生我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珷兒忽然對答如流。

魚非魚愕然道:“你、也知道?”

珷兒漲紅了臉,一來是涉及男女隱秘,他羞於啟齒,二來也是心懷不忿:“我怎麽不知道?我們、我們,誰知道你們是誰!”

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失身數個男人,居然毫無愧色。又不是大字不認識一個的,怎麽就能這麽超凡脫俗不合倫理綱常呢?父王要她做太子良娣,就不怕給天下人恥笑麽?

當然,被恥笑的也可能包括澹臺清寂。他們瞧不上開雲的行為,怎麽到了她這兒,一個一個地倒都能容忍了呢?

怪哉、怪哉!

魚非魚瞅著他的眼睛裏流露出危險的訊號:“你是從哪兒聽說的?小小年紀居然還會聽墻根,出息啊你!”

她當然是在詐唬他。記得這首詩是她跟舞楓在逃亡路上說的,珷兒便是孫悟空會變身,也不可能聽她的墻角。

果然,珷兒給“聽墻角”三個字侮辱到了,氣呼呼地瞪著她道:“有出息、有能耐的是你!東邊一個、西邊一個地,自詡風流。也不嫌臉紅……”

魚非魚未去理會他的不滿,貼近了甜蜜索索地問:“說真的,你是怎麽知道的?難不成,是他夜裏做夢露了餡兒?我就說嘛,咱是什麽人?天上地下古往今來不可覆制絕無僅有的第一人!凡對咱動心的,都不是什麽等閑之輩!”

珷兒重重地點頭:“確實!……”

魚非魚白他一眼,指揮冬月把昏迷的倆追兵丟到馬背上。三個人不敢逗留,即刻打馬前行。

離開了喧囂的集市,漸漸地又入無垠的荒涼。

“我要走進某人的夢裏了——”魚非魚沖著前方放聲高喊。

珷兒認命地搖搖頭,嘆口氣。

到現在他都不能十分痛快地接受魚非魚做自己的繼母。這女人跟他所受的教育中的女性形象相差太懸殊。她什麽都會,可是什麽都不精。女人該有的溫婉一概沒有,好像也沒有什麽十分在乎的事情。你若是為此丟開她吧,卻又不甘不願,心裏總是吊吊著、有所求卻又不知所求為何。

倒是有一樣,跟她在一起,永遠都不會覺得無聊。她總有講不完的奇聞軼事,隨便蹦出句話來,能讓人回味好幾天。她像是調味料,吃多了招架不住,少了卻又索然寡味。你熱,她就冷;你冷,她便熱。似乎她總是在與人唱對臺戲,卻總能吸引更多的關註和討論。

她行事隨便,如水就勢。看似少了些氣節,細想來還有誰比她更堅強、更固執呢?

連他一向只關心國政之事的父王都成了她的裙下臣。這也罷了,偏偏還不是尋常的感情。公然求她做良娣不說,父王居然還害起了相思!

這可不是他臆測的。據當時前線來的消息說,父王在軍中很是器重一名校書,時常將他留宿自己寢室中。有幾個晚上不寐,反反覆覆地在紙上書寫那首“君生我未生”的詩。

皇宮派去的探子有幸撿回了半張,聖上看到了,當時就跟中宮說了一句話:皇兒動真格的了。

他當時尚不明白,但是那首詩淺顯易懂卻是一見難忘。他曾經想象過她的模樣,以為必定是天姿國色、驚為天人。及至後來遇到了,不由得大為失望:這明明還是個沒長開的孩子嘛!而且,看上去像只饞嘴貓,瞅著誰都是黃花魚。還有幾分男扮女裝的模樣,看到稍有姿色的,無論男女,一律都是那種色迷迷的表情,那口水仿佛隨時都會流出來似的。

不待見人。可是又叫人一目難忘。最最令人按捺不住的是她的嘴巴,——就沒見過那麽敢說的。真不怕給當成妖言惑眾抓起來麽?

父王若是要了這麽一個女人不像女人、孩子不像孩子的家夥,將來得平白無故地替她拾掇多少爛攤子!這不是自討苦吃麽!套用一句她的毒舌:犯賤吶,這是!

搖搖頭,再次嘆口氣。心想看不慣又能如何呢?到底她還是父王事實上的女人,就是比他年紀小,那還是個長輩。況且,這一路行來,事事都指望著她,真來個卸磨殺驢,他枉為君子吶!

“你要怎麽處置她們?”一直覺得自己很有主見,可是打從跟隨了她,凡事習慣於先征詢她的意見。說明了什麽?她果真有著大家長的風範麽?

魚非魚笑得十分銷魂:“物盡其用可是她們主人的做派。這回我也試試。哼,一個拿去賺錢,一個拿來使喚。這兒就這麽點好處,只要有錢有勢,就可以把人當成牲口使喚。……”

珷兒不放心地提醒道:“你別得意忘形,她們倆可都是練家子出身。”

“脫毛的鳳凰不如雞。你請好吧,看我怎麽烹羊宰牛。”魚非魚信心滿滿地回覆道。

半個時辰後,踏雲和垂青蘇醒過來。一旦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著,不由得苦笑連連:“夫人,這是何意?”

魚非魚把繳獲下來的長劍當作菜刀,細細地砍著面前的一截木頭。珷兒一邊把砍下來的比較大的木片扔進火堆裏,似乎配合得很默契。

冬月則板著臉故作兇狠地盯緊眼前的俘虜。他手裏捏著一個手袋,裏頭裝的是為逃跑準備的各種靈丹妙藥。

踏雲暗中運力,發現居然使不上勁,當下大驚,條件反射地看向身邊的垂青。

垂青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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