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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搶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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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又是三聲,力量增大,似乎狼煙四起,草木皆兵。

“怒發沖冠,憑闌處,瀟瀟雨歇。……”

歌聲稍頓,漢箏插入。不得不說,這樂師不但記性好,悟性也極高。這漢箏一進入即采用強有力的和弦與搖指,渲染出了悲憤的情緒,確定了她想要的基調。

“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哀傷的旋律回旋反覆,催人淚下,感人肺腑。旋律由慢逐次漸快,由弱逐漸加強,讓人感受到了其中的憂國優民、坐臥不安的焦慮之情。而那一聲長嘆,包含著多少無奈、多少感慨!

感懷身世,何嘗不是一樣地無奈!六年了,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只當是一場意外一個夢。不想明日覆明日、明年覆明年,她還是沒能離開,從火鳳國到天闕再到大鷹,就這麽兜兜轉轉,也不知道何時是個頭!就像是一株“滿江紅”,雖然能夠解表透疹、祛風利濕,奈何人微言輕力量薄弱,於這個混亂的世道根本無濟於事。

“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闋。……”

漢箏奏出的戰馬奔馳的節奏,好像把人帶到了疆場之上,快速、激昂的音樂描繪出了全體將士為保衛江山社稷浴血奮戰、奮勇殺敵的壯烈場面。

是的,她也是有脾氣的。這個無親無靠的地方她根本毫不戀棧,綏寧帝想殺就殺吧,或許,他就是她這一世的終結者呢。

死亡不是結束,而是開始。再不回去,那一世的繁華熟悉都要模糊了。拖得太久,回去的時候她還能否認出曾經的親人?忉利天一晝夜,人間那就是一百年啊!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未改鬢毛衰。百年後,誰還會記得她?……

心裏有個聲音在一個勁兒地告誡她不能哭、不可以哭,但是,那小小的身軀怎容得下江河奔湧?

漢箏激情不滅,短笛悲憤依然,在別人的故事裏她感同身受著種種跌宕起伏。

這一刻,她誰也不想代表,她只想做她自己,一個任性自我的魚非魚。

……

“聖上,我若說我不是七公主,你會不會覺得很離譜?”想到做到,她直言不諱。

回答她的是一長串的大笑,綏寧帝看著她的目光不再是輕蔑,而是充滿了一目了然的占有性的欲望:“公主善謔,寡人今天可算是領教過了!這一曲《滿江紅》甚合我心意!除了皇家貴主,誰還會擁有這等氣魄胸襟?便是人能認錯,虹鏈卻是真真的。那上面鑲嵌的彩虹眼十勝石可是當年公主滿月時寡人送的禮物。不但可以辟邪,更能夠轉運。你當是塊普通的石頭麽?還有上面的其他六種寶石,避水珠、防火石、白幽靈、紫玉髓、虎魄、月光石,哪種不是世所罕見?由此看得出,景明帝有多麽地寵你。”

“哦。”魚非魚淡淡地應了一聲,心下想:估計那七公主並不知道這鏈子的珍稀,所以才那麽大方地送給了她。不知道如果給她父母發現不見了,會不會把她罵個底兒朝天?

“那麽,你是想占為己有了?”

這突然的一問頗令綏寧帝有點措手不及,他幹笑了兩聲,大言不慚道:“寡人還未將那小玩意兒看在眼裏。不過,你這麽不小心,連自己的性命都幾乎丟掉,虹鏈就暫時由寡人代為保管吧。幾時你父皇答應下你我的婚事,新婚之夜,寡人會將虹鏈親手為你戴上。”

啥?啥啥?

魚非魚呆了數息,眼珠子有被膠住的感覺。暴君他剛剛說啥了?婚事?誰跟誰?她、嫁、給暴、君?!

開什麽國際玩笑!

若說鎮定的,就只有開雲一個了。她拊掌媚笑:“我就說,公主跟我們聖上那才是真正的天造地設舉世無雙!”

放屁!魚非魚嘴巴一抽搐,險些沒一個盤子砸過去:這天下的人誰不知道那姐弟倆的醜事?姐弟倆亂倫胡搞就完了,怎麽,還要拉她下水,做那離經叛道人神共憤的淫*蕩勾當麽?這倆敗類!老天有眼,怎麽不打倆響雷劈死丫的!

“為什麽?”是她智商不夠高呢,還是綏寧帝那廝的思維方式異於常人?自始至終她都沒給句順耳的話,連嘲帶諷的,暴君非但不記恨,怎麽倒套起近乎來了?丫的莫非是一受虐狂?

綏寧帝驚奇地看著她,反問道:“公主才華出眾不說,更是巾幗不讓須眉。單就這一曲《滿江紅》,就足以做我大鷹的一國之後了。諸位,你們說呢?”

老匹夫狡猾,瞬間把壓力增加到無限大。

下面的群臣向來畏懼他,此刻哪有個不唯命是從的?於是紛紛點頭同意,什麽“聖上慧眼識才”、“兩國結為姻親,造福四方”之類的馬屁話都冒出來了。更有不怕死的建議應該趁熱打鐵,即刻修書火鳳國,盡快促成這一良緣佳話。

魚非魚抻長了脖子滿大殿尋找那亂出餿主意的人,她暗暗發誓,如果有機會,一定要把那老小子劈成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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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闕國。

一名近侍附在舞楓的耳邊嘀咕了一陣,舞楓的面色漸漸地變得冷凝沈重。

近日,大鷹國主昭告天下,宣稱要與火鳳國結成秦晉之好,以皇後之禮迎娶七公主。

七公主,舞楓有印象,小時候長得圓圓地怪可愛的。上次潛入火鳳的大內,他也曾見過跟仕女們玩彈棋游戲的七公主。依然未脫幼時的模子,圓圓臉、圓眼睛,與其說是身份嬌貴的公主,毋寧說更像是溫順乖巧的鄰家小妹。世人都知道,這七公主嬌生慣養,一味地只知道游玩妝飾,於軍國大事根本一竅不通,綏寧帝娶她做什麽?要跟火鳳國索取什麽利益?那丫頭若是做了皇後,能鎮得住那龐大而覆雜的後宮麽?

種種的種種,都是他所納悶並急於想弄清楚的。派出人去打探,結果,剛剛傳來確切消息,綏寧帝想娶七公主一事是實非虛,問題是,那個目前被強留在大鷹的女子,並非真正的七公主,恰恰就是從他的地盤上被莫名其妙擄掠去的魚非魚!

就憑著一條項鏈,他的小女人僥幸死裏逃生,且順理成章地變成了別國的公主、暴君覬覦的獵物!

不得不承認,他的小女人很有創造奇跡的本事。

近侍稟報完畢後,從懷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展開來呈到舞楓面前。

“殿下請看,這就是七公主那首驚世之作。據說當時在宴會上一經唱出,便震驚四座。綏寧帝也正是因為這支曲子才定下了與她的百年之約。現在,這支曲子一經在各國間廣為流傳了。七——魚校書她真是奇才、奇才啊!”

舞楓略帶薄繭的指腹,緩緩地滑過那幾行字,似乎想通過那薄薄的一層紙觸摸到那細滑柔弱的肌膚。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

南來,北往,顛沛、流離,她、想必委屈至極吧?這等如虹的氣勢,這般含辛茹苦的心聲,那肥甘厚味的真正的七公主如何體諒得!也只有她、他看上的那個小女人才具備這叫堂堂七尺男兒都自愧不如的遠大抱負、襟帶江山。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朝天闕……

她到底還是在意他的,不是麽?身處險境,還是寄希望於他的,不是麽?相信他會殺破重圍前去拯救她。雖然之前百般推托,雖然簽下了契約,雖然看似只圖利不為義,而實際上,她就是一個口是心非的小妖精。

現在,她在大鷹過得怎麽樣?那堅冷的石頭城寸草不生氣息奄奄,哪裏是她向往的勝地!……她的傷勢怎麽樣了?據說綏寧帝為她請了最好的大醫,那暴君越是珍貴她,為什麽他這邊就越是心驚肉跳呢?這是典型的“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哇”!……唉,這才多久,自己也受到她的潛移默化的影響了,動不動就冒出一兩句戲謔的話。……記得她最怕疼的,受了那麽重的傷,不知道還有沒有力氣罵人?……她那性格果然是天生不易改變的,假戲敢真做不說,還能讓那反覆無常無利不往的綏寧帝動了納後之心。她的異乎尋常的見識且不說,單說綏寧帝,通過這一件事,足以證明不是昏庸之輩。……竟敢搶他的女人!……老匹夫囂張的日子也委實久了些,是時候給他痛快一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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