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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紅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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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了好大的一個圈子才回到住處。舞楓沒有下馬,實踐了他剛才所說的那句話,他真的只是順路。

魚非魚目送他遠去,擡腳踢飛了一顆小石子兒。

她不覺得有多麽失意。她對舞楓隱瞞了很多心思,舞楓對她有所保留,算起來兩人半斤八兩,沒道理怨尤。

滿倉接了她回到議事廳。一名夥夫端進來一只大盆,揭開上面的蓋子,滿室飄香。

剛剛還顧及會很油膩的魚非魚禁不住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就算是肥死,也認了!

“聽說熊體純陽,熊肉振羸,有痼疾者不能吃。而熊掌,上了年歲的人吃了能夠安寢,可是壯年人卻不適宜。我這麽瘦,倒是真的可以多吃點兒。”

“是的,是的。”夥夫搓著手,一副等著裁判打分的激切樣兒。

他激切也比不過魚非魚的急切。她想一口吞了那一盆香噴噴的熊掌。老天待她不薄,這小日子就如芝麻開花——節節攀高。而今,連這貴族方能享受得到的美味佳肴都吃到了,說明什麽?說明她命裏有福哇!

叉起一筷子顫巍巍的美食小心地塞進血盆大口裏,竟然舒服得呻吟出聲了:怪不得要爬高、要抓權抓錢,沒有吃到葡萄的狐貍永遠不會知道那味道有多麽地誘人可口。

人哪,由儉入奢真的太容易了!她所有的意志力,此刻全交待給了一盆熊掌。

她這邊大快朵頤著,旁邊的夥夫陪著小心作著註解。

話說這熊掌可不是一般廚子能擺弄的了的。熊掌難熟,煮不透的話,吃了會發脹,必須要經過泡、燙、蒸、燉四道工序。泡使其變軟,再用燙去毛,然後用蒸去除骨頭,最後才配上酒、醋和各種作料燉爛。

說起這泡發之法,吃到興頭上的魚非魚建議那夥夫為什麽不試試用堊灰?

夥夫楞住了:“堊灰?”那東西可以跟吃食扯上關系麽?

接下來,魚非魚詳細地跟他講解了她所知道的一種熊掌的烹飪方法:挖地作坑,放入石灰,大約放到坑的一半深,放入熊掌,上面再加石灰,澆上涼水。等熊掌在石灰中發過,停冷後取出來,那毛就很容易去除了,而且還是連根拔出。把熊掌洗凈以後,用米泔水浸一兩天,然後,用豬油包裹住,煨一天。一天後,取出去油,撕成條,和豬肉同燉。

也可以用泔水浸發熊掌,浸後用溫水再泡,然後放在磁盆內加酒醋蒸熟,去骨切片,下好肉湯、醬油、酒、醋、姜、蒜,再蒸至極爛。

或者,更磨功夫的,用磚砌成酒筒,高四五尺,上面的口子僅能放一只碗。把熊掌加上各種調料封固置於口上,下面點蠟燭一枝,用微火熏一天一夜,湯汁不會焦幹而熊掌卻已經化了。這種做法做出來的熊掌,據說飽餐之後能“口作三日香”。

……

那夥夫聽得連連點頭,滿目崇拜之意。還想再淘點知識的,忽然聽到外頭有人聲嘈雜。

一名小校帶進來一個布衣。看到魚非魚,沒有說話,先深深地行了一禮。

“你是……”魚非魚口中含著一口熊掌,依稀記得這個布衣好像是俘虜中的一員,似乎他還有個老爹。這個人因為跛了一條腿,曾經幾次避開了征兵活動。

“小人柴大。請校書大人救救小人的老父親。”柴大紅著眼圈央求。

……

讓滿倉撥出來一些熊掌,用飯缽盛了,帶到俘虜營。

她先喚出那個叫喜娘的少婦。

喜娘把睡熟的孩子暫時托給旁邊人的看護,自己則忐忑不安地走出來,一看到魚非魚的笑臉,莫名地松了口氣,還以靦腆的一笑,就要行禮。

魚非魚攔住了她,拽著衣角把她領到院中的公孫樹下坐下。從一臉幽怨的滿倉手裏接過飯缽,神秘兮兮地說道:“姐姐你猜,這是什麽?”

不待對方做出回答,早一步掀開蓋子,把那碗還冒著熱氣的熊掌遞了過去:“別問這是什麽,終歸是對你的身體有好處。趁熱趕緊吃了,別讓裏頭的人知道,又該眼紅了。”

說著,從懷裏摸出一雙竹箸。

喜娘接過竹箸,更不說話,依言把那碗美味吃了個罄光。

“好了,現在我們進去吧。別人要問你什麽,你就說我不放心你的身體,知道麽?”臨進門前,魚非魚叮囑了一句。

喜娘現在對她,那是言聽計從。

根據魚非魚的診斷,那位柴老伯所患的,就是一般性的傷風。但是因為年紀太大,抵抗力虛弱,所以病癥才會顯得有些嚴重。

開始的時候,柴大曾央求看守的士兵給派個醫工看看,但是,那名士兵瞧了瞧柴老伯的樣子後,嘴上答應著,卻遲遲沒有派人來診治。柴大孝順,不忍老父親遭受痛苦,恨不能以身代之。正感到淒楚無望之際,忽然有人小聲提醒他說,何不請那位小校書過來看看?他既是大將軍身邊使喚的人,想必會有法子也不一定。

柴大一看,見是喜娘,又想起先前魚非魚的所作所為,倒不像是個惡人,這才百般央及,讓士兵帶著去見了魚非魚。

替柴老伯診斷之後,魚非魚轉身去了院子,喚來看守的,問為什麽不給診治?

看守的支吾了一會兒,才道:“校書有所不知,這軍中的藥材從來只用在兄弟們的身上。小人見過那老貨,不過就是尋常的風寒。換成是咱兄弟,扛兩天也就過去了。這種小毛病哪裏用得上勞煩軍醫?”

魚非魚點點頭,倒也沒有責怪他。擡頭遠望,記得出城十裏就有一座小山,山上林木蔥蘢,應該會有可用的藥材。既然軍中的藥材都是限量供應的,她胳膊腿兒齊全,何妨自力更生去?

想到這裏,抽身回到屋子裏,先是安慰了柴大一番,讓他不必著慌,她說沒事就肯定沒事兒。既然允下了幫忙,就不會出爾反爾。只不過要等她一等,她出去抓兩服藥,等到服下了藥,柴老伯很快就會康覆起來。

“現在,我要上山采一味藥引子,需要一個助手。你們誰願意一起?”她站起來,俯視著眾人。

許多只手次第舉起來。

魚非魚的視線從容地掠過那些人:身強力壯的中年男子?不成,就這體格,一拳一個就能把她和滿倉撂倒;小小少年?不成,啥都不懂,給個葫蘆都未必能照樣畫出瓢來;粗壯直率的婦人?不成,沒有共同語言,這一路豈不要悶死?……

目光鎖定了一個目標,一個年輕的女子,身形高挑,姿色平平,面無表情,一副事不關己的麻木姿態。

看著這個女人一下子召喚起了魚非魚的一些記憶。

她徑直走到那女人面前,蹲下來,仰頭打量著對方。嗯,看上去不算太醜,可是,憑什麽拽得二五八萬的?

“那個……”她其實想問的是:你爹是不是姓君?你是不是君安的私生女?可不是嘛,哪有這麽雷同的兩張表情!倒像是棺材板轉世投了人胎。

眼角瞟見四下裏眾目睽睽,要是真這麽問,估計這女人非跟她玩命兒不可。於是假咳了一聲,改問道:“你叫什麽?”

女人浮雲神馬地掃過她,置若罔聞。

魚非魚險些一口氣梗死。看,這就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林子大了啥鳥都有。見過傲慢的,可沒見過這麽傲慢的。傲慢的叫人手腳發癢,恨不能撲過去捶之、扁之、踹之、擰之、咬之、揉之!

“我TM的跟你有什麽深仇大恨麽?”端正了態度,她虛心求教。

側目,再藐。

魚非魚低頭看著地面,等待著會有一只螞蟻經過好讓她殺了洩憤,可是沒有。她控得腦袋都充血了,楞沒等到這女人的替死鬼。

心理狠狠地建樹了一把,擡起頭,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是女人麽?”

女人的身子聞聲抖了一下。

魚非魚樂了:就說嘛,不管是不是人,都有弱點,眼前的這位,敢情很介意自己的性別。

“那好,我就當你是啞巴了?總得起個名字好稱呼吧?叫什麽呢?啞巴?太侮辱人了。女人?大街上肯定一呼百應。那就——怨婦?”

“她叫紅線。”人群中有好心人小聲道,“她一直就是那個脾氣,大人不要怪罪……”

“哦,紅線蟲啊……”魚非魚故作恍然大悟。

紅線的下巴抽了一下。

“紅線啊,我該怎麽說你呢?說你有氣節有傲骨?還是茅廁裏的石頭,又臭又硬?你這個樣子嚇唬誰呢?放心,就你這模樣,做營妓和不夠格呢!”說著,溫柔地拍了拍對方的臉,補充了一句,“嗯,還挺水靈呢。”

“啪”——

紅線反手打開了她的手。

魚非魚痛叫著跳起來,甩著火辣辣的右手,原地蹦了數下後,滿腔義憤化作一記黑心拳,砸在了紅線的肩窩處。

“你等著!等著看我怎麽拾掇你個不男不女的家夥!”強忍著眼裏的淚花不至於滾出來,回頭狠狠地命令滿倉,“拖上這惡婆娘,我就不信了,一個俘虜居然敢這麽橫!”

快馬加鞭,不消片刻便到了山腳下。負責護衛的士兵負責在下邊看慣馬匹,魚非魚則帶上滿倉和紅線循路入山采藥。每個人手裏拿著小鏟、花鋤,背上背著一只竹簍。三個人都是一色的軍中短打。為防止蟲豸叮咬,臨行前,魚非魚跟軍醫討了一些驅毒的藥丸隨身攜帶著以備不時之需。

她這趟原打算只采摘一些眼下急需的藥材,卻不想這山中的藥材極其豐富,竟恨不得能把整座山都扛回去似的。

很快地,三個人的背簍都滿了。

作者有話要說:紅線出場了……各位猜猜是誰?

李闡提最近碼字很勤奮,決定一天兩更,一更3千字。喜歡的親請收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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