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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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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舞楓則在戎歌逃亡其間混入了火鳳國的都城豫都。他想弄清武器的真正去向,但是,這看似簡單的事情,卻表現出了幾分蒙昧意味。首先,澹臺清寂那邊表現的若無其事,在向景明帝奏請捉拿逃犯時,只把戎歌歸類為細作,只字未提武器的事。

他不提,景明帝似乎也不敢開口質詢。面子上客氣了一通諸如“閣老費心”之類的話,回到後宮,卻直嚷嚷肚子疼、腦袋疼,嚇得上下人等手忙腳亂,卻沒有一個人能夠想到他是給澹臺清寂憋得渾身難受。

舞楓就感到很納悶,不明白堂堂的一國之君,因何會對一無官無職的桂閣如此忌憚、討好?說是害怕也不盡然,倒像是有所顧忌,投鼠忌器。

澹臺氏與姬氏相依相存幾百年,常人只道是君臣齊心、綱常有序,以往舞楓也是這麽想的。可是這次目睹了景明帝的反應,他忽然產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或許,那二姓之間另有隱情也不一定。

於是,他便假扮竊賊失手被擒混入桂閣牢房。那牢房不算白坐,每日給提出去鞭打、審訊,如同磨練筋骨。零零星星,他聽到了一些閑言碎語,知道了澹臺清寂原來好女色,景明帝對他格外開恩,三天兩頭地賜給他美女良媛。比方說這一次淘漉來的二十多名處女,最後說不定又會給聖上賜還回來。

那些人張口閉口說的都是女人,舞楓聽得不耐煩,覺得還不如牢裏的那小丫頭有趣呢。名為囚犯,待遇卻不低。跟著她,他吃喝了不少滋補的食物。

她許是憋壞了,每天一個人自言自語,毫不氣餒。一會兒出口成章,文質彬彬;一會兒口出穢言,粗鄙惡劣。隔壁的他每每給逗得忍俊不禁,又不敢聲張,怕給她粘乎上。到時候非要跟他交談,可不是麻煩麽!

她很喜歡唱歌,能夠把歡快的曲子唱得淒切悲哀,也能把憂傷的曲子演繹得跳脫熱烈。最絕的是有一次,她把一支哀樂哼唱成了進行曲,幾乎沒把他憋笑憋死。

她也有安靜的時候,半天都不言語一聲。他以為她在憂郁、在思鄉,後來,是她自己給出了解釋。她說她在鍛煉身體,練習瑜伽。她才不會自暴自棄呢,她會善待自己,保持好身材,爭取六十歲的時候仍舊能夠擁有一顆三十歲的心臟、十三歲的面龐。

通過她的自言自語,他知道了她的被囚居然跟戎歌有直接的關系。他直接把她劃入了自己的陣營,又聽說她“寧死不屈”,沒有向敵人吐露戎歌的去向,他不由得對她心生好感。

及至澹臺清寂突然現身大牢,他這才警覺到事情遠非他想的那般簡單,隱約竟透露出幾分詭譎。

澹臺清寂是為那丫頭而來的,這事兒一開始就有些叫人驚異,而接下來澹臺清寂又做了一件讓他至今回想起來仍感到困惑不已的的事情:他強吻了那丫頭!

氣焰滔天、只手遮天的桂閣閣老居然向一個野丫頭索吻,這事兒太有深意了!

為什麽澹臺清寂會吻她?這問題舞楓想弄個明白。可是他也明白,就算他問一百遍,那丫頭的回答怕也不會令他滿意。

澹臺清寂會喜歡她?癡人說夢吧!

想到這兒,瞥一眼正聽得津津有味的她,眉頭不由得一緊,真心覺得這丫頭太難猜,攻陷她比攻克一座城池還費勁兒。

戎歌這邊則匯報了鑄造廠的近況。魚非魚的興致就在這個話題上給點燃了,磨著戎歌給她講關於冶鐵鑄造的事兒。

比方說礦石的出產地,比方說冶鐵的燃料,比方說冶煉的技術,等等,等等。

戎歌將目光投向上首。怎麽說魚非魚都是別國的人,大將軍卻由著她旁聽天闕的軍事,而她問的問題又都涉及本國秘密,他到底該說不該說呢?

舞楓沒有表態,秦浮槎卻笑著給他遞了個許可的眼色。

秦浮槎可沒忘了剛才練武場發生的一切。而且,他也看出來,大將軍其實也是很驚訝的。這位魚校書當時所說的陣法,並非空穴來風隨意編造,除了時下各國使用的陣法,還有一些以前聞所未聞的新陣法。比如策殿後陣、平戎萬全陣、弩陣、疊陣、鴛鴦陣……

明明心癢難耐,可是大將軍卻並沒有予以追問。秦浮槎心下明白,大將軍必定有其道理。而魚校書恐怕也不是他所想的那般單純好騙。

既然他對冶煉產生了興趣,何妨給他說上一二?且聽聽他還會有什麽獨特新穎的見解。

“我知道春秋前後用的是‘塊煉法’。用木炭作燃料,但是因為熱量少、爐體小、鼓風設備差,導致爐溫比較低,達不到鐵的熔煉溫度,所以煉出的鐵被稱為‘塊煉鐵’。塊煉鐵冶煉比較費時,質地比較軟,含雜質多,經過鍛打成為可以使用的熟鐵。”紙上學來終覺淺,須知此事要躬行。好不容易來一趟,斷不可錯過了學習的機會。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戎歌一聽她這開場白,就知道自己面對的並非是個乳臭未幹不識稼穡的淺薄家夥。於是便端正了態度,正經八百地跟她討論起冶煉的技術來:“你說的不錯,只是,現在都已經不用這種技術了。”

魚非魚不慌不忙地說道:“我猜也是。那麽,‘塊煉滲碳鋼’呢?這種鋼組織緊密、碳分均勻,聽說適用於制作兵器和刀具。”

戎歌點點頭,但很快又搖搖頭:“再說。”

那麽,這種也是遭到淘汰的了?

魚非魚凝神想了想,道:“百煉鋼呢?通過有意識地增加折疊、鍛打次數,提高了鋼的品質,主要用於制作寶刀、寶劍。不過呢,這種技術好像也不是最先進的。我記得後面還有一種叫‘炒鋼’的技術?可以大規模地提供廉價、優質的熟鐵或鋼?”

戎歌笑而不答,卻命人取來自己的隨身佩劍,遞給魚非魚。

“你且看看,能看出什麽道道兒不?”真是難得啊,第一次考較一個女子呢!

魚非魚接過寶劍,試了試重量,正要拔劍,就聽舞楓沈聲道:“小心!割傷了可不許哭!”

魚非魚一楞,正要說聲謝謝,忽然覺得下邊那二位的神情很是光怪陸離,周身都彌漫著一股子酸溜溜麻辣辣欲語還羞俗謂“暧昧”的氣息。

她立馬回過味來了:舞楓那說的是什麽話啊?能不能不要這麽親密?她現在可是假女人呢,他打算坐實了那分桃之好麽?

想到這兒,朝他狠瞪了一眼,面上卻堆著笑道:“我殺過的雞、宰過的魚,大概不比你殺的敵人少。放心好了!”

說著,一手握鞘,一手拔劍,緩緩地拔出一柄寒氣森然的上好寶劍。

眼睛不由得瞇起,因為那刺骨的冰冷和刺目的光華。

這把劍僅一側有刃,另一側是背,上有一道窄窄的凹槽。劍身中間印有寬凹槽,長大概3尺4寸3分,入手極其輕巧,大概僅有一斤多重。倒是十分適合女子使用。

盡管瞧著輕便,她卻不敢心生輕視,更不敢全部抽出來,實在是擔心被那殺氣擊破自己的氣場。

“折鐵?”仔細辨識著劍身上的古篆銘刻,不太敢確認地擡起頭看著戎歌。

“正是折鐵。丫——校書好學問!”戎歌真心實意地讚嘆她,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投向秦浮槎。這一刻,他想起了那位以詩文著名的秦氏好女了。就他所知,魚非魚也不是什麽善茬兒,若真的讓這兩個女子考量一番學問,不知道誰更勝一籌呢?看大將軍對這丫頭的態度,簡直太特殊了,即使是將來給不了太高的名分,只怕心裏也會騰出好大的一塊地兒給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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