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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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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試探著問道。

“我沒有。”季幽林擡起頭,同樣也望著他。“我為什麽要不高興?”

“因為你心動了。”

“我沒有!”季幽林說:“你一早就說過,我不能愛上任何男人,我忽然很想知道,如果我愛上了,你們真的會殺了他嗎?”

言孝武冷哼道:“我一定會殺了他。”

季幽淋戲謔道:

“就算那個是你?”

言孝武楞住了,他回答不出,他竟然無法回答。

季幽淋笑了,又問道:“如果我愛的是你,你會殺了你自己嗎?”

言孝武望著她,此刻他已知道她在玩笑,他已知道她不會愛他,他深沈的吐出一個字:“會!”

季幽淋不在笑了,她望著這黃沙漫天說:“你當真是無情。”

言孝武仿佛將自己的情感壓抑在心底:

“所以你不會愛上我!”

“是。”

“那麽你愛鬼狐貍嗎?”言孝武問道。

季幽淋沈默了。

愛這個東西其實很沈重,重的讓人喘不過氣,她從奢望得到愛情,因為愛情對於某些人來說,實在太難得到了。

那是必須要付出淚水,辛酸,付出一切代價才能爭取到的東西。

有的人懂得付出,有的人肯付出,他們都是勇敢的人。

可這世界不是所有人都勇敢,都有勇氣。

勇氣並不是平白無故就會擁有,就能擁有的東西。

她沒有,因為經過這麽多年,她所有的勇氣都已被磨光了。

現在,她已不在奢望得到那些鏡中花,水中月的情感。

而是希望真真正正的把東西握在手中。

那真實的感覺才可能給她安全感,讓她不再仿徨中度日。

從小到大,她都是這麽過來的。

現在就算忽然有一天,她臉上的胎記全然沒了,就算她忽然成了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就算她擁有了一切榮耀跟殊榮,她都不會開心,也不會有任何感覺。

因為這些傷——絕不會輕易就被治好。

所以她的回答是:“不。”因為她還想要平靜的守著自己僅有的尊嚴過下去,哪怕是一輩子。

“真的?”言孝武望著她,他問她:“是因為自卑,還是真的不愛?”

季幽淋也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問?”

言孝武回答:

“我不希望他傷害你,更不希望你受傷。但卻又矛盾的不希望你因為自卑,而放棄幸福。我明明知道讓你用愛情對滄雲國的覆國是多麽的危險,可卻不忍看你永遠將自己冰封在一座古城中。”

這種感情,也只有他能了解。

季幽淋看了看他,忽然感覺自己並不那麽孤獨,原來一直,她都有他。她笑了起來,她說:“謝謝。如今還有你關心我,老天爺也算對我不錯。不過,不管我是因為自卑,還是因為真的不愛,我都不可能會選擇一個為了皇權霸業而欺騙女人情感來達到目的男人。”

言孝武點了點頭:“你能這麽想,我便放心了。若有朝一日,你成了蒼雲新的女帝,我就算找遍全天下所有的男人,也會為你尋覓良婿。”

季幽淋也不在說話。

日頭漸漸升高,這沙漠裏的溫度也越來越高。

言孝武跟季幽淋走出這片沙漠邊緣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時分。

那蘭花樓還在,只是季幽淋跟言孝武再也不願走進去,哪怕他們現在口已經幹的幾乎冒出煙,他們也絕不會走進去。

季幽淋已決定,跟鬼狐貍之間的友情到此為止。

因為她已不能在確定,自己與鬼狐貍之間到底會發展成什麽樣子。

他們已走過蘭花樓,已騎馬奔跑在戈壁上,掠過戈壁的風景,他們終於來到了草原。終於來到了月亮湖邊。

從中原到漠北這段時間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天,卻仿佛已經經過了一年。

痛的,苦的……

現在,結束了,終於結束了。

季幽淋現在就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靜靜的望著這美麗的湖水。

她既不動,也不理會言孝武。

她盯著湖面,那湖面平靜簡直就像一面鏡子,從側面看上去,就像一輪彎月一樣:“月亮湖,真是好美的名字。”

她忽然開了口,言孝武也開了口:“看見這個湖,就好像看見了一個老人正在靜靜的訴說了一段故事。”

“是啊,還是很古老的故事。”

言孝武也靜靜望著湖面,不再說話。

言孝武不再說話,季幽淋卻又想說話了:“你說我們回到南疆之後,還能來中原嗎?”

言孝武搖了搖頭:“這次從族中跑出來,已經造成這麽嚴重的後果。我想,再也沒機會了。”

“是嗎。其實不來也好。”

“怎麽?”

“沒什麽。”季幽淋已站了起來,走到馬旁邊:“我們必須在入夜前盡快離開這裏,不然就沒地方住了。”說完她已騎上了馬,策馬而去。

言孝武也上了馬,望著季幽淋的背影,不禁喃喃的念著:“你真的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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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木樓上,忽然有人喊著:“長老,回來,回來,將軍跟女皇回來了。”

來人聲音的闖入,仿佛劃破一切的安寧,正在打坐的大長老韓玉峰忽然從冥想中回過神來:“你說什麽?他們真的回來了?”

那人道:“是,將軍跟女皇都已回來,現在兩人正在更衣。”

韓玉峰緩緩道:“好,叫言孝武馬上來見我。”

“是。”那人道了一聲,便馬上退了下去。

一盞茶之後,言孝武便走了進來。

他走進來的時候,韓玉峰正負手而立,望著木樓外的景色。

“大長老。”言孝武道。

韓玉峰轉過身伸手示意道:“恩。坐下。”

“是。”言孝武便坐了下來。

韓玉峰問道:“此番去了中原到底發生了何事?我聽鷹曪公主說,女皇似乎並不想回來。”

言孝武道:“是,但那只是最開始,女皇是為了‘玄天令’的事兒耽擱了。”

“哦?那麽你們現在是得到了‘玄天令’?”

言孝武從懷中掏出那鐵牌,放在韓玉峰眼前道:“長老請看。”

韓玉峰拾起桌上的鐵牌,笑道:“聽說這個東西,可以在中原號令群雄,豈不是對我們很有利。”

言孝武道:“是。我們為了這個東西,費勁了心機,索性到後來,還是到了我們手裏。”

韓玉峰道:“很好。那麽女皇現在對於匡覆蒼雲的想法呢?是不是還跟以前一樣?”

言孝武道:“現在似乎有了些變化,但還需要時間。她並沒有那麽大的野心,仍然沒有身為女皇的自覺。”

韓玉峰嘆了口氣道:“此事卻是急不得,不然定會出事,那麽還是先解決眼前的追兵要緊。”

言孝武道:“是什麽國的追兵?”

韓玉峰道:“華旗。”

言孝武道:“現在情況如何?”

韓玉峰道:“不妙!那些人就在不遠處的龍蛇谷裏埋伏。”

言孝武道:“既然已經到了龍蛇谷,他們又為何不直接攻打進來?哪裏已經是距離我們居所最近的地方。”

韓玉峰道:“我跟其他幾位長老設下幻術,只要那些人一靠近這裏,就會走進幻世之境裏,所以他們暫時還不敢貿然硬闖。若你們再回來遲些,這幻術也要失效了。”

43.第三卷 相思似海深,舊事如天遠-第二章 舊夢斷腸

“是,看來我們回來的正是時候。”言孝武淡淡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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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還是回來了!”

季幽淋現在已經躺在半月泉的池中,獨自低語。

這半月泉裏流淌著常年不變的溫水,不但溫暖,而且舒服。

這裏是她一個人的,除了她之外,別人絕不能闖入到這裏。

除了平時清理這兒的人之外,也絕沒有人有權利來這裏。

她很喜歡這裏,尤其到了春天——那桃花漫天的時候,這池子裏幾乎滿是花瓣伴隨著氤氳而生熱氣朦朧整個世界,如夢如幻——如同仙境——

所以每次她想要安靜的時候,都一定會來這裏泡澡,一泡就會泡上一個時辰。

因為靜。

因為美。

現在已快要秋天,雖然不像春天那樣生機盎然,但楓葉從樹上落下來,落在池子裏,卻又是有另外一番美意。

季幽淋拾起一片葉子,舉在眼前,透過這片葉子就陽光,還有山,水,樹,花:“江上月明胡雁過,淮南木落楚山多。”

季幽淋原本以為自己很討厭這裏,討厭到這一輩子都不會在回來,但是現在,她回來之後才發現,她沒有想象中討厭這裏,她就像一個離家出走了很久的孩子一樣,剛回到這裏就留戀自己曾睡覺的大床,住過的木樓,還有認識的人,以及記憶中她曾用過的所有東西。

這裏的一切對她來說依然是那麽熟悉,依然有歸家的感覺。

許是太累,不知不覺間,她竟然進入了夢鄉。

(我看你是找死,明明知道自己必輸無疑還來參賽,真是不自量力了。”擂臺旁,一個胖子對著一個瘦子道。

那瘦子也不示弱道:

“什麽叫自不量力?我今天可是有備而來的。用不用給你看我肌肉……”

“看看你這身子骨,瘦的簡直跟烏雞一樣,哪裏來的肌肉?只怕你連煲湯的資格都沒有,快走,別回頭在場上出了什麽事,給咱們添晦氣。”

“我說胖子大哥,你了仔細看清楚,我這可是苦練了五年的成果。”瘦子撩開袖子,露出精裝的手臂,笑道

“五年?你就算在練五百年也打不贏我們白爺,咱們倆好歹也相識一場,別說我不照顧你,今天參賽的可都是狠角色,你若上了場沒準會出人命,我看你還是乖乖的下去的好。不然被打死在臺上多冤枉。”

“我說胖子大哥,誰贏誰輸還不一定,你卻急著哄我走,未免也太小看人了。”

“小丁,我不是我不幫你,可是……”話還沒說完,胖子微微鞠躬面對不遠處剛剛走來的一人道:“白爺您來了。”

來人並不理會那胖子,反倒是對著姓丁的男子責備道:“虧你還是皇族侍衛,竟然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

那瘦子冷哼了一聲道:“你少瞧不起人,我丁魏雖然才被選為皇族騎士僅有一年,但畢竟也是有軍功在身的,這場比試我可是絕對有資格參加。”

“哦?就憑你的‘魔術?’”

“混賬,竟敢說我的術數如同魔術,這簡直是侮辱。”

“侮辱又怎樣?”

丁魏卷起了袖子雙拳啪的按在桌子上,厲聲道:“老子要參加這場比試,你敢阻攔老子試試看看。”

那胖子也被嚇了一跳:“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你是不是想試試我的厲害?”丁魏話音剛落,胖子眼前的桌上就燃起了烈焰。

丁魏道:

“姓白的,今年,我一定讓你顏面掃地。”

“既然這麽有本事,我就恭候你。”

這場為了鷹纙而準備的招婿大賽總算是拉開了帷幕。

“不會很難看吧,我可不要娶一個母夜叉回家。”

“哈哈,當然了,不然有誰願意做女王的裙下之臣呢。不過聽說鷹璃女王更漂亮,可惡!如果能兩個都取了該有多好。”

說話的兩個一個來自蓮國的使者,另一個是浩海的將軍。

丁魏跟白魂坐一邊

“餵。白魂來的都是些什麽人啊,什麽雜七雜八的。”

“哼,都是崔明長老從各國找來的有名望人士,想借著這次比武招親來擴大後殤的勢力跟名望。”

“這老家夥到底在打什麽如意算盤,把轉身投胎了的女王找回來,又安排比武招親給鷹纙,還找了這麽多雜七雜八的人來,我看他是老糊塗了。”

就在丁魏大言不慚的說著這話的同時,另一方一個手持權杖的灰衣老頭默默的站在了他的身後,待他話音剛落他道:

“老夫最糊塗的一件事就是收錯了徒弟,錯把蠢才當天才。”

丁魏一頓一副大事不妙的申請幽幽回過身來,看見身後的人臉色不禁白了下來,嘿嘿一笑

“師、師傅,您、您來了。”

“老夫不來,難道還是去了?”

“當然不是,崔明長老一向英明智慧怎麽隨隨便便就去了呢。什麽風把您老人家刮來了啊。”。

“長老所來是為何事?”白魂問道。

崔明長老神神秘秘的拉起白魂的手道“你來。”又對著自己的徒弟大吼道“你不許來。”說完兩人一起神秘兮兮步入了內堂。

“師傅,等等,師傅……”——你說不去我就不去,那我還個混個什麽勁兒啊。

崔明長老把白魂帶進了內堂,隨後關嚴了門,在東張西望百分百確定隔墻無耳之後,終於舒了一口氣,一本正經的緩緩開口道:“白魂啊,最近挺好的?”

……“是,很好。”

“……當然,老夫絕不是沒事打聽人家閑事的人。”

“長老想說什麽請說便是。”

意識到自己的狐貍尾巴露出來的某人僵了片刻

“其實,這個,那個……事情是這麽個樣子的,就老夫不是讓孝武把鷹璃找回來了嗎?本來這個還不算什麽,可是為了擴展勢力順帶安排了一場比武招親給鷹纙,所以……”這老頭竟然低下頭弱弱的說:“現在,鷹纙那丫頭極度不高興,她說如果白魂勝出這場比賽,那一切都好說,可如果白魂輸了……”他情緒突然激動道:“老夫也要沒命。”

……說到底還不是自找的!雖然心裏他是心裏這麽想的。

“既然如此,臣自當會盡力……”

“好,要的就是你這句話,老夫就知道你比丁魏那小子可靠的多,我已經命孝武把鷹璃叫過來了。”

“等一下。”白魂聽完之後一張臉瞬間變的慘白了起來。立即打斷道:“鷹纙等下也要來?”“是。”

“您是知道的他們姐妹從小就不和,經過千年前那一劫就更不合了……您這不是……”

“年輕人,以訛傳訛是不好的,他們姐妹不合也是在萬萬年以前了,那時候哪有你,想要長生不死等你做了她丈夫的;再說他們必定是姐妹,現在姐姐經過痛苦終於回國了,總不能一輩子不見面吧。”

萬萬年……且不說之前的那句話,這萬萬年聽起來真的好刺耳。

“這話題一點趣味都沒有。”

怦的一聲。門板好像被類似於野豬的東西撞的前仰後合,順著那道強光一個看似高大的人影鉆了進來。

進來的人除了丁魏再無其他人,他進來就嘲諷白魂道:“我就知道女王殿下跟白魂之間有什麽。難怪你一直討厭別人說她萬歲,原來你是一直在意她已經萬歲了,而你才二十幾歲。”

“無聊。”白魂落下話音,人便走了出去。

“這麽快就走了?”

丁魏剛說完,就被人在後腦重重的敲了一記:“你個不肖弟子,如果敢搗亂,老夫一定好好懲治你。

“師傅?我又做錯什麽了?”

丁魏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因為他的師傅也已經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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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幽淋背手而立,看了看四周,這紅粉樓之內唱小曲的、彈琵琶的、迎客的果然與其他地方不太一樣,放眼看去樓中女子各個清純秀美,儀態萬千,而客人看上去也是文質彬彬斯文有禮。

滕窗幔帳的裝飾布景也只有一個雅字可以形容:

“原來你這裏還不錯嘛。做青樓實在太可惜了。”

鬼狐貍道:“你的評價似乎有所改變。怎麽不像剛才說的那樣,一口一個妓院的叫了?”

季幽淋聞聽此言,有些臉紅羞愧道:“看到你這裏如此雅致,我在稱為妓院,似乎對你不太禮貌。”

鬼狐貍沈了一口氣又道:“別小看這裏附庸風雅的人,全部都是你得罪不起的人。”

季幽淋道:“像你這種人物,開這樣一間妓院,目的就是為了這些我得罪不起的的人,我猜的對吧?”

鬼狐貍輕笑道:“呵,你倒是很聰明,那你可現在可知道你的處境有多危險?”

季幽淋道:“你對這個也有興趣?”

鬼狐貍道:“倒不是有興趣,雖然你已不記得我這個老朋友,但如今你回來,我又怎麽好意思裝作不認識任你自生自滅呢。”

季幽淋道:“你口口聲聲說認識我,你到底是誰?”

正說著,幾個人來到了後院廂房,這後院情境獨幽,一看便是修身養性之地,鬼狐貍隨手推開一間房門,迎請三人進去,順手點亮了油燈是的屋內光亮了起來,卻是不以為然道:“該知道的時候自然便會知道,我邀你來這裏,也不是為了與你討論我到底是誰,”

這房間清雅而且迎面撲面一陣香氣令人舒爽,季幽淋笑道:“那你想做什麽?別告訴我你想應邀我們三個女孩子陪你吃飯喝酒,賞花談心什麽的!”

桌上一壺清茶,鬼狐貍順手到了一杯遞給了季幽淋,他道:“言家的人把你帶回來,卻讓你一個人在此,你可知道自己的處境?”

季幽淋並不口渴,也怕這茶中有什麽藥,轉手將茶放回桌上道:“你好像比我自己還清楚。”

鬼狐貍道:“當然,我打探消息也打探了一輩子,還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呢。”

季幽淋道:“說來說去的,你到底在打什麽如意算盤。”

鬼狐貍道:“鷹纙女王派遣了大量的探子,正在打探你的消息,如果你女王的身份一旦公開,就會引起各國的追殺,如果沒有人幫你,你絕對回不去後殤。”

季幽淋道:“即便如此,那有跟你有什麽關系?”

蒼涼月色從窗子射進,使得那張鬼面具沾染了也許夜色,美的讓人移不開眸子,季幽淋的腦海中仿佛又跟接觸不良的黑白電視一樣,映出雪花。

迎著月色,鬼狐貍道:“跟我毫無關系,只是不想看著你去送死。”

季幽淋有些頭痛,

“我的生死似乎也與你沒有關系,坦白說,我不覺得你會怎麽好心,你有目的的對不對。”

那鬼狐貍道:“目的嗎?當然有,只是我不想說,也根本說不清楚,若你一定要知道,只會增加煩惱,你該簡單點才對。”

季幽淋閉上眼,只在心裏忍著,頭好痛,忽然痛的要死,就像有人用電鉆往裏鉆,

“我想我們該走了。”季幽淋轉身之餘,側倒在麻雀肩頭,同時換的兩聲擔心的呼喚:“季姐。”

“她是太累了,將她放在床上休息下。”那鬼狐貍的聲音清晰無比的傳來。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不想呆在這裏。”季幽淋也同樣執拗。

“元王爺正在到處的搜尋你們,你們現在除了待在這裏哪兒都不安全。”

季幽淋幹笑了兩聲道:“你這就是要軟禁我們了?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麽好人。”

“隨你怎麽說。”也許是被季幽淋的一句話氣到了,鬼狐貍說罷拂袖走出房間。

他踏出房門卻停在回廊之處,仰頭望著皎皎明月在星空之下暗自品味季幽淋那一語,脫口自語道:

“在你眼中,我何曾是個好人過?”)

她忽然從夢中驚醒。

她、她剛剛竟然又做了一模一樣的夢。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感覺到莫名跟驚訝。

天色已晚,她從泉水中出來的時候,身後就有侍女走過來將一件舒服溫暖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淡淡道:“女皇,長老們已經恭候多時了。”

“知道了。”她也淡淡的回答。

走進室內,她也由著侍女將將衣服替她穿好。

這些事,在曾經,卻都是她討厭的事,然而現在卻覺得一切都是那麽正常。看來,人當真是會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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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另外一間木樓。

房間裏有五個人,五個看上去之比季幽淋大上幾歲的男人。

韓玉峰也在其中,他是第六個人,也是唯一一個老者。

片刻之後,鷹曪跟她的六個使者也走了進來,現在這房間裏已經有十二個人。

季幽淋走進的時候,言孝武也跟著走了進來,現在這裏已經是十四個人。

季幽淋坐了下來,其他人卻沒有座,他們齊聲道:“參見女皇。”

季幽淋不喜歡這樣,她一直不喜歡,滄雲國早已經滅亡了,他們躲在這裏,應該早已沒有君臣之禮。

可這裏仍舊是一個小國家,她是這裏的王。

但她不喜歡也沒有用,有些事就算不喜歡也還是會做,還是會發生。

她道:“都起來吧。馬上告訴我,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韓玉峰道:“回女皇,臣已經用幻術將‘華旗’的士兵封在龍蛇谷,只是這幻術所用的靈媒已快崩壞,眼看就要失效了。”

季幽淋問道:“離失效還有多長時間?”

“兩天。”

44.第三卷 相思似海深,舊事如天遠-大結局

紀清走了,我獨自站在廊下,日頭漸漸西沈,滿目蒼涼,我不明白我這一生到底做過些什麽。以前很明確的目標,現在忽然倒塌得無聲無息。一心想成就六爺的霸業,如今自己卻成了首要的一個麻煩;為了燕巧,為了再見六爺,我努力活著,不放一絲一毫的機會,可如今,六爺受著非議,燕巧,卻……她可會記得有一個我,五歲與她初識,嬉戲玩耍,自入師門,開啟蒙學?她可還會記得,她曾燒過碗碗好菜,只為招待兩拉摯友?她可還會記得,我重傷之際,她在床畔一眼不闔的十日之守?她可還記得涸轍雙魚,何以猶歡?

或許,她活著,這個本身就是一句承諾吧……她忘記了所有都不要緊,只要她還能記得這個。時至今日,我已很難去感受當初那種絕望的悲哀了,心思很沈潛,乍驚乍喜之後的茫然,讓人連憤怒與哀傷都一起茫然。是不是,求得越少,一切就容易被成全呢?

一連三日,六爺都被朝臣給纏住,議的是自立的事宜。遠逃蠻地的胤王如何了,我已不想去知道。第三日,六爺有事去神都府尹。紀清將我悄悄接到西郊一所別業,我一楞,修月居然已接到了這裏?那為什麽不入都呢?張煙她……

“姜夫人自從那事之後,一直被拘禁著,十日前,她就已到了這兒。”紀清解釋。

拘禁?是為了消息不會透露出來吧?我走到院門前,這兒背山傍水,若要長久地住下去,也不失為一個好地方。

“夫人請盡快。”

我點頭,推開門,依舊是往日藏秋園裏的幾個丫鬟仆役,很安分也很規矩地幹著各自的活,倒並不見世態炎涼的難堪。

“啊,平……平……”

“她在麽?”

“在,在,夫人就在主屋裏,我去……”丫鬟急著要前去通報,被我攔下。

“不必了,我……我和她說會兒話就走。”

“請。”

我推開主屋的門,迎面便是一股沈悶而陰暗的氣息,修月就坐在最沈悶而陰暗的那個角落,日光因門的打開而投射進來,照亮了一方天地。她擡起頭,目光頹廢卻未茫然,她依舊是堅定而理智的。

“他居然沒瞞過你?”

我走過去在一邊坐下。

“你又是來討個說法的?”她吃吃地笑起來,帶著一種嘲弄。

“……我是來辭行的……今後的路你自己看著走吧。”

她一楞,眼神有一瞬地渙散,“要走麽?想不到你終究……早知你會如此,我何必這麽煞費苦心!”

“六爺會看重閎兒的,你不必再費苦心。”

“是啊,為了閎兒。我什麽都不要了。”她突然眼露精光地直朝我射來,“你對虞靖的死還有疑惑吧?呵呵,那是我做的,幫她查諶鵲,其實當時我已和諶鵲有了密計。二者誰死了都對我有好處……還有燕巧,她居然什麽都知道,當初甚至還想攔住諶鵲的計劃,我怎麽可以讓她知道這些與閎兒有牽扯呢?是不是?……怎麽樣?你聽了有什麽觸動沒有?”她惡毒地看著我,刻意展露著自己的陰狠與毒辣。

我閉上眼,她何苦如此?“我走了。”站起身,我朝外走,一時竟分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麽,到底還能想什麽!走出主屋,外面卻突響一陣馬蹄聲,院門隨即被推開。

我迎上六爺盈滿怒氣的眼,無語上前,任六爺一把扣住我的手臂,上馬。

一路上,我與他都沒有說話,或許他也看到了結局吧?身子被他箍得死緊,那麽緊,卻是欲留無計。

回到‘禦風閣’,他立即調來了一批侍衛,不準任何人進來。

“讓我走吧……”

“不許說!”他一手掩住我的口,“我可以的!為什麽你總是不信我!”

我輕輕拉下他的手,握在手上交叉繞住,感覺著溫潤中因長年征戰而磨礪出來的粗糙,“你想說服我,還是想說服自己?”

他一噎。

“並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自己。我們心中都有一樣東西,比之情愛更為重要。我是,你更是。離由聚起,聚即離生。舍,其實是必然……”

“不是。平瀾,其實還可以……”

我眉一擰,截住他的話,“別說!我不想聽這樣的話由你來說出口。誰都可以這麽說,你不可以!”

他沈默,只是將我攬入懷中,抱得很緊,緊到仿佛沒有一絲放開的意思。我的臉靠在他的胸前,真的想就這麽永遠,但我與他,都有太多太多的負擔,不能放下,也無從放下。

三天了,屋子外面的侍衛沒有退下的跡象,我嘆氣,他到底還在掙紮著什麽呢?門忽然輕輕敲響,我打開,是宣霽。

心中一黯,難道,除了死和入後宮,天下就那麽容不得我?

“平瀾姑娘。”

他如舊的稱呼讓人倍感親切,但,“宣先生也當起了說客?”

他微微苦笑,“姑娘真的不能留在六爺身邊麽?入宮……其實……也不是那麽不能忍受……只是不立後……”

我聽著他艱澀地說著,淡淡一笑,“宣先生也樂見其成?”立不立後根本不在我的眼中心上,可是入了宮,我只是作為帝王的一個後妃留在他身邊。只怕即使是這一點,也有著諸多附加條件吧?有罵名,有妥協,還有嚴密得動輒得咎的防忌,不能再與外界的天地有任何瓜葛,只能每日在自己的屋子裏等待他的臨幸!呼吸驀地一梗,“那是監禁!讓我甚至連願望都不能擁有!宣先生很樂見平瀾成為那樣的人麽?平瀾就應該這麽無止境地委屈自己直到死嗎?”

他狠狠吸了口氣,許久才嘆了聲,“姑娘還是逃吧……就趁一切還沒定下來。一旦朝廷裏議定,就算六爺肯放你,朝臣也不肯放過你。姑娘就走吧,我宣霽甘冒一死也會將姑娘安全送走,只是……”

我感激地朝她揖了揖,“先生,我已有打算。我不會呆在任何有關儒輝消息的地方來給他添麻煩……這兒有封信,只請先生送去軍中驃騎營裏的校尉張炳即可,他會打理的。”

宣霽微微一楞,隨即一笑,“在下還真是來巧了。姑娘放心吧。”他接過信,小心收好,便告辭去了。

十天,我花了十天寫了一道奏疏,算是呈給六爺,呈給我心中一直深埋的夙願--天下的最後一份心力。

“……天道無親,惟德是興。今聖主初膺大寶,億兆觀德,實宜鹹承聖志,修身以服天下,去奢從儉,親忠遠佞。居安思危,以當今之無事,行長久之恭儉。

自古言道:足食足兵,民信之矣。今戎機初息,國用未殷。士馬疲於甲胄,舟車倦於轉輸,百姓更是不得安生。今至河以北,人煙斷絕,江雍之間,區澤荒地,茫茫千裏。而幹戈未盡,農桑俱廢,雞犬不聞。民生雕蔽,饑寒重切。聖主初定乾坤,應厚養民之生息,重農桑,減徭賦。與役不奪農時,取賦不掠民生。誠觀四時,夏江南北,時有霖澇;華水沿岸,多有旱災;兩廂時而有澇,時而有旱,時而兩災並發,故應在各州郡多置倉廩,引豐年之餘糧,以緩災年之饑。伏望明君憂恤黎庶,與民休息。如此百姓安則樂其生,風俗淳化,易於施教化之政,上下同心,人皆響應,則物事繁華,民生興旺,不疾而速。

今之天下,民多苦於征伐,望聖主勤修仁政,以威德服夷,十年之內不可輕用兵事,再加黎庶之負。突利,兇蠻之族也。與其重兵來犯,妄動幹戈,不若西和羌蒙,以為我朝外阻突利之藩籬。兩國交好,也利於邊地百姓安居樂業。望明君慎之。

國之綱紀,首重廉吏。治民之道尤在選吏。聖主之令出,其政行,皆在良吏,故吏治一事,尤為重顯。方今百姓疲於軍旅,不可不安。於各州郡府吏,誠宜使當其人,黜陟分明,刑罰體中,貞直者進,以顯王道教化之功。事關社稷營生,千秋帝業,不可不慎,善人所舉,當信而任之,觀其所長,擇而用之。用之則當信之,切不可因一人毀而棄之,因一朝疑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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