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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滅了門的修仙女(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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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在這兒?”白幻柔擡頭對天空中的人喊,她十分肯定這就是她有過一年姻緣的丈夫。

霍水仙後退數百米,堪堪躲過蕭絕天的攻擊,根本就沒聽到下面那個女人在喊什麽,她勉強停在一根斷魂柱上,看到陣中這一人一狐的膩歪樣,心火大起,高聲對著狐貍吼道:“白灼!你快帶著那個女人出來,這都什麽時候了?我今天還沒吃午飯呢!”

狐貍渾然不覺,茯苓擡起頭來,血眼模糊中,她一晃神似乎看到了四百年前,妖山之上,白灼長衫如雲,擋住妖獸狂潮,對身後的她說,這活兒也太累了,茯苓,你回去可得給我做雞吃。

誰料,那一見就是最後一面。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好不容易從妖山脫險,魔修設下陷阱,暗中一腳。白灼受了重創,修為跌了一階十一級,身中暗毒,再也沒法化作人形。

原本白灼一戰成名,與茯苓也早就情投意合,只待回到真元宗,就舉行雙修儀式。但是如今他再也無法變回人形,原來的身份又是茯苓養的妖獸,真元宗的人丟不起這個人,為防止這一人一獸私下喜結連理、做出傷風敗俗的事情,真元宗內下令,把白灼趕出了山門外,永世不得踏入山門一步。

當他修為高時,你就頂頭膜拜;當他受創落入塵埃,你就擡腳去踩。

從羨慕跌落到嫉妒,人能夠做出他自己都怕的事情。這些長老真的是害怕茯苓與白灼人。獸結。合,天道譴責嗎?怕他們更怕被人嗤笑,堂堂名門,竟然由豢養的畜生給救了,還不如我們門派中人,索性在妖山死了呢!

現在他修為大跌,只是住在真元山中,又不是真元宗門下弟子,還同他客氣什麽?

白灼憤然出山,依著他的暴脾氣,出山前把那幾個最惹人煩的老蒼蠅揍得死的死傷的傷,沒錯,我白灼是沒以前厲害了,對付你們幾個還是沒問題的。你們算什麽長老啊?你們修為有茯苓高嗎?你們不就是仗著自己是宗主啊、什麽門主的二大爺嗎草!

反正你們不讓我成親,老子我也不想活了,大家同歸於盡算了!真元宗二十四位長老,白灼殺了十四個。

當然,大家都忘了一點,要是沒有白灼妖山相救,這剩下的十個,也活不到現在。

這血海深仇就此結下了。茯苓作為當時的鳳飲閣閣主,面對著宗門中人的屍首,被迫立下毒誓:此生與妖修白灼永不相見!

老宗主說:“加上,見則殺之。”

茯苓擡起頭,說:“別太過分了啊,躺著的那是你。大爺,不是我大爺。”後辭去閣主之位,隱居真元宗一山林內,並設下禁制,禁止任何人闖入,從此與俗世隔絕。她答應宗主,若有一天,真元宗大難臨頭,茯苓必將傾盡修為,守真元安寧。

這片林子,真的再也沒有人能進去過。

狐貍每隔一段時間,就偷偷摸摸從密道跑過來,守在林子外面。他看到有不小心闖進去的人、野獸剎那間灰飛煙滅,心中黯然茯苓狠心,連讓他偷偷見一面都不肯。他根本不知道,若是妖修走進去,毫發無傷。

又一擊奪心咒打來,霍水仙閃身躲過,身體不可控制地落入陣中,有無數鐵鏈從斷魂柱抽出,鋪天蓋地打來,這個疼啊!霍水仙拿長弓懟狐貍腰,大喊道:“快讓你媳婦兒帶我們出去,別大家一死死一窩!”

茯苓臉上都是淚水,她喃喃道:“我不會破了誓言的,說過此生不見,見則此生已盡。”

“神經病啊!”霍水箱拿長弓挽了個花,擋住鐵鏈,問道:“你跟誰發得誓?”

“真元宗列祖列祖!”

“你想跟他在一起嗎?即使他命垂一線,兩眼失明,皮毛也不柔順了?”霍水仙冷著臉問道。

“四百年,我想清楚了,如果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活著又有什麽意思?我們倆都倔,等著一個臺階,今天反正也要死在一起了,白灼,我告訴你,我愛你!不管你接不接受,願不願意,恨不恨,你都必須要和我在一——”

話音未落,被霍水仙粗暴地打斷了:“別廢話了!想,就出了這陣!真元宗不讓你們在一起,我們就鏟了這破山!沒了這宗門,哪兒來的列祖列宗?!”

茯苓和白灼都楞住了。

霍水仙看準一條鐵鏈打來,扯過鏈子,順著它的甩動,借力又跳到斷魂柱上,對地上的人呵道:“命裏有時終會有,命裏無時要強求!”

白灼喃喃自語,“好一句「命裏無時要強求」!媳婦兒,我們出去!”

“好!”茯苓被那句「媳婦兒」喊得心花怒放,一躍而起,跨坐到白灼背上,從意識海中抽出一條雪色白練,伸手拋出去,整個陣內猶如白浪翻騰,鐵鏈、白練糾纏不清,茯苓趁此機會,劈開鎖住狐貍的鐵鎖。

蕭絕天遠遠看著情形不對,也顧不得斷魂陣熾熱難耐,他站在陣外,向著鎮內茯苓使出一擊奪魂咒。這咒語十分兇悍,能夠跨階奪人性命,便是化神期的茯苓,若是生生受此一擊,不死也得重傷,骨骼寸斷,生不如此。這樣逆天、陰狠的訣法,真元宗自詡名門正派,從來不曾傳承過,誰也不認識。

此時,茯苓趁著本命武器長虹白練暫時穩住了斷魂陣,解開了最後一個鎖鏈。

此時,狐貍被鎖住的神識放出,一下子感知到蕭絕天放出的正是四百年前重傷他的那訣法,迎身擋了上去。

英雄救美,為愛犧牲的橋段並沒有出現。

神聖不可侵犯的斷魂陣是有尊嚴的,你可以攻擊我,但不要可憐我。請記住,這是一個飛升期大能的驕傲。

……斷魂陣把奪魂咒反彈回去了。

蕭絕天伸手去夠身旁的人,卻沒來得及,被那奪魂咒猛擊在地,口中直吐鮮血。

霍水仙拉滿落日弓,對準最近的斷魂柱射出去,那柱子停頓了,茯苓騎著狐貍直奔這方像向,收了白練,一躍而出。

封氏兩姐弟在遠處直鼓掌:“好厲害,好厲害!”

“走!”霍水仙一招手,趁著蕭絕天還沒爬起來,竭盡全力禦劍東去。茯苓把白灼扛在肩上,緊隨其後,落在最後的封氏姐弟也拿出法寶,全力相隨。

蕭絕天躺在地上,掙紮爬起來,手按著胸口,眼睛一眨不眨瞪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嘴角不斷有血滲出來。

白幻柔對剛才師父伸手想拉她還心有餘悸,但又勸自己,師父是下意識的反應,不是真的要拿她當擋箭牌,她猶豫了一會兒,看得師父這樣痛苦,心中有些傷感,上前安慰道:“師父,你沒事吧?”

“你看本座像沒事嗎?”蕭絕天陰霾地吼道,繼而又變了臉色,變回那個溫柔冷靜的的師父:“柔柔,為師很感動,你看那一人一狐尚且能夠沖破世俗,我們就算是師徒又怕什麽呢?”

“師父……還有雷霖師兄呢,他是我未婚夫。”哼,誰讓你當初還要為他跟我提親,一想到就生氣。

“若不是如此,為師怎麽能順利將你收入龍巖閣呢?”龍巖閣從來只收單靈根的弟子,白幻柔一想到這就有些自卑,但又想到,當年師父看到幼年的自己就一見傾心,甚至不惜借自己大弟子的名義,好接近自己,她又有些甜蜜。與她同來的那幾個天墟派的弟子其實都要感謝她白幻柔,只是師父看上了她,為了掩人耳目,那幾個弟子才搭了順風車,能夠在這天下第一大宗修煉。

蕭絕天虛弱地躺在白幻柔懷裏,咳嗽了一下,又道:“若不是宗門內有規定,任何築基以下的弟子,都在先在百子堂修煉三年。”其實也不是,也有特招直接入分閣的,當時是想讓你在百子堂吃點苦,以後也不用怎麽寵,稍微給點甜頭就行,誰料後來差點把人弄丟了。

“為師真想當時就把你收入門下啊,又哪裏會有後面你落入凡塵受辱的事呢?”

聽到「受辱」二字,白幻柔神色僵硬了,她把師父緊緊抱在懷裏,哭泣道:“師父,我配不上你的……你……你還要我嗎?”

蕭絕天輕輕伸手,眼睛中流露出愛情的光芒:“傻丫頭,你若要我,為師永世不棄。”

白幻柔吻了他。不是試探,不是猶豫,白幻柔覺得眼前的人同她一樣,可憐極了。她沒有父母,沒有家世,沒有天資,沒有重寶,她沒法給眼前這個男人任何東西,她只有很多很多的愛,想要全部給眼前這個可憐的人。他曾經什麽都有。

蕭絕天翻身把她壓在下面,加重了這個吻。

白幻柔嚇了一跳,濕潤的眼睛似乎在問,我以為你沒力氣了。

蕭絕天的指尖在她腰側碾壓摩挲,我痛得很,乖乖,幫幫我。

這聲音順著他的唇,出現在她周身,立體聲。白幻柔抱住了他的頭,眼睛裏透著少女特有的固執,好。

春滿大地。

桃源山裏,白灼在做最後的訣別:“茯苓,以後不要這麽任性……石洞以後就留給你了,裏面的夜明珠分李鐵牛一半,我跟他很投緣,他就是我的半個兒子,以、以後就讓他孝順你吧。”說吧這句話,連喘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霍水仙終於趕回來,從天而降:“誰是你兒子?占誰便宜?你哪裏頭圓了?”

茯苓的眼淚決堤而出,拉著霍水仙的衣袖,道:“你別這樣,他嘴賤了一輩子。”白灼,你別怕,你要去哪裏,我都會跟你。

“服了你們了。”霍水仙抓住白灼的前爪,脈搏飄忽,但好歹還沒斷,修為又落了一截,但也不至於要了命,這可憐裝給誰看呢,“你不是要頭圓嗎?給你圓一個!”

說罷,霍水仙緊閉雙眼,以金丹一級的功力默念聚靈真訣,天地靈氣猶如遭遇龍吸一般,源源不斷直沖她天靈蓋,濃郁的天地靈氣甚至把她的發髻沖散了,以她的身體為入口,長江洩洪一般灌入狐貍身體之中。

誰都沒想到會這樣,霍水仙被天地靈氣沖的左右直晃,急忙打開真元訣。真元訣第四卷快速閃過,接著是第五卷亮起又“嘩嘩”翻過,而後第六卷亮起,直至第七卷終於停下來,穩穩飄在眼前。

霍水仙頂著向下刮的狂風,往前翻,終於看到第四卷有提及,一旦進入金丹期,吸收靈氣的範圍也將大大擴大,金丹以前,只以丈數,金丹既成,則以裏數,若是到了元嬰、化神,則方圓千裏的靈氣都可引其入體。這道理像WiFi啊,網速高,路由器好,你在鄰居家洗澡都能搜到自家信號。

若是修煉,還不會有如此影響,畢竟即使靈氣都來了,霍水仙目前的身體也不能完全煉化掉,可現在她就像是一個水龍頭,對接的不是一個水桶,是一個幹的快死的大湖。

大湖說,好好好,快來快來快來。

這時,封氏姐弟也趕到了。狐貍與狗自古仇深似海,封青躍下飛劍,落地化為青黑巨犬。茯苓擔憂白灼,壓根沒註意到身後疾馳而來的妖修封青。

封紅驚叫一聲,霍水仙猛然感覺到肩膀上一沈,青犬倆爪子搭在她身上,蹭著外洩的天地靈氣,美得鼻子直冒泡,太舒爽了,太舒爽了!

能夠消滅種族仇視的,除了愛情,還有利益。封紅覺得很悲哀,為犬妖族出了她弟弟這樣的狗,她伸手想拉起弟弟,別丟臉。

她楞住了。一瞬間化為紅犬,前爪還摳在青犬耳朵上。

好!舒!服!啊!作為一個妖修,誰能抵擋得住這樣的誘惑?就像是徜徉在雲端,看著體內的靈氣風起雲湧,凝聚成雨,滂沱了大地;又像是目送江河遠去,直沖雲霄,濺起火燒的雲朵。

四個“人”就像被黏住了擺著串兒,茯苓作為人修,與天地間的聯系沒那麽敏銳,坐在一旁守護著他們。

過了很久,太陽落了西山,月亮升起又沈下,狐貍發出了一聲呻吟。茯苓緊繃的神經一下放松了,她看到眼前的人,兩手捂住了嘴巴,高興得帶了哭腔:“郎君,你變回來了!”

霍水仙沒了力氣,又困又餓,歪在一邊半睜著眼睛打量。狐貍的人臉,有幾分面善,想不起來了……腰還蠻窄的……後腰正中間,有一塊拇指大的火紅印記?

【小劇場】

茯苓:小子,你好好想想,怎麽就想不起來了呢?不會是你什麽前世的情人吧?

霍水仙:我想不起來的事兒多了,這算什麽啊?虱子多了不癢。

封青(憋著):我忍不住還是說一句啊,虱子多了還是癢的,真的,這個我有過經驗。

眾人(嫌棄):噫~~

封紅(白眼):不說話沒人當年啞巴。祖訓有雲,“不說話的狗咬人”,你當座右銘記心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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