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大家不願接受這個沈痛的真相，也還是不得不接受。

清玨讓人把這個消息封鎖起來，別傳到旖纖耳裏，能瞞一時是一時。

看著床榻上蜷卷的小禾，就連昏迷，她的眉始終都緊皺著，怕是承受了極大的艱熬。

這小小的身軀，究竟還得承受多大的負荷？大家都沈默著，無不為她擔心。

那廂，月嬋也把當時的情況跟顏寒黯說了下，不知怎地，他反倒沒什麽表情，只是淡淡的問“你確定是他？”

月嬋怔了下，她從來沒有見過諾梵，但從那情形來看是不離十“是的…”

“嗯…”顏寒黯還是沒什麽反應，略微疲憊的闔上眼

而門外，子歌楞在那裏，她不是故意偷聽他們談話的，卻不料聽到這個駭人聽聞的消息，那一刻心痛得無法言喻，對顏寒黯的恨更是與日俱增。

瞥見子歌走來，月嬋也很識相的退出廂房。

☆、194章：真正的池小禾回來了

窗外懶懶的晨曦斜照，就灑在顏寒黯身上，沐浴在陽光下而又闔著雙眸的他，看起來很是安靜祥和，似乎毫無防備。

子歌攥緊拳頭，一步步走近他，甚至萌生殺死他的念頭，可最終還是沒有。

“來了”顏寒黯忽然開口，簡單的兩個字，卻說明他對周圍的一切了如指掌

子歌垂下秋眸，淡淡的應了聲，手心莫名其妙的滲著冷汗，每一次心跳都感覺疼痛。

顏寒黯睜開眼睛，若無其事的說“恨我嗎？我殺了你弟弟…”

聽到這裏，子歌別開臉，一臉冷漠“恨又如何？”

顏寒黯笑了，起身走到她面前，強迫她直視自己“恨，就殺了我，替他報仇，機會只此一次”

子歌瞪目結舌的看著他，話說得極其認真，只有一次機會，她心動了，很想為諾梵報仇，真的很想…

望進那深不可測的眸裏，子歌半晌沒有回應，顏寒黯撫上她粉嫩的臉頰“我想知道，在你心裏，我和他誰比較重要”

心毫無征兆的一顫，子歌倏爾笑了，如同以前那嫵媚動人的神態，手攀上他的頸，踮起腳尖吻著他的唇“我說過，你是我的天…”

顏寒黯滿意的笑了“這才是本王的女人”

屋裏傳出的笑聲讓門外的月嬋止步，她一直站在那個位置，心裏泛起一絲酸楚，那個男人眼中，始終沒有她，多麽悲哀。而她，卻在被救的那一刻起就註定要賠上一生。

漫過窗臺的陽光灑向桌上的花，帶著絲旖旎，花瓣上還殘留幾滴露珠，閃著不算璀璨的光，卻又晶瑩得奪目。

屋裏，顏天祥守了旖纖一夜，她仍然沒有醒來，臉色甚至比上次自刎時還要難看，那種害怕天人永隔的感覺更加強烈。

而此時床邊還佇立著另一個人，看了下旖纖後瞅向顏天祥“不知道你的決定是什麽？”說話的人是軒熠，有感情況不妙，天還未亮他就趕來輕舞飛揚山莊了

顏天祥莞爾，神情略帶疲倦，目光隨之落在旖纖身上“一會我們便回瑞晟了，至於纖兒，就讓她留在這裏休養吧…”

聞言，軒熠露出個欣慰的神情“我們會好生照顧她的”

“這點我相信！”每一個抉擇的背後都伴隨矛盾與難舍，對顏天祥來說更甚，但比起讓她活命，他還是毅然選擇放手。再說，日後他還可以來看望旖纖。

軒熠不曾想過，旖纖會病得這麽嚴重，她這心病還能醫好麽？給顏天祥獨處的時間，而他則是關上門，往偏殿走去。

偏殿的廂房裏，廳內圍了一桌人，大家都在討論諾梵墜崖一事，也在等待小禾醒來，無不感慨…

“軒熠，怎樣？”清玨看他走來便問

“纖兒會留下來”他莞爾道

玲瓏緊鎖的眉也舒展了“太好了，這樣一來纖小姐的病有望了，這孩子當真讓人心疼”

“可不是，只盼她能重拾活下去的希望…”軒熠長籲一氣，末了他問“小禾呢？她怎樣了？”

清玨無奈的說“小禾也倔強得很，現在還昏迷著，畢竟事實太殘酷…”

“我不相信梵少爺就這樣死了，他可是小姐的孫子呀…”玲瓏一臉沈重，仍然不願相信

“是啊，翕兒的孫子怎麽可能輕易死去…”大家還是感慨不已

這時候久兒從寢室裏跑出來“小禾姐姐好像快醒了，怎麽辦？她才睡了不久…”

“我們去看看”清玨帶頭進去，其它人自然緊隨

桌臺，風吹落花瓶裏的幾縷花瓣，也沖淡了屋內的清香，細軟的紗縵更是輕輕拂動。

小禾起身坐在床榻上，手撫著額頭，在聽到動靜時戒備的瞅著進來的人。

大家看到她醒來，心下擔憂，表面仍如平常一般“怎麽不多睡會？”清玨開口

小禾打量著進來的那幾個人，眼裏盡是陌生和猜疑，須臾後淡淡的問“叔公，他們是誰？”

一句話，就讓在場的人都愕然，僵住。

久兒沖上前，拉起她的手“小禾姐姐，我是久兒啊，你忘記了嗎？”

小禾縮回手，仍是冷漠的神態“叔公，怎麽忽然多了這些人？這裏是山莊？我怎麽回來的？”

清玨忽然恍悟，聽這語氣，難道她是真正的小禾？小禾回來了？

“小禾，我是玲瓏婆婆呀，不記得了嗎？”

“我是小祁，小禾姐姐別玩失憶”

“是啊，怎麽連久兒也忘記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說，都以為她受了刺激而產生混亂。

池小東在窗外觀望著，本來是想跟久兒道別的，因為他必須回聶將軍府把整件事稟告給聶笙，卻不料剛來就聽到小禾的事。

聽著大家的說詞，小禾眉頭微蹙，似乎有點不悅，她根本就不認識這些人啊。

“叔公，可以讓他們出去嗎？”末了，她淡漠的瞥向久兒他們

清玨和軒熠默契的相視著，看來彼此所思所想都一樣，那就是真正的池小禾回來了。

清玨會意的說“你們先出去”

“可是…”

“走吧！”玲瓏牽著久兒和小祁走，似乎也猜到些什麽了

軒熠平靜的註視著眼前的女子，若有所思，隨後也出門去。

屆時屋裏只剩下清玨和猶如刺猬的小禾，對於生人，她向來冷漠不語，習慣了什麽都是一個人。

“你是小禾？”須臾後，清玨質疑的問，目光也充滿了探究

小禾點點頭，總覺渾身無力，她坐在床沿，一臉波瀾不驚“他們都是誰？我記得我不應該在這裏…”

小禾回來了，清玨本該高興，可心裏總覺少了點什麽，如此先前那個遭遇變故的小禾現今又身在何處？是否回到屬於她的地方…

小禾擡眸看著清玨，於他的反應很是迷惑，卻也沒問什麽，她不該在這裏的。

“沒什麽，回來了就好”知道她在疑惑，清玨笑了笑，然後輕描淡寫個中的經過

聽後，小禾驚詫，她怎搖身一變變成清禾公主並且和親瑞晟？

但，即使有再多疑惑和不明，她也沒有多問，向來也都習慣了少問多做。

“皇爺爺，瑞晟皇帝以及黯王銳王前來道別…”門口，傳來清揚的聲音

清玨寵溺的拍了下小禾的肩“好好呆著，其它的交給叔公”

小禾沈靜一笑，目送他離開，而此時，清揚卻目光灼熱的註視著她…

☆、195章：若還能重來，必好好愛她，寵她

屋裏霎時一片寂靜，仿佛連呼吸都能聽得清晰，小禾不敢直視清揚，下意識的往後退，直到後背撞在圓柱上才停止。

清揚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她，剛才在外面聽軒親王他們說小禾回來了，他當場欣喜若狂，是不是他的小禾，大概只有他最清楚。

清揚修長的指尖擡起小禾的下顎，臉也貼近她的“小禾…”那呼喚暧昧得讓人打了個寒顫

“對不起…我，還沒有完成任務…”小禾吱吱唔唔的說，身體被他困在了懷中，顯得那麽嬌小無措

“別怕，那個已經不需要了，只要你留在我身邊…”清揚伸出舌尖，輕輕的舔了下她的唇

小禾倏爾推開些距離“不，不可以…”

“不可以？”清揚瞇起漂亮的眸，一臉尋思

“是，叔公說我現在是和親公主，你放心，我會完成任務的…”

“小禾！”清揚打斷她，又轉移話題“這些日子你上哪了？安絮的孩子究竟是誰的？”

這一問讓小禾楞了下，她很努力的回想著“當時，顏寒黯賜我毒酒，我喝了以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有些事也記不清了，到底我是怎麽回來的？”擡起晶亮的眸看著清揚，小禾迷惑不解

清揚也楞了下，這一年，她一定受了不少苦，顏寒黯還真不懂憐香惜玉，是該教訓一下。但他又舍不得小禾再次離開，無奈她現在身份特殊，外加皇爺爺做後盾。思及此，清揚放開對她的鉗制。

小禾有些受寵若驚，他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我，該走了…”

“嗯…”清揚側身讓了條路，小禾毅然越過，身後傳來聲音“小禾，小心點…”

小禾身心一顫，肩膀也微微抖動了下，卻沒有回答他，而是徑直離去。

門外，陽光斑駁，兩側的花叢飛舞著蝴蝶，淡淡的香氣隨風拓散，光影映在了石階上，點點游移著。

顏天祥不舍的望著山莊某一個方向，隨後才收回眷戀的目光“纖兒就有勞各位了，待她好轉之後，朕會接她回宮”

清玨不動聲色的微笑“好，有我們在，她會康覆的”

“如此再好不過了，至於與貴國的聯姻，希望能越快越好”

“這事朕心中有數，待我兒清照個選黃道吉日後就擇日成婚”

“希望這次別再節外生枝”

兩國君主在那裏寒暄及交待了一番，然後顏天祥等人便準備啟程回去。

玄銳不時回頭，心想著小禾怎麽還不出來？昨晚送她回去後也不知道她怎樣了，真真著急。

顏寒黯和子歌也望著山莊的大門，彼此也是各有所思。

於此時，從大門走出的人是小禾，她正以奇異的目光審視著每一個人，隨之緩步上前

“叔公，小禾得回黯王府一趟…”她平靜的說，完全沒有任何殺氣或者怨恨

這點讓顏寒黯詫異，而且她剛才出現時的眼神也與以往不同，莫非是錯覺？

清玨還沒有開口，跟在玲瓏身後的久兒倒是嚷嚷著“我要陪著小禾姐姐…”

小禾瞥了她一眼，直言不諱“我並不認識你，你跟來做什麽？再說我習慣一個人了”

那冷漠的口吻直把久兒想說的話逼回去，久兒只能眨巴著那雙清澈的眼睛，委屈的躲在玲瓏身後，心裏很不是滋味，她的小禾姐姐不見了，嗚嗚。

看到大家投來的質疑目光，清玨解釋“是這樣的，小禾在經歷生離死別之後患了暫時性失憶癥，所以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有大半忘記了，現下也只記得朕”

“叔公，您說什麽？我哪裏失憶啦？我知道這位是瑞晟皇上，而這位是黯王，這位…”指向玄銳，小禾遲疑了下，心想他應該就是銳王吧

玄銳聽罷，更加迷惑不解，難道小禾連他也忘記了？

失憶？顏寒黯投去一記冷眼，看著似是而非，只是池小禾現在的眼神有些熟悉，是不是曾經也看過相同的註視？只是他忘記罷了…

“您放心，小禾在瑞晟會得到最好的照顧，一如你們照顧纖兒一樣，不會有任何閃失的，現在我們也該啟程了”顏天祥話中有話，也挑明了彼此的立場，倘若旖纖在這裏有任何損傷或其它突況，小禾隨即也會變成人質

當然，這些大家都心照不暄了。

“嗯，朕讓人送你們下山”清玨還未下達命令，話就讓人截了去

“不必麻煩了，我們自己下山就可以”顏天祥打斷他

思索了會，清玨莞爾“一路順風，小禾，好好照顧自己”

“小禾謹記於心，叔公代我問候一下祖母”她微微欠身，然後跟著顏天祥他們下山

目送這一行人離去，各自的目光潛藏著不少的疑惑及擔憂。

久兒踏出幾步，抱怨著“我想跟著小禾姐姐，可她卻不記得我了…”

小祁搖搖頭，深邃的眸有一閃而過的色澤“你沒跟著是好事，總覺得那個黯王非善類”

“可是…”久兒垂眸，沒有小禾的話，她以後該何去何從？

仿佛看穿這丫頭的心思，玲瓏仍然溫和“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了”

久兒心頭一顫，如果是以前肯定歡喜，現在反而沈重，經歷了種種，她才發現自己還不夠堅強

清玨感嘆，和親一事原本是小禾的意思，現在真正的小禾回來了，她不該延續這仇恨。只是，看那銳王倒是真心誠意，也許這門親事也未必是壞事。事實上，清玨早就有意要冊封小禾為公主了，只是事態的發展太始料未及了。

軒熠的目光仍是緊隨下臺階的人，半晌後才說話“這些事都瞞著纖兒吧”

“嗯…”大家會意的應了聲，也許她該醒了，又也許不願醒來面對現實，這一生，命運讓她過著支離破碎的生活，這些碎片已經紮得她鮮血淋漓、無可救藥了。

山莊的最高處，清揚目光落在那抹嬌小的身影上，有一瞬間的窒息疼痛閃過，她還會回來麽？這一走，是否意味著將永遠失去她？何以心前所未有的疼痛…

小禾，只屬於他的池小禾，如若還能重來，他必好好的寵她，愛她…

☆、196章：如果你都放棄了，誰還能堅持？

自小禾離開已有半天之久，偏殿那個無人的後院裏，久兒坐在七夜和諾梵的墳墓邊，完全失去往日的神采奕奕，毫無生氣的模樣好比枯花一朵，隨便一兩陣風就能將其吹落枝頭。

她垂頭喪氣的楞著，無聊之餘起身采摘四周的野花，打算湊成一束擺在墓碑前。

忽然刮起一陣狂風，幾粒灰塵跑入久兒眼睛裏，她便揉揉眼，也於此時，暗處有人出其不意捂住她的嘴巴，隨之往一邊拖走，那束花散落陽光中…

回廊上，小祁大大咧咧的喊道“小姐姐，快出來，有好吃的東西哦”

玲瓏手裏端著她親手煲的湯，不時睥睨小祁“還敢說，沒差被你偷喝光”

“婆婆，我好歹是您拉扯大的，你現在有了小姐姐就不要我了…”

“少貧嘴，快叫久兒出來”

“知道啦~”小祁來到久兒廂房外，敲了幾下門也沒有回應，便推開“沒人？”

玲瓏眉頭一擰，猜測“也許她到後院了，我們看看去”說罷，倆人轉移陣地。

風掀草地，卷起一波又一波的漣漪，幾株蒲公英的種子被吹得散亂，卷起的白絨絨則是飛向遠方，尋找落地生根的歸屬地。

而墳墓前，一束野花毫無規則的散落著，偶有幾片蕭敗的花瓣，仿佛是生生被撕毀的。

玲瓏眉頭陷得更深，她能確定久兒來過，而且必然不是自己離開的，否則也不會把這束花給胡亂撒一地了。

“婆婆，小姐姐被人劫走了嗎？”小祁也看出些端倪

“能進山莊的絕非一般人，我們得警惕了，這事暫時別說出去，等有眉目了再說”玲瓏不想驚動清玨和軒熠，她可以先暗訪

小祁點點頭，兩手合攏，十指的關節發出了聲響“我倒要看看是誰~”

晌午過後，陽光比先前稍微強烈了些，卻依然沒有什麽溫度，季節的變遷註定了有些必須被替換。

旖纖廂房，軒熠親自守著她，對這個女兒，他也有過虧欠。想起旖纖自小就失去母親的庇佑，他是既當爹又當娘的，卻未能給她一個完整的家。

當初黎鶴回來，軒熠還滿心歡喜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呢，豈知這二十一年旖纖過著這樣悲苦的生活，軒熠感慨之際又覺自己能為她做的事實在太少了。

溫暖而略微粗糙的手掌握住了旖纖的手，軒熠無不擔心著，心裏也是沈甸甸的。

握在手心的手指微微顫動了下，雖然不那麽明顯，軒熠還是察覺到了。

“纖兒，醒醒，我是爹啊…”

床榻上的旖纖又輕微的動了下，後緩慢地睜開眼睛，這個過程仿佛用盡了她所有的氣力。

透窗的陽光灑在軒熠身上，那和煦的溫暖絲絲入扣，見到他，旖纖毫無神色的眸光漸變著。

一想到諾梵，死灰般的眼睛又流淌著淚水，悄無聲息，令人心疼。

“纖兒，振作起來，希望尚在人間，如果你都放棄了，誰還能堅持？”軒熠盡其所能的安撫她的悲傷

這句話似乎起了一點作用，旖纖眼裏霎時多了絲光芒。

“告訴你一件事，天祥願意放手了，他們已回瑞晟，而你還留在輕舞飛揚山莊，我們都陪著你”

“爹…”終於，旖纖艱難的開口

“怎麽了？”軒熠聲音輕柔

“我見到黎鶴了，可是他…不要我…梵兒也墜崖了，我好累…”旖纖話說得很輕，但是此刻的她卻猶如大海裏漂游的浮木，失去了方向。

軒熠明顯一愕，沒想到她已經見到了黎鶴，而且還被拋棄，這樣的雙重打擊下不病倒才怪。只不過，說什麽他都不相信黎鶴會拋棄旖纖，當中必有原因“纖兒，你相信鶴兒是這種始亂終棄的人麽？”

旖纖闔上雙眸，淡淡的說“我不知道…”

“倘若沒有特別的原因，他不會！一個為心愛的女人連生命都願意付出的男人，又怎會無緣故棄之呢？”

心猛地一揪，旖纖又睜開了眼“爹，是這樣嗎？”

軒熠點點頭，回以肯定，不管發生什麽事，他對這點都深信不疑“現下你要養好身子，至於其它事，我們會想辦法的…”

“嗯…”

一番開導之後，旖纖終於有了一丁點的希望，哪怕希望很渺茫…

另一方面，顏天祥快馬加鞭的返回帝城，浩蕩的隊伍無不吸引老百姓的註意。

馬車裏，氣氛很寂然，現在的小禾安靜得仿佛不曾存在，這讓玄銳甚不習慣。

一路走來他不知找了多少話題，小禾都只是極其簡單的應了下，不多話，然後望著車窗外掠過的風景…

玄銳徹底沒轍了，心裏納悶得很，忍不住又問“小禾，你真的忘了我是誰？”

“不是忘記，我們本來就不曾相識，以後就難說了…”小禾並沒忘記她現在是和親公主，而這男子日後是她的丈夫

玄銳心想她大概是受不了諾梵已死的事實，所以才把從認識他們的這段記憶抹去，細想這也不錯，就是不知怎麽的，總覺小禾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以前她雖然也安靜淡然，整個人卻透著如沐春風溫暖。現在，安靜得好像只是沒有生命的擺設…

“銳王，希望以後我們能好好相處，你有多少女人，我都不會幹涉，但太子妃的位置只能是我，你能否應承？”就連微笑都不帶感情，雖然美則美矣，可又覺少了什麽。

玄銳倏爾靠近她，調侃的說“什麽都聽你的…”

這突如其來的溫柔和接近令小禾兩頰一染緋紅，像個青澀的小女孩，惹得玄銳笑顏燦爛，終於有了別的表情了，這一笑倒也緩解了尷尬。

須臾，玄銳又慎重的問“你還是決定要回黯王府？”他倒是好奇，小禾忘了他們卻記得老七，難道是因為仇恨？

“是，有些事耽擱久了，必須完成…”說完，她別開視線望向車窗外，她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所以就算那裏是龍潭虎穴，就算那個男人厭惡自己也不能退縮。

一絲不經意的憂傷劃過，玄銳還是看得真切，握住她的手，溫和道“別怕，以後有我，我會保護你的…”

小禾的心莫名悸動著，她晗首點頭，細語“快到了…”

馬車依舊前進著，黃昏時就回到了帝城…

☆、197章：你還是想殺我對嗎？

瑞晟帝城依舊一派繁華盛景，這裏匯集了各式各樣的商人，然而光鮮的外表有時也僅是表面罷了。除此之外的其它地方，好些都面臨著危機，稅收年年增加不說，一些地方官又仗著頂上有人而肆無忌諱的掠奪，每回都有借口，下次又該說為皇帝的壽宴籌備資金了。

歸根結底，這些年來，在冉太後的過分幹預下，瑞晟已然大不如前，以前好歹有聶笙安涼輔佐，自從與冉太後意見不和之後，這繁華也就不及當年先皇在世時的盛景了，對此民間一些百姓早已有怨而不敢言。

回到帝城，顏天祥沒有多逗留，直接就擺駕回宮，顏寒黯和玄銳則是各自回府，明日再入宮。

黯王府大門前，玄銳不舍的看著小禾，語氣甚是關懷“好好照顧自己，什麽時候想走讓下人通知一聲”

小禾客氣而疏離的點頭，然後微微欠身“銳王慢走…”

玄銳淡淡一笑，目光瞥向旁邊的顏寒黯“七弟，小禾的安全就仰仗你了，丟個丫鬟事小，丟了公主可不是鬧著玩的”

“呵，二哥放心，清禾公主現在是黯王府的上賓，誰敢不尊就是對我的不敬”顏寒黯說得很是真誠

玄銳也就不再提醒了“如此甚好…”

“恭送二哥/銳王”

進了黯王府，顏寒黯便吩咐月嬋帶子歌回房歇息，順便療傷，於是她們也告退了。至於小禾，則是由他領回房。

一路途經回廊和花園，小禾都未曾開口，唯唯諾諾跟在他身後，豈知他忽然停下來。於此小禾就這樣毫無征兆的撞上他的背部，身材嬌小的她在顏寒黯面前更顯弱小。

“你想怎麽個報仇法？連失憶這種老橋段都搬出來”他冷漠的看著眼前波瀾不驚的女子

小禾微微笑，很純真的問“黯王說什麽呢？報仇，好端端的我報什麽仇？我確實沒有失憶，也不知道叔公為什麽偏說我失憶”

顏寒黯眸光一頓，重新審視著她，後慢悠悠開口“我殺了那個傻子，你不是恨之入骨誓要殺我為他報仇嗎？”

“那個傻子是誰？我為何要替他報仇？”

“池小禾！別裝了，恨就大膽承認，本王還會欣賞你的勇氣”

小禾被他逼到了樹下，晚風輕拂，夕陽柔和，她仍是不解的模樣“我真的聽不明白，他到底是誰…”

“蘇諾梵，別說你忘了這人，你們背著我做了茍且之事，這賬我會連本帶息的討回”顏寒黯的手倏爾勒住她的脖子

小禾吃痛的瞇眼“我不認識什麽蘇諾梵…可是，你還是想殺我對嗎？一杯毒酒還不夠？”

聞言，顏寒黯怔楞住，毒酒？以及這種愛恨交織的眼神，是了，大婚的前幾天，當他賜毒酒給池小禾時，她就是這種眼神。她，是真正的池小禾？想罷，松開了手。

小禾因呼吸不暢而兩頰緋紅，止不住咳嗽，眼裏多少帶著幽怨。

此刻的顏寒黯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心裏又在失落些什麽，連他也迷惘了，難以分辨這個小禾究竟是哪一個。

“怎麽？黯王想起來了，呵，我沒有死，你是不是失望了？”小禾笑得些許蒼涼

顏寒黯邪眸閃過一抹犀利，隨後神情略帶厭惡“廂房在那，自己進去”說完，不帶感情怫然轉身

小禾看著那間廂房，又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無奈的淺笑，再徑直回屋。

推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桌上安放著的一架古箏，屋子不大，奇怪還有男子的衣裳，小禾好奇的走了進去。

伸手輕撥琴弦，便是一串優美的旋律，陌生的廂房卻充斥著熟悉的味道，這點讓她迷惑…

屋子出其的靜，連向來習慣於寂靜的她都覺得詭異，乃至每一個角落，仿佛都滲透著絲絲寒意。

一個人，一呆就是良久，單單只獨對這簡陋的廂房。

待到天色漸黑，日暮隱褪，門口忽然有了動靜，是子歌來了。

小禾同樣是陌生的眼神，猜測著她的身份，那時候聽黯王喊她子歌，一定是玉凝樓那個蘇子歌，只是她們並無交集啊。

“小禾，你記得我嗎？”子歌款步走近她

“我們應該認識麽？”她反問

“難道不應該？你居然把我們忘記了，太殘忍了！梵兒被害而死，憑什麽痛苦的只有我？他把所有的愛給了你，你卻忘記他忘記痛苦…憑什麽？”子歌怒吼，情緒瀕臨失控，人前她可以偽裝，獨獨在小禾面前沒辦法，為什麽痛苦的只有她一個呢？這不公平…

“梵兒？又是蘇諾梵，我和他是什麽關系，憑什麽我要痛苦”小禾冷酷的說

子歌一怒之下甩了她一巴掌“虧梵兒為你喪命，你竟說出這種話，原本他可以置身事外，就因為你他賠上了性命，你害他失去的豈止是命…”

小禾還是無動於衷，只是輕輕撫了下被煽的臉頰，隨後依舊漠視“說完了還請出去，沒一句聽懂的”

子歌倒吸一氣，是她變了還是怎麽了？原本還指望她報仇的，如今想都別想。

在房裏糾纏了一會，子歌悻悻離開，霎時屋裏又恢覆寂靜。

小禾揉揉臉，感慨那女人力氣真大，下手也夠狠，不過痛點才好，痛並清晰著。

而離開後的子歌停在了轉彎處“王爺…”

“做得很好，有沒有什麽發現？”原來一切全是顏寒黯的主意

子歌垂下臉“沒有，她好像真的不記得我，提起梵兒也不帶感情”

“嗯…”

顏寒黯上前一步，輕撫她的臉“回房等我，我還得處理些事”

這一撫摸竟讓子歌渾身打了個激靈，她嫣然一笑後退下，卻躲在暗處看顏寒黯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不時疑惑著究竟有什麽事如此重要？或者他有什麽秘密？能對他構成威脅麽？

“蘇側妃，還請回房，王爺可能會忙到很晚”月嬋冷不丁冒出來嚇人

子歌明顯嚇得不輕，隨即鄙夷“人嚇人嚇死人，你不知道嗎？”

“是，奴婢錯了”月嬋隱藏所有的情緒與鋒芒，當真做到滴水不漏

子歌著實捉不到把柄，只能不悅的回房了。

而後者，笑容陰寒，邪冷…

☆、198章：這，太荒唐了

入夜，華燈初上，瑞晟皇宮得知皇帝回歸，更是熱鬧非凡。處處燈火輝煌，彰顯一派豪華盛景。

顏天祥並沒有在迎接他的繁華中停留，而是直接到太後寢殿。

“母後，這麽著急召兒臣回宮是不是出事了？”顏天祥請安後便單刀直入打開話匣子

冉朵而示意玉珠退下，神色略微凝重“不錯，瑞晟北部被攻占了”

“有這等事？究竟是誰做的，為何要攻占那片貧瘠之地？”

“你一定猜不到是誰…”連冉朵而都覺得不可置信

“誰？”顏天祥著實好奇，瑞晟北部雖然地廣，地勢卻較為險峻，於此大多未經開發，究竟是誰對這樣的地方感興趣了？

“是樓備，這只老狐貍在短時間內遷離了帝城，哀家以為他是受不了喪子之痛才離開，沒想到他竟然攻占了北部，而且不費吹灰之力”

“是他？怎麽可能？”

“哀家也懷疑樓備背後有人撐腰，起初不排除聶笙，但他們現下人在帝城，而駐紮塞外的軍隊也不見異常，至於安涼倒是沒那份心”

“如此說來，樓備一直暗中儲存兵力，因喪子一事狐貍尾巴露出來，他這是公然挑釁，母後對此有何應對之法？”

“哀家想聽聽皇帝的意見…”冉朵而喝了口茶潤潤喉

顏天祥思忖了下，已然有了打算“讓聶笙或者安涼到北部降伏叛賊”

“那你認為派誰合適？”事實上冉朵而也有她的打算了

“安涼為人耿直，對瑞晟向來死心塌地，不像聶笙那般有野心，所以兒臣認為他必須留下來，以備不時之需”

“嗯，但若放任聶笙離開，無疑是放虎歸山，哀家倒有個法子，招聶思蘭入宮，名為陪哀家到暮蕊庵祈福，實則人質。以聶笙的性子，他會拋棄所有也不會讓長得像蘭姬的思蘭身受險境”

“母後考慮很是周到，那兒臣明日就下旨”

冉朵而會心一笑，仿佛解決了個燙手山芋，接著又道“皇帝沒有忘記你我的承諾吧？”

顏天祥自然聽懂她的話“兒臣沒忘，待銳兒大婚時就召告天下立其為太子”

“那就好，這離大婚沒兩日時間，哀家都準備好了”

看著她滿懷期待的模樣，顏天祥心有不忍，卻還是打斷她“母後還不知道呢，婚期延後了，這是西涼的太上皇決定的，而且…”

冉朵而明顯一楞，眉頭也緊鎖起來，心想怎麽一直沈寂不理俗事的清玨會出面制止？確有可疑。

顏天祥頓了下繼續說“而且，和親的人選也換了…”

“換人？哀家如果沒記錯的話，西涼的公主除了清舞之外，其他的要麽嫁了要麽年齡尚小”

“是的，這女子母後也見過，她是新冊封的公主，清禾”

清禾？又是見過的人，冉朵而倏爾瞪大眼睛，幾乎脫口而出“池小禾，居然是她？這，太荒唐了，她不是成親了嗎？這…”

見她激動不已，顏天祥連忙回答“是成了親，不過她的丈夫死了，據說是黯兒殺死的。母後也無須激動，雖然池小禾成過親，但她此刻的利用價值甚至比清舞高，她可以牽動西涼的太上皇就是最好的證明”

聽了這話，冉朵而還是未能一下子就接受這件事，末了她不情願的說“罷了，婚期延後就延後，只要她不影響銳兒就好，否則哀家自有法子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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