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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走著瞧+下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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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茹正向韓嫣撲去, 江平伯沖上來,硬是將人拽回來。

江平伯已在氣頭上, 也不在意手上的力氣。韓茹那細嫩的手腕被江平伯抓得一片青紫色,疼得韓茹不禁嘶叫。

江平伯理也不理韓茹的慘叫, 直接把人甩向花氏。花氏手忙腳亂的抱住被甩來的韓茹, 怯怯朝江平伯望一眼。

對上江平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花氏不禁楚楚可憐的嚶嚀一聲,縮了縮脖子。

“瞧瞧你生的女兒,將伯府的臉面都丟盡了!”江平伯斥了花氏一句, 毫不掩飾語調裏的怨怪。只是礙著家族的人都在這兒,加之花氏這麽多年也是恭順有加、惹人憐惜,江平伯申飭了她一句也就沒再說了。

韓茹不服,面色淩厲似還要鬧騰。

花氏趕緊抱住韓茹的胳膊, 面色漲得紅白相加, 哀哀道:“茹兒好了, 冷靜點, 先這樣吧。別再惹你爹生氣了。”

說罷就連忙朝著韓攸嚶嚶:“三叔息怒, 茹兒口不擇言, 我會管教她的。”

韓攸一窒, 眼底有一抹覆雜之色劃過,被他微微錯開目光,飛快的壓下去。

鄒氏看了韓攸一眼, 眼底深了深。她又看向花氏, 目光一下子就變得莫測難辨。似乎對花氏既抵觸怨恨, 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憋悶深意。

鄒氏胸膛起伏了一下,忽而生了微涼如雨的笑意,語調如薄薄的刀片直往花氏肉上刮:“你是該管教你的好女兒!別以為你我是妯娌,我就不敢親手打她給我的嫣兒出氣!嫣兒剛才的話一句也沒說錯!從頭到尾不要臉的都是你的好女兒!”

花氏哽了哽,面色漲得更紅,因著難堪和屈辱,嘴唇不由咬得發白。

對比鄒氏擼著袖子的潑辣森厲,花氏就像是一只沒有蔭蔽的柔弱小鳥,楚楚可憐。

因著視線角度的問題,韓嫣沒看到韓攸和鄒氏方才異樣的神色。

瞅著江平伯和韓茹,韓嫣譏笑一聲,說道:“我今天來參加家族會,就是要公布我和孟庭的喜訊的。現在公布完了,行了就這些。後天孟庭會來提親下聘,下個月十五我出嫁。孟庭很重視我也愛惜我,我會過得很好的,會比韓茹你過得好一百倍!”

韓嫣說罷,幹脆利落拍拍手,轉身就走:“我回去了!”

鄒氏最後意味深長的望了花氏片刻,又狠狠剜了韓茹一眼,快步追上韓嫣:“我也回去了。”

途經韓攸身邊時,鄒氏看了眼韓攸。

韓攸尷尬的笑笑,向著江平伯和二老爺相繼點了下頭:“大哥二哥,三弟就先和妻女回去了。”說罷跟上鄒氏,夫妻兩個把韓嫣夾在中間。

三人離去,只撇了大房二房一大群人在這裏。氣氛一時還是烏煙瘴氣的,回不過來。

那些庶子庶女們多是看看熱鬧,亦或是不敢發出聲音怕惹來江平伯和韓茹遷怒。這其中還夾雜著二老爺那只鷯哥唱戲文般的叫聲,以及大花貓懶懶的“喵——”。

江平伯心情不爽到極點,沒好氣嘆了聲,擺手道:“都散了吧!今天這事誰都別往外說!要是丟了伯府的臉面,休怪我無情了!”

大房的一眾人趕緊站起身,唯唯諾諾的行禮答是。

……

韓嫣一家三口快步離開了正堂,朝他們三房的院子走去。

三人這會兒很有默契,步子都邁得又快又急。就連韓攸這個素來保守的慢性子,都走得急匆匆的。

走著走著,穿過一片秋海棠林時,韓攸猶疑著喚道:“嫣兒……”

韓嫣和鄒氏不由放慢腳步,皆看著韓攸。

韓嫣道:“爹您說。”

韓攸訕訕笑了笑,慢吞吞說起:“嫣兒,剛才家族會上,韓茹那些難聽的話就先不論了。只是嫣兒你的言語也有些太尖銳……”

韓嫣還未回話,鄒氏就柳眉蹙起,露出一抹怨色道:“相公這話是什麽意思?”

“呃,娘子……”

“相公可是心疼了?”鄒氏冷著臉,眼底透著哀怨相問。

“心疼”兩個字讓韓攸一窒。在韓嫣聽來,這心疼的對象是韓茹,但是韓攸和鄒氏都心知肚明,鄒氏說的這心疼對象是另一個人。

韓攸不由急了,慌忙道:“娘子你又誤會我了。”

韓攸解釋:“我只是覺得,嫣兒與人相爭時言詞太過犀利、直往人短處上揭這一點,還是要稍微改改。嫣兒你素來不善於控制自己的情緒,想罵就罵。現在這是在自己家裏也就算了,要是在外頭碰上什麽硬茬,你也罵得這樣狠。回頭激怒了人家,人家傷害你可怎麽辦?”

韓攸說著嘆了口氣,滿腹愁腸道:“嫣兒,我也是為了你好。也怪我沒早些發現你這個毛病,沒早些和你說。”

韓嫣嘟了嘟嘴,壓住心中那一抹不是滋味。

也怨不得韓攸現在才來教誨她,畢竟從前她和韓茹沒撕破臉時,從不會吵得這麽兇。府裏其他庶出子女們也沒有說和她指著鼻子互相懟的,至少,從沒有在韓攸面前這麽針鋒相對過。

從前他們這些小輩的行為,就算偶爾被長輩們撞到了,也被看作是孩子間的小打小鬧。

其實韓嫣也知道自己這個性子有可能會給自己惹來麻煩,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韓嫣就是這樣的人。

她可不是孟庭那種隱忍蟄伏的,她就是懟天懟地,就是明目張膽。

她是韓嫣,變不成另外一個人。

鄒氏聽了韓攸的話,神色緩和了些。顯然韓攸說這話初衷是為了韓嫣好,擔心韓嫣會吃虧。

鄒氏便道:“嫣兒,你爹說的也有道理。對韓茹這種人倒是不必客氣,你只記得到外頭了還是要收斂些。”

再多的話鄒氏就沒說了。甚至哪怕韓嫣依舊我行我素,鄒氏也不會責怪她什麽。

自己的女兒,傳承的是自己的性子。做母親的就是個張揚敢幹的,她的嫣兒自然也像她。

三人說道間,忽聞得有跑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一家三口望過去,只見一片花木肆意間,一個衣著素淡的麗人急匆匆的跑來。

麗人穿著件淺紫白雙繡雪蓮花的輕羅長裙,白色的上襦素淡無紋。長發黑的如漆,其光可鑒,只簪了朵時下花開的秋海棠。

韓嫣望去的時候,恰見那麗人跑進這大片盛開的秋海棠林。滿眼紅花間唯她一身素淡,宛如蒹葭秋水中的仙子伊人,十分驚艷。

這麗人就是大房那位最不受寵的庶女,韓茵。

韓茵後頭還跟著她的貼身丫鬟,穿得很是粗陋,大約是府裏最寒酸的丫鬟了。

丫鬟在後頭喊著:“小姐慢些!小心些跑!”

韓茵跑到韓嫣一家三口身前,恭恭敬敬的請了安:“三叔父、三嬸、嫣姐姐。”

“是茵兒啊,跑這麽急匆匆的,滿頭都是汗。”鄒氏說道,神色語調俱是溫和。

和韓嫣一樣,鄒氏對這個備受欺淩的小庶女沒有惡感,相反存了絲憐惜。

後頭韓茵的丫鬟也跑到了,向三人規矩的施禮:“三老爺、三夫人、嫣小姐。”

鄒氏代表三房向丫鬟點了點頭,表示受了禮。

鄒氏拉了拉韓攸的手臂道:“看茵兒找嫣兒是有話說,相公我們走吧,讓兩個孩子說話就是。”

韓攸也有此意:“好。”對韓嫣道:“那,嫣兒,爹和你娘就先回去了。”

韓嫣點頭:“好,爹娘慢走。”

目送爹娘雙雙遠去,韓嫣把目光落在韓茵臉上,親昵的笑了下。

整個江平伯府裏生的最好看的就是韓嫣和韓茵。這會兒兩個人相對立在一起,一個逼人的像是一團火紅鮮艷的石榴花,一個清雅的好似落在如練澄江上的白月光。

一肌一容,盡態極妍,仿佛將周圍這些肆意盛開的秋海棠都比了下去。

當然,她二人卻是意識不到的。

韓嫣只自顧自執了韓茵的手,俏麗笑容綻放於唇邊,親切問道:“你追我來做什麽?”

韓茵眉梢眼底總是雕鏤著一縷淒清味道,她擔憂的看著韓嫣:“嫣姐姐,你令韓茹吃了那麽大一通落掛,要當心她……使壞暗算你。”

“她是挺壞的,不過想暗算我,她還沒那個腦子。”韓嫣不以為意,又真誠道,“謝謝茵妹妹!”

“嫣姐姐不必謝我。”韓茵頓了頓,“嫣姐姐,韓茹的確沒有那個腦子。但是,”韓茵垂下眉目,低聲道,“要小心韓芳。”

韓嫣一挑眉,悟了。

韓茹自視優越,只會和人正面沖突,不屑也沒腦子幹那些陰險暗算的事。每次她想幹這種事了,就讓韓芳給出謀劃策跑腿。

韓茵咬牙道:“嫣姐姐一定要小心韓芳。”

韓嫣見韓茵這般鄭重,也不敢不當回事,說道:“我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醒。”

彼此相視一笑,韓嫣又關切的問:“你和你姨娘這些天還好嗎?”

韓茵臉上露出淒清而無奈的笑意:“還是和先前一樣的日子,沒什麽變化,我和姨娘就是這江平伯府裏最可有可無的人啊。所求也不過是在這夾縫裏生存下去,一口氣,一條命,能平平安安。”

韓茵母女在大房的日子如何,韓嫣是知道的。不僅韓茹把她們母女當奴婢使喚侮辱,就連韓雲堰韓芳這些庶出子女,也狠勁兒的踩韓茵母女。

庶出也分高低貴賤。

韓雲堰韓芳兄妹不論怎麽欺負韓茵母女,只要不傳出去給外人看笑話,江平伯都由著她們。

韓嫣一直把韓茵當自家姐妹,所以時不時的,會給韓茵母女偷偷塞點錢。是以母女兩個非常感激韓嫣。

為著這份恩情,這段時間三房被流言所困,韓茵經常來探望韓嫣,勸慰一家三口。眼下韓茵更是追過來提醒韓嫣,小心韓芳的暗算。

倒是兩人沒說上幾句話,就又聽見腳步聲。

腳步聲由遠及近,聽起來像是五個人。

韓嫣和韓茵看過去。當看見來者正是韓茹、韓芳和她二人的貼身丫鬟時,韓嫣的面色頓時冷了下來。

“韓嫣,是你?!”

韓茹一看見韓嫣,頓時像是一個被點著的火藥桶,火冒三丈。眼睛裏像是能飛出點火的箭矢,恨不能將韓嫣身子射穿。

韓茹眼看著就要發作,可忽然又想起什麽,恁是平靜下來。

韓茹朝著韓嫣一笑,這笑容就和當初在八珍樓時向韓嫣和孟庭拿出請柬時的笑容一樣,讓人心裏發毛。

“韓嫣,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韓茹驕傲的問,“我從剛才就覺得哪兒不對勁兒。你去勾搭孟庭不奇怪,可孟庭怎麽任由你勾搭上了?韓嫣,你和孟庭不會是故意成親來與我和元亮作對吧?”

韓茹晃了晃滿頭的釵環,珠光寶氣下,她的表情充滿挖苦:

“你真可憐,嫁給個冷漠不識風花雪月的人,就為了與我賭氣。其實孟庭根本就瞧不上你,他不過是想利用三叔父的官職往上爬!就這樣你還敢說你能過得好?”

“哈哈,就算你和孟庭真想與我和元亮作對,也得看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一個窮酸的翰林小官,一個庶子之女,就憑你們,拿什麽與我江平伯府和汾陰侯府鬥?!自尋死路!”

呵,韓茹也算不得太蠢嘛,猜到自己和孟庭成親的真實目的了!

韓嫣一挑眉。

只是,韓茹到底還是想策岔了。她怎麽會覺得,孟庭是想要利用爹的官職往上爬,才與她成親的呢?

若孟庭真是那等攀龍附鳳的人,那他打從一開始就不可能答應與江平伯結親!

孟庭是見江平伯誠心招婿,才願意成全並信任的,可卻遭到韓茹的無恥背叛。

韓嫣心裏說不出的厭惡,她不會和韓茹說實話的。

她倏然含笑,顏色卻冷:“讓你失望了,韓茹。我和孟庭還就是看對眼了!我們一見傾心、二見鐘情、三見決定攜手一生。這就叫有緣千裏來相會!要不是孟庭不想委屈了我,他恨不得三天就把我娶回家!”

見韓嫣笑得這般恣意,眉梢眼底還滿是愛情的甜蜜,韓茹一時分辨不出真假。

韓茹心裏將信將疑,索性說道:“我倒要看看你和那冰木頭窮書生能把日子過成什麽樣!”

韓嫣哼笑道:“有眼不識金鑲玉!和孟庭相比,曹元亮連芝麻子都不是。”

“你就得意吧!”韓茹指著韓嫣啐一口,大聲放出狠話:

“汾陰侯位高權重!只要元亮向他請求,你信不信汾陰侯能把孟庭整得身敗名裂?!”

打從曹元亮和韓茹被捉奸在床,就註定了日後汾陰侯和孟庭必然會在官場中互相傾軋。

尤其是汾陰侯,肯定害怕孟庭平步青雲了回來報覆他。所以汾陰侯一定會努力打壓孟庭,甚至陷害他的。

不過,孟庭難道就是省油的燈嗎?那個隱忍有才的人,才不會坐以待斃。

韓嫣相信孟庭,再說,還有她爹在後面兜底呢!怕什麽?

耐性已用盡,懶得再和韓茹掐下去,韓嫣冷笑道:“那就走著瞧吧!我告訴你韓茹,我是旺夫命。後天,孟庭來下聘,你會知道曹元亮比起孟庭什麽都不是!”

韓茹呸一口,做出唾面的動作:“賤人,走著瞧!”

“原話奉還。”韓嫣拉著韓茵轉頭就走,從頭到尾都沒看韓芳等人。

……

兩天的時間,轉瞬即逝。

二月二十二日很快就到了。

這天江平伯府很熱鬧。

大房那邊,汾陰侯帶著曹元亮前來下聘。三房這邊,孟庭也帶著孟祥和官媒,見到了韓嫣的爹娘。

兩家的聘禮一箱箱的被搬進來。汾陰侯府的聘禮送去到大房的庫房裏。孟府的聘禮,除了將之前給韓茹的那一部分挪到三房的庫房外,又另外送過來一堆。

韓嫣被爹娘勒令不許到孟庭面前晃悠。提親之日,還須表現得矜持點。

於是韓嫣帶著紫巧,在庫房裏點數聘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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