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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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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顧凜川的開導, 但溫硯這兩天還是有那麽一丟丟的不自在。

具體表現在每次晚上和顧凜川一起吃飯的時候,他的視線都會不受控制地落在對方手上。

以前沒怎麽仔細看過,現在才發現顧凜川的手並不是那種常規意義上的"好看"。

掌面略寬, 手指修長卻不會過於纖細, 不顯單薄,不管以什麽樣的弧度蜷起來看, 凸出的骨節都很明顯,每個角度看過去都很性感。

溫硯每次和顧凜川牽手都會感覺很溫暖,而且有安全感。

這麽好看的一雙手怎麽就……

"看什麽?"顧凜川倏地擡起雙眼看向對面,"粥要被你攪爛了。"

溫硯有些失神地晃晃勺子, 脫口而出:"你手好大。"

"嗯?"顧凜川擡了下眉,眸光帶著淺淡的趣味。

溫硯反應過來就後悔了,吞下一口粥巴巴解釋:"我的意思是,比我的大好多。"

一語雙關。

顧凜川慢悠悠地拉著尾音"哦"了聲。

也是。

畢竟他的手能將溫硯的手和溫硯都裹得嚴嚴實實。

溫硯:"……"

可惡, 還不如不解釋。

他有些懊惱又窘迫地低下了頭,耳根子偷偷紅了。

顧凜川神色愉悅地輕笑了聲。

看溫硯現在的狀態應該是已經接受了, 他發現偶爾這樣逗一下溫硯,欣賞對方害羞的表情會給他帶來一種莫名的趣味。

那天晚上也是……仿佛他手指撚一下溫硯的皮膚, 就會撚掉丁點兒令人心動的顏色。

腦海裏不由地掠過幾個畫面,顧凜川拿筷子的手指緊了緊,溫硯身上怎麽哪哪都是粉色的,那麽可愛。

見顧凜川的看他的眼神越來越意味深長, 溫硯連忙咳嗽幾聲, 紅著耳朵放下筷子, 匆忙道:"我吃完了!我要去花房!"

他起身太快差點絆倒, 周叔在旁邊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剛才他笑得滿臉褶。

"急什麽?"顧凜川淡聲道:"今天有事跟你說。"

溫硯站穩後一臉狐疑地瞅他:"什麽事?你今天不忙啦?"

顧凜川這幾天工作好像特別特別忙, 很早出門,很晚回家,他有天晚上在客廳等顧凜川都等睡著了,當時十點多,他還陪顧凜川吃了頓宵夜。

倒是今天顧凜川晚上七點不到就回來了,他們才有機會一塊吃飯。

"嗯。"顧凜川十分自然道:"這兩天忙完了,以後都會早點回來。"

溫硯點頭"哦"了聲,"那你要說什麽事?"

"到書房說。"顧凜川擡擡下巴,手指在輪椅按鈕上一按,很快到了溫硯身邊。

溫硯一臉的受寵若驚:"四樓?書房?我也能去?"

顧凜川看他這表情和反應,有些不悅地皺眉:"我什麽時候說不讓你去了?"

“嗯……”溫硯默默瞥了眼周叔。

周叔賣過他那麽多次,他反過來賣一次也沒什麽吧~

周叔咳了聲,察覺到自家先生的視線後,他也默默往旁邊挪了挪。

實在冤枉。

他那時候哪裏知道先生會變成今天這樣,只是公事公辦地轉達要求而已。

要怪也得怪您。

周叔恭敬地低著頭,眼裏居然破天荒地滋生出一絲對雇主的埋怨——自己打臉也就算了,可別連累他一把老骨頭

顧凜川似乎也意識到是自己的問題,抿唇對溫硯道:"以後可以了。"

"真的?"溫硯試探性地得寸進尺:"那以後你不在的時候我也能去?"

顧凜川"嗯"了聲。

"哇!"溫硯誇張地捧著小心臟,甜甜一笑:"顧凜川,你好寵哦!"

"知道就行。"顧凜川被他這模樣哄得心裏一軟,沒忍住笑,擡手拍他腦袋,"別耍寶了,過來。"

溫硯"嘿嘿"一聲,屁顛屁顛跟過去。

今天溫硯是第一次踏足四樓這個屬於顧凜川的領域,格局和和樓下是一樣的,只是臥室的位置換成了書房。

溫硯進書房後還有點手足無措,總感覺要發現顧大總裁的什麽驚天秘密一樣。

小說裏不是都寫了,一個手眼通天的商業霸主,他的私人領域會有各種機密文件和不為人知的秘密,隨便洩露出去一個就會令整個商場動蕩,局勢扭轉。

溫硯一邊緊張,一邊還滿心滿眼都是好奇,從進門就開始四處張望。

這書房是個套間,也有露臺。

左邊是被隔開的休息室,裏面有張很寬敞的沙發,一個茶幾,薄薄的一層地毯——看來之前鋪地毯的工人沒能進到顧凜川的私人空間裏。

溫硯難免有些唏噓。

中間是很寬闊的一排收藏品展示架,上面擺了幾排幾列看起來打碎一個就得把他自己賠進去的藏品,估計都是拍賣來的。

展示架右側是個超大又寬闊的辦公桌,很整潔,只放了一臺筆電。

溫硯在視覺上比劃了一番桌子大小,感覺都能躺下一個自己了。

他自以為他張望得很隱晦,腦袋一點不動,只有眼睛往偷摸摸地往各個方向瞟。

可惜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太顯眼,好奇心旺盛的時候更是灼亮一片,顧凜川想不註意到都難。

"你在看什麽?"他有些好笑地問。

溫硯"咦"了聲,看鬼似的看他:"我這樣看你都能發現?"

顧凜川:"……"很難不。

他頗有些無語又無奈地按了下額角,轉身去從書櫃抽屜裏取出一份文件。

這場景太眼熟,溫硯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條件反射地問:"又要簽協議了嗎?"

顧凜川:"……"

他想到了那晚被他毀屍滅跡的幾張紙,神情有幾分古怪的微妙。

"居然還有第二份,"溫硯邊走過去邊嘟囔:"這次是關於什麽的啊,你怎麽總讓我簽奇奇怪怪的東西……"

溫硯說著,心裏卻有一種很微妙的不舒服,唇角不自覺地往下耷拉著,眼睛裏面也不亮閃閃了,一副被打擾了好興致的樣子。

"不是協議。"顧凜川咳了聲,深看溫硯一眼,把打開的文件放到桌面上,手指輕點:"來看。"

"什麽呀還神神秘……"溫硯小聲嘀咕到一半,低頭看清後突然瞳孔一縮:"這是……"

居然是一份轉學手續。

溫硯茫然又震驚地楞在原地,他木著手指往後翻了翻。

資料準備的非常全,包括溫硯以前的成績和信息說明,退學原因,覆學申請,政府審核後的審批,以及學校的紅色大印章。

溫硯看著看著,視線逐漸模糊起來,原本能看懂的那些字突然變得不清楚,變得認也認不得。

"你,"溫硯喉嚨間"嗚"了一聲,難以自抑地哽咽道:"你都什麽時候準備的啊……"

"這兩天。"顧凜川勾著下巴擡起溫硯的臉,被淚水糊得滿眼心疼,動作輕柔地給他抹眼淚,無奈輕嘆:"怎麽又哭。"

"我就哭,我忍不住。"溫硯擡起兩只爪子扒開顧凜川的手,然後抽抽噎噎擦眼淚。

他也不想動不動就哭,可淚腺就是發達,眼淚就是控制不住。

溫硯甚至感覺自己在顧凜川面前都快哭成習慣了,眼睛紅紅得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顧凜川手被拍開也不生氣,在一旁給他遞紙巾等他發洩,一邊還得輕聲細語地哄著。

溫硯在一聲聲"好了好了,沒事了"的溫柔嗓音中抹小一會兒眼淚,心裏那股激動覆雜的情緒才平覆一點。

他真的很開心,也是第一次體會到喜極而泣的感覺。

顧凜川見狀又遞他一張紙,看著溫硯擤好了鼻涕,才低聲問:"這回好點了?”

"…都怪你。"溫硯甕聲甕氣地說,鼻尖紅紅,嗓子都哭得有點啞。

顧凜川幾乎是哭笑不得,順著他:"怪我怪我。”

溫硯反而不好意思了,手指折了折紙張的邊角,"你怎麽知道我想去學校的啊。"

他沒和顧凜川說過自己想去學校的事,之前在奶茶店見沈躍的時候,溫硯很羨慕那些人,覺得他們正在自由自在地度過人生中最美好的幾年。

其實沒指望顧凜川能幫忙的,溫硯連這件事都沒和顧凜川提過一句。

他本來都想好了,等和顧凜川的協議終止,他就找個地方躲起來,去學習去參加成人高考,去讀大學,去學自己喜歡的東西。

把那些上輩子都沒機會和沒來得及做的、想做的事都嘗試一遍。

可顧凜川今天直接把機會送到他眼前了,甚至還把一切後顧之憂都處理好了。

真的很難不感動。

溫硯再一次從顧凜川這個面冷心熱的人身上體會到了令人心動的魔力。

顧凜川目光沈了下,沒解釋原因,只說:"就是知道。"

"啊?哦。"溫硯沒追著問,他知道顧凜川肯定會有自己的手段。

"那我就是要去讀高三了?"溫硯依舊有點想都不敢想地說,手指輕輕摸著那幾張薄薄的的紙,恍如做夢似的。

顧凜川"嗯"了聲,又蹙眉問:"之前學的都還記得?"

溫硯眨了下眼,輕聲說:"記得。"

穿過來之前他雖然沒有去過學校,但他說想讀書學習,爸爸媽媽就讓他學,最好的老師被一對一請到家裏來教他。

溫硯那時候學的很認真,老師經常誇他,高中的知識都學完到現在也不過隔了不到一年,他努努力還是能撿起來的。

"就是太久沒接觸了,"溫硯咬了下嘴唇,還是有點顧慮地說:"如果成績不好的話,我能請家教嗎?"

"家教?"顧凜川輕諷一聲,"有用?"

"那我……"溫硯見顧凜川盯著自己看,很快反應過來,小小地"喔"了一聲,從善如流地改口:“家教肯定沒有我們顧總厲害!所以到時候可以請顧總教教我嘛?"

還撒嬌。

顧凜川面上不顯,內心卻十分受用地點了下頭,"嗯。"

溫硯心裏偷笑,他覺得顧凜川實在太好懂了,只要誇誇就好了。

“那顧老師,我什麽時候去學校啊?”他眼角眉梢都帶著顯而易見的喜悅,眨巴著大眼睛問。

“叫我什麽?”顧凜川擡了下眉,深深看他:“沒聽清楚。”

“顧凜川。”溫硯嘴巴甜甜:“顧總,顧老師~我什麽時候能去學校呀?”

顧凜川擡眸盯著溫硯的小嘴看了一兒。

他很好奇溫硯嘴巴上面是不是抹了蜜,不然怎麽說什麽話都這麽好聽?

還是就只會嘴甜哄他?

“一周後。”顧凜川定了定神,說:“東西都給你備好了,你把人準備好就行。”

“這麽好!”

溫硯再一次被他的事無巨細感動得一塌糊塗,目光有點憐愛地看向顧凜川略顯疲憊的臉,“你這幾天這麽忙是因為這個嗎?”

難怪早出晚歸的呢。

溫硯感動又心疼,就差像平時顧凜川對他那樣上去摸摸腦袋了。

“你這是什麽眼神,”顧凜川頓了下,說:“不全是。”

兩天前他就收到了手底下人發來的資料,詳盡深挖之後的,關於溫硯和溫玉卓的全部過往,他們之間的種種糾葛,以及溫玉卓做過的各種骯臟事。

溫硯被陷害退學,去溫家的公司被汙蔑,被傳各種謠言,被各種打壓欺辱,逼得連退路都沒有……每一件事裏面都有溫玉卓的參與。

包括溫硯背後的那道魚鰭形狀的疤。

那是三四年前,溫玉卓逼著還沒成年的溫硯在一群人面前喝酒。溫硯不喝,他就把酒瓶摔到了溫硯身後,碎掉的玻璃碴崩到了溫硯背上,才留下的。

然後就是溫硯被誣陷喝酒打架,被勒令退學。

如此種種,一字一句在資料上被寫的清清楚楚。

顧凜川看得眼睛冒火。

他第一次不顧形象地在公司發怒,胸腔被極速燒起的烈火燎得他五臟六腑都跟著刺痛一片,根本遏制不住。

等強行冷靜下來後,他就立刻著手準備兩件事。

第一就是讓溫硯繼續讀書。該經歷的手續不能跳過,只是憑借人脈縮短點時間。

何況溫硯本來就沒犯過什麽錯。

錯都是溫玉卓犯下的,而犯錯的人還在好好念著大學,好好地接觸著溫氏公司的業務。

憑什麽?

在溫玉卓肆無忌憚欺負溫硯的時候,溫家兩個長輩從來沒有阻止過,他們眼裏就沒有過溫硯,甚至還因為溫硯私生子的身份而嫌棄和鄙夷。

所以顧凜川當時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再查溫玉卓,查溫家。他要連著上一次沈家的事,新仇舊賬一起算。

他做事向來極端,既然要對付溫家,他就要把溫家連根拔起,一點給對方喘息和翻身的餘地都不會留。

顧凜川想到這些,眼底森寒一片,神情陰郁,周身氣息都冷了好幾個度。

突然,他的袖口被人輕輕地扯了一下。

“顧凜川……”溫硯小聲地喊他名字,嗓音溫軟,透著少年的清亮。

顧凜川才擡起頭,發現溫硯正在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一瞬間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只曾經在他面前佯裝淡定的小鹿,眼睛亮晶晶濕漉漉的。

只是這次,小鹿的眼神中多了點別的,顧凜川沒太看懂。

“嚇到你了?”他問。

溫硯緩緩搖頭,“……沒有。”

很神奇,他現在居然都不怎麽怕顧凜川了,因為他已經知道顧凜川溫柔起來有多好,他忘不掉。

“我就是想問,你剛才是不是不開心了?”溫硯舔了舔嘴唇。

原來是在關心他。

顧凜川倒是沒立刻回答,只是看了他一會兒,眼底藏著溫硯看不懂的情愫。

良久才淡聲說:“是。”

溫硯動了動唇想問為什麽,可還沒等他說話,顧凜川就突然拉著他手靠了過來。

“那要怎麽辦?”顧凜川一下又一下地捏了捏他的手指,垂眸低聲問:“我不開心,你要哄我嗎?”

哄……

“我怎麽……怎麽哄?”溫硯不知怎麽就被他碰得指尖發麻,心裏好像有頭小鹿在撞,說話也突然變得磕磕巴巴的。

“怎麽哄……”顧凜川有意壓著嗓音,輕嘆一聲:“不知道。”

溫硯被他嘆得心底一顫,昏頭昏腦,他低頭看向顧凜川的臉,吞了下口水,“要不然我…我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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