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區，蘇懷音確定, 那是季彥成的大本營。

然而呢, 她怎麽也想不明白，季彥成在她爺爺跟哥哥失蹤的事件中，到底扮演得是什麽角色。恍如, 她對中心區以外的地方一無所知。

蘇懷音低頭吃了兩口, 擡眼, 對上季彥成的目光, 口腔裏的食物味同嚼蠟，她想，果然她是憋不住的。

“季彥成，你在我爺爺跟哥哥的事件中，到底扮演了什麽角色？”她將手裏的碗筷輕輕放置在桌面，一手拿起擦嘴巾，擦了擦嘴，“我爺爺是在西區被發現的吧, 而現在我們就是去西區的路上。西區是不是你的。”大本營。

“是。”他單手握著的玻璃杯, 抵在唇邊，擡眼看向她時, 似有萬丈星芒在閃耀，“你爺爺確實是我下的毒手。”他將茶杯放置在桌面，那雙星眸此時平靜地看著她。

倒映在季彥成眼眸中的蘇懷音，她看著自己秀眉微蹙而神色平靜，也只有她知道此刻的心境, 震驚？或多或少有，然而，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從行政大樓破窗而逃的那瞬間，她已經見識到季彥成肆無忌憚的強大，連爺爺都被他……

“那你為什麽要……”

“為什麽殺他。”季彥成單手撣了撣落在他外衣領口的灰燼，原本低頭看著領口的目光，已經跟蘇懷音對上，“報仇。”

季彥成將蘇懷音變幻的神色盡收眼底，他微微揚了揚唇，餘光也看到姜時朝這邊走來的身影：“是你太健忘，還是蘇華護你太周全。蘇懷音，我在等你想起。十年前的那一場末日災難後。”

他已經站起身，黑色的西裝，此時一塵不染，她仰著頭看向他，他猶如一座神邸，讓她無法觸碰到。又是十年前，十年前的她，到底在幹什麽？為什麽所有人都記得十年前，唯獨她卻不記得。

姜時溫和的音調入耳，卻如一枚冰針，直擊她心頭。

“彥成，半小時後抵達西區。”

姜時轉而看向她，面色帶著一絲嘲意，“蘇懷音，希望當你看到事實時。”

“姜時。”季彥成出聲，截斷了姜時的話，他臉色不爽地看著姜時，“你好像太空了。”

姜時努了努嘴，聳了聳肩：“也不知道是誰把誰保護得太好了。”說完，兩手插在兜裏，身體前傾，臉湊到季彥成的眼下，趁季彥成還未發火，後退站定，笑著看他，“你這張臉的表情，真該好好管管，西區雖然清理得差不多了，也難保還有漏網之魚。哦，對了，基地來問，下一步怎麽做？”

季彥成大步走至姜時身前，留給她一道背影。

反倒是姜時轉過頭看向她，沖她做了個鬼臉，朱唇輕啟，看不清她在說什麽。

***

跟東區的破敗不堪相比較，此刻的西區絕對是人間地獄。

未曾清理的屍體，此時橫七豎八地在街上，不時有人竄出來，將屍體拖上卡車，快速離開，留下漫天塵土。

飛艦停在郊外的某基地。

四面樹蔭環繞下，這棟建築物並不明顯，殘垣斷壁的圍墻，掉了不少漆面的建築外墻面，唯有樹蔭下斑駁的陽光照射下而讓人眼前有些亮堂。

從飛艦下來，於連一直跟在她的身側，儼然成了一名貼身小保鏢，但是蘇懷音很清楚，於連是季彥成派來觀察她的，從研究院出事，到她踏進行政樓的會議室參政議政，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季彥成的掌握之中，如果，硬要說有什麽意外，蘇懷音仔細回憶下，能想到的也就是她主動請纓去了東區，最後害得他不得不來東區來營救她。

那麽在東區舊電廠實驗室內，痛苦的自己，難道真的是一場模糊的夢境。

蘇懷音伸手敲了敲隱隱作痛的腦袋。

“蘇姐，你沒事吧？”於連看著蘇懷音蹙著眉頭，單手握拳敲腦袋，一時間有些摸不準她到底怎麽回事，心想，姜時姐跟她比，綽綽有餘，偏巧，她正合頭兒的口味，他盯得太過入神，此時反應過來，趕忙別過視線，“蘇姐，你要是哪裏不舒服，跟我說，我讓姜時姐給你看看，保準管用。她可是我們這裏最好的醫生了。”

蘇懷音聽到於連的話，側頭，看到他一臉出神的模樣，繼而看到他尷尬地撇過頭，大概是在想什麽跟她有關的內容，她對著他揚了揚嘴角，笑著輕聲說道：“謝謝。我沒事。”

隨意應付完於連後，她垂頭，手指按了按太陽穴，緩解那些斷斷續續不斷出現在她腦海中的夢境片段帶來的不適感。即便成效微小，但至少給她一絲心理安慰。

姜時出現在她身側，讓她不由得一楞，也不管蘇懷音的反應，將藥瓶塞給了蘇懷音。

“緩解頭部不適的。一次一粒，不要多吃。”

仿佛剛剛不是跟她說話，此時已經大步流星跟上季彥成的步伐。

蘇懷音低頭看了眼藥瓶，又是X，她蹙了蹙眉頭，擡眼望向已經距離她幾個人身遠的姜時，旋開藥瓶，倒了一粒藍色的藥丸，直覺告訴她，這個藥丸又貓膩，不是在實驗室，她根本沒辦法進行研究這個藥丸的成分。

蘇懷音倒了一顆，繼而塞進嘴裏，幹著吞下而下。

“這裏是？”藥效很快就上來了，蘇懷音看了眼大門，側頭看了眼於連，見他眉眼間抑制不住的自豪感，不由得笑了笑。

“這裏是我們西區的基地。”於連自豪地看向蘇懷音，看著蘇懷音柔和的臉色，一時間不敢揚著聲調，“這個基地，據說十年前的那一場戰役之前就存在著，當時時用來進行武器研發的，只不過後來情勢危及，只能暫時放棄了這裏。後來這裏發生了一些事，我也是道聽途說，不過頭兒下了禁令，不能私下談論。”

他意猶未盡地看向蘇懷音，然而卻看到蘇懷音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根本沒有給他一個神色，狠狠打擊了他的積極性，聳拉著眼神。

“這座建築物，真是歷史悠久。”蘇懷音側頭看到於連聳拉著腦袋，不由得想到自己剛剛出神，聽到於連的話頭時，她陷入了讓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沈思之中，“這裏還真是有很多故事。於連，十年前，你們頭兒，是不是在這裏的？”

於連一楞，沒想到蘇懷音會問這個問題。

直到看到蘇懷音的彎著眉眼的笑意，機械的點了點頭。

“是啊。我們有一次將頭兒灌醉，聽頭兒說的，十年前，就是有人救了他，他才能活下來的。”於連說完，單手連連拍著嘴巴，“蘇姐，我剛剛什麽都沒說。”

“嗯。”蘇懷音點了點頭，已經邁步走在於連身前，“於連，你們頭兒有說，抵達西區後，讓我在哪裏呆著嗎？”

蘇懷音將視線從於連身上，側轉過身，然而迎面撞上某個人研究的神色。

她順著望去，就見白大褂的男子，單手隨意地插在外套兜裏，微微瞇著的眼睛打量著她。

於連已經走到她身側：“蘇姐，那是姜時的哥哥，姜健，咱們基地的研究員，挺變態的。”看到姜健轉身離開，於連松了口氣，此時看向蘇懷音，“頭兒說了，抵達西區後，安排了你的住處後，我就完成任務了。不過，你要是有什麽問題，你可以找我。你可以這個聯系我的。”

於連從褲兜掏出一枚圓形的通訊器，遞給蘇懷音，就在蘇懷音去拿時，看到於連遲疑地神色，一時間，她就不在去拿通訊器，反倒是微微垂眼，帶著笑意地看著於連，看著他伸手將通訊器放在蘇懷音的掌心。

“謝謝。”蘇懷音接過通訊器，繼而將它掛在手腕處，跟著於連抵達這棟樓的三樓，朝陽的房間。

推開門，窗外的風，吹得白色的窗簾迎風飄揚。

“你不用去開會嗎？”蘇懷音站在於連身前，稍稍側轉過頭看向於連，見於連低垂著頭，“我去看看，有沒有水？你要不要喝杯茶。”

蘇懷音前往茶水間，清洗了茶具，接了一壺水，等待煮開，不足五分鐘，她端著一杯水，從茶水間出來，哪還有於連的身影，房門大開。

她站在原地，看著房間突然出現的那名研究院姜健。

“你好。喝水嗎？”蘇懷音看著姜健，將茶杯放在茶幾處，垂眼，伸手捋了捋被汗水站在鬢間的碎發，等她擡眼，姜健已經端著茶杯，呼著水面，熱氣裊裊升起，模糊了他的神色，“姜先生，有事找我？”

姜健並沒有說話，喝了一小口水，繼而將茶杯放置在茶幾處，右腿交疊在左腿上。雙手隨意地撐在沙發面上，右手撣了撣沙發面，垂著眼眸：“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

他擡眼，那雙狹長的單眼皮，似笑地盯著她，他收回撐在沙發面的手，雙手握拳擱在膝蓋處，唇角微微勾起：“蘇懷音，你就不應該回來。彥成什麽心態，誰都清楚，只是這整個西區，根本不歡迎你的。”

姜健說完，徑自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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