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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誠王府(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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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之極顯然也未料到會收到徐顯煬如此奇葩的“托詞”,一時啞然失笑。他比誠王徐顯煬都大了近十歲,心智成熟,又是天生灑脫的性情,不會計較他們這點拂逆。剛那麽問徐顯煬,也不過是看沈苓有趣想逗著她玩,當然不至於真去奪人所愛。

他笑呵呵地對沈苓道:“小姑娘,我跟你家王爺交情甚好,你別去拿今日這點事告我的狀啊。”

說完就轉身走了。

徐顯煬沒事人似的踱出涼棚,沈苓忍不住跟上來責問:“你幹什麽要那樣回答他?”

徐顯煬一臉的莫名其妙:“能叫他死心、別再打你的主意不就得了?”

“那你就不能說,王爺待我很好,讓他別再惦記?”

“有什麽不一樣的?”

有什麽不一樣……沈苓氣不打一處來:“我是個擺設怎地?由著你們隨口這個說要,那個說給的?”

徐顯煬有點煩了,一雙濃眉皺了起來:“你不就是怕被王爺送給我嗎?你不情願,我也不情願,王爺哪會那麽閑的,非要強人所難?他將來倘若再提起此事,我不要你不就得了?”

這算什麽話?沈苓更是氣得跳腳,不覺間聲調也高了起來:“人家在乎的是王爺要不要我,誰在乎你要不要我了!”

旁邊忽然傳來“嗤”地一聲笑,沈苓一轉頭,才見到誠王竟站在幾步之遙的白楊樹下,月白色的游獵裝隨風飄擺,身形秀擎得也似一株白楊。

方才這些話顯是被他聽去了,沈苓腦袋有些發木,一時也猜不透他聽了會有何感想,只顧下意識地滿面通紅,局促發窘。

與她相比,徐顯煬倒是大大方方,仍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兒。

誠王就像聽了個多好笑的笑話,走過沈苓面前的時候還在低著頭笑,一直到走去涼棚下落座,從小中官手裏接過茶杯,他都還在低低的笑,幾乎連茶都喝不下去。

系統提示道:“親,大好消息!他的戀愛滿足感從-15直接升到35了哦!”

還真是長足進展!沈苓著實摸不著頭腦:聽見我跟小徐大人吵架,就能令他那麽嗨皮?

誠王好容易平覆了笑意,喝了點茶,接過沈苓遞上來的熱毛巾,對跟進來的一個隨從吩咐:“把那東西就交給她吧。”

沈苓接過隨從遞過來的一個一尺多長的錦緞口袋,掂著還有幾分分量,也不知是什麽,她信手解開袋口的抽繩,冷不防竟從裏頭鉆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沈苓嚇了一跳,失手將袋子掉落在地。眼見袋子裏的小動物就要鉆出逃生,沒等隨從與小中官們下手圍堵,沈苓很勇猛很迅捷地撲將上去,及時將其按在地上,揪著後脖子和背上的毛擒拿回來。

那是只不足一尺長、紅褐毛色的小狗……不對,是小狐貍!

竟然是狐貍!沈苓還是頭一次摸到狐貍,一時大感新奇,兩眼都睜圓了。

誠王見了她這迅猛表現很有些驚詫:“你倒是天生膽大。”

這個口一開,多日來鬧別扭不說話的事兒就好像都揭了過去。

有小中官幫著撐開袋子,讓沈苓把狐貍裝回袋子裏。

“那是野畜生,又不是人養的,留神別被咬著抓著。”誠王提醒著。

沈苓將小狐貍塞回袋子後,把腦袋留在袋口外面,拿袋口的細繩松緊適度地在它脖子上系了,如此一來就既能看著狐貍的腦袋把玩,又不用擔憂被它掙脫傷人。

誠王失笑道:“你果然很會想轍。”

沈苓興沖沖地抱著狐貍問他:“王爺您怎會帶了只狐貍回來啊?”

“它爹娘都要被人剝皮去做袍子了,我見這只小的模樣有趣,索性拿回來給你養著玩。”

沈苓咋舌:“養……咱們能養只狐貍?”

古人都很迷信的,狐貍在傳統文化裏可不算什麽吉祥物。她記得不久院裏飛來一只貓頭鷹,碧瑩她們幾個逗弄了一會兒,就被華嬤嬤罵了一通。說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

誠王顯得很沒所謂:“想養就能養,反正又不是在宮裏了,誰還管不成?”

聽了最後這一句,沈苓就隱隱猜出,他大概是想逐步做出些“出格”的事,以挑戰華嬤嬤的權威。看起來他已經有了下一步的計劃了。

小狐貍似乎很恐懼,大睜著一雙黑珍珠似的眼睛,發出低低的哀嚎。不管怎樣,沈苓對善待這麽個可愛小家夥肯定是沒異議的,當下先將其交於小中官收在一邊。

又待了片刻,皇帝也回來了,在場眾人全都起身整肅。因是個游樂的場合,倒不至於還要所有人都拜服在地三呼萬歲,只是各家的主子都湊上去迎接而已,禮節也都十分隨意。

大約二十幾個京中年輕權貴湊在一處,興致高昂地談論著今日的游獵戰果。沈苓發現,誠王出言不多,卻總是挨得離皇帝最近的一個。

皇帝身周都有宮女宦官伺候,沈苓無需緊跟在誠王跟前,但因為誠王的歇息之地本就與皇帝這邊相鄰,她也借機看清了皇帝的樣貌。至元皇帝的長相看不出與誠王有何相似,在沈苓看來,也明顯不及誠王生得好看,只大體算的白凈斯文而已。

眾人歇息閑聊了一陣,皇帝便叫大夥同去飲宴。

待眾人暫且散去,皇帝與誠王一並走出涼棚之下,沈苓將誠王的錦緞鬥篷捧過來為他披上,皇帝一打眼看見她,眼神也是一滯,遂問道:“這丫頭也是從前勖勤宮裏的?”

沈苓心頭一跳,以她的身份是不夠格對皇帝鄭重參拜的,皇帝又不是在問她,她便垂著頭規矩站著。

誠王望了她一眼:“是皇嫂上回選給我的那四個丫頭之一。”

皇帝的聲音裏帶著些笑意:“那也是宮裏頭選出來的啊,想不到,竟被你撈到個寶貝。”

這話裏已然很清晰透露出那層意思,倘若這“寶貝”是先被他發現的,就輪不到他弟弟了。

沈苓十分納罕,她並沒覺得自己這副相貌有那麽打眼啊,放在現代,也就是個回頭率還可以的美女吧。

系統:“親,你要理解,越是往古代追溯,美女就越稀缺。何況這年代選宮女並不看重容貌,連選嬪妃都不把美貌排在首要位置,皇帝平日裏也很難見到美女啊。所以才有過那麽多皇帝在民間采野花的傳說。”

沈苓挑眉:“這麽說來,我要是再多穿一千年回去,大概就能禍國了?”

回想到誠王在見了她頭一面後,好感度還是0,沈苓隱然自豪:可見還是我家王爺最為正派,不像他們那麽膚淺。

系統:“-_-|||什麽時候瞎也成了優點了……”

皇帝那句話只是對弟弟的一句打趣,當然不至於真去打沈苓的主意,說完他就走了。

誠王需得跟上去,臨走前,他轉頭對沈苓小聲道:“以後再有這種場合,你還是別跟來了。”

沈苓立刻點頭如搗蒜,皇上也就罷了,再多遇見幾個小公爺那樣的家夥可夠她鬧心的。

誠王倒沒想到她會答應得如此積極,如此一看,她果然不是個仗著姿容過人就會招蜂引蝶的輕佻女子。

臨走之前,他又給她多留了一個微笑。鬧了好幾天的別扭,至此是煙消雲散了。

等到這天回了府,誰都不意外,王爺又叫了沈苓去主屋裏上夜。

沈苓又睡到了那張熟悉的坐炕上,雖說這裏睡著沒有自己屋裏的床鋪舒服,可一睡回來,她還覺得挺想念這感覺的,畢竟又能和他同處一室了。

除了那個沒準備的頭一天之外,她每次上夜前都備好厚衣服,以便夜間涼了加上,不需要再關窗也不會冷了。如今已然入秋,天氣更涼,夜間她都要套上雙層的夾衣才能抗的住窗外透進的涼風。

這夜剛瞇著了一覺,翻個身的工夫,隱約發覺面前似有個影子,睜眼一看頓時嚇了一跳——誠王在中單之外披了身鶴氅,竟然蹲在跟前端詳著她。

“王爺?”沈苓驚悚異常地彈坐起來,一時都懷疑他是在夢游,“您這是怎的了?”

誠王披著一頭長發,神色間似有些迷茫,亦有些自嘲:“我是不大想的明白,你真有那麽美麽?”

這算是個什麽意思?沈苓眨巴著眼,同樣“不大想的明白”。

誠王嘆了口氣,站起身,一點都不見外地挨著她坐下:“你不知道,白天飲宴之時,幾個人都來問我,從哪兒得來了你這麽個俊俏丫鬟。其他沒出口問的,也都眼巴巴地等聽我的回答。顯而易見,在他們眼裏,你都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我只說了句‘我也沒覺得她有多俊俏’,他們竟都笑了,簡直是……哄堂大笑。”

他如此說著,仍然是一臉的百思不得其解,可耳邊傳來低低笑聲,轉頭一看,沈苓也在掩著嘴笑。

誠王眉頭一皺:“究竟有什麽好笑的啊!”

“嗯是,沒什麽好笑,王爺恕罪。”沈苓強忍住笑,讓自己整肅下來,可才憋了兩秒鐘,就又“噗嗤”笑出來,還笑得停不下來,簡直要笑倒了。

誠王很有些不耐煩:“到底哪裏好笑?快說!”

沈苓止住笑:“我問您,是不是常有人誇您行止成熟、少年老成?”

誠王道:“是啊。”

沈苓又問:“今日去游獵的那些貴人們,會不會有人曾被家中長輩拿來與您想必,說什麽‘瞧人家誠王爺年紀比你小得多都比你懂事’?”

“那很可能。”他自己也常以此為榮來著。

“這就對了,”沈苓笑吟吟地擺弄著辮梢,“人家都見慣了您少年老成,突然發現,您也有不那麽老成……不,是很不老成的時候,當然覺得好笑了。”

他都這個年紀了,竟還連女孩子的美醜都還不懂得欣賞,足見在男女之情方面還是個沒開竅的小孩子,人家見他終於“原形畢露”,可不得抓緊這難得的機會狠狠笑他麽?

沈苓狡黠地轉著眼珠:“而我呢,見到您被人家笑了,都鬧不清人家笑什麽,自然就更覺得好笑了。”說完就又無所顧忌地一陣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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