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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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沈，萬籟俱靜。忽然襲來陣陣清風，吹得紗帳輕輕搖曳。采棋坐在床側的小凳旁支著腦袋昏昏欲睡。
“啊……”一聲壓抑的呻/吟聲忽然打破了這份寂靜。
下一瞬間，帳子已經被人拉開，“主子，您怎麽了？”
夕顏已經掙紮著坐起來，額頭上滲出細細的汗珠，“我的腿……”
采棋立刻反應過來，駕輕就熟地上前握住她的小腿，輕輕揉捏起來。夕顏吃疼得倒吸了一口氣，低低嗯哼了幾聲。過了好一會，直到感覺夕顏小腿處的硬塊被徹底揉開，采棋才試探著曲了曲她的腿，“您現在覺著如何？可好些了？”
夕顏松了口氣，朝她感激地笑笑，“嗯，沒事了……”
采棋這才放松下來，不無憂慮地看看她，“這個月都好幾回了，明兒個可又要腿疼了。”
“不礙事。”夕顏笑著搖搖頭，“忍忍就過去了。”
看著夕顏臉上還未退卻的笑容，采棋只覺心裏堵得厲害。即使是尋常百姓，婦人懷胎十月時也會被家人捧在手心百般呵護，偏偏這個本該被眾星捧月般珍惜的女子……
“奴婢扶你躺下吧。”
“不用，我想坐一會兒。你去睡吧。”
“那奴婢陪著您。”
夕顏莞爾，剛要說話，卻忽然緊緊皺了皺眉。
“怎麽了？”采棋緊張地問。
“沒事，這孩子剛踢了我一腳。”夕顏輕喘著，溫柔地笑了。“他最近可皮了，天天鬧呢。”
“小阿哥這麽好動，將來一定很活潑。”采棋也笑道。
夕顏低頭撫摸著已經高高隆起的肚子，柔聲道，“可不敢太頑皮了，不然以後……惹得他阿瑪不喜，”她的笑容慢慢變成一種說不出的苦澀，“到時也不知……有誰能護著他……”
“主子……”
夕顏勉強笑了笑，“你瞧我，又忍不住胡思亂想了。不管怎麽說……他總是他的阿瑪……一定不會虧待他的。”
“是啊，”采棋趕緊附和道，“其實王爺——”
“采棋，有件事，我想拜托你。”夕顏忽然打斷她，認真說道。
“主子這話可是折煞奴婢了，”采棋忙說道，“您有什麽事盡管吩咐便是。”
夕顏從腕上褪下一只鐲子，“這個……是他從前送我的。我走以後，你尋個機會還給他，並幫我……帶句話給他。”
“主子何不親自跟王爺說呢？”采棋奇道。“等您生小阿哥的時候，王爺就回來了啊。”
夕顏笑著搖搖頭。這幾日孩子的反應異常厲害，每每還伴著小腹的墜痛，讓她隱隱有些不安。都說母子連心，她總覺得……這孩子已經迫不及待想出來了……
“你聽我的便是。”她淡淡道。
…………………………………………………………
一晃又過了七八日。
這天仍是秋高氣爽的好天氣，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桂花甜香，讓人忍不住駐足流連。可是此時的晨夕閣卻亂作一團。
丫頭們不停地進進出出，一盆盆熱水端進去，又變成一盆盆血水端出來，直看得人心驚肉跳。夕顏從昨兒個早上破了水，到現在已經一天一夜，孩子竟仍沒生下來。
寧若端坐在廳內，滿面愁容。現下黎軒不在府裏，額娘年紀又大了，此時自然離不開她，雖回去休息了幾個時辰，可畢竟心裏不安生，於是一大早就急煎煎過來。
屋內原先還斷斷續續地傳出幾聲細微的呻/吟，現在卻靜得出奇，寧若的不安越發重了。她隨手指下一個端著盆子的丫鬟，“格格現在情況如何？怎麽都聽不到她的聲音？”
“回，回福晉的話，”小丫頭也嚇壞了，磕磕巴巴道，“格格剛……剛疼得昏過去了，不過……現，現在已經醒了……”
寧若眸色凝重，正想再問，忽然見一個穩婆匆匆忙忙跑出來，見到她就跪。
“出什麽事了？”她忙問道。
穩婆急得冷汗直流，身子卻抖得跟篩子一般，“回福晉的話，格格生了一天一夜，早沒了力氣。再這麽下去，只怕孩子也……奴婢是來討個示下，若……若是只能保得住一個……是保大還是保小？”
寧若身子一顫，幸好被身後的采畫及時扶住。她雖然也曾料想過會發生這種情況，可此時仍覺措手不及。
“保小。”老福晉的聲音忽然不容置疑地響起。
寧若怔怔地回頭。“額娘……”
“王爺要小的。”老福晉說話間已經走到跟前，低頭看了看地上的穩婆，嘆了口氣，“至於格格，你們……盡量保全。”這是黎軒的第一個孩子，甚至可能是他唯一的孩子，絕對不允許出現任何差池！哪怕……
寧若陌生地看了看眼前的人，終於垂下了眼眸。
穩婆得了命令，也不敢耽擱，趕緊往裏走。
幾個穩婆見先前那婆子進來，忙擡頭用眼神詢問。
那穩婆低聲道，“王爺要小的。”
眾人表情各異，卻都沒說什麽，這樣的事司空見慣，也不足為奇。只是在一旁伺候的夏霜聽見了，忙哭著拉住她們，“不行啊，這樣會要了格格的命的！王爺怎麽能這麽狠心，就不顧格格死活了麽？”
“姑娘，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幾個穩婆沒心思理她，又被她拽著不好脫身，幾個丫鬟見狀便上來強行把她拉走。
采棋與雲嬤嬤對視了一眼，雲嬤嬤輕輕搖頭，卻始終沈默。
采棋故作鎮定地繼續幫夕顏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主子別聽那婆子胡說，王爺心疼您還來不及呢，絕不可能說出那樣的話來……”
夕顏臉色慘白，咬緊牙關，感受著小腹處再次傳來的陣痛，好容易熬過去了，才勉強扯出一絲苦笑，氣若游絲道，“他……若願意……要這個孩子……我也……歡喜。”
采棋見她已經力竭，越發難受得厲害，眼眶也紅了，“主子別說話，留著力氣……再忍忍，就好了……”
“啊……”夕顏艱難地喘息著，再一次用力以後，只覺一股熟悉的溫熱在腿間蔓延，濃濃的血腥味伴隨著室內令人窒息的空氣嗆得她睜不開眼睛。
“不好了！格格她……”不知道是誰先發出了一聲驚呼。幾個穩婆都圍了過來，臉色瞬間也嚇白了，“這……這是……”
“太醫，太醫！”屋裏頓時亂作一團。夕顏只覺腦袋嗡嗡作響，一次又一次的劇痛把她拉進無際的黑暗裏。
…………………………………………………
“大人，您不是說這藥太過兇猛，不宜……”藥童一邊用蒲扇扇著風，一邊問道。
“此一時彼一時，哪裏還顧得了這許多。”林太醫沈聲道，“王爺臨走前一再交代，無論何時都要以格格身子為要。此藥雖會對她有些損傷，但現下也只有這法子才能保他們母子平安。”
“那小……”
林太醫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藥童趕緊閉了嘴。
這胎尚不足八個月，本就先天不足，再加上藥物的影響……能不能養得大，就只看他造化了。
…………………………………………………
恍惚間被人餵下一碗極苦的藥，體力似乎也慢慢恢覆了些，夕顏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只看到眼前圍了一堆人，也看不清是誰。
“格格，用力啊……”
“唔……”
有人把參片塞進她的嘴裏。
“格格，再用力些，已經看見孩子的頭了！”床尾的穩婆激動地叫道。
夕顏忍不住落下淚來。真的……太疼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深吸一口氣，使盡全身的力氣……
“啊……”
“哇……哇……”
“生了，生了！！格格生了個小阿哥！”
耳邊傳來孩子的啼哭聲，接著又是一陣驚喜的呼聲，夕顏強撐起身子想看看孩子的模樣，可是眼前一片眩暈，又重重跌回床上。
身下的床單，早已被鮮血打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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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聲壓抑的呻/吟聲忽然打破了這份寂靜。
下一瞬間，帳子已經被人拉開，“主子，您怎麽了？”
夕顏已經掙紮著坐起來，額頭上滲出細細的汗珠，“我的腿……”
采棋立刻反應過來，駕輕就熟地上前握住她的小腿，輕輕揉捏起來。夕顏吃疼得倒吸了一口氣，低低嗯哼了幾聲。過了好一會，直到感覺夕顏小腿處的硬塊被徹底揉開，采棋才試探著曲了曲她的腿，“您現在覺著如何？可好些了？”
夕顏松了口氣，朝她感激地笑笑，“嗯，沒事了……”
采棋這才放松下來，不無憂慮地看看她，“這個月都好幾回了，明兒個可又要腿疼了。”
“不礙事。”夕顏笑著搖搖頭，“忍忍就過去了。”
看著夕顏臉上還未退卻的笑容，采棋只覺心裏堵得厲害。即使是尋常百姓，婦人懷胎十月時也會被家人捧在手心百般呵護，偏偏這個本該被眾星捧月般珍惜的女子……
“奴婢扶你躺下吧。”
“不用，我想坐一會兒。你去睡吧。”
“那奴婢陪著您。”
夕顏莞爾，剛要說話，卻忽然緊緊皺了皺眉。
“怎麽了？”采棋緊張地問。
“沒事，這孩子剛踢了我一腳。”夕顏輕喘著，溫柔地笑了。“他最近可皮了，天天鬧呢。”
“小阿哥這麽好動，將來一定很活潑。”采棋也笑道。
夕顏低頭撫摸著已經高高隆起的肚子，柔聲道，“可不敢太頑皮了，不然以後……惹得他阿瑪不喜，”她的笑容慢慢變成一種說不出的苦澀，“到時也不知……有誰能護著他……”
“主子……”
夕顏勉強笑了笑，“你瞧我，又忍不住胡思亂想了。不管怎麽說……他總是他的阿瑪……一定不會虧待他的。”
“是啊，”采棋趕緊附和道，“其實王爺——”
“采棋，有件事，我想拜托你。”夕顏忽然打斷她，認真說道。
“主子這話可是折煞奴婢了，”采棋忙說道，“您有什麽事盡管吩咐便是。”
夕顏從腕上褪下一只鐲子，“這個……是他從前送我的。我走以後，你尋個機會還給他，並幫我……帶句話給他。”
“主子何不親自跟王爺說呢？”采棋奇道。“等您生小阿哥的時候，王爺就回來了啊。”
夕顏笑著搖搖頭。這幾日孩子的反應異常厲害，每每還伴著小腹的墜痛，讓她隱隱有些不安。都說母子連心，她總覺得……這孩子已經迫不及待想出來了……
“你聽我的便是。”她淡淡道。
…………………………………………………………
一晃又過了七八日。
這天仍是秋高氣爽的好天氣，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桂花甜香，讓人忍不住駐足流連。可是此時的晨夕閣卻亂作一團。
丫頭們不停地進進出出，一盆盆熱水端進去，又變成一盆盆血水端出來，直看得人心驚肉跳。夕顏從昨兒個早上破了水，到現在已經一天一夜，孩子竟仍沒生下來。
寧若端坐在廳內，滿面愁容。現下黎軒不在府裏，額娘年紀又大了，此時自然離不開她，雖回去休息了幾個時辰，可畢竟心裏不安生，於是一大早就急煎煎過來。
屋內原先還斷斷續續地傳出幾聲細微的呻/吟，現在卻靜得出奇，寧若的不安越發重了。她隨手指下一個端著盆子的丫鬟，“格格現在情況如何？怎麽都聽不到她的聲音？”
“回，回福晉的話，”小丫頭也嚇壞了，磕磕巴巴道，“格格剛……剛疼得昏過去了，不過……現，現在已經醒了……”
寧若眸色凝重，正想再問，忽然見一個穩婆匆匆忙忙跑出來，見到她就跪。
“出什麽事了？”她忙問道。
穩婆急得冷汗直流，身子卻抖得跟篩子一般，“回福晉的話，格格生了一天一夜，早沒了力氣。再這麽下去，只怕孩子也……奴婢是來討個示下，若……若是只能保得住一個……是保大還是保小？”
寧若身子一顫，幸好被身後的采畫及時扶住。她雖然也曾料想過會發生這種情況，可此時仍覺措手不及。
“保小。”老福晉的聲音忽然不容置疑地響起。
寧若怔怔地回頭。“額娘……”
“王爺要小的。”老福晉說話間已經走到跟前，低頭看了看地上的穩婆，嘆了口氣，“至於格格，你們……盡量保全。”這是黎軒的第一個孩子，甚至可能是他唯一的孩子，絕對不允許出現任何差池！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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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穩婆低聲道，“王爺要小的。”
眾人表情各異，卻都沒說什麽，這樣的事司空見慣，也不足為奇。只是在一旁伺候的夏霜聽見了，忙哭著拉住她們，“不行啊，這樣會要了格格的命的！王爺怎麽能這麽狠心，就不顧格格死活了麽？”
“姑娘，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幾個穩婆沒心思理她，又被她拽著不好脫身，幾個丫鬟見狀便上來強行把她拉走。
采棋與雲嬤嬤對視了一眼，雲嬤嬤輕輕搖頭，卻始終沈默。
采棋故作鎮定地繼續幫夕顏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主子別聽那婆子胡說，王爺心疼您還來不及呢，絕不可能說出那樣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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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棋見她已經力竭，越發難受得厲害，眼眶也紅了，“主子別說話，留著力氣……再忍忍，就好了……”
“啊……”夕顏艱難地喘息著，再一次用力以後，只覺一股熟悉的溫熱在腿間蔓延，濃濃的血腥味伴隨著室內令人窒息的空氣嗆得她睜不開眼睛。
“不好了！格格她……”不知道是誰先發出了一聲驚呼。幾個穩婆都圍了過來，臉色瞬間也嚇白了，“這……這是……”
“太醫，太醫！”屋裏頓時亂作一團。夕顏只覺腦袋嗡嗡作響，一次又一次的劇痛把她拉進無際的黑暗裏。
…………………………………………………
“大人，您不是說這藥太過兇猛，不宜……”藥童一邊用蒲扇扇著風，一邊問道。
“此一時彼一時，哪裏還顧得了這許多。”林太醫沈聲道，“王爺臨走前一再交代，無論何時都要以格格身子為要。此藥雖會對她有些損傷，但現下也只有這法子才能保他們母子平安。”
“那小……”
林太醫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藥童趕緊閉了嘴。
這胎尚不足八個月，本就先天不足，再加上藥物的影響……能不能養得大，就只看他造化了。
…………………………………………………
恍惚間被人餵下一碗極苦的藥，體力似乎也慢慢恢覆了些，夕顏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只看到眼前圍了一堆人，也看不清是誰。
“格格，用力啊……”
“唔……”
有人把參片塞進她的嘴裏。
“格格，再用力些，已經看見孩子的頭了！”床尾的穩婆激動地叫道。
夕顏忍不住落下淚來。真的……太疼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深吸一口氣，使盡全身的力氣……
“啊……”
“哇……哇……”
“生了，生了！！格格生了個小阿哥！”
耳邊傳來孩子的啼哭聲，接著又是一陣驚喜的呼聲，夕顏強撐起身子想看看孩子的模樣，可是眼前一片眩暈，又重重跌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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