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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回憶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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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在半路開過S大,顧顏殊想起過去種種,沈痛地閉上雙眼。

他想起當年那個時候,沒有任何阻礙,順理成章可以好好在一起的時候,陸遺珠卻不願意。那一晚他向她求婚,她拒絕了。即使後來他強行把她變成自己的人,她也還是不肯嫁給他。

陸遺珠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身下火辣辣的疼痛糾纏上來,提醒她記起昨晚是怎麽被那個男人翻來覆去,過度使用。

她不喜歡求人,可是昨晚在床/上她哭著喊著說她說不要了,求顧顏殊放過她。他卻撞擊得越發狠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兇悍霸道強勢,和尋常的他沒有半分相同。

最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是暈過去還是睡過去,昏昏沈沈睡/了好久,一睜眼卻又是顧顏殊那張臉。

他端著一碗粥坐在床頭,似乎是在等它涼。他心情看上去倒很不錯,看見她醒來就朝她微笑著說:“正好,”嘗了一口粥,“粥的溫度剛好,醒了就吃一點。”

陸遺珠沒有搭話,只是冰冷地看著他,看的他的微笑漸漸土崩瓦解,她才厭惡地吐出一個字:“滾。”

輕飄飄的,並沒有多大威懾力。

顧顏殊當然沒有像她要求的那樣“滾”出去,他只是放下了那碗粥,輕聲說:“不餓就等一會吃,遺珠,我知道你惱我,但是沒有辦法。你這一生都註定是要跟我綁在一起的,所以不要想著還能夠逃脫。”

陸遺珠說:“顧顏殊,你這樣做對得起我爸媽嗎?”

他們放心地把她交給他,甚至當初他母親病危的時候,也是錢家毫無條件地借錢給他,雖然最後沒有救回來。可是,他就這樣打碎她的信任。他就用這種方式報答錢家!

“他們要我好好照顧你。”

“我不要你的照顧!你出去!我不想看見你!”她把一個枕頭扔過去,狠狠砸在他身上。他沒有躲,枕頭軟軟的砸過來,墜落在他腳前。

他知道她不開心,思索了一下也就依著她,沒有再步步緊逼。

“好,”他退了一步,“我先去公司,等等再來接你回家。”

陸遺珠不理他,也不想吃東西。他走了之後怒氣就無從發洩,身體還是很累,她把被子拉上來,想睡個回籠覺,卻怎麽也睡不著。縮在被子裏想到這兩年他對自己的好,越想越覺得委屈。明明當朋友是這麽好的,為什麽還不滿足,還想要再進一步。

為什麽世界上的人都是這樣貪心的?

陸遺珠不能明白。

父母雙亡,唯一的哥哥又遠在京城。她孤立無援,想來想去都沒能想得出一個可以讓自己依靠的人。感覺像是又回到了十四歲之前的那個地下牢籠,也是這樣強迫性,也是這樣壓抑。無邊無際的黑暗,還有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鞭子,宋恬邇指甲的刮痕。

她以為自己早就逃脫,結果不過是換了一個更加精致一點的牢籠,還是要被逼著做自己不願意的事情。漫無邊際的蒼涼和無助。

還有,還有看守所裏那個火光沖天的夜晚。林玲從一個獄警身上摸了一個打火機,放了一把大火,就是為了出去找她的隋雨晴。她和宋汐被關在牢房裏面,面對著滾燙的熱浪撕心裂肺地喊救命,就是沒有人來救她們。

那個時候陸遺珠以為那就是絕望,可是她錯了。那時候她能期待父母或者顧顏殊來救她,可是現在她連一點希望都沒有。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絕望。

一開始是睡不著的,後來紛紛雜雜想了很多,竟然就這麽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下班後顧顏殊過來,她還在睡。瘦小的身軀躺在那張大床裏,很容易就讓人想到昨晚令人瘋狂的旖旎。他搖搖頭把腦海裏的影像搖出去,走近了一點。不知道夢到了什麽,她連睡覺都在蹙眉,眼皮已經腫起來,臉上還掛著沒有幹的淚痕。

他看的很心疼。他知道他昨晚嚇到她了,可是能怎麽辦?對陸遺珠這樣性格的女孩子,他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用這樣雷厲風行的手段讓她知道自己的勢在必得。否則給她時間,她絕對能夠讓自己當一輩子烏龜。

顧顏殊不想叫醒她,拿毯子把她裹起來就往外走。張媽也跟著他來了,只怕自家小姐穿衣服什麽的要人幫忙。結果卻沒料到顧顏殊根本沒用到他們,直接抱了人就往車裏走。酒店裏的人看到了也就當沒看見,張媽也低著頭不敢看。不經意間一擡頭就瞥見陸遺珠脖子後面,一片觸目驚心的淤紅吻痕。

她皮膚生得白,這樣的吻痕其實是很常見的,擱在她身上看來卻看起來格外嚴重,像是再用力一點,血液就要被吮/吸出來一樣。

Denny開車門的時候一時好奇多看了兩眼,就接收到顧顏殊銳利的視線,嚇得抖了抖,再也不敢亂看。

做貼身大臣果然不容易啊,Denny坐在前座,對著後視鏡看了一眼,得出結論。這種時常能夠不小心窺探到皇上和娘娘私生活的工作,簡直不是人幹的,他幾乎要淚流滿面了。

陸遺珠開始鬧脾氣,她惱恨顧顏殊,就放出話來說,再也不想看見他。然後就整天縮在窩在房裏刺繡,有好幾次顧顏殊強硬地推開門進來,她卻借口上廁所,躲到衛生間。

然後顧顏殊就以繡活做多了對身體不好的理由,收起了她的繡架和手繃。

陸遺珠心裏有一團火其實憋了好久,直到現在爆發出來,卻是虛軟無力的,甚至帶著說不出的軟弱。

她含/著眼淚說:“顧顏殊,你有沒有想過我自己也是有思想的。你現在做的,不過是把我當做一只鳥豢/養著,我也是個人,我不要的東西,也不想別人強加給我。”

她是有理由委屈的,顧顏殊不喜歡柳如夢,就那麽光明正大地拒絕了。就連寧想衣,他一句不喜歡就把人家的心血耗成虛無。可是為什麽她不喜歡他,就不不能夠拒絕?甚至還要被迫跟他做那種事情,家也被侵/占,就連自己最後打發時間的東西都被剝奪。

顧顏殊看她這樣很心疼,但是沒有辦法,這一關她必須要走過去。

他狠狠心說:“我就是要你知道,現在你什麽都沒有,你僅剩下的依仗就是我。陸遺珠,你只有討好我,才能夠在我允許的範圍內,得到你自己想要的。”

簡而言之就是她父母把她交給他,甚至現在連公司都在他手上。那麽她的一切自然就由他做主決定,由不得她願不願意。他願意寵著她就寵著,不願意了,甚至連繡架都不會給她一個。

陸遺珠尖叫:“顧顏殊我恨你!”打碎了擺在床/上的花瓶,瓶裏的鮮花散落了一地。

她還是不肯松口,顧顏殊甚至抱走了小諾。他把她關在一個密閉的房間裏面,一片雪白。只有一張床和一個衛生間。飯菜會有人定時送上去,但是不會有人跟她說話。張媽惠芳他們都被留在樓下,不許上樓。窗戶也都被死死釘起來,陽光都透不進一點。陸遺珠覺得自己就像活在一座死城裏面一樣,這種久別重逢的恐懼感遍布全身。

她被這樣子關了一個月,顧顏殊在她即將崩潰的時候把她放出來,問她:“願不願意嫁給我?”

陸遺珠淚如雨下,含糊著說:“願意……”微弱地就像貓叫聲。

很多人都不明白她當年十四年都熬過來了,為什麽現在只是一個月,就屈服。顧顏殊對此的回答很很簡單,因為擁有過自由,所以再也沒有辦法忍受那種黑暗。而她的抑郁癥更會下意識地放大這種恐懼,換句話來說,陸遺珠其實並不是一個堅強的人。當年她承受過來,也不過是因為她一出生就那麽活著。

十四年的黑暗,足夠她恐懼一輩子的了。

顧顏殊得到了她的一句願意,當天就把她抱到民政局去辦了結婚證。她靠在他懷裏表情都沒有一個,目光也好像凝住,呆滯得就像一個木頭人。

民政局的人覺得有點不大對頭,放下手裏原本要敲下去的章,“啊是願意的?小姑娘不會是被逼婚的吧?”

顧顏殊扯出一個笑,“沒事,阿姨,她有點不大舒服,昨晚太累了。是吧,遺珠?”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目光。

陸遺珠一抖,輕聲說:“是,我願意的。”聲音很輕很輕。

阿姨當時就笑得很暧昧,重重的兩個章敲在結婚證上。把證遞給顧顏殊的時候還意有所指地說:“年輕歸年輕,可還是要節制一點。”

看了看懷裏沒有反應的遺珠,他笑著點點頭:“會的。”

她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像是被凍結的美麗雕塑。

顧顏殊精心為她辦了一個漢服婚禮,當天到場的賓客全部奉送漢服,各式各項,美得就像一場漢服覆興運動的交流會。

蘇城的記者見證了那一場傳奇的婚禮,見識了顧顏殊的財大氣粗和愛妻如命。這樣一場婚禮,想想看吧,酒席飯菜全都不算在內,婚慶也撇開,光是服裝費就有個上百萬的。大家都說,顧總可真是大手筆,簡直比得上當年周幽王烽火戲諸侯。

陸遺珠的伴娘是林柚月和顧晗羽,說是伴娘,其實不過是顧顏殊叫著看住她的人。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顧顏殊可不想節外生枝,讓這場婚禮打水漂。

“你還別說,”林柚月提著自己的裙擺,“漢服真挺漂亮,穿上了連我都感覺自己淑女了不少。”

“那是你感覺,真正的淑女在這裏呢。”顧晗羽損了她一句,彎腰對著坐在沙發裏的陸遺珠說:“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墊墊?”

陸遺珠沒有理她,閉著眼睛任由化妝師在自己臉上搗鼓。她很不喜歡這些,香氣撲鼻的粉底塗在臉上,總讓她有一種想要打噴嚏的感覺。口紅塗在嘴唇上面,那股味道,聞了就讓她想咳嗽。

她明明不是屬於這樣紛亂嘈雜場所的人,顧顏殊卻偏偏鐵了心要把她拖進來。

顧晗羽當時就有點不大開心,平心而論她一開始就不喜歡陸遺珠,可是哥哥喜歡,好,她也不能說什麽。可是今天是結婚的日子,她還這樣板著臉,未免有點說不過去。你說你要是不想結婚,又何必答應?顧晗羽覺得自己這個嫂子實在討厭。

林柚月其實也很不能理解,只好話中有話地說:“你哥哥的品味與眾不同。”

還好這是場中式婚禮,不僅有鳳冠霞帔,陸遺珠她還是有紅蓋頭的。顧顏殊還特地沒有用汽車,而是特意去馬場買了一匹馬,還叫人覓了一頂軟轎。他是真的在這場婚禮上用了大心思的,想要彌補那些不擇手段給她帶來的傷害。可惜他這樣用了心,甚至連蘇城在道路兩邊圍觀的人都知道他用了心,陸遺珠卻陷在自己的世界裏面,知道卻裝作不知道。

外面放了一串鞭炮,林柚月就把紅蓋頭給她蓋上,和顧晗羽兩個人扶著她往花轎那邊走。顧顏殊站在高頭大馬邊上,隔著人看他的新娘,目光很溫柔。

他知道陸遺珠不願意,他知道她不開心,可是那又怎麽樣?得到了她,他還有大把大把的時間,能夠好好愛她,最後讓她也愛上自己。他要的,不是一時的轟轟烈烈,而是一世的地久天長。

他們在所有人的祝福下結了婚,顧顏殊也懷著滿腔柔情想要好好對待陸遺珠。他卻發現事情好像變得有點脫離他的控制,陸遺珠變得有點不大對頭。

她飯還是吃的,但是給她什麽就吃什麽,像是一點喜惡都不再有。這倒還是其次的,更重要的是她開始很少說話,頭發也開始大把大把地掉。顧顏殊親吻她觸碰她,她都不再拒絕。像個木頭人一樣,已經喪失所有感覺。

顧顏殊不知道這是她為了示威,還是為了逼自己放棄。他忍耐著觀察了幾天,一個星期之後看見她頭發越掉越多,甚至早上他在為她梳頭的時候,還拉下了一大把頭發。她按照顧顏殊想要的生存著,精神上卻是抗拒的,但是這種抗拒相當無聲。

他終究還是心疼還是舍不得,管它是不是又是她的一種反抗,火急火燎地就把她送到了醫院。結果人家醫生一檢查,很明確地說,抱歉,這病我們沒法治,您還是去廣濟看看吧。

顧顏殊一聽這話簡直恨不得一拳砸死面前的一聲,廣濟醫院是什麽地方誰不知道。他竟然這樣輕飄飄的說出來,居然敢說他的遺珠是精神病?

但是人家醫生確實無辜,陸遺珠身體各方面查出來都是好的,何況她這種反應一看就是受了什麽刺激。心理問題加上大腦皮層的刺激,這病一般醫院還真看不了。

顧顏殊沒有辦法,抱著陸遺珠又去了廣濟。死馬當作活馬醫,無論如何總要看一看。

結果倒還真被查出來了,是遭受的刺激過大,導致抑郁癥覆發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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