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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章 我為什麽不能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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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院長客氣,我這次是奉了皇兄的命令帶著蝶蓮來參觀書院,這是皇兄的親筆書信。”湛天河從懷中拿出湛冰川的信交給歐陽瑞。

歐陽瑞沒有看直接將信給了身邊的弟子,他神色不怒自威,眼神有些不屑的打量了一眼蝶蓮,眼底充滿鄙夷。

“既然有皇上的親筆書信,我自然也不能說什麽。”歐陽瑞神色微涼,“但是鴻儒書院有書院的規矩,炎王未免也太不將天下學子放在眼中了。”

湛天河微微一頓,沒有想到歐陽瑞這麽不給面子,那麽多學子都在看著,蝶蓮也在場,他卻毫無顧忌的打他的臉。

他神色極為幽暗,對歐陽瑞卻怒也不是喜也不是。

“你這老頭真是膽大包天,天河哥哥對你尊崇有加,你卻這麽冷酷無情,哪裏配做什麽鴻儒書院的院長!”蝶蓮怒不可遏,一張鵝蛋臉滿面耳赤。

從剛才她就對歐陽瑞很不滿了。

歐陽瑞見她無禮,眼神更加的不屑,哼道:“你是何人膽敢在我鴻儒書院大呼小叫,真是沒體統,蓬萊國的公主又如何,當真以為我大貞國會怕了你!”

蝶蓮自小嬌生慣養,從來沒有人對她大呼小叫過,而且她遠來是客卻被歐陽瑞一通數落,心中更加郁結。

湛天河不想事態惡化,連忙道歉,“歐陽院長,還請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歐陽瑞身邊的弟子聶明也勸道,“老師,您別生氣。”

歐陽瑞睨了聶明一眼,不滿道:“我在生氣嗎?”

聶明深知歐陽瑞的脾氣,他淡淡一笑,“是弟子說錯了,老師沒有生氣。”

“無趣!”歐陽瑞瞪了一眼聶明,拂袖而去,同湛天河連招呼都沒有打,也沒有將他放在眼中。

被一代鴻儒如此看輕,湛天河心底自然是不好受。

但是他城府很深,忍耐力也非一般人所有,面對這點屈辱,他根本不在意。

此次前來鴻儒書院,他的目的是想在出色的學子中物色一人,等歐陽瑞百年以後,他要推舉那個人坐上鴻儒書院院長的位子,以此來控制下人文人。

身為皇子誰都有野心,他也一樣。

聶明對湛天河作揖,歉意道:“還請炎王不好在意,師父脾氣古怪,連我等都沒有辦法的。”

湛天河微微一笑,“聶公子不用在意,連父皇都拿老師沒辦法,我們又能如何。”

“我給炎王和蝶蓮公主安排好了座位,請隨我來。”聶明道。

湛天河點點頭,跟著聶明去了一旁的觀眾席,觀看學子辯論。

剛剛那場辯論已然接近了尾聲,可是眾人的熱情卻忽然高漲起來。

接下來出場的是鴻儒書院的代表,也是北方學子的領軍人物,慕飛逸。

慕飛逸儀表堂堂,豐神俊朗,是難得的才子,也是歐陽瑞收的最後一名學生,更是讓人矚目。

與慕飛逸辯論的是天諭書院的代表卓遠之。

卓遠之也同樣斯文俊美,真是他眉宇間的戾氣很重,不是一般學子那樣文謙謙卑,更多的是張揚桀驁。

觀眾席上的湛天河,手捏杯盞,幽深的眸子淡淡的看著慕飛逸與卓遠之,這二人必有一人為他所用。

對面的觀眾席上春琴向廣場中央張望著,兩人都是絕世公子,她有幸得見,自然是要多看兩眼。

“公子,你說這場辯論誰會贏?”春琴看著已經開始辯論的二人,心也跟著懸起來,無論是誰她都不希望輸。

冷玖淡漠看著慕飛逸與卓遠之,輕輕一笑,嫣紅的唇綻放一抹悠然,“這重要嗎?”

春琴微微一楞,“難道不重要嗎?”

“當然不重要。”身後忽然傳來湛冀北虛弱而低沈的聲音。

冷玖回首,點漆如墨的眸子裏劃過一絲驚訝,“你怎麽來了?”

春琴立刻退到一旁,恭恭敬敬作揖行禮,“見過冀王。”

湛冀北攏了攏身上靛藍色的披風,他輕輕一笑,“我為什麽不能來?”

冷玖不置可否,湛冀北雖然重病在身,身體虛弱,似乎對任何人都無害,可是她卻從他的身上看到了危險。

這種看似不溫不火的男人,更加難對付。

他像是一頭饑渴的餓狼,隨時都會對獵物下手,還會讓人防不勝防。

冷玖對他是捉摸不透的。

“我今日是來湊熱鬧的,你們不必拘謹。”湛冀北發現,冷玖仍舊對自己有閃躲之意,他有那麽可怕嗎?

冷玖將身邊的兩個軟墊疊在一起讓他坐下,湛冀北身體不好不能受涼,自然是要格外的照顧。

湛冀北溫柔一笑,“謝謝。”

冷玖沒有說話,二人之間的氣氛總是怪怪的。

“春琴姑娘,你隨我去給二位主子弄些熱茶來吧。”星宿很有眼力界,這種時候王爺一定不希望有人打擾。

春琴楞了一下隨即就明白了星宿的意思,她看了看蘇淺月,見她目不斜視的註視著辯論會的情況,她輕輕頷首跟著星宿離開。

漸入冬日,即便是陽光晴好,溫度也是冷的。

湛冀北見她穿得單薄,隨後將手裏的金色暖爐放到了她的手中。

冷玖怔然想要推辭,卻聽湛冀北嗓音低沈道,“你若是拒絕我就抱你。”

“……王爺就不怕別人看見說你有龍陽之好?”冷玖細細的打量著湛冀

冷玖細細的打量著湛冀北,雖然他病態十足,可是含笑的眉眼卻十足的好看。

若不是這病色,湛冀北的容色會是如何的驚為天人。

“我不怕,不知王妃你怕不怕?”湛冀北玩味十足的看著冷玖,細長的鳳眸泛著難得一見溫潤的光澤。

冷玖神色一頓,她看著湛冀北,“王爺開玩笑了,我怕什麽。”

“你不怕最好。”湛冀北意味深長的一笑,眸光轉向廣場上激烈爭辯的慕飛逸與卓遠之。

冷玖被他的話弄得有些糊塗,湛冀北神神秘秘,話裏有話,讓人捉摸不透。

“你剛剛說輸贏不是最重要的,那什麽重要?”冷玖好奇的問他。

“名利最重要。”湛冀北眸光平靜的看著爭得面紅耳赤的二人。

冷玖也看著他們,靜靜的品味著湛冀北的話,她似乎明白了什麽。

輸贏不重要,今日湛冀北與湛天河都出現在這裏,就說明他們已然被掌權者記住,只要來年春闈考試榜上有名,名利指日可待。

“你看中了誰?”湛冀北有意試探她。

冷玖眸光流轉,泛著淡淡光澤的華眸不喜不冷的看著,“我又不是王爺肚子裏的蛔蟲,怎麽會知道你看中了誰。”

“你看中了誰,我就拉攏誰。”湛冀北緩緩開口,深邃溫潤的眸子灼灼的看著她。

“江山社稷豈是兒戲之言,王爺未免太看重我了。”冷玖眸光冷厲,沈然道:“王爺想要的是江山,就請王爺專心一樣吧。”

湛冀北眸光沈穩,平靜深邃的眸底不見波瀾,他唇溝淺笑,“江山美人我都想要。”

冷玖心思一沈,眼中閃過不悅的光澤,“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若是我不要江山只要美人呢?”湛冀北心口微微一堵,明知冷玖不是膚淺的人,可是他還是想問。

如果他拋棄理想,放棄皇子的身份,她會選擇自己嗎?

冷玖微惱,她放下手中的暖爐倏然起身,準備離去。

湛冀北卻一把抓住她纖細的皓腕,賠笑道:“我開玩笑的,你是白楚的女人,我自然是不會逾越的。”

冷玖微微瞇著眸子。

“再陪我一下,這麽多人看著,你負氣離去,說不定別人會胡思亂想的。”湛冀北一雙寒眸帶著一絲期許。

冷玖微微皺眉,有什麽可胡思亂想的,他們現在這種暧昧不明的動作才會讓人胡思亂想。

她抽回自己的手,想了想,還是坐了下來。

他們這邊的一舉一動卻早就別人盯上。

蝶蓮看見湛冀北與蘇淺月,原本了無生趣的眸子一下子神采奕奕起來。

“天河哥哥你快看,那老東西說我,蘇淺月還不是假扮男子混了進來,我這就去拆穿她!”蝶蓮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起身,向著這邊走來。

左右兩邊的觀眾席有一條走廊相連,為了迎接今日的盛會,走廊的兩側擺上了青花瓷的花瓶,花瓶裏生著從暖房裏摘剪的狐尾百合。

花瓶裏盛滿清水,她有意刁難蘇淺月,拿起一只花瓶扔掉裏面的狐尾百合,向他們走來。

湛冀北與冷玖聽到腳步聲一同側首向一旁看去,蝶蓮陰森的一笑,揚手就將花瓶裏的清水潑向蘇淺月。

冷玖尚未動彈,眼前卻閃過一道靛藍色的身影。

湛冀北將她護在懷裏,後背對著蝶蓮,一瓶冰冷刺骨的清水都潑在了他頭發和後背上。

冷玖不解的看著湛冀北,“你……”

“答應他要護你周全,自然是要盡我所能。”有些狼狽的湛冀北,蒼白的玉面揚起一抹苦澀的微笑,細長的眸子越發深邃。

“呀,我不是故意的,手滑。”蝶蓮一臉無辜驚訝。

冷玖讓湛冀北讓開,她緩緩起身,眸光犀利的向著蝶蓮走去。

蝶蓮被她的眼神震懾,卻硬著頭皮一笑,“蘇小姐這是怎麽了,我不是故意的。”

砰!

冷玖揪住蝶蓮的衣領一把將她按倒在一旁的柱子上,她眸光凜冽而銳利,“我也不是故意的!”

話音未落,她的手伸向蝶蓮簪著珠翠的發髻,狠狠一揪,揪下一把黑發。

“啊!”蝶蓮疼得發出一聲慘叫。

湛天河快步走來,剛剛他確實對蝶蓮有些縱容,卻沒有想到蘇淺月會這麽暴戾,手段如此陰狠。

廣場中央的爭辯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向這邊。

蝶蓮像是一只手無縛雞之力的貓,被一個俊秀的小書生狠狠的教訓著。

“啊!天河哥哥救我!”蝶蓮想要推開蘇淺月,卻被她狠狠壓制住,就連武功都無法施展。

湛天河想要去就蝶蓮,湛冀北卻擋在他的面前,“八弟,女子之間的事情,我奉勸你還是不要摻和。”

“四哥,你這是在縱容蘇淺月!蝶蓮可是蓬萊國的公主!”湛天河臉色黑如鍋底,他輕蔑的瞇著眸子,對湛冀北有些憎惡。

“蓬萊國公主又如何,蘇淺月是我王妃,她喜歡做什麽就做什麽,你管得著嗎?”湛冀北不冷不熱的嗤笑,根本不將湛天河與蝶蓮放在眼中。

湛天河想要出手,卻又有些顧忌。

冷玖眸光越發犀利,一只手揪得不痛快,就變成了雙手。

片刻之間,剛剛還盛氣淩人的蝶蓮就喪失了神智任由她教訓,她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被冷玖揪成了花斑

揪成了花斑豹。

看著落在腳邊的發絲,冷玖冷哼,嘴角泛起一抹邪魅的冷笑,停下手,整理著自己有些淩亂的衣衫,“再敢有下次,我扒光你吊在城門上!”

所有人都傻了眼,這是哪裏來的狂野書生,對女子都如此的心狠手辣,枉為讀書人。

聶明趕來,看到這幅景象也是瞠目結舌。

怎麽說蝶蓮也是蓬萊公主,這麽做也太傷兩國顏面了,弄不好蓬萊國就會發兵起難,一發不可收拾。

蝶蓮看著滿地的碎發,痛哭流涕,“蘇淺月你這個賤人,我一定要讓你不得好死,我一定要讓我父皇親自來討回公道。”

冷玖不屑的瞇了瞇眸子,嘴角彎起一抹冷硬的弧度,“公道?那就讓你父皇來,看看她教出了什麽女兒,居然敢拿水潑我大貞國的冀王,如此狂妄無禮,我大貞國沒有發兵起難,已是客氣!”

眾人一聽瞬間明白是怎麽回事,又見湛冀北後背衣衫全濕,心中對蘇淺月的憤怒減少了幾分,對蝶蓮更加的厭惡。

“……你!”蝶蓮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本就理虧,根本說不過蘇淺月。

更重要的是,湛天河居然被一個病王唬住,根本不救她。

冷玖居高臨下看著跌坐在地上的蝶蓮,幽深的冷眸滿含譏諷。

蝶蓮全身發抖,湛天河薄情寡性,為了目的犧牲她也是有可能的。

“諸位,這裏不是爭吵的地方,還請冀王殿下隨我來,先到內室將衣服烤幹吧。”聶明深知歐陽瑞的心思,對湛冀北比對湛天河更加的恭敬有禮。

湛冀北微微頷首,他深邃的眸泛著冰冷的光澤,淡漠的看著湛天河,嘴角揚起一抹淺笑,“八弟,還是帶著蝶蓮回去,她父母不在身邊你該多教教她才是。”

“是。”湛天河暗暗咬牙,對湛冀北越發的憎恨。

果然,湛冀北體弱多病如何,命不久矣又如何,湛冰川對他有所忌憚是對的。

當年的湛冀北是被先皇當成繼承人來培養的,他天生就帶著上位者的威嚴,就算是湛天河自己,都會在不自覺的情況下對他產生敬畏。

真正的皇位爭奪張才剛剛開始而已。

湛冰川與湛冀北都是他最大的敵人。

湛冀北款款一笑,他走到冷玖的身邊,握住她的手腕,跟著聶明離去。

一眾學子卻有些淩亂,湛冀北為何對那小書生如此偏袒,二人舉止親密,關系似乎很暧昧。

莫非那小書生是冀王的小寵,冀王有斷袖之癖?!

蝶蓮心有不甘,可是看湛天河都沒有什麽反應,她也不敢說什麽。

湛天河無奈一嘆,走到蝶蓮的身邊將她攔腰抱起。

蝶蓮委屈大哭,她勾住湛天河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胸口。

湛天河抱著蝶蓮離去,這一次雖然丟人,可是他卻試探出了湛冀北的野心。

只是不知道湛冀北會用什麽辦法對付湛冰川和自己,看來與他聯手的計劃是行不通了。

內室。

聶明送來了火盆給湛冀北烤衣服和身子,冷玖替他脫下披風,在火上烘幹。

匆匆歸來的星宿和春琴聽聞此事,面面相覷。

春琴奉上兩杯熱茶,她從冷玖的手裏接過披風,道:“五小姐,奴婢來吧。”

冷玖將披風交給春琴,回到座位上,端起杯盞,夾了一口熱茶,胸悶頓時消退了不少。

湛冀北想到冷玖的維護之意,低垂眼眸,嘴角泛起一抹溫暖的笑意。

聽說湛冀北與蘇淺月在觀眾席上大戰蝶蓮,歐陽瑞立刻趕來湊熱鬧。

人未到笑聲先傳來。

“哈哈,我就知道將門無犬女,蘇淺月這個丫頭我看著行!”歐陽瑞笑呵呵的走了進來,他滿面紅光,一改之前的沈冷之色。

眾人起身相迎,“歐陽院長。”

“行啦,這裏沒外人不必客氣。”歐陽瑞含笑的眼睛打量著蘇淺月,越看越滿意,他連連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湛冀北,眼光不錯很會選人。

湛冀北緩緩作揖,領受了歐陽瑞眼底的稱讚。

冷玖尷尬的一笑,湛冀北這樣容易讓人誤會,只是他們確實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妻,她也沒辦法解釋。

“嗯,你做得很好。”歐陽瑞拍了拍蘇淺月的肩膀,非常欣慰的說道。

一旁的聶明嘴角微微抽搐,“老師,不管怎麽說那也是蓬萊國的公主,事情可大可小。”

歐陽瑞瞪了一眼聶明,不悅道,“我堂堂一代帝師,又是鴻儒書院的院長,還是當世大儒會怕一個小公主嗎!”

聶明有些哭笑不得,他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你別擔心,皇上若是責問你就告訴我,我替你撐腰!”歐陽瑞鄭重的對蘇淺月說道。

冷玖微微頷首,都說歐陽瑞脾氣古怪今日她是見識到了。

“多謝老師。”湛冀北替冷玖行禮。

歐陽瑞瞇了瞇眸子,他看向湛冀北,不悅道,“你也是堂堂王爺天天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還需要女人保護,真是廢物!”

“老師教訓的是。”湛冀北蒼白的玉面掛著微笑。

在場的人都聽得出歐陽瑞對湛冀北的關切,而且歐陽瑞不允許湛冰川等人叫他老師,他卻沒有糾正湛冀北,足見對他的欣賞與疼愛。

“老師,外面的辯論會已經結束了,你不出

了,你不出去說兩句嗎?”聶明提醒道,將全國的學子都扔在外面也太說不過去了。

“行啦行啦,就你啰嗦,我這就去!”歐陽瑞不滿道,有些不耐煩。

聶明神色無奈,歐陽瑞脾氣古怪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勸服的。

“老師還是先把外面的事情解決了,我和淺月在這裏等你就是。”湛冀北笑著說道。

“不必了。”歐陽瑞擺擺手,有些避嫌道,“非常時期少接觸微妙。”

湛冀北勾唇淡笑,“是。”只是他都說要替冷玖撐腰了,還有什麽可避諱的。

歐陽瑞似乎是看出了湛冀北挪揄之意,他恨悠悠的瞪了一眼湛冀北,拂袖而去。

聶明搖頭一笑,跟著歐陽瑞離去。

收回視線,湛冀北看向冷玖,“你今日出現在這裏做什麽?”

“我是來看康林凡的。”冷玖沒有打算隱瞞,昨日她找白楚去要帖子的時候,就和白楚說過了。

“如何?”湛冀北感興趣的問道。

“不如何,普通的學子罷了。”冷玖沈然道,她會幫蘇妙玲也是想在自己出嫁後在鎮國公府中安插一個眼線,時刻了解府中的動向。

“你若是想要試探他,我可以幫你。”湛冀北主動道。

冷玖微微一楞,難道湛冀北看出了她的意圖?

湛冀北靠近冷玖幾分,他微微俯身在她的耳邊低聲道,“你想讓蘇妙玲嫁不出去在鎮國公府做你的眼線,我可以幫你。”

冷玖後退半步,她黛眉微蹙,這種想法她從未說起,連白楚都沒有吐露,他又是如何看穿的。

果然湛冀北很危險。

“我請了慕飛逸和卓遠之還有幾個人在城外畫舫喝酒,順便也叫上康林凡,你帶上蘇妙玲來如何?”湛冀北笑著問道。

冷玖暗忖,如果讓蘇妙玲對康林凡的愛慕之心更重,讓她心底更加認定康林凡自然是好事。

這樣以後的計劃施展起來也更加的順利。

“也好。”冷玖頷首。

湛冀北點點頭,“明日傍晚我等你。”

他回首看了星宿一眼,星宿從春琴手裏捧過披風給他披上。

湛冀北對冷玖展顏一笑,轉身離去。

冷玖垂眸深思,忘記了送他。

——

冷玖沒有在鴻儒書院多待,湛冀北才走,她就帶著春琴離去。

馬車停在護國公府門前,她才下馬車,蘇妙玲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來,她笑盈盈的,眼睛裏寫滿了期待。

冷玖暗暗冷笑,果然有求於人,這神情都與往日不同。

“五妹妹今日辛苦了。”蘇妙玲親昵的挽住蘇淺月的手臂,一對姐妹看似親密不見,實則各懷心事。

冷玖望著蘇妙玲姣好的玉面上的期待,她款款一笑,“今日我與康公子沒有說上話。”

蘇妙玲微微一怔,笑容有些凝滯,挽住蘇淺月的手臂也稍稍一松。

冷玖漫不盡心的笑著,蘇妙玲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也是,鴻儒書院本就不是女子出入的地方,五妹妹這般冒險實屬不易。”蘇妙玲還沒有到過河就拆橋的地步,何況這橋還沒過,她盈盈如水的眸子閃過一絲焦急與失望,笑道,“我讓玲瓏準備了桃花酥,五妹妹來我院子一起嘗嘗?”

冷玖笑容清冷,慢悠悠道,“冀王明日請了諸多學子,康公子也在其中,我想著帶三姐一起……”

蘇妙玲灰暗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她猶如死灰覆燃一般,激動道,“五妹妹是要帶我一起去?”

冷玖微微頷首,她揉著自己的眉心,“只是想著三姐冒險出門萬一被母親發現了該如何是好?”

她這麽說是提前警告蘇妙玲,萬一此事被大夫人發現,蘇妙玲休想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蘇淺月的身上。

蘇妙玲微楞,這才明白蘇淺月剛剛的話是在試探。

蘇妙玲訕訕的一笑,再次抱住蘇淺月的手臂,嬌聲道,“五妹妹這是什麽話,你我小心一些母親是不會發現的。”

大夫人每日都要照顧蘇寒,還要因為蘇淺月的嫁妝而頭疼,根本不顧不得這些。

冷玖見她還算是識趣,緋紅的唇瓣微微一勾,“那明日我們一起去。”

“好。”蘇妙玲心中樂開了花,終於可以見到心心念念的康林凡了。

她離出嫁的日子又進了一步。

冷玖淡淡一笑,帶著春琴回了攬月閣,今日的事情暫且告一段落,明日還有得忙了。

炎王府。

蝶蓮傷得不輕,頭皮往外滲著血,血漸漸凝固將發絲黏住,看起來非常的恐怖。

湛天河請了太醫給她診斷,太醫看她情況如此嚴重微微一驚。

“王爺,蝶蓮公主的傷勢嚴重,還需要將所有的頭發都剃下來這樣才好上藥,不然耽擱下去以後頭皮都很難長出頭發了。”太醫沈沈的說道。

“不要!我不要剃發!”蝶蓮所在床角,沒了頭發就會像尼姑一樣,她才不要。

“不許任性!”湛天河失去了耐性,以前他因為蝶蓮是蓬萊公主才會接近,可是蝶蓮太不爭氣。

蝶蓮被她這麽一吼頓時安靜了下來,她的臉上掛著淚痕,“天河哥哥,你一定要替我報仇!”

湛天河不理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太醫,“還請太醫繼續給她醫治。”

“是。”太醫見慣了這種爭

慣了這種爭鬥,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他沈默拿出剪子,將蝶蓮亂七八糟的頭發剪斷了。

蝶蓮嗚咽,今日恥辱,來日她一定雙倍奉還。

——

翌日,傍晚。

按照約定,蘇妙玲女扮男裝在鎮國公府門前的馬車裏等著蘇淺月。

冷玖今日一身黑色長衫,打扮得瀟灑帥氣,風流倜儻。

二人坐上馬車一同前往城外畫舫。

湖面幾艘華麗的畫舫都被湛冀北承包,他今日宴請諸多學子,學子們也都非常給面子來到畫舫上。

冷玖帶著蘇妙玲出現,星宿將她們進請入一艘更為雅致的畫舫上。

畫舫中有三個雅間,星宿帶她們來到其中一間,對她們道,“五小姐,三小姐裏面請,王爺稍後就到。”

冷玖微微頷首,她推開門,裏面的談笑聲戛然而止。

慕飛逸與卓遠之都在,別看他們在辯論會上唇槍舌劍,誰也不服誰,可是沒有想到私底下二人的關系非常和睦。

他們微微一楞,起身相迎。

慕飛逸文質彬彬的一笑,“你們好,敢問二位是何人?”

“在下姓冷,這是我的好友蘇公子。”冷玖並沒有兩名身份的打算,她尚不清楚慕飛逸與卓遠之的性子,所以還是小心為妙。

卓遠之本身就是戾氣很重之人,他濃黑的劍眉皺在一起,上下打量著二人,他一眼就認出了冷玖。

“你是那日揪掉蝶蓮公主頭發的小書生!”他微微錯愕,那日的她雖然手段淩厲,可是書生打扮更顯溫順。

而今日一身黑衣,越發的淩厲俊美,難掩的英氣逼人。

一個人能有如此多變的氣質真是讓人意外。

冷玖淡淡一笑,“卓公子好眼力。”

慕飛逸也想起了那天的事情,他驚訝的看著冷玖,“真的是你,冷公子氣魄非凡,真是讓人敬佩。”

天底下敢揪掉蝶蓮頭發的人也只有她了。

“不敢當不敢當。”冷玖謙恭道。

四人落座,慕飛逸與卓遠之再一次對冷玖那日的壯舉表示讚嘆與佩服。

蘇妙玲有些被冷落,可是她並不在意,她只是在想康林凡什麽時候能來。

畫舫上的夥計忙得熱火朝天,不停的給各個雅間送菜送酒。

可是過了許久,湛冀北都沒有出現。

慕飛逸與卓遠之似乎早有預料,慕飛逸端起酒壺給另外的三人和自己滿上酒,笑道:“冀王殿下怕是先去了別的畫舫,不如我們先喝著。”

卓遠之也是一笑,他舉起酒杯,豪爽道:“是啊,來,冷公子,蘇公子,我敬你們!”

冷玖暗暗驚訝,她原以為卓遠之會是一個不太願意與人親近之人,卻沒有想到他極為的好相處。

慕飛逸也舉起了酒杯,冷玖本就不是忸怩之人,她舉起了酒杯,蘇妙玲就隨著她一起舉起酒杯。

酒杯相撞,四人一飲而盡。

“……咳咳!”蘇妙玲可是大家閨秀,平日裏在家喝的酒都是杏花釀這種口感溫醇的酒,可是這畫舫上烈酒居多,她根本喝不慣。

辛辣的酒嗆得她難受,她對蘇淺月擺擺手,“我出去一下。”

冷玖點點頭。

慕飛逸看著跑出去的蘇妙玲,打趣道:“你這朋友實在是有意思,居然連酒都喝不下。”

“我這朋友從小體弱家裏一直當女子養著,自然不能與二位相比。”冷玖清雅一笑,文質而爽朗。

她學男子從來不在話下。

慕飛逸覺得冷玖很有意思,雖然他們都懷疑湛冀北與她有龍陽之好斷袖之癖,可是卻不影響他對冷玖的欣賞。

“說起昨日的辯論會,卓兄我倒是有件事情要問你,你們天諭書院的許瀚怎麽沒來?”慕飛逸好奇的問道。

許瀚在天諭書院與卓遠之並稱,雖然二人不和睦,但是也沒有到王不見王的地步。

卓遠之嗤笑,“誰知道,他一向神秘,與之往來之人多是朝廷命官,也許早就不屑與學子們為伍,只待來年春闈金榜題名,從此高官厚祿,無憂無慮。”

慕飛逸笑了笑,“卓兄這話也太酸了。”

卓遠之嗔道,“我哪裏酸,我不過是看不慣他與丞相府走得近,一副狗腿的模樣,誰不知道春闈的主考官是孫丞相。我只是不忿與這種人同為讀書人!”

慕飛逸看著卓遠之義憤填膺,訕訕一笑,他看向沈默不語的冷玖,問道:“冷小弟,你覺得呢?”

冷玖手裏捏著杯盞,神色幽暗,“科考如果出現弊端,那麽成績是會作廢的,卓公子何必太在意。”

慕飛逸欣慰頷首,還是她看得透徹。

冷玖抿唇淡笑,眸光幽深,“孫丞相想要徇私舞弊,也要看其他幾家書院的院長是否同意。”

慕飛逸饒有興趣的看著她,“這麽說你知道有何種辦法制約孫丞相?”

“鴻儒書院與天諭書院兩大書院的院長不是擺設,每年春闈科考都需要他們作為副主考監視,你們難道想不通是為什麽嗎?”冷玖笑得雲淡風輕,一雙冷眸濃得像是化不開的墨,透著一股鋒芒。

慕飛逸微微一楞,他忽然想起前太子妃冷玖,雖然她是禁忌,可是現在只有三人,他就敞開了道,“還是前太子妃有遠見,如果讓任何一家書院院長做主考官都會出現徇私的事情,讓孫丞相做

讓孫丞相做主考為了防止有人賄賂他,又選了兩大書院的院長做副主考,三人相互制約,就不會出現科考**的事情了。”

冷玖淺唇勾笑,卻是如何。

卓遠之有些驚嘆的看著坐在自己身邊個小嬌小的冷玖,沒有想到她對科考之事看得比自己深遠,同時也對前太子妃的深謀遠慮讚嘆不已。

只可惜,物是人非,佳人已逝。

“在聊什麽?”湛冀北終於出現,他今日氣色不錯,蒼白如雪的玉面掛著一抹清雅笑容,看似親昵卻又拒人千裏。

慕飛逸與卓遠之立刻起身,恭敬相迎。

“冀王殿下。”

冷玖跟隨起身,同樣施禮,只是她微微有些驚訝,在外人眼中無權無勢的冀王湛冀北,卻能得到兩位才子的尊敬。

湛冀北深不可測,讓人捉摸不透。

似乎是瞧出了冷玖眼底的忖度,湛冀北高深莫測的一笑,隨之坐到了她的身邊。

他們跟著坐下,慕飛逸端起酒壺給湛冀北斟了一杯暖酒。

湛冀北淡淡一笑,舉起酒杯,“來幹一杯。”

慕飛逸與卓遠之都舉起了酒杯,冷玖也不出意外的舉起,四人酒杯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畫舫甲板。

蘇妙玲被烈酒嗆得喉嚨發痛,胃部有些灼熱。

她依著欄桿,吹著冷風,這才有些緩和。

“你沒事吧?”康林凡從畫舫內走出,他被幾個學子排斥,有些郁郁寡歡的出來,卻見一陌生人站在那裏,有些好奇問道。

蘇妙玲嬌軀一震,她擡起頭,眼中是難掩的慌張無措,臉頰滾燙如紅炭,“我……我是……”

“你是鎮國公府的三小姐?”康林凡驚訝,他與蘇妙玲有過幾面之緣,雖然沒有交流過,可是她的音容笑貌卻一直停留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蘇妙玲也是錯愕,她沒有想到康林凡會認出自己,人嬌羞無措的垂下頭,“是我。”

康林凡又驚又喜,他早就知曉嫡母給他說了一門親事,正是鎮國公府的三小姐,對這門婚事他也非常滿意。

只是不知後來是怎麽回事,鎮國公府的大夫人似乎又有些諱莫如深,他微微有些擔心,該不會婚事有變,蘇妙玲要另許他人吧。

“你怎麽會在這裏?”康林凡容色深沈,壯著膽子靠近了幾步,他在試探蘇妙玲。

她若是有意閃躲,就說明婚事真的有變,他也就不在她的身上浪費時間。

“我是跟五妹妹來的。”蘇妙玲嬌羞莞爾,對康林凡不閃不躲。

康林凡變得底氣十足起來,他又靠近了幾步,伸手直接將蘇妙玲的手握在了掌心中。

蘇妙玲嬌軀輕顫,她驚慌失措,卻沒有將手抽回的意思。

“外面天寒地凍,你隨我去裏面休息吧。”康林凡體貼入微,眉絲眼角都露出溫柔的笑意。

蘇妙玲春心蕩漾,傾心之色難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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