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義，這本就是一個無聊的詞，但是卻是一個必不可少的詞。每一件事情，無論當事人承不承認，在最深處的潛意識便是他最初的渴望。

柳夢潮說出了自己的疑問，只想要一個解答。所以柳夢潮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等待著這個答案。他在看，用自己的眼睛看，用自己的心靈看，看著這個創造出了自己的男人。

“意義嗎？只是研究。”柳原微笑著說道，他臉上的表情是如此的無辜，充滿了猶如孩童一般的天真，“對於科學家來說沒有道德，只有事實。”

聽到柳原的話，柳夢潮漸漸地發現自己已經不能夠進行下去了，他已經無話可說，他只能夠選擇沈默。

這並不是憤怒的沈默，在這沈默之後便是爆發。這是無奈的沈默，柳夢潮只能夠低下頭，沈思，選擇自己之後的道路。

“路途已經擺在了你的面前，你可以選擇任何一項，因為我已經死了。”柳原微笑著對柳夢潮說道。

“不，我還有一個疑問。”

柳夢潮突然擡起了頭來，凝視著柳原說道。

“為什麽我的記憶之中會有你，還有母親。”

母親，這是一個原本並不能夠被人遺忘的話題，這也是柳夢潮藏在心中最大的問題。

“因為她想要一個孩子，作為丈夫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柳原微笑著從柳夢潮的面前走過，走到了齊筱筱的身邊，“這屬於我個人自私的願望，原本答應了主神創造出一個能夠解決楚智的道具，但是到了最後，我添加了一些自己的東西。”

柳原臉上的笑容改變了模樣，變得溫情了起來，他微笑著將自己的手輕輕的搭在了齊筱筱的肩膀上，微笑著看著這個女孩。

“現在說句老套的話吧，我的使命已經結束。下面的道路，就交給你來選擇了。”

選擇？

柳夢潮蹙眉，聽著柳原的話，他只是覺得自己的道路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楚智已經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安排好了死亡，安排了最後的結局，自己還有什麽樣的選擇呢？

“有的。”

仿佛看穿了柳夢潮心中的想法，柳原的身影漸漸地在這間研究所裏面飄忽起來，晃晃悠悠，似乎下一秒便會完全消失殆盡。

“因為我和喬安娜的母親給你安排了另外一條道路。”

另外一條道路，這是什麽樣的道路？

柳夢潮下意識地張開嘴，想要問出自己的疑問來，但是這間研究所裏面已經看不見柳原的身影。

他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消失在了柳夢潮的面前。

眼睛開始在這間研究所裏面輕輕地眨動起來，長長地睫毛似乎在這個瞬間也開始微笑起來。

那是齊筱筱的眼睛。

“柳夢潮。”

她微笑著向著柳夢潮問候道，又擡起頭看著自己周圍的景象。她臉上浮現出的好奇表情，似乎在說明她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

“能夠見到你，真的很高興。”

她微笑著說道，柳夢潮輕輕地嘆息著，走近了齊筱筱的身旁，註視著她的眸子。那雙眸子之中似乎還隱藏著秘密，將柳夢潮記憶最深處的枷鎖完全打破了起來。

柳夢潮恍恍惚惚間記起了一個人來，一個原本以為快要忘記的人來。

“這是為我準備的道路？”

柳夢潮輕聲地問著自己，卻沒有人給他答案。只有齊筱筱緩緩地擡起手，輕輕地撫摸著柳夢潮的臉頰。

“不論怎麽樣，能夠見到你，便已經是我最高興的事情。”

能夠見到自己，便是齊筱筱最開心的事情了嗎？

柳夢潮輕輕地嘆息著，卻對著齊筱筱緩緩地微笑著。他笑起來的時候樣子很好看，就像是春天裏溫暖和煦的陽光。

迎著柳夢潮的笑容，柳夢潮緩緩地牽起了齊筱筱的手。

齊筱筱微笑了起來，她的目光明亮而閃爍，似乎藏著害羞，又似乎藏著說不盡的驚喜。柳夢潮沒有多說話，只是在齊筱筱耳邊輕輕地說道。

“現在是醒來的時刻了。”

“柳夢潮你想出了出去的辦法嗎？”齊筱筱驚喜地問道，卻又自嘲地笑了起來，“是的，你應該已經想出了方法來。”

齊筱筱這樣說著，柳夢潮也如同她想象中的微笑著。

“是的，我已經想出了辦法來，一個再簡單不過的辦法。”

柳夢潮說著，拉著齊筱筱的手在研究室裏面緩緩地走動著，只是走的方向並不是齊筱筱想象中的方向。

“那是我們進來時候的門。”

齊筱筱看著冰冷堅硬的門，對著柳夢潮輕聲說道。

“是的，就是我們進來時候的門。”

柳夢潮看著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門，語氣之中充滿了感慨。誰又能夠想到，來時的道路便是回歸的道路呢？

“推開她。”

柳夢潮緩緩地說道。

齊筱筱輕輕地點頭，將自己的手按在了冰冷堅硬的門上。鋼鐵做成的門在柳夢潮的耳邊發出了吱吱呀呀的聲響，然後一點點地打了開來。

“走吧。”

柳夢潮輕聲地說道，慢慢地向前走去。

齊筱筱走在柳夢潮的身前，看到了外面的世界，那裏是一片光明。

柳夢潮同樣走到了門後，也重新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那裏，對於柳夢潮來說無比的熟悉，卻又無比的陌生。

……

窗外的鞭炮聲，劈裏啪啦的響個不停。這本是一個極普通的小區，雖然離過年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但是家家戶戶都早已開始放起了鞭炮。

這便是出現在柳夢潮耳邊的聲音，他靜靜地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一切。

出現在柳夢潮視野盡頭的是一個大大的書架，書架上面放滿了心理學的著作。從弗洛伊德《夢的解析》，到最新潮的行為心理學著作，《微表情解析》，《行為心理學概論》、《變態心理學》、《社會心理學》。

一本有一本的書出現在柳夢潮的面前，柳夢潮一本又一本的看過去，仿佛看著自己久別的老友們，那眼神之中充滿了感慨。

“吱呀……”

一聲輕響，柳夢潮下意識地回過了頭去，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在十六寸的液晶電視旁邊，是一扇冰冷堅硬的門，門是紅色的，紅彤彤的仿佛鮮血一樣的顏色。

柳夢潮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門，回過身，坐在了沙發上。

窗戶外面的鞭炮聲一刻不停地響著，似乎在提醒著柳夢潮現在所處的世界，是一個充滿了喜悅的世界。

只是柳夢潮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喜悅，他只是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站起了身來，向著那扇冰冷的門走去。

手掌貼在門上，柳夢潮瞇起了自己的眼睛，就這樣靜靜地感受著，感受著門傳來的溫度。

“這裏……”

柳夢潮回首，環顧，嘆息。

“是現實的世界。”

沒有人比柳夢潮更加熟悉現在出現在自己身邊的空間，沒有人比柳夢潮更加熟悉出現在自己周圍的家裝擺設，沒有人比柳夢潮更加熟悉窗外傳來的鞭炮聲。

這是一切故事開始的地方。

柳夢潮記憶中的家。

第十六卷 頂上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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