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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站在門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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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夢潮來了,來的並不早,但是也並不遲,只要不遲,總是來得恰到好處的。柳夢潮看著癱軟在自己懷中的齊筱筱微笑了起來。他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就像是春日裏溫暖和煦的陽光。

齊筱筱閉著眼睛感受著柳夢潮的呼吸,她長長的睫毛輕輕地顫抖著,似乎有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只是卻沒有流出來。

良久之後,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似乎這個夢境變成了他們約會的場所。齊筱筱輕輕地轉過了頭,將自己的沾著淚水的臉龐埋進了柳夢潮的懷裏。

眼淚,便在此刻奪眶而出。少女為什麽不能夠流淚,少女本就應該流淚,應該在少年的懷中盡情地釋放自己的淚水。

濕意一點點沾濕著柳夢潮的胸襟,他卻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輕輕地拍打著齊筱筱的後背,盡量平緩著齊筱筱的情緒。

“你為什麽才來!”

原本千萬個不願意柳夢潮到來的齊筱筱,卻直接脫口而出了這樣的話語。她希望柳夢潮永遠都不會受到傷害,但是更加重要的……齊筱筱希望看到柳夢潮的身影。誰不是這樣,誰不渴望在絕望的時候能夠看到期待的面孔,能夠找到可以依靠的肩膀。

柳夢潮輕輕地搖著頭,並沒有說話,他知道,無論齊筱筱表現的多麽堅強,她終歸只是一個少女,一個柔弱的女孩。她可以在任何人的面前表現的堅強無比,她也同樣的,會流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抱歉,我來遲了。”

柳夢潮緩緩地說道。

“你沒有!”

齊筱筱猛地擡起了頭來,制止著柳夢潮自責的話語。她的雙眼很大,非常的明亮,當淚光在她的眼眶中點點滴滴地閃爍著的時候,又是那麽的明媚動人。柳夢潮看著齊筱筱的雙眼,一時之間癡了。

只見柳夢潮微微地俯下身,用嘴唇將齊筱筱眼眶上的淚水拭去。

淚水很涼,很鹹,很像齊筱筱。

柳夢潮擡起了頭來,對著臉漲得通紅的齊筱筱微笑了起來。

“我沒有。”

他順從著齊筱筱的話說道。

“嘭!”

一聲輕響,齊筱筱的拳頭輕輕地打在了柳夢潮的肚子上。

“你就是來遲了!”

有時候,女孩也會變得不講任何道理。前一刻還在說柳夢潮沒有來遲的齊筱筱,這一刻又在柳夢潮的身上輕輕地發洩著,不,與其說齊筱筱是在發洩,倒不如說她是在撒嬌。一個剛毅的女孩撒嬌的場面,卻是不常見到的。

所以柳夢潮選擇了沈默,沈默地任由齊筱筱在自己的懷裏面哭泣,任由少女發洩著自己的膽怯,發洩著自己的恐懼,發洩著自己發自內心的欣喜。

這便是柳夢潮現在唯一能夠做的事情。

“為什麽我第一次進入夢境的時候你沒有來?”齊筱筱擡起了頭,卻帶著絲絲的怒意對著柳夢潮說道,“為什麽我不斷奔跑的時候你沒有來,為什麽我推開門的時候你沒有來……為什麽……”

柳夢潮側耳聽著,聽著懷中齊筱筱的聲音漸漸變弱,漸漸地充滿了害羞的惱意。他知道齊筱筱那藏起來的半句話是什麽。

為什麽在她想念自己的時候,自己沒有出現。柳夢潮微笑著搖了搖頭,很快又被齊筱筱用力地瞪了一眼。

他說不出來話了,安靜地抱著齊筱筱,就像擁抱著整個世界。漸漸地,原本縮在柳夢潮懷中的齊筱筱發現整個世界都變得溫暖了起來,似乎周圍一片黑暗的走廊也變得明亮了起來。

所以笑容開始在齊筱筱的臉上展現了出來。

她微笑著,像是花兒一般的開放在了柳夢潮的面前。

“為什麽我現在這麽高興?你現在不應該出現在這裏,這樣只會給你帶來危險。”齊筱筱仰著頭,看著柳夢潮一字一句地說道,只是話剛剛說出口,她便已經不能夠自抑地笑了起來。

“但是我現在卻這麽高興……高興能夠在這裏見到你。這到底是為什麽?”

疑問從齊筱筱的嘴裏冒出來,柳夢潮卻沒有一個良好的解答。他只是微笑著輕輕地點了點頭,跟著齊筱筱問出了這個問題來。

“我也很想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麽。”

“混蛋。”

略帶著羞意,齊筱筱在柳夢潮的懷中輕聲地呵斥著。

這本就是一個美好的場景,雖然周圍沒有鮮花,沒有月光,沒有好聽的音樂,但是兩個互相思念的人在此刻重新相聚,人們還能夠提出什麽樣的要求呢?

沒有要求,似乎整個世界都放慢了自己的腳步,耐下心來看著兩個久別重逢的人。

他們再次相聚,然後相顧微笑。

“我終歸還是來了。”

柳夢潮微笑著牽起了齊筱筱的手。齊筱筱的手很大,一般堅強的女孩總會有一雙大大的手,讓她們能夠在這個艱難的世界之中行走。

只是這一刻,齊筱筱只覺得自己的手被柳夢潮緊緊地握了起來,突然之間小了起來,像是一個害羞膽怯地孩子蜷縮在溫暖安全的被窩之中。

只見齊筱筱緊緊地貼著柳夢潮的肩膀,跟隨著柳夢潮的腳步向前移動著。她既沒有說明現在的情況,也沒有在再表達出自己的擔憂,她現在只是單純的享受著,享受著柳夢潮在自己身邊帶給自己的安全感,還有在心底升起的絲絲甜意。

他們走得很慢,只是原本在齊筱筱看來看不到盡頭的走廊卻在瞬間縮短了起來。腳步聲還沒有聽膩,那扇冰冷的門已經出現在了齊筱筱和柳夢潮的面前。

齊筱筱微微地蹙起了自己的眉頭來,她是第一次希望這條黑黑的走廊能夠再長一些,不再是那條望不到盡頭的走廊,而是一條根本就沒有盡頭的走廊,能夠讓自己和柳夢潮一直走下去,直到死亡,直到一切的終結。

“這裏就是重點嗎?”

柳夢潮握著齊筱筱的手,停在了門前。他低下頭,看著從門縫中透出的光來。這光線並不是陽光的色彩,發紅,像是火焰在燃燒的樣子。只是下一秒,原本應該繼續閃亮的光芒,卻又在瞬間黯淡了下去,然後再次亮起。

忽閃忽滅,這便是此刻出現在柳夢潮面前的光明。

“有趣。”

柳夢潮微笑著擡起了手,將手按在了冰涼堅硬的門上。

絲絲涼意從門上傳遞到了柳夢潮的身體裏,讓他微微地蹙起了眉頭來。便在這時,齊筱筱趁著柳夢潮不註意,也將自己的手加在了柳夢潮的手上。

小手趴在大手身上,就像是柳夢潮在背負著齊筱筱前進。感受到柳夢潮充滿笑意的目光,齊筱筱同樣回過頭沖著柳夢潮微笑了起來。

她笑得是如此的開心,仿佛她已經找到了光明。

“我要開門了。”

柳夢潮站在齊筱筱的身邊輕輕地說道。

齊筱筱沒有說話,只是順從地對著柳夢潮輕輕頷首。

吱呀……

一聲輕響,冰冷堅硬的鐵門被柳夢潮推了開來。

“咦?”

齊筱筱下意識地擡起了頭,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世界。那並不是一條沒有盡頭的黑暗走廊,還是一間房間,一間……

燈火通明的實驗室。

既然是實驗室,那麽裏面理所應當的有人。

有一個男人,一個叼著香煙斜倚在機器上的男人。

“他和你好像……”齊筱筱下意識地在柳夢潮身邊喃喃自語地說道,看著這個帶著金絲眼鏡的男人,“他真的好像……”

像誰?

齊筱筱沒有說出話,柳夢潮嘴角卻已經咧了開來。

他認識這個男的,這對於柳夢潮和齊筱筱來說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他們同樣知道這個男人的名字。

“柳原?”

柳夢潮下意識地喊出了這個名字來。

柳是柳夢潮的柳,原是原點的原。

這是個很普通的名字。

這也是柳夢潮父親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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