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刺破了將要狠狠壓下來的黑幕蒼穹。笑聲，漸漸地溫暖了被完全冰封起來的大地。笑聲，笑聲在笑，笑聲在跑，笑聲從柳夢潮的嘴裏傳出來，像是一個穿得花枝招展地小孩，赤腳跑在滿是冰雪的道路上。在小孩的身前，是那一片完全被冰雪封印了的世界，在小孩子的身後，卻是漸漸明亮起來的春天。

野花開在了路邊，等待著蝴蝶歡呼雀躍地在自己身邊迎風起舞。楊柳開在湖畔，等著春天的暖風吹拂著自己的枝梢。便連陽光，也格外的溫暖了起來，一點點地在所有人的四周傳遞了開來。

所以，大家都笑了。

高小宛也笑了起來。只見這個臉色蒼白，長著一對大大黑眼圈的男孩，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雙手不斷地拍打著自己周圍一片焦黑的地面，大張著嘴喘著氣。過了好一會兒，高小宛才從歡愉之中收回了神情來，將自己的手伸進了口袋裏面，然後又重新掏了出來。

那是一把五彩繽紛的糖果，糖果的數量是如此的多，幾乎都看不到高小宛手心的顏色了。只見他眼花繚亂般的揮舞著自己的雙手，糖果一個接著一個被高小宛拋到了空中，宛如一道七彩的虹般，在天空上劃過一道靚麗的弧線，墜入到了高小宛的口中。

哢嚓！

大口地咀嚼著口中的糖果，然後大聲地笑著。

這，便是現在的高小宛。

相比之下，劉陵更加內斂一些。她淺淺輕輕地笑著，柔柔弱弱地笑著，淡淡緩緩地笑著。像是一襲春風滑過楊柳岸，吹動著天上明月纖細的腰肢。她薄如柳梢的芊眉舒展了身姿，迎著月光與春風，微笑著迎風招展著。

這，便是此刻的劉陵。

“笑嗎？現在就應該多笑一笑，因為以後你們就再也沒有機會笑出聲來了。”阿波羅緩緩地微笑著，臉上的神情不變。對於他來說經歷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看著此時此刻，三個智者忘情的大笑，便早已經猜到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想要通過這莫名其妙的笑聲來轉移自己的註意力，想要通過這短暫的時間，來找到反敗為勝的方法……這一切，真是可笑！

“從你們沒有發現見崎鳴的身份之時，你們便已經從頭到底徹頭徹尾地失敗了。”阿波羅矜持地笑著，充分地想要保持著自己勝利者驕傲得意的姿態，“要知道，一個人想要活下來本來便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事情，但是想要一個人死掉，卻是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加簡單容易的事情。我告訴見崎鳴，劉陵會過來殺她。如果沒有被劉陵殺掉，就自覺地殺死自己。想必，到了現在都沒有出現的見崎鳴，已經能夠說明一切了吧？”

“不，不，不……”

劉陵還沒有說話，柳夢潮的聲音卻已經先響了起來。光是聽到柳夢潮現在的聲音，齊筱筱原本滿是擔憂的神色便立刻像是被陽光照亮的天空，瞬間放晴了起來。

柳夢潮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麽的活潑，是那麽的充滿了笑意。就像是一個赤著腳，奔跑在田野上的小孩，手中拿著一柄準備用來捕蝶的工具，蹦蹦跳跳地走著。

此時此刻，心中已經再沒有了擔憂。

想到這，齊筱筱臉上的笑容也緩緩地迸發了出來，像是探頭探腦地細小火星，一點點地溜到了潔白如玉地臉頰上，微笑著等待著。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重新邁開了腳步，隨著柳夢潮的笑聲，雖然蹣跚但是依舊堅定地行走了起來。

“你要知道一件事情……”柳夢潮緩緩地微笑著說道，“對於很多人來說，活著本來就是一件艱難的事情，但是死亡……”

“依舊艱難。”

高小宛同樣微笑著說道，補上了柳夢潮欠缺的那半句話。

在這之後，劉陵的聲音接在了這兩個男人之後，緩慢而又悠揚地響了起來，一點點緩慢地在天空中飄蕩著，像是一首清麗悠揚的歌聲一般。

天上地下，此時此刻都充滿了劉陵的聲音。

“一個人如果心存死志，的確在交戰中會處於不利的地位。她一心求死，自己的力量便不能夠很好地發揮出來，對於不擅長戰鬥的見崎鳴來說，更加如此。”劉陵微笑著說道，“那麽，你為什麽會認為，我會不顧一切地殺死她？”

“即使你沒有殺死見崎鳴，她現在也應該也已經自殺生亡了……不對！”

阿波羅突然叫了起來，他的目光瞬間投射到了另一個人的身上。那個人……似乎此時正在無聲地對著名為阿波羅的主神輕聲的微笑著，嘲諷著他所定下的計劃。

不是見崎鳴，而是另一個堅強卻又脆弱的少女。她穿著一件明黃色的制服，頭上紮著明黃色的發帶，明黃色的波浪頭發垂在了脖頸間，明黃色的眼眸也正在此刻緩緩地擡了起來，緩緩地註視著阿波羅。

她，一言不發，卻在這一刻勝過了千言萬語。

“巴麻美的能力！”

阿波羅咬牙切齒地喊叫了起來。此時此刻，他突然反映了過來，在生與死之間，的確還存在著另外一種狀態。那便是被完全的控制，不能生，也不能夠死。而在這個世界中，最適合做這種事情的人……

“便是巴麻美魔法少女的強化，名為柔的能力。”劉陵一邊微笑著，一邊輕輕滴揚起了自己的手。

嘶啦。

一聲輕響，只見一縷明黃色的絲帶從劉陵的手心裏面探出了頭來，躡手躡腳地垂到了地面上，被不知道從何處吹來的微風輕輕地帶動著，對著阿波羅發出一聲又一聲無聲地嗤笑。

“我控制住了見崎鳴，事情就是這麽簡單。”

劉陵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地微笑著。

“這不可能！你怎麽可能會發現見崎鳴的身份！即使你控制住了見崎鳴，也只是因為同伴之間的情誼。憑借這一點，她更加可以假裝順從，然後從你的手裏面逃脫，最後自殺！”

“原因很簡單。”劉陵輕輕地搖了搖手，然後擡起了頭來，微笑著對阿波羅說道，“因為你從頭到尾，都忽視了一件事情。”

“如果單純從邏輯推理上來說，我可能比不上高小宛，但是我也並不是無能為力。”劉陵微笑著說道，“在進入到這個世界以來，直到我與柳夢潮會面之後，我們便已經發現了一件顯而易見的事情。”

劉陵的話音剛落，柳夢潮便直接豎起了一根手指來。

“無論我們讓自己這邊的輪回者怎麽身處險地，他都沒有死於死神的威力之下。換句話說，死神似乎完全遺忘掉了我們這一邊。”

“但是，無論是一開始便已經死亡的徐龍翔，還是之後按照自己曾經的死法死於漏電的盧綺，都說明了一件事情。”劉陵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地瞇起了自己的眼睛，“死神就在我的身邊。那麽……在綜合一個劇情人物的身份……她是誰，你還猜不到嗎，阿波羅？”

劉陵的話音剛落，阿波羅都幾乎要跳了起來。他實在是想不通，自己原本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為什麽會……

“會在一開始便被我們完全識破了嗎？為什麽我們會對你突然改變了攻擊的模式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驚訝？”

柳夢潮說著，站起了身來，緩緩地走到了一邊。

“為什麽我們每一個人都表現得像是在你的掌控之中，不斷地追尋著魔法少女們的秘密。拼了命地想要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高小宛同樣微笑著說道，邁動起了自己的步伐。他走得並不快，卻轉眼之間來到了另一個地點，擡起了頭看著淩空虛立著的阿波羅。

“為什麽我表現得讓你如此滿意？你所吩咐下的，你所進行的試探，我全部都一模一樣完成？”

劉陵的聲音緊跟著響了起來，她哪裏都沒有去，只是擡起了頭，看著淩空而立的阿波羅。並不像是在仰望著太陽，卻似乎在俯視著塵埃。

現在，三名智者將阿波羅圍在了中心，如同一個等邊三角形的最中心，無論到哪一個方位，都是相同的距離。

時間，在此刻再次停了下來。

他們不約而同地微笑著，然後不約而同地舉起了自己的手，不約而同地註視著，註視著淩空而立的阿波羅。

“你想知道嗎，阿波羅？”

笑聲，在此刻響了起來。那是一陣壓抑地笑聲，不斷地壓抑著，然後在最後一刻終於不可抑制地爆發了出來，沖破了人們所能夠看到的一切。

“我不想！”阿波羅的聲音猶如雷霆，“因為沒有人能夠在輪回世界裏面殺死主神！你們已經註定，必須要永遠的囚禁在這座監牢裏！永遠！”

聽啊，這是敗犬的哀鳴嗎？

沒有人回答，只有一聲輕蔑的笑聲，安靜地做出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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