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臺階。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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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人雙眼被布條纏緊。他能用來洞察萬物的邪魚之眼已被親手摘除。但殷十九能從上古萬界時期一直活到現在，並不是只依靠他那異於常人的眼睛。
沒有眼睛還有知覺，還有功體，還有敏捷的心思與過人的武力！
指變為掌，單手迎擊！氣勁當空壓下，吹散束發銀絲，殷十九一頭黑發驟然化為灰色，在氣旋中赫然飛舞！
轟。是膨脹後轉為爆炸的聲音，一地零碎徹底灰化，地磚寸寸碎裂，大殿上半截不翼而飛，外界清透的陽光剎那照射下來。
灰霧騰升而起，將殷十九裹在其中，充當第一層防護。他渾身上下乍然有血光迸濺，是經脈骨骼承受不住當空一掌重壓，已有破碎跡象。
但這不要緊……
重要的是，這一掌過後，大殿已被氣勁沖開一個豁口！
殷十九抽身後退。
識能龍乘勝追擊！不老城主神情不變，這是要再來一掌了結此人性命。
覆手起煙雲，陰陽二氣交錯，由識能龍身軀向外突起一道光柱，光柱直沖雲霄！
雲層上方，突然落下一點刀光，迅速變大，直至化為一道刀海！
刀勢如海奔騰咆哮，霸道十分，透光柱而過，向識能龍直接斬下！
此時大殿上半截正轟然倒塌，驚動不老城一眾人。
一縷簫音不知從何處傳來，若隱若現，幹擾神智，簫聲過去，不老城所有人皆頭疼欲裂，哀嚎魂碎而亡。這簫聲竟然直指神魂！
就連識能龍將要發出的奪命一掌，也為之頓了頓。
殷十九抽身後退，翻袖擡手，五指成拳。腳下升騰灰霧，他猛地一腳踩碎腳下地面，身形已是沖天而起！
霧氣凝結拳峰，一拳擊破千山絕，仿佛整個天荒山脈都已被這一拳所撼動！
在殷十九身後，突然掠出一名黑衣蒙面人。
蒙面人手一揚扇化為白氣，白色雲氣已凝聚為劍，長劍如風，配合似海浪刀勢，三人困戰識能龍！
殷十九就沒有打算一個人動手。當宮殿被兩人過招之氣勁破壞，不老城主動了真怒引動天際風雲變幻的時刻，自然就已經標記了天荒不老城的正確位置。
他又不是真正的獨行殺手，放著身邊的幫手自己一個人找死嗎！
瘋道人站在天荒山上，面向下方雲海中隱約呈現的不老城墻，穩穩地吹起多年不用的殘簫。
簫身殘，簫聲殘，他的劍還塵埋在道羌戰場上，只能以簫聲應敵。這一戰過後，瘋道人折簫曲清絕心中明白，一些被塵埋的往事將隨著簫聲被逐一挖出，從此悠閑不再。但是，他沒有辦法看著殷十九一個人去找死！
刀勢如海，霸氣而鋒利，似執天刑罰，這一刀同樣名為“掃蚊”！重傷痊愈後的九杯愁越發沈默，整個人被包裹在白布之中，花白長發隨風而舞，人跟刀走，轟然從天而降。
黑衣蒙面人劍法精妙，似道非道，雲天之法，直至天雲本源，與識能龍掌風中陰陽變幻相互應和，絲絲緊扣，力圖鎖緊不老城主之行動。
殷十九周身邪元肆掠，他所站立的地方已開始流失生機，他所到之處，三光泯滅！
拳風帶來黑暗，非生非死是為邪，非陰非陽是為邪！識能龍右手硬抗天際刀芒，左掌迎接殷十九至邪一拳，衣袂震飛黑衣蒙面人雲天長劍……但他已再無餘力去抗不入耳簫聲，簫音勾魂。
識能龍氣勢恢宏，殷十九功體雄厚，九杯愁刀法更上一層，蒙面人劍法如千雲卷浪！在外，瘋道人簫聲綿綿不絕，誓要將不老城所有人帶入簫音領域。這一戰，入場的每一個人都堪稱江湖頂尖高手。
不老城主武功再高，他也只是一個人。
在這個時候，苦境。
素還真離開琉璃仙境急急而奔！談無欲以重傷初愈之身，一人獨對異度魔界四天王之二，情況危險到了極致。
收到消息時機已遲，但素還真怎麽可能不來。面對魔界最高層戰力，日月合璧或許能有一戰之機，換成是談無欲孤身一人，必死無疑。
無論過去怎樣，談無欲畢竟還是素還真的師弟！
樹林一地鮮血。
分不清是人，是魔，鮮血滲入泥土，流在樹幹上，一林陰暗，腥氣撲鼻。
素還真一步一步踏入樹林之中，手不引人註意已是顫抖。這裏並沒有見到談無欲的屍體，卻在血泊中撿到黑色的拂塵，一枚斷裂的金簪。
突然有車輪紮紮之聲傳來，在寂靜的樹林中格外刺耳。
素還真撿起拂塵與金簪，慢慢轉身。
一架輪車靜靜停在樹影下，四面白布，前方立著一名周身纏繞布條看不清面目的拉車人。
就在這一剎那！
素還真驟然警覺，腳步一旋，八卦迷蹤步！
後方無聲，一道勁風斜擦耳際，精鐵手爪帶走三根白發，在地面留下三道深深利痕。
一陣風，吹起小車四面白布，露出內中棕紅衣裳一角，似乎有人輕搖羽扇，微微向前一指。
風過無痕。風中混有無形劇毒！
素還真立刻感覺呼吸困難，唇邊流下黑色血絲，拂塵一揚，對上由左側沖來的紫衣劍客，腳步再度交錯，避開金剛利爪。
“喝！”用劍之人紫衣飄飄，黑發結成雙鬟，神情冷峻，面貌亦男亦女。
劍法淩厲，宛如流光，流光點點，轉圜回旋，不離素還真雙眼！
“死來！”狂然一聲喝，雙手持有精鐵利爪之人神情似瘋似魔，拳風如鐵，利爪如刃，一拳過去，夾帶刀風！
但最危險的，還是風中劇毒。毒素由口鼻侵入體內，沿著血液流動，腐蝕皮肉，剝削臟腑。
素還真唇邊黑血越流越多，一手緊握談無欲所留下的拂塵，擡手出劍：“明聖劍法！”他心內卻是清醒。
用毒者，翳流之人。
翳流有變！
明聖劍法以一對二，極為精妙的劍招，讓金剛利爪與長劍相互糾纏。素還真不欲再留，抽身要退。
一枚血滴子從後方截斷他之退路。
操控血滴子之紅衣女人無聲，無息，不開口，不說話，面容木然，紅衣飄渺。
加上留在小車中並未現身的人，這四名，正是翳流黑派昔日留下來的殺人兵器四聖閣！
談無欲生死未蔔。慕少艾已再無消息。
殷十九剛剛鬧翻不知去向，如果不是心憂師弟生死，此時素還真就應該親自走一趟天荒不老城，防止生變！
翳流卻像是知道素還真來到此地一樣，這四人的行動究竟是受誰指使？異度魔界，還是……
素還真心急如焚。
顧不得身上所受毒患，淩空禦劍，右手持掌，清香白蓮隨劍一同沖上天空，繼而一掌吸納天地之氣：“石破天驚混元掌！”
劍斷血滴子。
掌破劍氣旋。
瘋魔惡盜瘋癲勁起，狂吼一聲，合身撲上。素還真掌斷金剛爪，劍已在手，人迅疾如風，瞬息閃現車前，劍指向白布帷帳。
車中人影不動。
“倒。”一個慢悠悠的聲音傳出。
羽扇一動，車前拉車的白布纏身的怪人同時動了，雙掌如鐵，口中嘶吼，架住素還真淩空一劍。
素還真氣息忽然錯亂。
他身邊紅光一閃，繼而是黑色光芒，再過渡為藍色風影！毒素影響神識，竟然引發體內隱患，清香白蓮一口黑血嘔在劍上……
小車內，羽扇輕搖驟然化出劍風！
鋒利劍芒嗤地突破白布帷帳，直指素還真之咽喉！圖窮匕現，直至此時，殺意方顯。
翳流之人，是真正想要讓清香白蓮繼脫俗仙子之後血染此地。那車中的人此行並不是為了阻擋，而是當真來殺素還真！
同一時間。
雲渡山上，秦假仙的書信終於送了過去。金色佛光沖天而起，卻在雲層中不留任何痕跡，只餘風中一聲：“唉！”
金色光影破穿雲海，看方向，正是前往天荒山脈！
可是在這個時候，天荒不老城一切已經結束。那一戰來得快速，結束也是異常突兀。
素還真的不祥預感應驗了。
殷十九確實並不是一個會選擇乖乖聽話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娘：保持日更！
☆、淚陽之禍解
天荒不老城之戰結束，瘋道人忽忽悠悠就下了山。
在山腳下的鋪子裏見到了正翹著二郎腿喝酒吃肉圓圓臉蛋的中年人，一身大紅衣袍，頭戴烏木簪，正是君鳳卿，端得神采飛揚。
“來來來，坐坐坐。”接替葑玉絡開始掌控中原事物，君鳳卿攤開一張紙：“翳流的消息送過來了，南宮神翳撥了四聖閣去攔截素還真，戲演得還很真，也不知能不能瞞得過……”
“清香白蓮，也是人。”瘋道人字正腔圓。
說的也是。
哪怕在很多人眼裏，那就是個穩坐中原的蓮花精！
君鳳卿袖手：“世上就沒有真正鐵桶一般的勢力。有歐陽上智那個老貨從中攪局，翳流黑派不出問題才真正讓人起疑。”會讓人忌憚鬼差控制人心“楔子”之術的。
“如果沒能瞞過去？”瘋道人擡手摸下巴，憂傷現在這個身體不長胡子。
“素還真自有殷十九去應付。”君鳳卿用筷子敲敲桌面。
兩人沒有說出口的是，翳流教主其實也很想試試能不能真的讓素還真死。
千萬別！
蓮花精死了“天命未盡”還會覆活，比沒死更要麻煩啊！
“經此一事，世人皆知鬼差中也會出現背叛者，控制人心之術有法可解。”君鳳卿慢悠悠道：“也算是替殷十九留了一條退路。”
前方大路走來一道人影。
君鳳卿與瘋道人同時住口，埋頭在酒菜裏，也不擡頭。
那人卻直直地朝兩人走了過來。
黑發盤髻，兩鬢蒼蒼，眉目剛毅，氣勢凜然，這人正是一身黑紅衣裳袍袖寬大的法門教祖殷末簫。
殷末簫站到瘋道人與君鳳卿身前。
“兩位，有禮了。”
法門教祖緩緩開口：“殷末簫鬥膽，可否請兩位遠離吾兒，殷雨殷十九？”
君鳳卿筷子一頓，瘋道人放下酒杯。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感慨，能找到這裏，小看法門了。
殷末簫靜立不動，目光直勾勾凝視兩人。
氣氛有些僵硬。
瘋道人：“事已至此，再無退路。”這是策劃了多長時間，做了多少事，不繼續往前走，就等著事後被人清算吧！
君鳳卿直接扔下了筷子，非常直接：“伊果為汝子？”
就連殷十九自己都不承認。怎麽就一定認為，這個人重生而來，就還是你的兒子？
殷末簫一怔，眉頭鎖起。
——這個疑問，尹秋君心裏也有。
每一次看見殷十九，都仿佛看見過往那人的影子。在這個時候，斷極懸橋之主就很想對同修昭穆尊抱怨，那位法門教祖究竟有多眼瘸，才能錯認兒子！
天荒不老城。
殷十九轉悠了半天，終於找到新的不老神泉藏匿的地點，順手取出一個罐子，裝了滿滿一罐泉水。
跟著他一路慢慢踱步過來的黑衣蒙面人擡手摘掉了面巾。
面巾下是一張俊俏的容顏，一抹靚麗的藍紫。這名配合殷十九攻上天荒不老城的人，就是闊別已久的斷極懸橋之主，柳飄絮尹秋君！
殷十九咳嗽著咳嗽著又吐一口血，收好裝滿水的罐子，扶著旁邊的柱子，慢慢地坐了下來。
他來得太快了，天荒不老城本來要應對長生殿的布置都還沒開始。屈世途也才剛剛將不老神泉引到這處密室，連守護的陣法都還沒完成。
識能龍和殷十九對拼一記，將殷十九重創後，體內邪元爆發，差點死在了九杯愁的刀下。
九杯愁的心臟又被錘爛了一個豁口，自己捂著胸口，淡定地下山去了。
蒙面黑衣人尹秋君那時候按照約定收起了劍，目送淩空而降的藍色玫瑰花將識能龍快速帶離天荒不老城。
天時沒到，會有人不想讓識能龍死。
天時一到，就算天荒城主想活下來，也一定會有人讓識能龍死！
這就是無法掌控自我的悲哀。相對比而言，一直記著自己身份的殷十九，從來就沒有過“玄雨”的煩惱。除了面對殷家老爹。
“咳咳咳！”殷十九閉目，再吐血，血色鮮紅在地上開出花朵。
但他原本微弱的氣息卻已在一點一點增強，以絕無可能的速度，讓損傷嚴重的身體快速覆原著……骨骼愈合，經脈歸位，功體恢覆，氣勢增強！
尹秋君一身黑衣，擡手化出羽扇，冷眼旁觀。
“這是吾最後一次幫你！”
斷極懸橋之主語氣非常不客氣：“看在好友臥龍行的面上！”臥龍行再度坐化前和他說了很多話，其中就有勸他與眼前這個人和解。
殷十九睜開眼。他就知道臥龍行一定有去找這個人。“因為我救了蠹魚孫？”唇角勾起，他擡手抹掉臉上血跡，站起身又是精神奕奕的好漢子。
殷十九站起身，從懷裏又摸出一個玉瓶，灌了一瓶水，丟了過去。
“哼！”
尹秋君接過泉水，毫不猶豫仰頭喝下。他上次和文淵先生交易得來的那瓶神泉已經送給昭穆尊，這瓶合該由他服下。
服完泉水，身心由內向外宛如被靈氣洗滌一般，舊傷隱患全部消失，功體再上一層樓！
尹秋君看向殷十九的目光就有點怪異。這家夥並沒有喝下不老神泉，但傷勢好的比自己更快，而且氣勢還在節節攀登，到底是什麽原因呢？和傳聞中的“鬼差”有關嗎？
“今日之後，世上再無尹秋君！”
擡手丟棄玉瓶，斷極懸橋之主羽扇一搖，忽而吟道：“一身紫荊洗因果，命性後道皆率衷！”
尹秋君哈哈一笑，灑脫離去。
從此世上少了斷極懸橋，玄宗多了一位四奇之三紫荊衣。
殷十九目送尹秋君化為光球的背影，轉身看向潺潺流動的不老神泉，表情不動，擡手一掌拍了過去！
哢嚓。
新的不老神泉就這樣徹底崩裂了。
天荒山地脈震動！
引得鳥獸奔逃，萬物惶恐。這古老的山脈下方其實有一道孕育千年的龍脈，不老神泉就是龍脈對外顯現。
不老城主識能龍本是上古梟雄六禍蒼龍一縷神識凝形，仗著神泉建立天荒不老城。
神泉被毀，龍脈震動，整座天荒不老城忽然向下塌陷，一陣隆隆巨響後，露出光禿禿的平地。
平地後方是一處山崖，赫然露出一座雕刻有日月的巨型石門！石門緊緊關閉，只要稍微靠近，就會感覺從門內傳出的無形吸引力。
這石門名為玄機門，其實是天荒不老城一處連識能龍自己也不知道來歷的隱秘地點。作為神識化身，識能龍的記憶也會有點缺失。
這股神秘吸引力引起了另外一個人的註意。
由雲渡山而來的金色光球在半空驚疑一聲，遠離了玄機門。
“竟是如此……”光球沈吟，像是瞬間領悟了天機，在四周轉了幾圈，但是整個天荒不老城已經消失不見了。
這當然沒能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哼。”
金色光球裏的佛者冷哼一聲，語氣不悅，直接離開了天荒山脈，轉向另外一處可能地點。
此時正是正午。
大概陽光西斜，午後時分，突然天際一道箭芒直沖大地！
在這個時候，羽人非獍正在急急而奔。
當箭芒宛如一道銀鏈由天而降的時候，他擡頭表情一怔，抿了抿唇神情越發冷峻，白衣融入風中，身後張開六翼，速度更快一成。
剎那，羽人非獍已闖入了布滿毒氣的小樹林！
一刀劈散白布小車，再一刀擋住羽扇化刃，第三刀削掉拉車人幹枯的顱骨，羽人非獍身形急速掠過，伸手扯住素還真，剎那已是連過四聖閣三人！
轟。
白布小車四分五裂，一道人影沖天而起！
棕紅長發，玄衣白裳，手持羽扇，風度翩翩，這人名為寰宇奇藏，為四聖閣之首，曾經還是孤獨缺的好師弟，跨海神足的好徒弟。但他落入翳流手中，被蠱毒所控，從此也就只能成為“寰宇奇藏”。
“羽人非獍！”寰宇奇藏一字一字道。
白衣人影與湛藍刀光已經一起遠去了。羽人非獍帶走了素還真，速度如風，快速在林中穿行。
素還真身中劇毒拖延不得。
兩人一眨眼的功夫，已跨越千裏，前方一座靈氣飄渺的仙山福地，竟然是琉璃仙境！
跳下懸崖，穿過雲霧，六道羽翼淩空一散，峴匿迷谷中立刻多出兩道身影。
……咦！
素還真醒悟過來，如果翳流當真有變，而慕少艾那家夥還活著的話，會悄悄蹲回老住宅，這完全很有可能。
羽人非獍：“認萍生！”
黑色人影一閃，從剛剛重新搭建好的茅屋裏閃出。
“哎呀呀……”
摘下遮頭蓋面的黑紗鬥笠，露出白發披肩的俊美容顏，黥印仍舊刻印在右臉上，神情是熟悉又陌生的凝重。
藥針出手，穩住傷勢，煙管一轉，直接打在素還真背上，一運功，清香白蓮就是一大口腥臭黑血。
“邙者之毒，你可真是夠運~~”
素還真：“咳咳，能見到你，才是劣者之運氣。”
“小九之事吾已知情。接下來的事，將由吾與殷末簫去應對，這些時日辛苦你了。”
呼呼呼，煙管入口，吐一口煙氣。
羽人非獍：“我並未見到談無欲。”
煙管一頓：
“南宮神翳已與異度魔界合作，消息來得太遲。”
天空上雲層變幻，突然再現沈重壓力，第二道箭芒呈現緋紅色，離得老遠都能讓人為止戰栗！
峴匿迷谷，寂然無聲。
一道飛書從上而下，正正送到素還真的手裏。能往峴匿迷谷中傳書信，除去琉璃仙境老管家屈世途，再沒別人能夠了。
素還真拆開書信，眉頭一松：“談無欲無事，是被人救了。”
第三道箭芒就是在這時候劃過雲層的……
突然天地異變，白晝瞬間轉為黑夜！第三顆淚陽直直墜落，隕石呼嘯著墜入一處深山。
轟。
就連峴匿迷谷也感覺一絲輕微震感。
淚陽之禍解開，先是天荒不老城，後是詭齡長生殿。素還真很明白，這意味著後續的雙城之戰計劃，已不再需要了。
“呼呼呼，看來確實是急了，動作真快。”
煙管頓了頓，重新放入唇邊。
素還真：“確實，是太快了！”
天荒不老城亡於殷十九之手。
詭齡長生殿毀於玄淩蒼三箭之下。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娘：集齊玄宗四奇，送六弦之首親筆簽名~
☆、暫歇一口氣
山峰之上，風起雲走。
玄淩蒼射完第三箭，立刻拋棄手中因為巨力而折斷的弓，拎起黑鬥篷往頭上一蓋，毫不猶豫騰空而起，直接化為光影離開。
過了大概一刻鐘。
兩道人影急急而來，淩天降下。這兩個人，一沈默寡言遮住一只眼的男子，另外一個是看似穩重目光惶然的女子。與玄淩蒼一樣，這兩個人身上都帶著一副弓箭，同樣是弓弧名家的人。男子名為枯鷹，女子名為司空翎，曾經是昔日玄淩蒼一起同修箭術的同伴。
這時候，枯鷹率先撿起了地上的斷弓。
感覺到弓上殘留的氣息，司空翎一時失聲：“這不可能！”
枯鷹沈默片刻，“無論如何，先回稟再說。”兩人對視一眼，帶走斷弓，再度離開。
無人的山峰看似恢覆寂靜。
只有風，不斷吹拂雲海。
風裏落下第三道人影。這個人戴著面具，發色似是黑中帶綠，同樣手持弓箭，慢慢走到玄淩蒼先前站立的地方。他拿出一支箭，開弓側目做瞄準之姿態，良久後又再度放下弓箭。
“沒有帝弓虹，依然能使出如此威力的三箭……看來並無看錯，你確實擁有足以超越玄真君之資質。”這名遮住面容的箭者擡手緩緩撫摸臉上的面具：“這些年你究竟在哪裏？竟是從未放棄過修行嗎？既然沒死，為何要隱藏？又為何，要將箭譜留給我呢？”
三箭定乾坤！
雲中箭路已經消失，但後續引發的震蕩卻從這處荒蕪山峰，一直傳向很遠的地方。玄淩蒼跑得很快，沒有讓任何一個人抓到他的行蹤。但另外一個人，就沒有這樣好運了。
幹涸的血湖湖底，原本隱藏的空間已被箭芒徹底破開，露出一個冒著煙的黑漆漆大洞。
詭齡長生殿能這麽快覆亡，並不是一個人的功勞。
在玄淩蒼等待射出第一箭的時間裏，殷十九踏足詭齡長生殿，帶著那一罐子不老神泉，去和長生殿殿主彜燦天談條件。就在人進入湖底的那一剎，讓玄淩蒼確定了長生殿的正確位置。第一箭破開陣法，毀掉外圍防禦，讓長生殿徹底暴露在外界人的眼前！
那時殷十九正面對彜燦天。
原本因為翳流黑派投靠異度魔界而中途落跑，最後決定加入詭齡長生殿的文淵先生發現不對，立刻反水，折扇化刀削掉長生殿最強武者哭麻衣的頭顱。
殷十九已經對上了彜燦天。他與玄淩蒼早已約定，互相贈送了信物，能彼此感應。
沒有陣法阻隔，感應到殷十九的位置，玄淩蒼就能確定彜燦天的位置。隔著地層，第二箭呼嘯而至，在文淵先生似有似無的配合下，射殺彜燦天！
文淵先生一反水，居然帶動在場一半詭齡長生殿的人一起反水，殘殺同伴。可見如果不是殷十九突然動手，遲早這位披著文淵皮的歐陽上智能夠徹底掌控詭齡長生殿！
問天敵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突然從外面進來的。
這個人自稱來自滅境，是梵天一頁書的死敵，和離開翳流的文淵先生幾乎是前後腳進入的詭齡長生殿。
殷十九的眼角立刻抽搐起來。
金八珍的小冊子上有說過，這個問天敵其實是苦境支柱梵天一頁書假裝的好不好！
太明顯了，身為邪靈但竟然沒有一點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對於從小怕鬼的殷十九來說，如何分辨邪靈和人類，就跟喝水一樣簡單。
但對於很少接觸滅境邪靈的苦境人來說，恐怕就和喝藥一樣困難。
問天敵！你這時候來幹嘛！一頁書！身為中原正道，您莫來攪局啊！
殷十九加快了動作，也不顧會嚇到文淵先生，身形交錯之間，直接給他重設楔子命令，將信物交接，讓文淵先生帶著信物快找長生殿中淚陽地氣凝結之處。
第三箭急速旋轉，破開地層，射中長生殿深處地窟中地氣交結點虺尊那尾大蟲，淚陽降落，一切結束！
問天敵還在追著殷十九打。
“天關雙鏈！”
“森參指！”
殷十九迅速離開詭齡長生殿，玄淩蒼迅速離開原本站立的山峰。文淵先生不幸遭受控制，不由自主發揮鬼差的忠誠度，繼續留下收拾殘局。大概從此之後，歐陽上智再也不想理會殷十九了。
半路上，殷十九發現問天敵並沒有追過來。
他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前方金光一閃，一道充滿佛氣地金色光影瞬息從天而降：“世事如棋，乾坤莫測，笑盡英雄啊！”
殷十九腳步猛地一停。
敢不敢散去光影？您老人家一定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對吧!問天敵追不上就換成真身來，梵天一頁書您這到底是為什麽啊！！！
“停步，回去！”
一頁書果然沒有散去光影，聲音高亢而冷銳，非常地具有武林第一人的氣勢。
回哪兒去？琉璃仙境嗎？
素還真你行！
殷十九速度突然加快，蒙頭往前沖。他篤定了一頁書一定不會散去光影，暴露問天敵的偽裝身份。
“破甲尖峰七旋指！”
一頁書果然沒有做多餘的事，光影非常幹脆地絕招上手了。
非常具有穿透力的指勁，奪地穿透殷十九身後的巨石。這一指點出，形成氣旋，竟是硬生生壓制住殷十九漫天虛化的身影。
不能使用太邪氣的招式！否則會激怒一頁書。不能太過殘毒，否則會激怒一頁書！
也不能用殺人時太過心機的布局，否則，說不定還是會惹怒對他印象看似很不好的梵天一頁書。
“大乘一帆引！”第二招威力減弱版拍了過來。
“一氣動山河！”第三招威力減弱版拍了過來。得虧看出殷十九身上有傷，梵天一頁書也只是受素還真所托過來抓人，暫時還沒打算消滅邪魔。
漫天虛化的紫色身影瞬間跟被拍蒼蠅似的瞬間被拍到地上，金燦燦的佛掌淩空變大，轟地當頭砸下！
殷十九狼狽不堪，在地上打了一個滾。他第一次發現認識素還真會是這樣麻煩的一件事。
餵，申請拆夥行不行？！
光球逼近，眼看著第四招就要直接拿人！一道劍氣驟然從地面襲來，替殷十九接下空中光球所發的下一招。
緊接著四周空間異變，似虛似幻，漫天塵埃忽然化為白霧，而霧氣中赫然出現一道眼罩黑罩子的黑色身影！
黑衣黑發，手持黑劍，連罩住雙眼的面罩也是黑色的！黑發劍者擋在殷十九面前，趁著光球一頁書發出疑問之聲，擡手又是一道劍氣。
劍氣掩護了年輕人的行動。
殷十九抽身而退，眼明手快，臨走的時候還來得及在地上拔起一株突然出現的萬年果……
白霧消散。
一頁書：“嗯！”金色光影在空中晃了晃，隨之往另外一個方向去。
黑發劍者引著殷十九一直往前走。
到達一處隱蔽山洞後，白霧和劍者一同消失。殷十九抓著萬年果蹲在洞口邊大口吐血。一名黃衣少女拿著一把胡琴，像是看什麽珍惜物種一樣，用好奇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殷十九。
然後一名滿臉皺紋的黑衣老者慢吞吞從山洞裏走出來，冷哼一聲擡手趕走黃衣少女，一把就將殷十九給拎進洞內。
這老者身上帶著很奇異的藥香。
山洞石臺上，談無欲盤膝而坐，渾身上下非常狼狽。他黑衣破碎，白發散開，全身上下都是血，連放在膝蓋上的劍都像是要變形了的感覺。
被丟在談無欲對面的殷十九看上去也挺狼狽，灰頭灰臉，唇邊還帶著血跡，用來纏眼睛的布條不知脫落到了那裏，現在只好閉著眼，雙手手腕還在因為劇痛而顫抖，估計是又傷到骨骼了。
但幾乎片刻後，殷十九臉色就已經恢覆了一點血色，氣息又在一點點增強。
萬年朱果從他手裏掙脫，自動回到談無欲懷中。
談無欲睜開雙眼。
“唉。”脫俗仙子嘆氣。
“哎！”殷十九嘆氣。
一個盤膝坐在臺上，一個隨意蹲在臺下，兩名最近重傷得不要不要的熟人，滿身狼狽地面面相覷著。
在門口的老者和少女殷十九不認識，大概是救了談無欲的人。黑衣老者身上帶著很奇異的藥香，氣息和詭齡長生殿有些相似。這處山洞距離長生殿也不太遠，所以殷十九和一頁書打架的動靜才能傳到這裏，讓萬年果形成的“黑發劍者”化身及時幫助殷十九脫困。
殷十九運氣挺好。
談無欲運氣也不錯，天命未盡，他不該死！
殷十九：“我沒想到你會出手救我。”
談無欲正色：“耶，吾並非救你，只是帶你走。”
這有什麽區別？區別在於一頁書有沒有真正想斬妖除魔？
殷十九：“外面那位老者，不像是普通人。”很在意，試探問問。
談無欲：“背九命乃是自長生殿逃出之藥人，對我有救命之恩。你有沒有辦法，讓他恢覆成正常人？”果然啊。
殷十九沈默了一會兒：“我可以試試看。但是你要不要先吃吃藥？”月才子的態度為什麽變得這樣平和又友善？他很不習慣啊。
談無欲：“哈。”然後正色，“能早一日除去淚陽，百姓便能早一日脫離天災。這件事，你做得無錯。”素還真的方法勝在穩妥，但這不代表談無欲不會讚同殷十九這樣快刀斬亂麻的舉措。
這一下子刷足了好感。
談無欲現在才覺得，思慮太多的素還真能認識殷十九這樣當機立斷的朋友確實很不錯。
殷十九吐出一口氣：“這樣啊，你是不是有當我是朋友？”他毫不客氣撕下談無欲幹凈的中衣袖子，用來纏眼睛。
談無欲一動不動，擡袖口任由殷十九撕：“現在自然是。”
殷十九纏好眼睛，不動聲色：“那不如你和我一起去把素還真害死，從此中原由你做主，怎麽樣？”真的很不想要一個和史上最難纏和尚梵天一頁書關系密切的合作者啊！
談無欲：“這嘛……”
後面忽然傳出素還真的聲音道：“聽起來很不錯的樣子。不如現在我們來商量做法？”
殷十九保持纏布條的動作，慢慢轉過身。
洞口逆光站著一只風塵仆仆的素還真。
素還真眨了眨眼，看著洞中傷勢未愈的兩個人。他拂塵一揚，溫文爾雅地交換到左手，表情非常認真地寫著“劣者就在這裏看著你們倆”和“要玩一起玩”。
談無欲：“哎呀，陰謀家快躲。”
殷十九：“往哪裏躲……”
素還真：“不鬧了。識能龍人在哪裏？”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哎呀
感謝rose妹子的地雷，麽麽噠（奮鬥
☆、玄機門之變
不久之前，當著素還真和談無欲的面，殷十九說：我沒殺識能龍啊！
他人都站在素還真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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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眼睛還有知覺，還有功體，還有敏捷的心思與過人的武力！
指變為掌，單手迎擊！氣勁當空壓下，吹散束發銀絲，殷十九一頭黑發驟然化為灰色，在氣旋中赫然飛舞！
轟。是膨脹後轉為爆炸的聲音，一地零碎徹底灰化，地磚寸寸碎裂，大殿上半截不翼而飛，外界清透的陽光剎那照射下來。
灰霧騰升而起，將殷十九裹在其中，充當第一層防護。他渾身上下乍然有血光迸濺，是經脈骨骼承受不住當空一掌重壓，已有破碎跡象。
但這不要緊……
重要的是，這一掌過後，大殿已被氣勁沖開一個豁口！
殷十九抽身後退。
識能龍乘勝追擊！不老城主神情不變，這是要再來一掌了結此人性命。
覆手起煙雲，陰陽二氣交錯，由識能龍身軀向外突起一道光柱，光柱直沖雲霄！
雲層上方，突然落下一點刀光，迅速變大，直至化為一道刀海！
刀勢如海奔騰咆哮，霸道十分，透光柱而過，向識能龍直接斬下！
此時大殿上半截正轟然倒塌，驚動不老城一眾人。
一縷簫音不知從何處傳來，若隱若現，幹擾神智，簫聲過去，不老城所有人皆頭疼欲裂，哀嚎魂碎而亡。這簫聲竟然直指神魂！
就連識能龍將要發出的奪命一掌，也為之頓了頓。
殷十九抽身後退，翻袖擡手，五指成拳。腳下升騰灰霧，他猛地一腳踩碎腳下地面，身形已是沖天而起！
霧氣凝結拳峰，一拳擊破千山絕，仿佛整個天荒山脈都已被這一拳所撼動！
在殷十九身後，突然掠出一名黑衣蒙面人。
蒙面人手一揚扇化為白氣，白色雲氣已凝聚為劍，長劍如風，配合似海浪刀勢，三人困戰識能龍！
殷十九就沒有打算一個人動手。當宮殿被兩人過招之氣勁破壞，不老城主動了真怒引動天際風雲變幻的時刻，自然就已經標記了天荒不老城的正確位置。
他又不是真正的獨行殺手，放著身邊的幫手自己一個人找死嗎！
瘋道人站在天荒山上，面向下方雲海中隱約呈現的不老城墻，穩穩地吹起多年不用的殘簫。
簫身殘，簫聲殘，他的劍還塵埋在道羌戰場上，只能以簫聲應敵。這一戰過後，瘋道人折簫曲清絕心中明白，一些被塵埋的往事將隨著簫聲被逐一挖出，從此悠閑不再。但是，他沒有辦法看著殷十九一個人去找死！
刀勢如海，霸氣而鋒利，似執天刑罰，這一刀同樣名為“掃蚊”！重傷痊愈後的九杯愁越發沈默，整個人被包裹在白布之中，花白長發隨風而舞，人跟刀走，轟然從天而降。
黑衣蒙面人劍法精妙，似道非道，雲天之法，直至天雲本源，與識能龍掌風中陰陽變幻相互應和，絲絲緊扣，力圖鎖緊不老城主之行動。
殷十九周身邪元肆掠，他所站立的地方已開始流失生機，他所到之處，三光泯滅！
拳風帶來黑暗，非生非死是為邪，非陰非陽是為邪！識能龍右手硬抗天際刀芒，左掌迎接殷十九至邪一拳，衣袂震飛黑衣蒙面人雲天長劍……但他已再無餘力去抗不入耳簫聲，簫音勾魂。
識能龍氣勢恢宏，殷十九功體雄厚，九杯愁刀法更上一層，蒙面人劍法如千雲卷浪！在外，瘋道人簫聲綿綿不絕，誓要將不老城所有人帶入簫音領域。這一戰，入場的每一個人都堪稱江湖頂尖高手。
不老城主武功再高，他也只是一個人。
在這個時候，苦境。
素還真離開琉璃仙境急急而奔！談無欲以重傷初愈之身，一人獨對異度魔界四天王之二，情況危險到了極致。
收到消息時機已遲，但素還真怎麽可能不來。面對魔界最高層戰力，日月合璧或許能有一戰之機，換成是談無欲孤身一人，必死無疑。
無論過去怎樣，談無欲畢竟還是素還真的師弟！
樹林一地鮮血。
分不清是人，是魔，鮮血滲入泥土，流在樹幹上，一林陰暗，腥氣撲鼻。
素還真一步一步踏入樹林之中，手不引人註意已是顫抖。這裏並沒有見到談無欲的屍體，卻在血泊中撿到黑色的拂塵，一枚斷裂的金簪。
突然有車輪紮紮之聲傳來，在寂靜的樹林中格外刺耳。
素還真撿起拂塵與金簪，慢慢轉身。
一架輪車靜靜停在樹影下，四面白布，前方立著一名周身纏繞布條看不清面目的拉車人。
就在這一剎那！
素還真驟然警覺，腳步一旋，八卦迷蹤步！
後方無聲，一道勁風斜擦耳際，精鐵手爪帶走三根白發，在地面留下三道深深利痕。
一陣風，吹起小車四面白布，露出內中棕紅衣裳一角，似乎有人輕搖羽扇，微微向前一指。
風過無痕。風中混有無形劇毒！
素還真立刻感覺呼吸困難，唇邊流下黑色血絲，拂塵一揚，對上由左側沖來的紫衣劍客，腳步再度交錯，避開金剛利爪。
“喝！”用劍之人紫衣飄飄，黑發結成雙鬟，神情冷峻，面貌亦男亦女。
劍法淩厲，宛如流光，流光點點，轉圜回旋，不離素還真雙眼！
“死來！”狂然一聲喝，雙手持有精鐵利爪之人神情似瘋似魔，拳風如鐵，利爪如刃，一拳過去，夾帶刀風！
但最危險的，還是風中劇毒。毒素由口鼻侵入體內，沿著血液流動，腐蝕皮肉，剝削臟腑。
素還真唇邊黑血越流越多，一手緊握談無欲所留下的拂塵，擡手出劍：“明聖劍法！”他心內卻是清醒。
用毒者，翳流之人。
翳流有變！
明聖劍法以一對二，極為精妙的劍招，讓金剛利爪與長劍相互糾纏。素還真不欲再留，抽身要退。
一枚血滴子從後方截斷他之退路。
操控血滴子之紅衣女人無聲，無息，不開口，不說話，面容木然，紅衣飄渺。
加上留在小車中並未現身的人，這四名，正是翳流黑派昔日留下來的殺人兵器四聖閣！
談無欲生死未蔔。慕少艾已再無消息。
殷十九剛剛鬧翻不知去向，如果不是心憂師弟生死，此時素還真就應該親自走一趟天荒不老城，防止生變！
翳流卻像是知道素還真來到此地一樣，這四人的行動究竟是受誰指使？異度魔界，還是……
素還真心急如焚。
顧不得身上所受毒患，淩空禦劍，右手持掌，清香白蓮隨劍一同沖上天空，繼而一掌吸納天地之氣：“石破天驚混元掌！”
劍斷血滴子。
掌破劍氣旋。
瘋魔惡盜瘋癲勁起，狂吼一聲，合身撲上。素還真掌斷金剛爪，劍已在手，人迅疾如風，瞬息閃現車前，劍指向白布帷帳。
車中人影不動。
“倒。”一個慢悠悠的聲音傳出。
羽扇一動，車前拉車的白布纏身的怪人同時動了，雙掌如鐵，口中嘶吼，架住素還真淩空一劍。
素還真氣息忽然錯亂。
他身邊紅光一閃，繼而是黑色光芒，再過渡為藍色風影！毒素影響神識，竟然引發體內隱患，清香白蓮一口黑血嘔在劍上……
小車內，羽扇輕搖驟然化出劍風！
鋒利劍芒嗤地突破白布帷帳，直指素還真之咽喉！圖窮匕現，直至此時，殺意方顯。
翳流之人，是真正想要讓清香白蓮繼脫俗仙子之後血染此地。那車中的人此行並不是為了阻擋，而是當真來殺素還真！
同一時間。
雲渡山上，秦假仙的書信終於送了過去。金色佛光沖天而起，卻在雲層中不留任何痕跡，只餘風中一聲：“唉！”
金色光影破穿雲海，看方向，正是前往天荒山脈！
可是在這個時候，天荒不老城一切已經結束。那一戰來得快速，結束也是異常突兀。
素還真的不祥預感應驗了。
殷十九確實並不是一個會選擇乖乖聽話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娘：保持日更！
☆、淚陽之禍解
天荒不老城之戰結束，瘋道人忽忽悠悠就下了山。
在山腳下的鋪子裏見到了正翹著二郎腿喝酒吃肉圓圓臉蛋的中年人，一身大紅衣袍，頭戴烏木簪，正是君鳳卿，端得神采飛揚。
“來來來，坐坐坐。”接替葑玉絡開始掌控中原事物，君鳳卿攤開一張紙：“翳流的消息送過來了，南宮神翳撥了四聖閣去攔截素還真，戲演得還很真，也不知能不能瞞得過……”
“清香白蓮，也是人。”瘋道人字正腔圓。
說的也是。
哪怕在很多人眼裏，那就是個穩坐中原的蓮花精！
君鳳卿袖手：“世上就沒有真正鐵桶一般的勢力。有歐陽上智那個老貨從中攪局，翳流黑派不出問題才真正讓人起疑。”會讓人忌憚鬼差控制人心“楔子”之術的。
“如果沒能瞞過去？”瘋道人擡手摸下巴，憂傷現在這個身體不長胡子。
“素還真自有殷十九去應付。”君鳳卿用筷子敲敲桌面。
兩人沒有說出口的是，翳流教主其實也很想試試能不能真的讓素還真死。
千萬別！
蓮花精死了“天命未盡”還會覆活，比沒死更要麻煩啊！
“經此一事，世人皆知鬼差中也會出現背叛者，控制人心之術有法可解。”君鳳卿慢悠悠道：“也算是替殷十九留了一條退路。”
前方大路走來一道人影。
君鳳卿與瘋道人同時住口，埋頭在酒菜裏，也不擡頭。
那人卻直直地朝兩人走了過來。
黑發盤髻，兩鬢蒼蒼，眉目剛毅，氣勢凜然，這人正是一身黑紅衣裳袍袖寬大的法門教祖殷末簫。
殷末簫站到瘋道人與君鳳卿身前。
“兩位，有禮了。”
法門教祖緩緩開口：“殷末簫鬥膽，可否請兩位遠離吾兒，殷雨殷十九？”
君鳳卿筷子一頓，瘋道人放下酒杯。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感慨，能找到這裏，小看法門了。
殷末簫靜立不動，目光直勾勾凝視兩人。
氣氛有些僵硬。
瘋道人：“事已至此，再無退路。”這是策劃了多長時間，做了多少事，不繼續往前走，就等著事後被人清算吧！
君鳳卿直接扔下了筷子，非常直接：“伊果為汝子？”
就連殷十九自己都不承認。怎麽就一定認為，這個人重生而來，就還是你的兒子？
殷末簫一怔，眉頭鎖起。
——這個疑問，尹秋君心裏也有。
每一次看見殷十九，都仿佛看見過往那人的影子。在這個時候，斷極懸橋之主就很想對同修昭穆尊抱怨，那位法門教祖究竟有多眼瘸，才能錯認兒子！
天荒不老城。
殷十九轉悠了半天，終於找到新的不老神泉藏匿的地點，順手取出一個罐子，裝了滿滿一罐泉水。
跟著他一路慢慢踱步過來的黑衣蒙面人擡手摘掉了面巾。
面巾下是一張俊俏的容顏，一抹靚麗的藍紫。這名配合殷十九攻上天荒不老城的人，就是闊別已久的斷極懸橋之主，柳飄絮尹秋君！
殷十九咳嗽著咳嗽著又吐一口血，收好裝滿水的罐子，扶著旁邊的柱子，慢慢地坐了下來。
他來得太快了，天荒不老城本來要應對長生殿的布置都還沒開始。屈世途也才剛剛將不老神泉引到這處密室，連守護的陣法都還沒完成。
識能龍和殷十九對拼一記，將殷十九重創後，體內邪元爆發，差點死在了九杯愁的刀下。
九杯愁的心臟又被錘爛了一個豁口，自己捂著胸口，淡定地下山去了。
蒙面黑衣人尹秋君那時候按照約定收起了劍，目送淩空而降的藍色玫瑰花將識能龍快速帶離天荒不老城。
天時沒到，會有人不想讓識能龍死。
天時一到，就算天荒城主想活下來，也一定會有人讓識能龍死！
這就是無法掌控自我的悲哀。相對比而言，一直記著自己身份的殷十九，從來就沒有過“玄雨”的煩惱。除了面對殷家老爹。
“咳咳咳！”殷十九閉目，再吐血，血色鮮紅在地上開出花朵。
但他原本微弱的氣息卻已在一點一點增強，以絕無可能的速度，讓損傷嚴重的身體快速覆原著……骨骼愈合，經脈歸位，功體恢覆，氣勢增強！
尹秋君一身黑衣，擡手化出羽扇，冷眼旁觀。
“這是吾最後一次幫你！”
斷極懸橋之主語氣非常不客氣：“看在好友臥龍行的面上！”臥龍行再度坐化前和他說了很多話，其中就有勸他與眼前這個人和解。
殷十九睜開眼。他就知道臥龍行一定有去找這個人。“因為我救了蠹魚孫？”唇角勾起，他擡手抹掉臉上血跡，站起身又是精神奕奕的好漢子。
殷十九站起身，從懷裏又摸出一個玉瓶，灌了一瓶水，丟了過去。
“哼！”
尹秋君接過泉水，毫不猶豫仰頭喝下。他上次和文淵先生交易得來的那瓶神泉已經送給昭穆尊，這瓶合該由他服下。
服完泉水，身心由內向外宛如被靈氣洗滌一般，舊傷隱患全部消失，功體再上一層樓！
尹秋君看向殷十九的目光就有點怪異。這家夥並沒有喝下不老神泉，但傷勢好的比自己更快，而且氣勢還在節節攀登，到底是什麽原因呢？和傳聞中的“鬼差”有關嗎？
“今日之後，世上再無尹秋君！”
擡手丟棄玉瓶，斷極懸橋之主羽扇一搖，忽而吟道：“一身紫荊洗因果，命性後道皆率衷！”
尹秋君哈哈一笑，灑脫離去。
從此世上少了斷極懸橋，玄宗多了一位四奇之三紫荊衣。
殷十九目送尹秋君化為光球的背影，轉身看向潺潺流動的不老神泉，表情不動，擡手一掌拍了過去！
哢嚓。
新的不老神泉就這樣徹底崩裂了。
天荒山地脈震動！
引得鳥獸奔逃，萬物惶恐。這古老的山脈下方其實有一道孕育千年的龍脈，不老神泉就是龍脈對外顯現。
不老城主識能龍本是上古梟雄六禍蒼龍一縷神識凝形，仗著神泉建立天荒不老城。
神泉被毀，龍脈震動，整座天荒不老城忽然向下塌陷，一陣隆隆巨響後，露出光禿禿的平地。
平地後方是一處山崖，赫然露出一座雕刻有日月的巨型石門！石門緊緊關閉，只要稍微靠近，就會感覺從門內傳出的無形吸引力。
這石門名為玄機門，其實是天荒不老城一處連識能龍自己也不知道來歷的隱秘地點。作為神識化身，識能龍的記憶也會有點缺失。
這股神秘吸引力引起了另外一個人的註意。
由雲渡山而來的金色光球在半空驚疑一聲，遠離了玄機門。
“竟是如此……”光球沈吟，像是瞬間領悟了天機，在四周轉了幾圈，但是整個天荒不老城已經消失不見了。
這當然沒能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哼。”
金色光球裏的佛者冷哼一聲，語氣不悅，直接離開了天荒山脈，轉向另外一處可能地點。
此時正是正午。
大概陽光西斜，午後時分，突然天際一道箭芒直沖大地！
在這個時候，羽人非獍正在急急而奔。
當箭芒宛如一道銀鏈由天而降的時候，他擡頭表情一怔，抿了抿唇神情越發冷峻，白衣融入風中，身後張開六翼，速度更快一成。
剎那，羽人非獍已闖入了布滿毒氣的小樹林！
一刀劈散白布小車，再一刀擋住羽扇化刃，第三刀削掉拉車人幹枯的顱骨，羽人非獍身形急速掠過，伸手扯住素還真，剎那已是連過四聖閣三人！
轟。
白布小車四分五裂，一道人影沖天而起！
棕紅長發，玄衣白裳，手持羽扇，風度翩翩，這人名為寰宇奇藏，為四聖閣之首，曾經還是孤獨缺的好師弟，跨海神足的好徒弟。但他落入翳流手中，被蠱毒所控，從此也就只能成為“寰宇奇藏”。
“羽人非獍！”寰宇奇藏一字一字道。
白衣人影與湛藍刀光已經一起遠去了。羽人非獍帶走了素還真，速度如風，快速在林中穿行。
素還真身中劇毒拖延不得。
兩人一眨眼的功夫，已跨越千裏，前方一座靈氣飄渺的仙山福地，竟然是琉璃仙境！
跳下懸崖，穿過雲霧，六道羽翼淩空一散，峴匿迷谷中立刻多出兩道身影。
……咦！
素還真醒悟過來，如果翳流當真有變，而慕少艾那家夥還活著的話，會悄悄蹲回老住宅，這完全很有可能。
羽人非獍：“認萍生！”
黑色人影一閃，從剛剛重新搭建好的茅屋裏閃出。
“哎呀呀……”
摘下遮頭蓋面的黑紗鬥笠，露出白發披肩的俊美容顏，黥印仍舊刻印在右臉上，神情是熟悉又陌生的凝重。
藥針出手，穩住傷勢，煙管一轉，直接打在素還真背上，一運功，清香白蓮就是一大口腥臭黑血。
“邙者之毒，你可真是夠運~~”
素還真：“咳咳，能見到你，才是劣者之運氣。”
“小九之事吾已知情。接下來的事，將由吾與殷末簫去應對，這些時日辛苦你了。”
呼呼呼，煙管入口，吐一口煙氣。
羽人非獍：“我並未見到談無欲。”
煙管一頓：
“南宮神翳已與異度魔界合作，消息來得太遲。”
天空上雲層變幻，突然再現沈重壓力，第二道箭芒呈現緋紅色，離得老遠都能讓人為止戰栗！
峴匿迷谷，寂然無聲。
一道飛書從上而下，正正送到素還真的手裏。能往峴匿迷谷中傳書信，除去琉璃仙境老管家屈世途，再沒別人能夠了。
素還真拆開書信，眉頭一松：“談無欲無事，是被人救了。”
第三道箭芒就是在這時候劃過雲層的……
突然天地異變，白晝瞬間轉為黑夜！第三顆淚陽直直墜落，隕石呼嘯著墜入一處深山。
轟。
就連峴匿迷谷也感覺一絲輕微震感。
淚陽之禍解開，先是天荒不老城，後是詭齡長生殿。素還真很明白，這意味著後續的雙城之戰計劃，已不再需要了。
“呼呼呼，看來確實是急了，動作真快。”
煙管頓了頓，重新放入唇邊。
素還真：“確實，是太快了！”
天荒不老城亡於殷十九之手。
詭齡長生殿毀於玄淩蒼三箭之下。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娘：集齊玄宗四奇，送六弦之首親筆簽名~
☆、暫歇一口氣
山峰之上，風起雲走。
玄淩蒼射完第三箭，立刻拋棄手中因為巨力而折斷的弓，拎起黑鬥篷往頭上一蓋，毫不猶豫騰空而起，直接化為光影離開。
過了大概一刻鐘。
兩道人影急急而來，淩天降下。這兩個人，一沈默寡言遮住一只眼的男子，另外一個是看似穩重目光惶然的女子。與玄淩蒼一樣，這兩個人身上都帶著一副弓箭，同樣是弓弧名家的人。男子名為枯鷹，女子名為司空翎，曾經是昔日玄淩蒼一起同修箭術的同伴。
這時候，枯鷹率先撿起了地上的斷弓。
感覺到弓上殘留的氣息，司空翎一時失聲：“這不可能！”
枯鷹沈默片刻，“無論如何，先回稟再說。”兩人對視一眼，帶走斷弓，再度離開。
無人的山峰看似恢覆寂靜。
只有風，不斷吹拂雲海。
風裏落下第三道人影。這個人戴著面具，發色似是黑中帶綠，同樣手持弓箭，慢慢走到玄淩蒼先前站立的地方。他拿出一支箭，開弓側目做瞄準之姿態，良久後又再度放下弓箭。
“沒有帝弓虹，依然能使出如此威力的三箭……看來並無看錯，你確實擁有足以超越玄真君之資質。”這名遮住面容的箭者擡手緩緩撫摸臉上的面具：“這些年你究竟在哪裏？竟是從未放棄過修行嗎？既然沒死，為何要隱藏？又為何，要將箭譜留給我呢？”
三箭定乾坤！
雲中箭路已經消失，但後續引發的震蕩卻從這處荒蕪山峰，一直傳向很遠的地方。玄淩蒼跑得很快，沒有讓任何一個人抓到他的行蹤。但另外一個人，就沒有這樣好運了。
幹涸的血湖湖底，原本隱藏的空間已被箭芒徹底破開，露出一個冒著煙的黑漆漆大洞。
詭齡長生殿能這麽快覆亡，並不是一個人的功勞。
在玄淩蒼等待射出第一箭的時間裏，殷十九踏足詭齡長生殿，帶著那一罐子不老神泉，去和長生殿殿主彜燦天談條件。就在人進入湖底的那一剎，讓玄淩蒼確定了長生殿的正確位置。第一箭破開陣法，毀掉外圍防禦，讓長生殿徹底暴露在外界人的眼前！
那時殷十九正面對彜燦天。
原本因為翳流黑派投靠異度魔界而中途落跑，最後決定加入詭齡長生殿的文淵先生發現不對，立刻反水，折扇化刀削掉長生殿最強武者哭麻衣的頭顱。
殷十九已經對上了彜燦天。他與玄淩蒼早已約定，互相贈送了信物，能彼此感應。
沒有陣法阻隔，感應到殷十九的位置，玄淩蒼就能確定彜燦天的位置。隔著地層，第二箭呼嘯而至，在文淵先生似有似無的配合下，射殺彜燦天！
文淵先生一反水，居然帶動在場一半詭齡長生殿的人一起反水，殘殺同伴。可見如果不是殷十九突然動手，遲早這位披著文淵皮的歐陽上智能夠徹底掌控詭齡長生殿！
問天敵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突然從外面進來的。
這個人自稱來自滅境，是梵天一頁書的死敵，和離開翳流的文淵先生幾乎是前後腳進入的詭齡長生殿。
殷十九的眼角立刻抽搐起來。
金八珍的小冊子上有說過，這個問天敵其實是苦境支柱梵天一頁書假裝的好不好！
太明顯了，身為邪靈但竟然沒有一點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對於從小怕鬼的殷十九來說，如何分辨邪靈和人類，就跟喝水一樣簡單。
但對於很少接觸滅境邪靈的苦境人來說，恐怕就和喝藥一樣困難。
問天敵！你這時候來幹嘛！一頁書！身為中原正道，您莫來攪局啊！
殷十九加快了動作，也不顧會嚇到文淵先生，身形交錯之間，直接給他重設楔子命令，將信物交接，讓文淵先生帶著信物快找長生殿中淚陽地氣凝結之處。
第三箭急速旋轉，破開地層，射中長生殿深處地窟中地氣交結點虺尊那尾大蟲，淚陽降落，一切結束！
問天敵還在追著殷十九打。
“天關雙鏈！”
“森參指！”
殷十九迅速離開詭齡長生殿，玄淩蒼迅速離開原本站立的山峰。文淵先生不幸遭受控制，不由自主發揮鬼差的忠誠度，繼續留下收拾殘局。大概從此之後，歐陽上智再也不想理會殷十九了。
半路上，殷十九發現問天敵並沒有追過來。
他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前方金光一閃，一道充滿佛氣地金色光影瞬息從天而降：“世事如棋，乾坤莫測，笑盡英雄啊！”
殷十九腳步猛地一停。
敢不敢散去光影？您老人家一定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對吧!問天敵追不上就換成真身來，梵天一頁書您這到底是為什麽啊！！！
“停步，回去！”
一頁書果然沒有散去光影，聲音高亢而冷銳，非常地具有武林第一人的氣勢。
回哪兒去？琉璃仙境嗎？
素還真你行！
殷十九速度突然加快，蒙頭往前沖。他篤定了一頁書一定不會散去光影，暴露問天敵的偽裝身份。
“破甲尖峰七旋指！”
一頁書果然沒有做多餘的事，光影非常幹脆地絕招上手了。
非常具有穿透力的指勁，奪地穿透殷十九身後的巨石。這一指點出，形成氣旋，竟是硬生生壓制住殷十九漫天虛化的身影。
不能使用太邪氣的招式！否則會激怒一頁書。不能太過殘毒，否則會激怒一頁書！
也不能用殺人時太過心機的布局，否則，說不定還是會惹怒對他印象看似很不好的梵天一頁書。
“大乘一帆引！”第二招威力減弱版拍了過來。
“一氣動山河！”第三招威力減弱版拍了過來。得虧看出殷十九身上有傷，梵天一頁書也只是受素還真所托過來抓人，暫時還沒打算消滅邪魔。
漫天虛化的紫色身影瞬間跟被拍蒼蠅似的瞬間被拍到地上，金燦燦的佛掌淩空變大，轟地當頭砸下！
殷十九狼狽不堪，在地上打了一個滾。他第一次發現認識素還真會是這樣麻煩的一件事。
餵，申請拆夥行不行？！
光球逼近，眼看著第四招就要直接拿人！一道劍氣驟然從地面襲來，替殷十九接下空中光球所發的下一招。
緊接著四周空間異變，似虛似幻，漫天塵埃忽然化為白霧，而霧氣中赫然出現一道眼罩黑罩子的黑色身影！
黑衣黑發，手持黑劍，連罩住雙眼的面罩也是黑色的！黑發劍者擋在殷十九面前，趁著光球一頁書發出疑問之聲，擡手又是一道劍氣。
劍氣掩護了年輕人的行動。
殷十九抽身而退，眼明手快，臨走的時候還來得及在地上拔起一株突然出現的萬年果……
白霧消散。
一頁書：“嗯！”金色光影在空中晃了晃，隨之往另外一個方向去。
黑發劍者引著殷十九一直往前走。
到達一處隱蔽山洞後，白霧和劍者一同消失。殷十九抓著萬年果蹲在洞口邊大口吐血。一名黃衣少女拿著一把胡琴，像是看什麽珍惜物種一樣，用好奇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殷十九。
然後一名滿臉皺紋的黑衣老者慢吞吞從山洞裏走出來，冷哼一聲擡手趕走黃衣少女，一把就將殷十九給拎進洞內。
這老者身上帶著很奇異的藥香。
山洞石臺上，談無欲盤膝而坐，渾身上下非常狼狽。他黑衣破碎，白發散開，全身上下都是血，連放在膝蓋上的劍都像是要變形了的感覺。
被丟在談無欲對面的殷十九看上去也挺狼狽，灰頭灰臉，唇邊還帶著血跡，用來纏眼睛的布條不知脫落到了那裏，現在只好閉著眼，雙手手腕還在因為劇痛而顫抖，估計是又傷到骨骼了。
但幾乎片刻後，殷十九臉色就已經恢覆了一點血色，氣息又在一點點增強。
萬年朱果從他手裏掙脫，自動回到談無欲懷中。
談無欲睜開雙眼。
“唉。”脫俗仙子嘆氣。
“哎！”殷十九嘆氣。
一個盤膝坐在臺上，一個隨意蹲在臺下，兩名最近重傷得不要不要的熟人，滿身狼狽地面面相覷著。
在門口的老者和少女殷十九不認識，大概是救了談無欲的人。黑衣老者身上帶著很奇異的藥香，氣息和詭齡長生殿有些相似。這處山洞距離長生殿也不太遠，所以殷十九和一頁書打架的動靜才能傳到這裏，讓萬年果形成的“黑發劍者”化身及時幫助殷十九脫困。
殷十九運氣挺好。
談無欲運氣也不錯，天命未盡，他不該死！
殷十九：“我沒想到你會出手救我。”
談無欲正色：“耶，吾並非救你，只是帶你走。”
這有什麽區別？區別在於一頁書有沒有真正想斬妖除魔？
殷十九：“外面那位老者，不像是普通人。”很在意，試探問問。
談無欲：“背九命乃是自長生殿逃出之藥人，對我有救命之恩。你有沒有辦法，讓他恢覆成正常人？”果然啊。
殷十九沈默了一會兒：“我可以試試看。但是你要不要先吃吃藥？”月才子的態度為什麽變得這樣平和又友善？他很不習慣啊。
談無欲：“哈。”然後正色，“能早一日除去淚陽，百姓便能早一日脫離天災。這件事，你做得無錯。”素還真的方法勝在穩妥，但這不代表談無欲不會讚同殷十九這樣快刀斬亂麻的舉措。
這一下子刷足了好感。
談無欲現在才覺得，思慮太多的素還真能認識殷十九這樣當機立斷的朋友確實很不錯。
殷十九吐出一口氣：“這樣啊，你是不是有當我是朋友？”他毫不客氣撕下談無欲幹凈的中衣袖子，用來纏眼睛。
談無欲一動不動，擡袖口任由殷十九撕：“現在自然是。”
殷十九纏好眼睛，不動聲色：“那不如你和我一起去把素還真害死，從此中原由你做主，怎麽樣？”真的很不想要一個和史上最難纏和尚梵天一頁書關系密切的合作者啊！
談無欲：“這嘛……”
後面忽然傳出素還真的聲音道：“聽起來很不錯的樣子。不如現在我們來商量做法？”
殷十九保持纏布條的動作，慢慢轉過身。
洞口逆光站著一只風塵仆仆的素還真。
素還真眨了眨眼，看著洞中傷勢未愈的兩個人。他拂塵一揚，溫文爾雅地交換到左手，表情非常認真地寫著“劣者就在這裏看著你們倆”和“要玩一起玩”。
談無欲：“哎呀，陰謀家快躲。”
殷十九：“往哪裏躲……”
素還真：“不鬧了。識能龍人在哪裏？”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哎呀
感謝rose妹子的地雷，麽麽噠（奮鬥
☆、玄機門之變
不久之前，當著素還真和談無欲的面，殷十九說：我沒殺識能龍啊！
他人都站在素還真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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