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若虛匆匆的進了城，這段時間他運氣似乎好了一點，已經有半天沒人找他麻煩了。

“小二，上兩斤牛肉，一碗面，來兩籠饅頭給我包好等會帶走。”看到一家酒樓他就鉆了進去。

他已經好久沒有吃過這麽熱乎的東西了，這些天來餐風露宿，從來沒有機會讓他坐在舒適的地方安心的吃一頓飯，也沒機會找一個舒適的地方睡一個好覺。他低頭就一陣狼吞虎咽，不到半刻就將桌上的食物消滅得一幹二凈，丟下一塊碎銀，抓起那包小二早已經包好的饅頭，站了起來就準備往外走，不過瞬間他呆住了。

門口出現了一個白衣少女，正呆呆地看著他。

華玉鳳在華若虛剛進門之後就已經來了，然而當她看到華若虛的時候，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昔日那斯文的翩翩書生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身上的白衣已經快成了黃色，頭發散亂，顯然很久沒有梳理過了。當她看到他埋頭大吃的樣子，心裏湧起一陣莫名的酸澀。兩人相對無言，華玉鳳的嘴唇微微有些顫抖，想說什麽卻說不出來，看著他憔悴的臉容，布滿血絲的雙眼，她隱隱感覺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你也是來殺我的嗎？”華若虛的聲音很苦澀，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很狼狽，很不堪，平心而論，他真的不想這個時候碰到熟悉的人，他更沒想到居然會碰到華玉鳳。

“這些天，你過得好嗎？”華玉鳳眼淚差點脫眶而出，微微吸了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只是聲音依然有些發顫。

“我這個樣子，能說過得好嗎？”華若虛自嘲般的笑了笑，“不過，這一個月來，只有二師姐你問過我這個問題，真的很謝謝你。”

“你和我回華山吧，只要你以後不出來，不會有事的，而且，我相信姐姐也不會怪你的。”華玉鳳柔聲說道。

“看來，二師姐你也相信我做出了那樣的事情了。”華若虛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語氣裏明顯帶著失望。

“那你有解釋過嗎？你現在親口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做過？”華玉鳳的語氣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似乎心疼他的遭遇，又惱怒他的不爭氣。

“我說了又有什麽用？沒有人相信我！”華若虛對著華玉鳳吼了出來，“連你們也不相信我，我還指望誰能相信我？”

“如果你真的是被人冤枉的，你可以現在就告訴我。”華玉鳳微微沈默了一會，對華若虛的怒吼似乎有些意外。

“那好，我現在告訴你，我沒有強暴雪悠悠，我沒有！”華若虛忿忿地說道，“這句話我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可是沒用！沒人相信我！不，是他們根本就不願意相信我！”

“我相信你。”華玉鳳幽幽地說道，本來一臉憤懣的華若虛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突然又呆住了，臉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

“我沒聽錯吧。”華若虛喃喃的似乎在自言自語，“莫非我在做夢？”華若虛現在的樣子有些古怪，也給人一些可笑的感覺。

“從小到大，我沒見你撒過謊。”華玉鳳輕柔的聲音適時又傳進了他的耳朵裏，“所以，這次我也相信你不會對我撒謊。”

“終於有人肯相信我了。”華若虛臉上似乎又一點點喜悅，但又不像是喜悅，更像是一種解脫的感覺。

“有人相信我就好，二師姐，真的謝謝你，不過我該走了，恐怕過一會兒又會有人來找我麻煩了。”華若虛的語氣平靜了很多，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地往外行去，對附近投來的訝異眼神絲毫也沒註意。

“你準備去哪裏？不和我回去嗎？”華玉鳳微微一呆，頓了頓也連忙跟了出來，問道。

“我要去趟飄雪山莊，我要找悠悠問個明白。”華若虛繼續往前走，步子越來越快。

“這樣吧，我和你一起去，不過我們先找家客棧，你好好地收拾一下自己，你現在的樣子……，唉。”華玉鳳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要是姐姐看到你現在這樣，肯定會心疼死的。”

“我已經一個月沒有嘗試過在客棧睡覺的滋味了。”華若虛停了下來，眼神緩緩地掃了掃四周，“你看看吧，這些人裏，隨時都有可能有一個人在我睡覺的時候冒出來，然後想置我於死地。”

“放心吧，有我在，沒人打擾你。”華玉鳳心裏又是一陣酸酸的感覺，美眸射出兩道柔和的光芒，緩緩地掃過四周，說話的聲音微微擡高，似乎故意要讓周圍的人聽到。

……

華若虛真的很累了，雖然他身上的傷早已經康覆，但他的身體卻早已經疲憊不堪，還有心裏蒙受著的巨大壓力，已經讓他到了身心俱疲的地步。他終於舒適的洗了一個澡，躺在了床上，他感覺這是他這輩子睡過的最舒服的床。

然而雖然他很累，他也很想睡，卻依然無法入睡，一個月來的逃亡過程中，養成的習慣已經讓他難以入睡了。他的手依然緊緊地抓著情劍，這一個月來，情劍從來沒有離開過他的手，不管是在什麽時候，什麽地方。

“睡吧，這裏很安全。”華玉鳳溫柔的聲音了似乎包含著一種濃濃的催眠作用，聽了這句話之後，華若虛真的倒頭沈沈地睡了過去，只是他的手兀自抓著劍，沒有絲毫要松開的意思。

華玉鳳呆呆地看著華若虛，她的心裏從來沒有這麽難受過，思緒也開始有些紊亂起來。恐怕誰也想不到這樣的一個人，半年以前還是一個文弱書生，而現在他已經是飽經武林風雨，曾經他最喜歡的是風花雪月，對月吟詩，而如今，他無時無刻不在防備著別人的襲擊。

房頂上傳來細微的腳步聲，而屋子四周，也突然多了很多人，華玉鳳的話並不能讓所有的人死心，也許他們都在等待著機會。華玉鳳暗暗嘆了一口氣，看來她不得不提高警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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