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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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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快被羞哭的小尼師,李寅竟然難得有了幾分心虛,輕咳一聲,他該問的都問完了,於是便起身。

妙提小臉紅撲撲的,面帶羞澀,卻以為李寅還有什麽要問的,往前走了兩步,乖巧的仰頭看向她,她身量不高,將將到李寅胸膛,正好可以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顎。

李寅是習武之人,聽覺嗅覺都較常人靈敏一些,兩人靠的近,妙提身上的淡香鉆進鼻子。低頭看去妙提眼裏像是含著擦不凈的霧氣,濕漉漉的,十分無辜,李寅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

李寅移開目光,垂眸掩蓋住狹長幽深的眸子,將魚符放入袖中:“這件事就交給本候了,你先休息吧。”

妙提乖乖的應聲,聽到他這句話,她這才像是卸下肩上的重擔,整個人放松下來了。

李寅頷首,往外走著,妙提乖巧跟在後頭送他。

李寅推門而出,又瞬間關上,一直眼巴巴跟在他身後的小尾巴被擋在門內。

李寅雙手插在腰上,牙齒抵著腮幫,低咒一聲。

知語和颯風上前:“郎主。”

“你給她找件衣服穿。”李寅落下一句話,大步向夜色中走去。

知語大驚失色,慌慌張張的推門進了屋:“尼師?”

只見妙提站在門後一米處,眼裏帶笑:“施主~”

知語看著妙提穿著中衣,完好的立在那兒,松了口氣,是她誤會了。也是她不好,只給尼師換了褻衣中衣忘了給她拿上一套外衫了。

“尼師,很晚了,婢子吩咐她們燒水!”知語溫柔的說道。

妙提眉眼彎彎:“麻煩您了!”

沒過多久,一串捧著托盤的侍女進來了,妙提一慌,整個人緊繃起來,直到看見走在最後的知語才定下心。

“婢子伺候您!”知語走到前面,將巾子在熱水裏面泡了泡拎幹。

妙提著急的擺擺手:“施主,您去忙好了,不用管我的。”

知語語氣堅定:“這是婢子該做的。”

妙提沒有法子,只能乖乖坐著紅著臉由她幫自己凈面。知語輕柔地擦拭了一遍她的面部,又將巾子再次浸到水中,擠幹。

這第二次沒有幫她擦臉,而是把帕子輕輕搭在了妙提光溜溜的頭上。

一瞬間,妙提瞪圓了眼,眼睛亮晶晶的。

微熱的巾子罩著細嫩的頭皮,妙提舒服地打了個激靈,喉嚨間控制不住地溢出一聲喟嘆。可愛極了,侍女們偷偷小聲笑著,知語瞪了她們一眼,警告她們,侍女們這才收斂。

知語見她喜歡,便把巾子在她頭上停留了一會兒才拿起來慢慢擦拭。

她在寺裏的時候用水很不方便,夏日還好用涼水沒有關系,冬日裏便不行了,要走好一段路才可以打到熱水,再回到小屋子裏的時候熱水也溫了,用水的時候也只比涼水好些。

妙提有些不好意思:“可不可以再一次。”

知語笑著點點頭。

用完水,都三更天了,已經很晚了。

知語扶著她走到塌邊:“尼師早些休息吧!”

妙提心中輕嘆,想是她運氣好,能遇到這戶人家,她們郎主出生好,相貌佳,更難得是有顆慈悲心,侍女們也都是些體貼人。

“李施主真是個好人,菩薩會保佑他的,您也是!”妙提自己把被子拉好,對著知語說道。

知語擺放鞋子的手明顯一頓,直起身看著妙提小臉滿是真摯,確定她是說的真心話,眨眨眼,竟無法說出反駁的話!

心情覆雜的幫妙提壓了壓被子,知語起身放下帳幔,悄聲走出去,滅了燭火。

一切恢覆寧靜,妙提翻身縮在被子裏,一只手揪著被子把自己裹緊,一只手握著掛在脖子裏的平安扣,慢慢入睡。

希望寺裏的小娘子們脫離危險,希望明日可以聽到好消息。

憩園書房

颯風偷偷看了眼正在眉頭深鎖,批閱邸報的李寅,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翻頁了。

李寅覺得鼻尖好像還可以聞到似有似無的香氣,勾唇冷笑一聲,煩躁的丟開邸報。

沈聲問道:“臨風回來了嗎?”

颯風覺得他們郎主這會兒有些嚇人,飛快的回道:“估摸著快回來了。”

颯風話音剛落,書房的門便被敲響。

李寅看了颯風一眼,颯風會意,上前打開門。一道影子閃進來,正是臨風。

“給郎主請安。”

李寅眼睛深不可測的盯著臨風:“現在慈恩寺是何情況?”

“屬下依著您的指示,把慈恩寺摸了個遍,那座失修的古塔周圍到沒有您說的男子,反而是三四個的婆子在那兒打掃,您說那些女子會不會已經被送出去了。”臨風稟道。

颯風搖搖頭說道:“應該不會,今日慈恩寺做法事,香客會比往常去的更早,人多眼雜的那些女子無法運出去,郎主早先吩咐守在寺廟各個出口的人也都沒有發現異常。”

“臨風,你先回去休息,明日去查查鄔明集最近在幹什麽,颯風你隨我回城一趟。”李寅起身大步往外走著。

“唯!”臨風肅聲回道。

鄔家是皇後娘家,太子外家,而鄔明集則是承恩公嫡子,皇後的親弟弟。

李寅打小兒便與鄔明集不對付,李寅去戰場,他也去,結果在馬上摔斷了腿,連夜被人從邊關送回長安,丟了好大的臉。沈寂幾年,等到李寅從邊關回來任大理寺少卿,他便仗著有個皇後姐姐進了鴻臚寺。

雖說他也是個鴻臚寺少卿,但並無才能,鴻臚寺卿便把崇玄署丟給他管著,而崇玄署主要掌管僧侶道士簿籍,寺廟道觀活動等事,自然也與慈恩寺有些千絲萬縷的關系。

颯風手中拿著李寅的大氅,跟在他身後猶豫半響開口道:“郎主,你要不要休息一會,明早再回。”

李寅側身看了他一眼,夜色漆黑,目光淩人。

颯風一滯,閉嘴了。

——

直到次日清晨,李寅才帶著颯風回來。

跨過門檻,走進院子,李寅腳步突然一轉,轉身往回走。

“郎主!”一道年邁的聲音從屋內響起。

李寅輕“嘖”一聲,無奈的進了屋:“李伯。”

接著便解開被霧氣沾濕的大氅丟到坐榻上,大喇喇的半倚著憑幾,而被稱為李伯的人並沒有生氣。

李伯弓著腰把小案幾推到李寅身旁,拉過他的手腕,閉著眼屏氣診脈。少傾,李伯嘆了聲:“這次的藥完全沒有用嗎?”

李寅收回手,轉了轉手腕,沒有說話,但整個人的氣勢完全沈了下來。

李伯胡子抖了抖,老生常談:“這歸根結底還是靠您心裏排解……”

這話李寅都聽膩了,往內室走去:“您老省著點說吧,來人帶李伯去隔壁院。”

李伯也是李氏族親,他這脈並未入仕而是世代從醫,依附著燕國公這一嫡脈。他也是奉國公夫人之命跟在李寅身後替他調養身體。

隔壁院住的正是妙提。

李伯搖搖頭想著這個大病號不聽話,去看看那個小病號也好。

妙提迷迷糊糊聽見外面悄悄說話的聲音。

“小尼師,醒了嗎?”

“現在還早呢,這才卯時,尼師昨日歇息的晚。”

妙提伸手掀開帳幔的一條縫,聽了幾句,是知語和一位老人的對話,坐起來,拍拍臉清醒清醒:“知語施主!”

門外聲音消失,接著知語便推門而入笑著說道:“是大夫過來了。”

妙提只有腦袋冒出了帳幔,圓圓的小腦袋可愛極了。

知語拉開帳幔掛起來:“您先洗漱。”

洗漱完知語拿著她們幾個侍女連夜趕制的僧袍給妙提穿上。妙提小心翼翼地扣上扣子,撫平褶皺,竟是難得的合身。

知語湊近,幫她理了理領口:“尼師,您身上有股特別的味道,昨日就聞到了!”

妙提僵滯住了,尷尬的臉都紅了,鼻子細細的嗅了嗅,沒有味道啊!她也不敢動,深怕是不好聞的味道。

知語一邊說著一邊出去請李伯去了:“像是寺裏的檀香,但又有點不一樣,婢子形容不出來,但很好聞。”

妙提這才放下心,偷偷的使勁吸了一口氣,還是沒有聞到,她想可能因為她天天在寺裏已經習慣檀香味,所以聞不出來。

“小尼師,今日身子怎麽樣啊!”李伯笑呵呵的跟著知語後頭進屋。

妙提忙把他請到上座:“多謝施主關系,已經好多了。”

“來,給你看看。”李伯從藥箱裏把脈枕拿出來。

妙提坐在一旁,聽話的把手搭在脈枕上,露出纖細白皙的手腕,細腰挺得筆直,這樣子倒像是學堂裏聽先生講課的學生了。

李伯另一只沒有把脈的手輕輕撫著胡須,看了她一眼:“小尼師,放松。”

“嗯~”妙提認真的回他。

李伯閉著眼,搖搖頭過會兒又點點頭,看得一旁的知語都著急起來,這老頭子這幅樣子,難怪不受郎主待見。

李伯掀眼看了眼知語見她還算淡然,滿意的點點頭,這身子弱的人,性子切不可太焦躁,又瞥了眼一旁的知語,心裏冷哼,對著妙提說道:“小尼師,你這場病倒是差不多好了,再休息幾日便可。”

妙提靦腆的對他笑了笑:“勞煩您了。”說著便要把手收回來了。

“誒!還沒好呢!”李伯喊住她。

這會李伯也沒有賣關子:“你這身子是不是又什麽頑疾。”見妙提面露猶豫又添了句:“切莫諱疾忌醫!”

猶豫半響,妙提才怯怯開口:“我……貧尼胸口常常感到疼痛,口中會有血腥味,到了春秋時節還會心悸,多汗。”

“這是娘胎裏帶出的不足之癥,怎麽沒有吃藥。”李伯眉頭皺起來,他行醫多年,把脈時自然可以發現。

妙提窘迫的雙手緊緊扣在一起,像是做錯事的孩童,吶吶道:“貧尼沒有銀子。”

李伯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樣子移開目光,拿過紙筆開始寫藥方:“嗯,放心我定能治好你。”

“我……我……我沒有銀子給您的。”妙提著急的蓋住紙,慌張的連稱呼都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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