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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阿克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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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五一期間,孩子們都會有假期的。

而因為蘇向晚要生小寶寶,承澤和西嶺本來要回來的,結果一個電話掛過去,說又生了個大胖小子,而且南溪形容的誇張,說小家夥長的就跟谷東一模一樣,於是,這倆直接電話一掛,暑假都沒回來。

可憐的小北崗哪能跟谷東像呢,兩只眼睛明啾啾的,雖然還在繈褓裏,但帥比李承澤,小腿上的勁兒有東海的大,目前還看不出他是不是真的聰明,但只看那秀挺的人中,肥嘟嘟的小臉蛋兒,就不是個笨的。

而且這家夥很是乖巧,雖然宋南溪愛了兩天就煩他了,谷東也嫌棄他是個帶把的,但他見誰都笑,嘴巴咧的那叫一個開。

谷東沮喪了兩天之後,還是再度開心了起來,因為北崗名字雖然糙,但是漂亮的就跟個小女孩一模一樣,更何況家裏就連繈褓都是粉粉的,包起來依然像個小姑娘啊。

轉眼又是倆月,北崗出了月子,剔了胎毛,小腿上能掛得住褲子的時候,孩子們也該放暑假。

“今天晚上的電影可真好看啊,《瞧這一家子》,看起來就好笑。”陳小麗走到老宋家門前,故意扭著屁股說。

郭晶晶說:“誰說不是呢,就是電影院裏人太少,現在的社會變了,吃死工資的人,一月連場電影都看不起。”

“這院裏的很多人,怕也沒喝過可樂吧?”陳小麗搖著可樂瓶子說:“哎呀,喝起來可真刺激。”

七月正熱,蘇向晚在核桃樹下搭了個搖搖床,北崗在裏面曬太陽,南溪在旁邊搖著搖床學習功課。

這閨女這倆月可算忙瘋了,伺候月子照顧弟弟,還得抽空讀書,生怕要拉下功課,總之,一個小弟弟,半邊在媽媽肩膀上,半邊就在她的肩膀上。

正好《瞧這一家子》是陳佩斯父子最新上的電影,前陣子秦鋼廠就放過,南溪不是沒錢,沒時間去看。

“小麗姐,電影好看嗎?”南溪就這樣給勾走魂兒了。

陳小麗停了下來,跟郭晶晶對視一笑:“當然好看了,特別搞笑,尤其是裏面的劉曉慶,那叫一個美。”

指著搖籃裏的北崗,南溪氣嘟嘟的說:“都是因為你,我才沒時間出去看電影的,趕緊滾回你媽的肚子裏去。”

北崗除了蹬腿蹬腳就啥都不會,人家罵他,他還笑的樂呵著呢。

正好這時候,郵遞員又來了信,宋南溪一看,又是東海寄來的,而且,裏面又夾著一張500元的匯款單,這閨女提著弟弟就進門了。

“媽,你把這個弟弟送人吧。”

“他連哭都不哭的,這麽乖,為啥要送人?”

“要沒他,我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褲叉子穿最大的,看電影,喝可樂,劉曉慶的電影看個夠。”南溪嘴巴可利索了:“你可看看吧,我哥上個月就寄了咱500塊,這又是500塊,一張電影票才兩塊五,一瓶可樂才七毛錢,我要真的浪開了花,五百塊能年頭花到年尾。”

啪唧一聲,把搖籃往廚房裏一撂,南溪說:“反正我不管,我也有漂亮的手表,我還有承澤哥哥寄來的裙子,我現在不想帶孩子,就想享受,看電影。”

南溪也不過發個小脾氣,誰知道這會正好中午,爸爸回來了,而且一進門就聽見她的吵鬧聲。

“不想帶孩子的話就到鋼廠給我車鋼筋去。”宋青山把手套甩在櫃子上,連手都沒洗,來訓姑娘了:“你看看谷東的手都成啥樣了,他在我們的車間裏車鋼筋,一天等不到下班回來吃飯,哪像你能天天在家裏乘蔭涼。”

“這院子裏哪個姑娘都沒我忙,人家放了暑假就是出去玩兒,看電影逛書店,誰像我天天在家洗尿布。”

“你要是別人家的閨女,就從我家出去,要是我家的,就只能洗尿布看孩子。還不趕緊去洗尿布?”宋青山一聲吼,嚇的南溪兩哆嗦,鉆廁所裏搓尿布去了。

宋青山進了廚房,就見谷東已經在案頭上咣咣咣的往肚子裏灌漿水呢。

這是蘇向晚嗆好下面條的漿水,他咣咣咣的幾大口,喝掉了大半盆子。

案頭上擺著切好的土豆絲只等下鍋,一盤虎皮辣椒是炒好的,帶皮的鹵肉是蘇向晚昨天燉的,今天澆上蒜醋汁兒就著吃涼菜,七月的中午,高摞的一盤子鹵肉加上一碗漿水面,這就是為什麽宋青山中午只有一個小時,也得回家吃頓飯的原因。

秦鋼的夥食算不錯了,但怎麽可能跟家裏的相比。

在家裏,宋青山才能吃個舒服,洗去一天的疲憊。

“東海最近是怎麽回事,又給家裏寄錢來了。”蘇向晚把匯款單遞給宋青山:“他還是一學生啊,在安徽讀書,哪來的錢老是寄給咱們?”

宋青山說:“他前兩天給我寫信,說有關於自己人生規劃的重大想法要跟我談,估計這兩天他就回家了,咱們等他回家再說吧。”

“據說男人有錢就變壞,女人變壞就有錢,咱們東海一個學生居然變的有錢,這讓我覺得,他會不會是變壞了啊?”蘇向晚說。

西嶺在邊疆,承澤在北京讀研,東海卻是在安徽,這仨孩子在仨地兒,長線莫及,真不好管理。

宋青山說:“碗我來洗,你趕緊去午睡吧,再不睡好一覺,下午起來你又要情緒不穩,一不穩,我們全家都得遭殃。”

為了和平,宋青山甘願洗碗。

宋南溪雖然不願意,但洗完了尿布,等蘇向晚餵完了奶,還得把北崗抱上樓,搖呵著去睡覺。

不過,大家剛一閉上眼睛,就聽見外頭吵起來了。

“要不要臉啊你,放下我家的桃子,表面上穿的時髦洋氣,骨子裏脫不了小家子氣,賊,沒素質的女賊。”谷東的粗嗓門兒,驚天破地。

蘇向晚把窗子一推,就見陳小麗給谷東拽著手,在籬笆外頭站著呢。

谷東可沒想把這從小就喜歡偷東西的慣偷小姑娘給放走:“我看見你偷桃子了,給我道歉,說你以後再也不偷了,不然的話你甭想走。”

“不就一澀桃子嘛,我只摸了一下,又沒摘它,這孩子怎麽這麽沒素質,你爸還是秦鋼的參謀長呢,要我說你就是一惡霸。”陳小麗說。

蘇向晚於是下了樓,問谷東:“怎麽回事?”

谷東自認精力旺盛,不像宋青山有午睡的習慣,中午不睡覺,得忙著給蘋果樹和核桃樹打藥。

後院裏又多了一顆桃樹,據說是新出來的水蜜桃品種,因為才結果,上面只有五顆桃子,谷東自己都饞的什麽一樣,舍不得吃,準備留著給蘇向晚和南溪吃了,誰知道陳小麗的手這麽長,她就來偷了。

“蘇阿姨,咱都認識,我不過就是摸了一下桃子而已,你聽聽你家谷東是咋罵我的,都是有素質的人,讓他甭狗眼看人低,我現在一月唱歌也是能掙百八十塊的,你們要真想訛錢,我給。”說著,陳小麗就準備掏兜。

谷東是沒見過錢的人嗎,他是看不上陳小麗小人乍富的樣子罷了。

“啊呸,要說錢,我見過的比你多,甭吵我媽睡覺了,趕緊滾吧你。“谷東說。

回過頭,谷東還背著藥箱子呢:“媽,你趕緊上樓睡覺吧,這些事兒不用你操心。“

但是顯然,最近隨著市場經濟的開放,物價漲了,電影越來越好看了,姑娘們的裙子穿的更艷麗了,就連谷東都忍不住的羨慕嫉妒恨,嘴裏罵罵咧咧:“陳小麗的裙子真漂亮,應該扒來給我姐穿。”

回頭見蘇向晚殺雞一般的眼神瞪著自己,谷東趕忙說:“我是你的乖寶寶啊,今天沒罵人也沒打人,真的。”

乖個屁,多少回蘇向晚出門,都見他帶著一幫小馬仔,在大街上吆五喝六的走著呢,這家夥就是個表面乖,心裏壞的不得了主兒。

正好孩子們放暑假,蘇向晚至少兩個月沒出過門,聽說宋青山他們的秦鋼現在正搞的如火如荼,就準備去轉上一圈兒。

蘇向晚上輩子可沒少吃504廠生產的冰棍兒,在她印象中,秦州北邊這片平原上,也一直是破破爛爛的樣子,直到了跟前才開始咂舌頭。

一眼望去全是廠房,車間,巨大的材料集散地。

雖然這是軍工企業,但是很大一部分技術工並不是軍人,廠子裏走來走去,全是穿著藍工裝的工人們。

宋青山還忙,直接喊來個人,讓他陪著蘇向晚一起逛去。

“這不是馬連長?”蘇向晚一見來了輛叉車,已經覺得自己這趟怕要逛的很硬核了,沒想到叉車上下來的,居然是馬木提連長。

蘇向晚記得,這人不是給判了刑,在監獄裏嗎?

“不得不說咱們宋參謀那是大將風度。”叉車一開,馬木提就說開了:“當初進監獄的時候判了二十年,我想我這輩子就得老死在牢裏了,當然,為了國家咱啥也不說。沒想到只在牢裏呆了半年,裏面的領導拿我當英雄,組織上多次派人到我家慰問,羊一頭頭的往家裏搬,麥面大米就沒斷過,孩子們的學費沒操過心。但是領導也說了,國門不是那麽輕易開的,法律就是法律,容不得半點人情和通融,所以我非坐牢不可。蘇主席你甭看我現在在開車,我還是個牢改犯。”

再抹把眼淚,他又說:“咱在秦州這地方人生地不熟,我就想找您聊兩句,您不介意吧。”

“不介意,你還想幹啥我都滿足你,跟宋青山他們比起來你才是英雄。”蘇向晚說。

她心說,宋青山這牌打的好哇,說是讓她來逛逛鋼廠,卻原來是為了馬木提。

馬木提其實也極為苦悶:“我們現在除了叉鋼筋,車鋼筋就沒有別的活兒幹,當然,上面領導也說了,不是所有的領導心都是齊的,都能理解我們,宋參謀把我們調到秦鋼來也擔著好大的風險呢,你就在咱們車間逛逛就行了,咱也算接見了個親人。”

趙兵的上面肯定有個賣國賊,但是畢竟組織那麽大,誰也不知道那個賣國賊究竟是誰。

宋青山能把一群勞改犯到這兒來,已經是頂著掉腦袋的風險了。

自從不當兵了以後,馬木提連長身上的體味在直線上升,再加上幹的又是這種機油味十足的工作,一路又誇了半天他家的姑娘阿克烈烈有多漂亮,差點沒把蘇向晚給熏上天去。

“你家阿克烈烈在那兒上班,也在鋼廠嗎?”蘇向晚心頭一動,問說。

馬木提興奮的說:“就在食堂打飯呢,我們不能去食堂,但我經常在這兒守著,她回宿舍的時候,我能遠遠看一眼。”

辭別馬木提後,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到食堂看了一圈,還甭說,真有個特別漂亮的大姑娘,頭發像馬木頭一樣略卷,皮膚稍黑,但是真的漂亮的就跟林青霞一樣。

只一眼,蘇向晚就能斷定那是個好姑娘,打飯勺子不抖,盛菜格外實誠。

等她回到家,一進門,就覺得家裏靜悄悄的。

一低頭,小北崗蹬著兩條腿,在沙發上無聲的笑呢,小家夥尿布都蹬掉了,光腿子,精屁股。

宋南溪點著他的鼻子正在罵呢:“要沒你,我今天就可以出門玩啦,你知不知道?我也有跟陳小麗一模一樣漂亮的裙子,比她那條貴多了,穿一次,你就給我拉一回,你個小壞蛋。”

北崗知道個啥呀,小臉蛋兒圓的就像個小蘋果,咧開嘴巴笑的跟只小兔子似的。

蘇向晚看了片刻,才突然說:“還委屈嗎,還想出去玩嗎?”

“為了他,也為了學習,我不去啦。”宋南溪恨恨的說。

蘇向晚從抽屜裏翻了封信出來,從中抽出張照片來,遞給了宋南溪:“你還認識這照片上的姑娘嗎?”

照片上是一個看起來白白凈凈,五官雖然不夠漂亮,但是長的非常讓人舒服的姑娘,站在一片櫻花前,她笑的格外溫柔。

這個姑娘南溪眼熟,但一時半會還認不出來。

“這就是牟芳芳,咱們西嶺的女朋友,她小的時候還是間諜家庭成份,到了北京以後一直認真學習,用侯清躍的話說,一條褲子不穿破她就不肯買新的,但人現在在日本京都大學的醫科大學讀書,那種大學一般孩子可考不進去。據說她現在已經簽到北京協和醫院工作了,這件事情甚至推動了中日關系的改善,外交部點名表揚過侯清躍,說她教育工作做的好。”蘇向晚說。

“陳小麗今天穿了件漂亮衣服,夜裏還不知道在幹啥呢,我聽說你劉伯伯最近一直在盯著郭晶晶,看她在搞什麽不法勾當,你覺得是認真學習,變成牟芳芳好,還是陳小麗那樣的姑娘好?”

宋南溪不是不懂道理的人,但是任是誰,擦上兩個月的屎也會煩啊。

“道理我都懂,所以我一直在好好學習,對你家這個臭崽子,除了罵我也沒幹過別的,我就是有點兒羨慕陳小麗嘛。”

是女孩子,就躲不過青春期的躁動,更何況宋南溪還那麽漂亮呢。

邁著舞步,宋南溪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裙子,趕在夕陽落山之前,出門打醬油去了。

自從去的發生過陳光榮事件之後,宋青山只要回家,每天晚上還得拉著她去練點兒散打,柔韌,可憐吱吱一嬌滴滴的大姑娘,生生給苦難的生活喲,就磨練成個女漢子了。

蘇向晚把只會蹬腿,嗚呀呀亂叫的北崗抱了起來,給他穿上象征著尊嚴的褲子,又拿繈褓包好,從後院出門,準備抱到王司令家去串個門子,當然也是感謝一下王司令對於馬木提的幫助。

結果走了不多幾步,赫赫然的,居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格外挺撥的身影,熟悉的聲音,恰是她的大兒子宋東海,兩手叉在兜裏,低頭看著郭晶晶,倆人不知道在說啥呢。

要知道,郭晶晶現在可是蘇向晚在這個院子裏最討厭的人,沒有之一。

就她姐郭梅,還要點臉。

這女人簡直是不要臉的。

宋東海回到秦州,不回家,居然先跟郭晶晶見面。

蘇向晚心說,我費盡千辛萬苦養大了孩子,難道說反派給我全掰正了,主角居然黑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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