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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去參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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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不吃飯,二不喝水,三不拉屎。”韓明無奈的指著自己青青的眼圈:“都餓過氣兒了,還把我打成這樣。”

給沈招娣養著的時候,就連生面粉都吃,廁所裏的水都喝的谷東,回家三天,臉頰上都沒肉了,小臉黃巴巴的,把棍子交給蘇向晚說:“媽媽,給張紙,我先去上趟公廁。”

不吃不喝,還不拉屎,這是孩子威脅大人的絕招啊。

更何況,谷東還特別兇悍,誰碰就揍誰,在他眼裏可沒什麽親爹不親爹的,整天蹲在廁所裏,韓明一拉就是一拳頭,再拉就是連撕帶咬,至於你講大道理,那根本不可能。

王八念經,他不聽不聽。

韓明一回來就官覆員職,繼續回省委,依舊是在秘書室工作。

“我這些年的工資已經補發了,這是一千塊,孩子你們先帶著,父子感情可以慢慢培養,我每周回來看看他吧。”他說。

別人都沒說話,宋團斷然說:“不行!”

韓明都楞住了:“宋師長,要不,咱再商量一下?”

“韓秘,我和我家屬現在屬於倆地分居,本身家屬就特別辛苦,承澤一走都還有仨呢,谷東我們是真沒辦法要。”宋團又說。

谷東聞著熟悉的廁所味道,上嗅嗅下嗅嗅,一會兒狗蛋也進來了,倆人相視一笑,一人蹲一個坑,隔著茅坑眼兒一個搗一個一拳頭,一起使勁兒,這比省委裏頭那小小的廁所裏,單獨關著上廁所可好多了。

宋團是執意不要的,蘇向晚沒表態,韓明剛剛覆職,會很多,更何況他仇家多,也不好四處招搖,到處找不見兒子,反正拖油瓶加小惡魔,心裏頭喜歡,自己帶是真的受不了,他借個故,帶著警衛員走了。

“孩子們的嘴角怎麽全在上火?”宋團看狗蛋,一嘴的大瘡,看驢蛋,也是一嘴子的瘡,就連最漂亮的小吱吱,嘴角眼角,紅紅的也全是瘡。

大冬天的,蘇向晚晚上做的居然是漿水面,拌的涼菜只有兩道,一是洋蔥,二是泡菜。

“這幾個孩子回來的路上耗牛肉幹吃多了,全在上火,非得敗火不可,漿水面吃完,我還給他們準備了甜蘿蔔汁,你要不要喝一口?”

蘇向晚泡的冰糖蘿蔔汁,她把這個叫飲料,出奇的好喝,但也刮油。

宋團才不要吃這種東西,自己翻出耗牛肉幹來,當飯啃去了。這本來應該是幾箱的汽油,給蘇向晚全換成耗牛肉幹了,害他給劉在野推了那麽久的車。

蘇向晚沒有怕過間諜,劫獄的時候,還能保持淡定,但對於王文花那家子人,就沒法淡定了。

“人家說承澤跟王文花是戀愛關系,現在小夥子這個應該叫始亂終棄,所以王父的意思是,讓倆孩子訂個婚,然後讓倆人一起上部,阻止王文花自殺。當時領導在,我沒好說什麽,但是你說這事兒咋整?”宋團問蘇向晚。

谷東很幹脆的說:“那個姐姐就是看上我爸的車啦。”

他不想跟李承澤睡,鳩占鵲巢,睡在宋團和蘇向晚中間,得意洋洋的啃著耗牛肉幹。

最近幾天,宋庭秀要結婚,蘇向晚全家還得回趟小宋莊,眼看過年,婦聯其實也很忙,但是,為了李承澤能順利入伍,蘇向晚還不得不去再去一趟秦州。

“要不要我一起去?”省醫的樓下,宋團問蘇向晚。

蘇向晚當然說不用,解決王文花的事情,人其實越少越好。

果然,她一上樓,就見醫院的樓道裏圍了好些人呢,一般來說,人嘛,都這樣,平常沒親戚,一到有點什麽風吹草動的事兒,那三大姑八大姨就都來了。

“這是宋師長的家屬吧,你們家李承澤呢,宋師長呢,咋就來你一個人,我們姑娘可是割了手腕的,你咋連點東西都不帶就來了,你這是來給說法的誠意嗎?”有個四十多歲的女人聲音特尖,袖著兩只手看著蘇向晚呢。

還有幾個婦女,一看就是城裏洗飲料瓶子,糊火柴盒的,全圍在一塊兒:“就是,這事兒你們必須好好解決,解決不好,我們還得去軍區鬧。”

“我兒子把你們家王文花睡了嗎,大肚子嗎?”蘇向晚高問了一聲。

這幾個婦女全不說話了,只有王母怯生生的,在病房門上站著呢,一見蘇向晚,直接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哎哎,領導夫人,您可看看誒,我嫂子都跪了,你還能不答應是怎麽滴?”那一群婦女又叫開了。

蘇向晚沒理,伴著王母的哭聲直接進病房了。

病房裏,王文花的手腕上纏著紗布,身邊會著個男人,一件藍衣服,袖子上滿滿的都是油,一看也是個工薪階層。

“阿姨……”

“領導……”這倆人一看蘇向晚進來,同時站起來了。

“我家文花的意思呢,就是確定個戀愛關系,訂個婚,把她也送到部隊上就行,等覆員了倆人再結婚,領導,您給個準話吧。”王文花的父親囁嚅著,又說。

蘇向晚說:“那孩子姓李不姓宋,所以就算結婚,我們家不出一分錢,也沒有財禮。”

“這個我們知道,全秦州人都知道他是李師長的外孫,李師長嘛,咱秦州走出去最大的官兒。”王父說起來有點激動,搓著手呢。

“那你可能想岔了,首先,孩子從他外公那兒拿來的東西全捐給博物館了。”蘇向晚說著,啪的一聲就把小玉瓜的捐贈證明拿出來,拍桌子上了。

看王父大張著嘴巴,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蘇向晚又把小玉藕的捐贈書也拍過去了:“他是有兩處院子,但是,也全捐給國家了,他現在又紅又專,屬於無產階級。”

王父嘴巴張的很大,畢竟工薪階層,也沒看捐贈證明上寫的啥,但在他想來,珠寶一個,房產一個,那挺合適,就是兩張證明。

蘇向晚快速的又把捐贈證明收了起來,然後說:“我家啥都不給不說,養了那孩子這麽些年,真要訂婚,你們家得出一半他的撫養費,承澤我直接送給你們家。至於你說倆孩子一起到部隊上,那更不可能,73年全國不招兵,不信問政策去。”

“多少錢?”王父猶豫著問。

外面幾個婦女嘰嘰喳喳:“咋回事,這師長夫人是來搶錢的吧,沒聽說結婚還問女方要財禮的啊?”

蘇向晚伸了三根指頭出來:“也不多,三千塊就得。”

王父還沒說話呢,王母沖進來了:“要不,我們再考慮一下。”三千塊,做夢也做不來啊。

“媽,我就想進個部隊,你們這都說的啥呀這都?”王文花顯然也沒想到父母這麽能討價還價。

蘇向晚就冷笑開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碰見一小夥子,人孩子有禮貌,有家教,見了女同學會臉紅,會讓座會關門,家裏爸爸還在部隊上是幹部,這姑娘立馬學也不想上了,歌也不想唱了,想盡千方百計就想嫁人小夥子,這叫啥你們知道嗎,這叫虛榮心,這叫貪財不要命。且不說今年全國不招兵,就算真招,這種思想部隊肯要嗎?”

這下可好,王文花的臉刷的一下也紅了。

“爸……”

“給錢吧,三千塊,明天李承澤我就送你家吃去,能不能上部隊,你們自己看著辦。”蘇向晚的手直接伸王父鼻子底下了。

王父轉身,啪的給了閨女兩耳光:“不要臉的東西,趕緊跟我回家。”

蘇向晚冷笑著出來了。

“那好歹,宋青山是個師長,您也幫我家閨女解決一下插隊的事情啊,她就是不想去插隊。”王母追在後頭,還想討價還價。

蘇向晚頓時就回頭了:“可以啊,我妹在青藏援疆呢,你知道她公公是誰不,咱原來的省委書記,現在在青藏那邊還是自治區委書記,我請示他一下,把你閨女調過去?”

王母的嘴巴立刻就閉緊了。

要去青藏,那不把王文花的命給要了。

這就是人的可惜之處了,蘇向晚最開始見王文花的時候,對她印象還不錯,其實一直以來都在清水縣一小裏頭找空缺,想辦法,看能不能幫這姑娘個留城的教師資格,這種資格不能直接安插,總還非得等,等有老師退休。

可她這兒正想著辦法呢,王文花全家就急不可捺,跑軍區拆李承澤的臺。

可以說,王文花的留城夢,全是自己給作沒的。

新兵入伍前三天,軍裝就發到手裏了。李承澤終於有了一套嶄新的,適合自己身高比例的新軍裝,附帶著,還有一雙軍綠色的帆布鞋。

今年全縣就走他一個兵,還是特召入伍,省軍區的征兵令到劉塘那兒的時候,這家夥還在發高燒呢,高燒,肺炎都斷不了他的煙癮,抖抖索索抽一口,吐一口大濃煙出來,噴在李承澤的臉上,那臉上寫滿了對於宋青山的敬佩啊。

不說全縣了,全省今年就只招了李承澤一個兵。

下鄉參加宋庭秀的婚禮,李承澤就穿著他合身又嶄新的軍裝,坐在宋團的指揮車上,自我感覺光芒萬丈。

“宋東海,以後見了小姑娘繞著走,明白嗎,就是咱媽教的那首歌,山下的女人是老虎,看見了千萬要躲開。”這種感慨,發自李承澤的肺腑之中。

驢蛋說:“女人是老虎,看見了咱就打打打!”臭小子,搞的好像有人能看上他似的。

“女人是老虎,這叫什麽歌?”宋團一聽不高興了。

蘇向晚悄悄在宋團兒邊唱了一遍,最後兩句是:師父呀,壞壞壞,老虎已經闖進我的心裏來!

宋團拉著手剎呢,頓了一下:這唱的可不就是你嘛,真跟頭老虎似的。

宋青玉早就二嫁了,不過宋庭秀結婚,回來在家忙碌著幹活兒,做菜呢。宋大花帶著方彩旗,也在廚房裏忙碌。

老太太格外歡喜,坐在門口吹牛呢:“庭秀找的是個老師,好的不得了的職業,等一過年我就擱城裏,給我的新兒媳婦帶孩子去。”

“那也不如人向晚吧,向晚可是咱的婦聯主任。”跟她聊天的宋光光說。

老太太頓了一下:“啊呸,人家秀蘭有文憑吶,將來說不定能當校長,她蘇向晚能升上去,那憑靠的全是趙國棟的關系,本質還是咱老農民,要不然,一個主任當這多年?”

宋大爺在歸整自己的衣服:“夠了,你少說兩句不行嗎,大喜的日子。”

“我就說,咋地啦,老三結婚都多久了,他青山不住的房子也不給我們倆老養老,那倆口子就是虧先人,她蘇向晚就不是我兒媳婦,她要敢來,我啐她。”

“媽!”宋團一聲,把這老太太驚醒過來了,沒發現啊,大兒子居然回來了。

但是,更叫老太太沒想到的是,蘇向晚帶著幾個孩子也跟在後頭。

“哎呀,我本來準備了半袋子的花生,想著酒席上要用呢,可惜啊,老太太似乎不待見我呢,那我還是把花生提回去吧。”對於自己和老太太的矛盾,蘇向晚從來沒有在幾個孩子面前掩飾過。

李承澤提著花生,轉身就走了。

“你個蘇向晚,青山恁多的福利,你就一人省著吧,過完年我就上清水縣城,我還住你家對面吶,咱倒看看,誰日子過得好。”老太太終於有了個有工作的兒媳婦,立馬就不一樣了。

蘇向晚又說:“東海,把那半個豬腿也甭往來扛來了,你奶看不上吃。”

她現在回村,那叫太後出巡,說實話,賞光都是為了宋庭秀,半跟豬後腿,再加上半袋子花生,她當著老太太的面,還真的就原樣兒的給提走啦。

哎喲餵,老太太的心可以說是簡直是在滴血啊。

打開自家門,還得搞一趟子衛生。

蘇向晚自己搞衛生,交給李承澤和吱吱一個任務,就是讓他倆去趟宋齊家,去看看宋齊家的閨女宋小芹,看她在幹啥。

宋小芹這閨女,今年估摸著也有二十一二了,大姑娘一個,不知道為什麽,蘇向晚對她突然就感興趣了,真是奇怪。

外面宋庭秀的迎親隊伍應該已經進村了,現在不講究吹瑣剌,擡轎子,一路那是公安局的公安們唱著歌兒把孫秀蘭就從車上給接下來了。

“豬啊羊啊,送到哪裏去啊,送給那親人解放軍!”一群小夥子們唱的那叫一個慷慨激昂,不過,簇擁著新媳婦唱這首歌,似乎哪裏不對啊。

“唱歌的事情爸媽不讓去就算了,那不算多大的事情。”李承澤在後面走的慢慢騰騰的,說。

吱吱跺著腳說:“哎呀可真煩人,我十五歲就參軍,到部隊上唱歌去,你們都甭管我。”

“喜歡你才管你,要別的姑娘,我管她是誰啊。”李承澤說。

七八歲的宋南溪,還是個小閨女呢,因為谷東胃口好而影響,這兩年圓潤了很多,小臉蛋兒那叫一個圓。而且,李承澤要走,就數她最高興,每天掐著指頭算李承澤參軍的日子,少一個哥哥,少一個人打她呀。

“我家小芹,那早到秦州去了呀,給人當保姆的,一月能賺不少錢呢。”宋齊說。

野蛋的腰終於直接,當然,小夥子也挺精神,就是看著李承澤和吱吱的時候,非常的局促,搓著手,一會兒想給這倆城裏來的兄妹倒杯茶,看看自家的茶杯那麽臟,又覺得不好意思。

“是在哪兒,哪家子當保姆,這些我媽都得問。”李承澤盡量笑的像雷鋒似的,熱情的說。

宋齊說:“說起來那可光榮著呢,說是叫光榮大院,裏頭住的可全是大幹部。”

就跟土司衙門裏住著清水縣的幹部一樣,秦州有個著名的光榮大院,將來叫大法院,不論軍區還是省上的大幹部,全住在那裏頭。

宋小芹個農村閨女,能在那兒當保姆,確實不錯。

李承澤和吱吱倆打問完消息,冰茬子,冷風渣子,凍嗖嗖的就往家走呢。

先是牟清,再是王文花,李承澤可以說是被蛇咬過兩次了,所以,他的心裏女孩子不止是老虎,還是毒蛇,正是因此,他剛來的時候,還在炕上打滾滾的宋南溪就猶為的可愛了。

“你就說句聽哥哥的話能怎麽樣?”李承澤拽著吱吱的辮子說。

吱吱回頭瞪他一眼,抓回自己的辮子,頭搖的像撥瑯鼓:“就不,誰叫你老打我。”

回到家,說起宋小芹在光榮大院裏當保姆,蘇向晚似乎早就知道似的,只淡淡的說了句:“我知道了,你倆去老房裏喊你爸去,咱也該回城裏了。”

宋小芹,在原書中,這小姑娘就在光榮大院做保姆,然後是給谷東砍死的。

沒錯,爆脾氣的谷東,在書裏頭那可是屬惡魔級別的,雖然書中沒有明寫,但是各種證據都能證明,那事兒就是谷東幹的。

而韓明呢,當時已經從大秘換到實權位置上了。

所以,這個人的黑就黑在這兒,他包庇、寵溺兒子,是從小的事情。

不過,這事兒要發生還得好幾年呢,暫時,蘇向晚並不操心這個。

宋南溪一再的說李承澤走的時候自己得敲鑼打鼓,拍手相送,當然,小的幾個也沒心沒肺,沒人把李承澤的參軍當回事兒。

2月28號,要去參軍的日子了。

李承澤淩晨五點起床,背著行李,跟宋團倆出了門,等著部隊上的大卡車來,然後上了車,照例,縣征兵辦一樣要給他佩大紅花,一樣要敲鑼打鼓相送,不過今年不征兵,偌大的翻鬥裏就他一個人,風吹的寒,車又顛,空蕩蕩的。

“九九那個艷陽天喲,十八歲的哥哥坐在河邊……那怕你一去千萬裏,那怕你十年八載呀不回還,只要你不把我英蓮忘呀,只要你佩戴紅花呀,回家轉……”

清脆的歌聲,在黃河上漂蕩著。

李承澤還戴著光榮的大紅花,跳起來揮著手。

黃河滾滾,波濤如浪,吱吱穿著件紅色的,軟騰騰的厚棉襖,身後還跟著幾個大的,迎著天方的魚肚白,就在黃河邊跑著,胖嘟嘟的臉蛋凍的紅彤彤的。

那歌聲啊,是李承澤這輩子聽過最好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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