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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毒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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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書記都給嚇壞了,上前把蘇向晚攔腰一抱,要搶她手裏的菜刀。

陳姐也說:“算了算了,何必呢,人家總歸是一家人,當初的事情咱們不好說,但現在承澤他奶奶來要他了,不行就把孩子還給人家吧?”

“我就只問一句,當初承澤要飯的時候你們在哪兒?當初承澤到我們家,連條褲腰帶都沒有,半根爛線繩子,腰細的就跟螞蚱似的時候,你們在哪兒?”蘇向晚說。

李老太太就是因為聽說蘇向晚兇,一直才沒敢跟她正面交鋒。

這一看菜刀都提出來了,轉身就躲到了鄧高明的身後:‘鄧書記你可看看吧,承澤找的這是個啥媽,這簡直就是個潑婦,娃就是讓她給教壞的。”

“小蘇,我做個中間人,這樣,讓承澤付你們點生活費,然後讓承澤跟他奶奶走,畢竟人家是血親,你覺得呢?”鄧書記說。

李承澤猛的一下轉頭,看著蘇向晚呢,兩只眼睛裏憋的全是眼淚,顯然了的,不肯走。

“蘇向晚,你沒理由霸著我的大侄子,就現在,這孩子我們要領走。”李激發說著,就來拽李承澤了。

李承澤對著老太太不敢耍潑,但對著小姑就是另一個樣子:“你甭碰我。”

“看看,孩子教成啥了,小姑都不知道叫一聲,犟的跟驢似的,趕緊跟我走。”李激發一把拽過去,因為拽不動,一巴掌就搧到李承澤的脖子上了。

不過她剛搧過去,蘇向晚的一巴掌也搧到她脖子上:“你又是誰,拽我兒子幹嗎?”

“蘇向晚,你是不是眼睛瞎了,這是我大侄子。”李激發轉過身來,手指頭都快懟到蘇向晚的眼睛上了。

這一回蘇向晚可沒輕饒,直接從兜裏掏出個東西來,帶著風嗖嗖的就搧過去了:“來,咱們看看到底是誰瞎了眼睛,你看看我家的戶口上,宋承澤三個字,認不認識,看不看得清楚,要真想要孩子,把帶著政府公章的證明給我開過來,我立馬放人。”

“鄧書記,你們再這個樣子,我就到省委去上訪,我要讓你們走著瞧。”李激發一蹦八尺高:“稀了奇了,我家的孩子和房子,珠寶,還能讓別人搶了去,我家的孩子就因為一個戶口,也能讓給別人。”

“小蘇同志說的一點都沒錯,就算孩子是你家的,要帶走,也得按照政府的規章制度來,你們總得法律文件證明這孩子是你家的吧。”鄧書記突然高聲說。

李激發就楞住了:“他就是我大侄子,你鄧高明比誰都清楚。”

“那也得有文件能證明,至少把孩子原來的戶口找出來,我們就放人。”鄧高明向來不怎麽說話,這一聲吼的太大,整個一副青筋畢露的樣子,總算把李激發給嚇住了。

同時,他也說:“承澤,要是老太太明天還敢去學校鬧,你就告訴老師說是我說的,沒有文件能證明,她就是個人販子。“

咦,真沒想到鄧書記竟然是這般硬朗的漢子。

蘇向晚心說,平常可真是小瞧這個人了。

一洗前恥,趾高氣昂的,蘇向晚:“行了老太太,你也甭哭了,拿證件來吧,啊。”

老太太跟李激發倆視一望,頓時,老太太就拍了李激發一把:“戶口,回家找娃的戶口走。”

回到家,蘇向晚就發現,倆小的怎麽一直沒見面,連熱鬧都去看。

李承澤一拍腦袋:“媽,咱的肉。”這小崽子,現在一聲聲的媽喊的,那叫一個敞亮。

蘇向晚也想起來,自己竈上燉著肉呢,是壓著煤出去的。

大鍋燒掉以後,因為一直沒來補鍋匠,還沒補好呢,家裏就一口鋼精鍋,這鍋要在燒穿了,蘇向晚就該學著那些知青們,拿瓦罐子煮飯了。

一撩簾子,撲鼻的香氣。

吱吱和谷東倆圍著蜂窩煤爐子正在吃呢,五花肉啊,蘇向晚燉的是最好吃,也最經典的紅燒肉,為了幾個大孩子能吃一頓好的,肉塊子切的可大了,熬的糖色還是現在最珍貴的紅糖,總共半包,全倒裏面了。

吱吱和谷東倆坐著小板凳,圍著鍋子,正吃的津津有味。

吱吱給谷東餵一口,就得給他擦擦嘴巴,把小家夥的嘴巴擦的幹幹凈凈。一斤生肉出半斤熟肉,兩斤肉本來就不過一點點,這倆家夥已經吃下去大半了。

“也不給我們留一點兒,宋南溪,他是你弟弟,我們就不是你哥哥嗎?”狗蛋氣哼哼的說:“我自己賺錢買的肉,我自己都沒吃著一口。”

吱吱也有自己的理由:“他小時候就沒吃飽過,你也沒吃飽過嗎,能不能愛護小弟弟。”

谷東哪是沒吃飽過呀,他是生冷葷素全不忌,跟著沈招娣的時候,只要餓了,生面粉,臭皮帶,撈著啥吃啥,吃嘛嘛香,一個後媽都虐待不瘦的孩子,再這麽吃下去,早晚得胖成個球。

蘇向晚不得已,又削了幾只老土豆出來,再加幾顆剝了皮的雞蛋,然後先拿油給炸黃了,再加到紅燒肉裏頭一起燉,燉的時候又到隔壁陳姐家,要了點兒她從秦州買來的腐竹,一並家裏的扁粉一起泡開之後加到了裏頭。

這一鍋子有肉,有土豆,還有炸成虎皮樣的雞蛋,又還有扁粉、腐竹,一鍋子燉出來,香的狗蛋和驢蛋口水流的嘩嘩的。

“媽,這叫個啥飯?”狗蛋問。

蘇向晚想了想,說:“東北亂燉。”

“這個亂燉可真香,比光吃肉可香多了。”狗蛋說著,搓了搓自己的雙手,回頭對驢蛋說:“咱們晚上接著幹吧。”

“幹吧。”驢蛋說。

倆兄弟吃完飯就跑了,這時候李承澤才進來,端起自己的碗來,往嘴裏扒著飯。

“你是不是怕你奶奶真的找到戶口本,或者是你的出身證明什麽的,要把你給要走?”蘇向晚問。

李承澤側首看著蘇向晚,夾了塊粉條往嘴吸著:“你不是老早的就想把我給趕走,這下正好能如願了。”

“是,我一天都不想要你,也不想要谷東,宋東海和宋西嶺我也不想要,我就想連你大舅都一起趕走,然後和吱吱一起霸占一張炕,不需要一天做這麽多的飯,但是,誰叫你願意叫我一聲媽呢?”蘇向晚揉了揉這孩子的手臂說:“放心吧,早在66開始鬧事情的時候,你奶奶就把原始的戶口本給燒了,重新辦的戶口本上就沒你,趕緊去吧。”

李承澤呼嚕呼嚕的刨著,把半碗菜全刨完了,就開始往外推蘇向晚:“你去睡吧,今天的鍋我來洗。”

把碗全放進鋼精鍋裏頭,小家夥還知道在蜂窩爐子上燒水,往水裏頭加堿面子,洗碗洗的甭提多好了。

這家夥小的時候給蘇小南幹活,那也是幹的很好的。

後來到了蘇向晚這兒,就開始耍他的小聰明,但凡臟活累活,全是驢蛋和狗蛋倆的,李承澤一直都是帶頭大哥的角色,至於洗碗做飯的事情,一點都不肯做。

今天這絕對是為了討好蘇向晚,才故意要搞點表面工作的。

在廚房裏忙的叮嚀當郎的,洗完了鍋,一個人抱著腿就在竈火前坐著呢。

現在的李承澤,滿打滿有十四了。在書裏頭,這孩子應該是從現在開始,就跟毒品有接觸了。

沒錯,他應該是華夏國歷史上最早的毒販子,據記錄,應該就是從今年開始,他就開始藏毒、販毒了。

最開始只是在秦州銷售大煙膏子,到後來,在秦州給公安局的逮了以後才會逃到雲南去,有記錄的人生中,他一直被公安追捕,也是叫人人都厭憎的毒販子。

簡直跟做夢似的,現在看著還是一乖乖的孩子,在書裏頭卻會成為讓人恨的咬牙切齒的毒販子。

蘇向晚還以為小谷東吃了半鍋子的肉,夜裏肯定得難受,專門跑到縣醫院給開了一瓶子的食母生回來,想著幫他開開胃呢。

沒想到這家夥吃完了就睡,滾圓的小肚子露在外面,一夜屁放的嘣嘣響,但那麽多的肉,楞是沒把他給撐壞嘍。

縣一小,蘇向晚去接倆小的放學的時候,就見校門口圍了一圈子的孩子,湊著頭全在看裏頭。

“手電筒,一支兩毛錢,趕緊的,今天只有三支,賣完我們兄弟就該收攤兒了,快點兒啊。”驢蛋正在招攬客人。

狗蛋在往外掏所謂的手電筒。蘇向晚湊遠看了一下,其實就是個用紙板子糊的圓桶子,裏面應該是裝了個宋團他們安全帽上的小燈泡,具體電池從哪來的,不知道,但是,紙糊的手電筒,還真的一打就著。

一群孩子搶著買狗蛋自己造的紙質手電筒,買到以後,小心翼翼的蒙著衣服,打著亮的照人呢。

倆兄弟總共其實就賺了六毛錢,不過現在的肉一斤也就一塊錢,這倆兄弟再攢兩天,估計又能買二斤肉。

既然他們不說自己是怎麽賺錢的,蘇向晚索性也不問,就是覺得他們倆最近鉛筆用的有點多,這才幾天的功夫,蘇向晚已經買過三回鉛筆了。

她故意沒上去打招呼,就見倆兄弟勾肩搭背的走了。

畢竟他們也是大孩子了,蘇向晚知道錢是從哪來的就行了,轉身,她就去接正在上幼兒園的吱吱了。

秦州,李老太太家。

李老太太忍不住,還是趁著閨女不在,給自己捏了一大煙泡兒,點起來抽了一口,深深嘆了一氣:“舒服啊!”

這時候李激發進來了,一聞見味兒就開始捏鼻子:“媽誒,你能不能到廁所抽去,給人聞見了可咋整。”

李老太太可有理由了:“我骨頭痛,這是我的止痛藥,而且,這東西又不會上癮,你怕個啥。”

事實上在解放之後,基本上大煙從華夏國的土地上就絕跡了,畢竟解放後還有好幾次轟轟烈烈的銷煙,禁煙活動呢。但一則,李老太太家原來在海西就是種大煙的,再則,李大進又是公安,所以他們家藏的大煙膏子在解放的時候沒被收走。

前些年老太太礙於政策緊沒有抽過,但這幾年不是亂嘛,而且政策在這方面監管不力,老太太悄悄的就又抽上了。

“你拿我的煙膏子幹啥啊?”老太太見閨女在挖她的煙膏子,不高興了。

李激發挖的並不多:“有人能拿它當止痛藥賣出去,能賺一筆錢呢,我給人送一點。”

說著,李激發又說“哎呀,我帶著這東西出去可不安全,要有個孩子幫我帶這東西該多好。”

像李老太太在舊社會,那屬於農奴主一類的,對這種事情很有經驗:“這多簡單,我們那時候民國政府也禁煙,賣這東西都是讓孩子去,咱不行到孤兒園領養一個算了。”

李激發一聽,這主意可行啊。

當然,悄悄的私底下賣大煙只是隨手為止,李激發現在最要緊的事情,還是想辦法,把李承澤給要回去。

當然,現在事情終於有轉機了。李激發的丈夫谷平,也是谷北的堂房兄弟,原來在北京軍區,現在也調到水庫上,做了副總指揮。

當然,有了谷平那個丈夫撐腰,李激發覺得把李承澤要回家,那是再容易不過的事兒。

另一邊,出差的宋團終於回來了。

這都好幾年沒出過差了,腳剛邁進土司衙門,就聽有個孩子奶兮兮的聲音:“爸爸!”

小谷東猛的一下就沖過來,撲上他的腿了。

“你媽呢?”宋團把孩子抱了起來,丟了丟,問他。

谷東一只小胖手剛指進院子,蘇向晚從裏面走出來了:“這都一個多月了,你可算回啦?”

只有個谷東嘛,還不算太懂事,而且畢竟不是自己生的,宋團顧了顧左右,悄聲說:“你還甭說,我在外頭還挺想你的。”

這一句說出去,宋團自己挺激動,可惜人家蘇向晚沒有任何反應。好吧,隨著年齡漸長,宋團漸老,人蘇向晚還是那麽漂亮,簡直了,該死的是,宋團不但沒有常麗萍所形容的,那種親情式的,左手握右手的感覺,每回一見家屬,心跳的不得了。

在他想來,大概這就是愛情吧,一個多月沒見面,他沒想幾個孩子,反而是很想蘇向晚。

別的暫且不說,宋團把行李一丟,說:“對了,我從秦州下車的時候是谷北送的我,他說有人要從孤兒園領養牟芳芳,而且要領養的那個人還是承澤的小姑李激發,你是知道的,李激發的丈夫谷平,馬上要調到水庫當副總指揮,沒聽說他們家有沒有孩子,咋會領養牟芳芳?”

蘇向晚本來是準備好好檢查一下宋團的包的,突然手就頓住了:“李激發要領養牟芳芳,這事兒聽起來咋那麽怪異?”

宋團說:“是,谷北也覺得不正常,畢竟牟芳芳可是日系間諜家的孩子,不過李激發一再保證,說自己一定會好好教育牟芳芳,要從骨髓裏頭把牟芳芳給凈化幹凈,谷北讓我們去看一下,正好谷平請吃飯,咱們跟李激發具體談談這事兒。”

蘇向晚輕輕拉開宋團包上面的拉璉,仔細回憶著書中的劇情,突然就發現疑點了。

對了,據書中所寫,李承澤在七十年代的時候,不就一直在秦州悄悄的販賣大煙嘛,而後來舉報他的人,正是大義滅親的李激發。

而李承澤在給李激發舉報以後,之所以不留下來勞改,要跑,則是因為他一直養著個小閨女,恰就是吱吱,他怕宋青山知道之後,要從他身邊帶走吱吱。

小家夥當時可謂是給人圍追堵截,十面埋伏著從秦州扒著火車,帶著吱吱跑到雲南去的。

書裏形容說,那一年雲南破天荒下了好大的雪,他帶著吱吱,坐著綠皮火車,倆孩子一覺醒來,窗外落進來的雪把李承澤埋了半截子,吱吱還有件破毛衣,李承澤只穿著個半截袖的汗衫,倆人一起擠在火車上看雪。

那一回逃到雲南之後,吱吱整整昏迷了半個月,差點沒命。

蘇向晚看書的時候,恨不能把手伸進書裏頭,把李承澤給掐死啊。

但現在她怎麽覺得,那個李激發,大義滅親的也太正義凜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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