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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紅顏知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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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一敵特家的小丫頭嘛,沒人要的,馬上就要送到孤兒院去,你們就甭見了。”秦州市婦聯的工作人員說:“到底是日本人,小孩子都是一臉的兇相,可甭提有多討厭了。”

說著,她還不停的審視著蘇向晚手中的介紹信:“真是不知道像你們這種幹部身份的人,怎麽會來看一個日本間諜。”

宋團也不說話,一巴掌就拍在桌子上了。

這個婦聯的工作人員見他身上四個兜的軍裝,也知道這絕對是個軍官,給兇神惡煞的宋團嚇了一跳,這才住嘴了。

等了大概半個小時,終於那個工作人員又回到辦公室了,一轉身,搡進個小姑娘來:“要談話就在這兒談,聲音要大,而且一定要讓我聽見,我得全程做記錄。”

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啊,曾經圓圓的,胖胖的,黑黑的小丫頭整個兒就瘦成個皮包谷頭的樣子了,咬著唇在門口站著呢,站了半天,慢慢的走過來,小腦袋一耷拉,就站在蘇向晚面前了。

“有人領養你嗎?”蘇向晚問。

小丫頭搖頭,看表情卻是出奇的堅強。

蘇向晚當然不可能領養這小閨女,但也估計像她這樣的血統和出身,大概孤兒院就是她最好的歸宿了。

“這樣,不論到哪兒,你聽婦聯工作人員的,也甭鬧,甭哭,你在哪兒這地方都會有備案記錄,等宋西嶺有時間了,我讓他去看你,好不好?”蘇向晚拉過小丫頭的手說。

“行了,不要太親密,不然的話,蘇向晚同志,我會特別懷疑你的立場問題。”那個婦聯幹事又說。

小丫頭深深的吸了口氣,特幹脆的說:“阿姨我沒事,你們快回去吧,記得讓宋西嶺好好吃飯,每天都要鍛煉身體,還有小谷東,往後不能再打人了,知道嗎?”

說著,她迅速的往蘇向晚手裏塞了個紙條,然後揮了揮手,自己就出門了;“蘇阿姨,以後再見呀。”

婦聯的幹事把牟芳芳帶走之後再回來,送宋團和蘇向晚出門的時候就客氣了很多;‘說真的,像你們這樣講義氣的人現在也不多了,就她的爺爺奶奶都不肯要她呢,估計她下周開始就侍在孤兒院,你們往後要見,就往孤兒院去。”

總之,現在的國情就這樣,婦聯的幹事其實也是為了宋團和蘇向晚倆口子好。

出來之後,宋才突然之間手就伸出來了;‘拿來我看看,牟芳芳給你給的什麽了?”

“你這眼神也太賊了吧?”蘇向晚說著,就把手裏的紙條給宋團遞過去了。

宋團頗有幾分得意:“這屬於職業素養,你以為她悄悄給你送東西,我會看不出來?”

展開紙條倆人一起看,上面只寫著一句話:我家老房院子正中間埋太歲的地方,往下三米深,所有挖出來的東西,全部送給宋西嶺。

“可以啊,我兒子都可以靠著女人發家致富了。”宋團大吃一驚:“咱們一直都知道牟其年藏著東西,但是一直沒找著,原來在他們家的太歲爺腳底下放著呢。”

秦州人喜歡供太歲,所謂的太歲,也屬家神,舊社會家家院子裏埋著一個,所謂的在太歲頭上動土,也恰是這個意思。

韓江為了牟其年留下來的東西,一直沒走,估計給牟其年也上過不少的嚴刑逼供,卻沒想到,東西藏在哪兒,居然是由牟芳芳來告訴蘇向晚。

只能說,這個世界上,你功利一點,當然會過的更好。

但是,於人為善,有的時候反而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確實,侯清躍也住在牌坊路,但並不是在李承澤家,而是谷北在公安局的家屬院裏給她找了一間房子住著。

她原來給蘇向晚買過很多超大號的裙子、內衣,以及各種化妝品,當然,跟胡敏似的,也以為蘇向晚是個又粗又黑的大胖子。

甫一拉開門,至少有三十秒的時間,侯清躍都忘記呼吸了。

三十歲的女人,一般來說都有皺紋了,當然,皮膚肯定也會變糙,而且蘇向晚還生過三個孩子呢。

但是就算在北京見慣了各式各樣有氣質,有皮膚,有身材的,各式各樣的都見過,但是,還真沒見過像蘇向晚這樣,漂亮的那麽叫人舒服的。

總之,在一瞬間侯清躍受到的打擊,比胡敏還厲害。

當然,蘇向晚是由衷的覺得侯清躍這個女同志很不錯,白襯衣,磚青色的解放裝,同色的褲子,三十出頭吧,額頭上一絲皺紋都沒有,搓著自己的雙手呢:“這就是谷東吧,快來給阿姨抱抱。”

谷東對於所有除了蘇向晚之外想抱自己的人,只有一個動作,那就是踹。

因為腳上有封印,所以不敢真踹,但是點到為止,小腳丫子踹的就跟風火輪似的。

“家裏五個孩子吧,一直聽青山說你特辛苦。”侯清躍說著就開始削蘋果皮了。

她削蘋果倒是削的很好,一看就是練家子,皮長而不斷,不過轉眼的功夫,一顆蘋果已經削好了,轉手先遞給谷東。

谷東在得到蘇向晚的首肯之後才開始吃,嘴巴雖小,力氣很大,一大口咬下去,咬的哢嚓哢嚓直響。

“清躍,向晚那兒開了個養豬廠,離我們水庫不遠,是個山明水秀的地方,你想不想過去住著,順便養養豬。”宋團抽空插嘴,問說。

侯清躍削蘋果的手頓了頓:“養豬廠?我不太會養豬,青山你覺得呢?”

宋青山嘛,直男癌一個:“我覺得挺好,你要去了我能少掏一份生活費。你是不知道,我家這四個小子一個的嘴巴比一個的大,養起來是真費勁兒。”

這話聽著是夠傷人的,侯清躍算脾氣好了,深嘆了口氣說:”確實是我拖累了你,但是你放心,青山,等將來我能平反,能回北京,所有我在秦州時的花費用度,會全部都補償給你的。“

“放心吧,我計著賬呢。”宋團簡直毫不知恥。

當然了,家裏有五個孩子的男人,不這麽扣門是養不活那五個孩子的。

“對了,這孩子看起來胃口不錯啊,我聽說你們家還有三個男孩子,一個女孩子,對吧?”侯清躍說著,伸手從兜裏掏了個東西出來:“谷東,來,我送你個東西。”

那是一只上發條的小猴子,侯清躍靈巧的上了幾下發條,然後把猴子往茶幾上一放,猴子就開始翻跟鬥了。一個又一個的跟鬥,一直從茶幾的這頭翻到了那一頭。

“來啊,送給你的。”侯清躍又說。

谷東看了半天,突然一腳踩過去,本來就是一只塑料猴子,咣啷掉到地上,直接摔成兩半了,侯清躍的臉刷的一下,拉的更長了。

攤上事兒了,小家夥顯然也有點怕,但是,鉆在蘇向晚的懷裏,一副一媽在手,天下我有的架式,特有恃無恐的看著侯清躍呢。

蘇向晚無奈啊,當然也想提起巴掌就在谷東圓圓的小屁股蛋子上給啪啪兩巴掌,但是,她現在一邊給自己唱著《感恩的心》,一邊為了將來的秦州能少個小霸王,驢蛋能少一份危險,還得抓起小家夥的腳丫子親一口:“不止不能踹人,踢東西也不行,媽媽親一下,下次就註意,好不好?”

小家夥幾只乳牙咬著唇,嘴裏呱嘰呱嘰不知道嚼著啥,等蘇向晚假裝香上一口,直接就笑癱在她懷裏了。

“像谷東這種孩子,一味溺愛是不行的,道理要跟他講清楚,幹了壞事的後果也要跟他講清楚,而且孩子到了三歲以後就不能抱了,得讓他自己成個獨立的人,否則他長大之後很可能會變的懦弱,沒有主見,更甚,他很可能會成個唯母是從的孩子。向晚,你對谷東的這種教育方式,我可得批評你幾句,很不恰當。”侯清躍說。

蘇向晚還沒說話呢,宋團趕忙解釋說:“這孩子跟別的孩子不一樣,向晚的教育方式是正確的,這個清躍你就甭說了。”

“不,青山,這方面你也不在行。這樣慣下去,你家這孩子將來很可能就是一個在外無法無天,在家只認母親的媽寶。”侯清躍於是又說。

谷東大概也意識到這個阿姨在批評自己,恨恨的說:“這個阿姨可真討厭。”

“溺子如殺子,你媽媽倒是不討厭,但早晚有一天得把你給慣壞,慣進監獄裏去。”侯清躍一副沈竹在胸的樣子,拍著桌子說:“男孩子可不好教,教好了,國之棟梁,教不好,那得毀三代。”

宋團深吸了口氣,站起來了:“向晚,咱們走吧,讓清躍一人安靜會兒。”

但蘇向晚又那是個會忍著的。

“侯大姐,你丈夫齊力就是個唯母是從的人吧,你不會到現在都覺得,他跟你反臉是因為聽信他母親的原因吧?”蘇向晚反問說。

侯清躍突然就怒了:“青山,這種事情,你怎麽能都告訴你家屬?”

她的丈夫齊力是個媽寶男,啥話都聽媽的,而齊力他媽呢,在首都也是一號人物,所以,可以說是丈夫和婆婆二人聯手,就把她一個高級知識分子類的女性,一個女法官,給坑成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壞分子。

但是,齊力那個人除了是媽寶之外還特虛偽,明明自己跟別的女人都生了孩子了,還非得說是母親作主找的那個女人,自己心裏愛的還是侯清躍,因為這個,現在侯清躍居然不恨丈夫,只恨婆婆。

還一心想著,要是婆婆死了,丈夫還會給自己平反,把自己接回北京了。

“這跟宋團沒關系,從我一進門就看出來你對谷東也有成見,侯大姐,我也是個直性子人,我就直說吧,不要當著我的面批評我家孩子,自己家的孩子我自己會教育,而且,他們將來絕對不會變成你丈夫那樣的人。”蘇向晚說。

侯清躍哎的一聲:“小蘇同志,你這是覺得我在秦州花了宋團幾個錢,心裏不高興,變著法子要罵我的吧,我跟你說,我們可是戰友,我們之間沒有你想象的那麽齷齪。你應該多讀點書,努力的配合上宋團的腳步,而不是亂懷疑他。”

“我也沒說你和宋團之間有齷齪呀,你們都是軍人,用宋團的話說,軍人該有的底線,全華夏國的軍人都會有,我讚同你們是最可愛的人,我還覺得你現在還不了解我,如果你了解了我,肯定不會說這種話。”

蘇向晚站了起來:“後天吧,讓宋團把你送到養豬廠,我們現在確實缺養豬的人。”

“我可是個高級知識分子,我不可能去養豬的,宋青山,你要這樣我立馬就走。”侯清躍說。

“領袖說,工種不分貴賤,勞動最光榮,我自己都砌豬舍,給豬和食呢,侯大姐你有什麽不可以幹的,就後天,到紅星公社養豬去,不愛幹就走,沒人留著你。”

說著,蘇向晚就從侯清躍家出來了。

倆人去開車的時候,當然韓江已經不見了。

“沒想到你嘴巴倒是挺厲害。”宋團叉腰站了一會兒,突然笑了一下:“我勸過好幾回,讓她去養豬,她也不說別的,就只是哭,女同志嘛,本來就落難了,她一哭我就真沒辦法了。”

“所以人家一哭,你就跟人說,我家向晚從來不哭,你怎麽老是哭哭啼啼,是不是?”蘇向晚說。

宋團楞住了:“你怎麽知道的?”

還用說嗎,這家夥那張嘴巴,他得罪不死人,估計也就侯清躍那種在丈夫面前大受過打擊的人才能受得了。

當然,要不是侯清躍為人本身不錯,而且前幾年在北京的時候一直對她頗多照顧,丈夫的紅顏知已,她才懶得應付呢。

只希望侯清躍能沈澱下來,好好兒的去養幾年豬吧,畢竟她丈夫和她丈夫的情人那一撥子,都是要等慈禧下臺的時候才能真正倒黴呢。

宋團突然轉身在谷東的身上摸索著,一點點的捏著。

小家夥給宋團的逗的癢癢,哈哈直笑,突然小嘴巴一吐,吐出個東西來:“爸爸,是不是在找這個?”

圓形的,上面玻璃頭,下面金屬質的竊聽器,小家夥已經把金屬棒都給咬變形了。

“你什麽時候咬的?”宋團一把抓過來,兩眼滿是無奈的看著小谷東。

“我忘啦。”谷東可沒有意識到,這玩藝兒是韓江裝在他身上的竊聽器呢,一臉的天真。

宋團和蘇向晚倆口子都要叫這小家夥給整瘋了都。

顯然,韓江想找侯清躍,因為在蘇向晚和宋團身上都下不了手,於是轉而,在孩子的身上按了個竊聽器,想看看侯清躍究竟在哪兒,但是給小谷東嚼巴壞了。

宋團還得趕著去看一趟,看侯清躍曝露了沒有,又緊急給她轉移了個地方住,倆人這才開著大卡車回縣城呢。

畢竟,韓江現在看上的不止有侯清躍,還有牟其年留下來的東西,雖然說蘇向晚和宋團倆聊天的時候,沒有曝露過東西具體藏在哪兒。

但是,他倆聊天的時候,是提過牟其年家東西的事兒的。

要知道,韓江那家夥可不比劉在野,劉在野只是嘴巴兇狠,做事是留餘地的。

他拿到東西會不會上繳國家,這個不一定,但是,他現在已經是立了功的,再如果能搜到牟其年的東西,那估計升官發財,就是指日可待了。

“大咕冬回來啦,你們都跑了嗎?”一下車,谷東故意重重的踏著腳步,想讓家裏的哥哥姐姐們都註意到自己的。

不過,今天家裏意外的安靜啊,而且,家裏還有一股濃濃的焦糊味兒。

牟其年雖然說被抓了,但畢竟原來在清水縣幹了那麽多年的公安工作,手下人還是有一批的。

宋團身為帶隊抓捕牟其年的人,蘇向晚也怕會有些暗藏著的仇家找上門來欺負孩子,或者公報私仇,是不是。

“東海,西嶺?”蘇向晚都嚇懵了,心說甭有人在我家放火了吧。

廚房裏陣陣的濃煙往外冒著,不一會兒,濃煙當中走出三個圓頭圓腦的孩子來。

李承澤抹了把眼睛,一臉的黑,狗蛋直接給熏成一顆黑蛋了,而驢蛋呢,混身都還是濕的。

“媽,我把咱家的鍋給燒了。”還是驢蛋有擔當,雖然因為惹了禍而害怕,但總歸,敢把禍事攬到自己上。

一揚手,他說:“全是我的錯,不怪他們倆,但咱家從今天開始,恐怕要沒鍋吃飯啦。”

李承澤想了想,因為是老大嘛,怕家裏最寶貝的大鍋給燒了以後,蘇向晚首先要責備自己,由衷的說了一句:“咱家可以一天沒有爸爸,但我覺得吧,一天都不能沒有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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