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前集訓十四天，文嘉樂考完試才算真正放了寒假，結束集訓以後不光是姚老師來接他，連文嘉樂的爸爸也來了，快過年了，文嘉樂爸爸常年在國外，過年的時候總會回家。

蔣明卓還是他爸的司機過來接他，司機正在跟會，蔣明卓把東西收拾好了，文嘉樂也把東西收拾好了，司機還沒有過來的消息。

他們已經是宿舍裏最後剩下的人，趁著姚老師和他爸爸下樓給他裝載東西的功夫，文嘉樂小心翼翼坐到蔣明卓床上，說：“我在這兒陪你一起等吧。或者你直接把東西扔我爸車上，順路給你拉回去。”

蔣明卓不知哪裏來的執拗，把行李箱上的鑰匙搭扣晃來晃去，說：“咱們倆根本不順路，別耽誤你爸陪你玩的時間了。”

文嘉樂又往他跟前坐了點，說：“哪裏耽誤了，一點也不耽誤，平時都是你送我回家，這回就當我送你回家！”

蔣明卓依然拒絕道：“根本不順路，別麻煩繞那麽大一圈了。”

文嘉樂不管，張嘴就嚷嚷起來：“媽媽，蔣明卓的司機來不了啦！他得讓爸爸把他送回家了。”

姚老師剛好推門進來，說：“沒問題呀！今天爸爸開車來的，空間大，裝得下，走吧，你倆一起把東西提下樓。”

文嘉樂趕緊背起蔣明卓的書包，又飛快地跑到宿舍的桌子前把蔣明卓的零碎物品提上，生怕慢一點兒就被蔣明卓攔下了。

蔣明卓個頭高，書包帶子放得也長，背在文嘉樂身上，整個掛在他的屁股上，一走路就一顛一顛的，看起來滑稽又可愛，蔣明卓的郁悶一掃而空，他站起身，推著行李箱說：“好了，走吧，你給叔叔指路。”

說是要指路，文嘉樂報了個地址就跟蔣明卓窩到後排去了，他興沖沖跟蔣明卓說：“你家住的小區還是我爸當時的單位設計的呢！”

蔣明卓詫異道：“是嗎？這麽巧啊！”

文嘉樂使勁兒點點頭說：“本來我爸差點兒就要在這兒買房了，可惜後來調職到國外去了，就沒買。”

蔣明卓表面上笑了笑，卻悄悄打開手機，給文嘉樂發了條微信：“太遺憾了，不然我每天送你回家可以少走好多路。”

文嘉樂擡頭看了眼蔣明卓，回覆道：“那你以後別送了！哼！”

蔣明卓岔開話題：“剛才忘記跟你說了，放假回家以後要天天跟我聯系，每天都要想我，跟我匯報你的寒假動向，不許騙我你在幹嘛。”

文嘉樂拆穿他：“什麽忘記說了，你剛剛就是在生氣，還得我哄你，哎呀，我好累呀！”

蔣明卓沒忍住嘖了一聲，手指飛快地打字：“你別老說些有的沒的，先答應我。”

文嘉樂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說：“答應我可以，那你也要答應我才行。”

蔣明卓哪有不從的：“我保證以上每一條都做到，然後有空了就喊你出來玩好不好？”

蔣明卓先到家，他去後備箱取出自己的行李箱，文嘉樂坐在後座上，有點可憐巴巴地隔著窗戶給他揮了揮手，搖下車窗說：“拜拜。”

蔣明卓站在路邊笑了，他也沖文嘉樂揮揮手說：“回家好好過寒假。”

回家路上文嘉樂爸爸問文嘉樂：“樂樂，你跟這個蔣同學，關系挺好的啊？我看你倆難舍難分的。”

難舍難分這詞兒用的有點暧昧，文嘉樂的心漏跳了一拍，一邊是警鐘長鳴似的嗡嗡作響，一邊又是心如擂鼓小鹿亂撞。他結結巴巴回答道：“是啊……是挺好的。”

文爸爸點點頭，模棱兩可地說：“跟同學好好相處就好，以前總覺得你跟人相處不親，除了小林，還沒見你跟誰關系這麽好呢。”

文嘉樂不敢在這個問題上說太多，他怕多說多錯反而給自己說漏了，趕緊又說了別的話題搪塞過去，問起文爸爸有沒有給他帶禮物回來。

文嘉樂到家以後，東西都沒收拾就開始興沖沖地試禮物，新鞋要一一拍照，新衣服也要一一拍照，最後一股腦全發給蔣明卓，熱火朝天地問他：“怎麽樣，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蔣明卓秒回：“好看，你長得漂亮，穿什麽都好看。”

雖然是標準的情侶回答，但是文嘉樂還是覺得美滋滋的，他把手機抱在懷裏往床上一趟，嘴角要咧到耳後根去，喜不自勝地想：談戀愛可真好啊，跟蔣明卓談戀愛真開心。

文嘉樂家裏的年三十，一年在爺爺奶奶家過，一年在外公外婆家過，去年去了鄰市的外公外婆家，今年就去了爺爺奶奶家。

雞蛋又胖了點，一看文嘉樂就撒著歡地沖向他，親昵地在他懷裏蹭來蹭去，文嘉樂摟著雞蛋親了抱了好一會兒，才大驚小怪地跳開：“哎呀！雞蛋你的腳上怎麽這麽臟，給我的衣服都蹭臟了。”

奶奶拿了塊毛巾給文嘉樂擦衣服，說：“剛才跟著你爺爺去了菜窖裏，所以臟了。”

文嘉樂一聽菜窖，又激動起來，衣服也不擦了，蹦跶著說：“我也要去菜窖看看！”

奶奶家的菜窖不光是菜窖，是一個規劃很齊全的儲物室，很大，用一堵墻隔開，一間冬天存菜，另一間藏酒。存菜的這一間通向院子，藏酒這一間直接通向室內廚房。

奶奶往年會給文嘉樂釀一些米酒，酸酸甜甜最是好喝，文嘉樂早就饞的不得了，順著臺階就跑了下去進了酒窖。

果不其然，奶奶釀好的米酒有整整一大壇，擺在酒架上，文嘉樂抱著就想回房間，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架子上還有用夏天的草莓、梅子釀得果酒，時間久了，果肉發酵顆粒沈澱，用透明的瓶子裝著，看起來格外誘人。

文嘉樂看著果酒就想起來跨年那天的事情，他好些天沒見蔣明卓了，有些想他，文嘉樂踮起腳，把果酒罐子抱下來，躡手躡腳地掀開蓋子深深地聞了一口，感覺神經都醉了。

果酒散發著醉人的香味，文嘉樂吞了口口水，小小的抿了一口。自制的果酒和酒店裏販賣的酒水有很大不同，果味更純正也更酸甜，酒味也重，有點辣，喝下去一口燒得心口熱騰騰的。

文嘉樂不敢多喝，他把罐子放回原處，抱著自己的米酒暈暈乎乎上了臺階回到自己房間。進了房間他就忍不住掏出手機給蔣明卓發送了視頻邀請。

蔣明卓很快就接了，自家釀的酒後勁大得多，文嘉樂酒量不佳，視頻接通的時候已經暈了，傻乎乎慢吞吞地說:“蔣明卓，你怎麽出來啦？”

蔣明卓一看文嘉樂紅撲撲的臉和迷離的眼神就猜到他應該醉了，他好脾氣地說:“不是你發視頻給我的嗎？是不是想我了？”

文嘉樂躺在床上，把手機放在鼻尖上，蔣明卓的畫面裏什麽也看不清，文嘉樂抱著手機對著屏幕親了一口，說:“蔣明卓，我好喜歡你呀！”

蔣明卓笑了，“我也喜歡你。”

文嘉樂犯完傻就睡過去了，手機順著鼻尖滑到床上，鏡頭剛好能拍到他的下半張臉，他半張著嘴，粉嘟嘟的嘴唇占了一半的鏡頭。

蔣明卓聽著文嘉樂悠長平靜的呼吸聲，陷入究竟是要生氣還是要心動的兩難抉擇中，最終蔣明卓無奈一笑，把手機放在身邊，做起自己的事情。

但是待在家裏著實沒有什麽事情好做，蔣明卓又總是心癢地忍不住去看看手機上的文嘉樂是不是還在睡覺。酒精作用之下文嘉樂睡得非常香，甚至都沒有翻身，整整睡了一個下午。

文嘉樂醒來是因為奶奶喊他該吃晚飯了，他懵懵懂懂的醒過來，睡覺的時候因為沒有蓋被子覺得有些冷，他慢吞吞地拉開被子，靠在床頭裹著發了會兒呆，聽到了手機電量不足的提示音。

文嘉樂把手機拿出來，發現屏幕居然一直亮著，他和蔣明卓的視頻還沒掛掉。文嘉樂嚇得刷地把手機扔到床上，他只記得自己喝了點酒頭很暈，也朦朦朧朧有給蔣明卓發視頻邀請的印象，本來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現在一看仍然接通的視頻，緊張地頭皮都要飛起來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腦袋探到鏡頭跟前，只讓自己的一撮頭發出鏡，手機裏卻突然傳出蔣明卓的聲音：“你睡醒了？”

文嘉樂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又把手機撿起來，坑坑巴巴說：“你你你……你什麽時候給我發的視頻啊！我怎麽接上了！你也不掛掉！是不是變態啊！”

蔣明卓噗嗤笑了：“你這個人，倒打一耙倒是很在行，明明是你自己醉了給我發視頻，現在反倒賴起我了。”

文嘉樂臉上燒燒的，反駁道：“我有嗎！我都不記得！”

“你不記得是因為你喝醉了啊，你喝醉以後抱著手機沖著我說了好多話，嘖嘖嘖，真是不敢相信，文嘉樂同學居然還有這樣一面。”

蔣明卓一邊說一邊搖頭，做出一副既不忍直視又回味無窮的表情來，文嘉樂氣得跳腳，說：“你不要胡說八道！我才不會那樣的！那你說啊，我到底說了什麽！”

蔣明卓還沒開口，奶奶就又開始喊文嘉樂了：“樂樂，快出來吃飯了！”

蔣明卓憋著笑說：“快去吃飯吧，就讓你說的話變成永遠的秘密，你保持好奇心吧！”

文嘉樂氣鼓鼓地去吃晚飯，晚飯奶奶用米酒煮了小湯圓，文嘉樂一口一口，嚼都不嚼就往肚子裏咽，咽完一整晚小湯圓，文嘉樂終於回憶起了自己酒醉過後的事情。

他根本就沒像蔣明卓說的那樣說了好多話，明明只有一句好喜歡他，文嘉樂在心裏冷笑，蔣明卓也太瞎得意了，沒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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