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末要開期中家長會，姚老師對文嘉樂的成績管得不是太嚴，但也不意味著文嘉樂可以肆無忌憚放飛自我，所以文嘉樂把自己的成績和家長會通知告訴姚老師的時候，心中十分忐忑。

姚老師仔細看了一會兒，文嘉樂在這段時間的沈默裏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其實他的成績也不是沒有下滑過，當初決定考試裝不會的時候，他下滑得比這個猛多了，只是當時自己心裏坦蕩蕩，這回因為什麽下滑，他心知肚明，也更心虛了。

“樂樂，幾門長項都沒考好，是不是最近學不懂了？”姚老師問的很溫和。

文嘉樂趕緊搖搖頭，說：“不是不是，就是這次沒發揮好。”

“沒發揮好總得有個理由，你的理由是什麽？”

文嘉樂這才感覺到姚老師的咄咄逼人，要說知子莫若母呢，姚老師掃一眼成績單就直戳文嘉樂的陣腳。她把成績單放回茶幾上，說：“樂樂，你最近一段時間的狀態媽媽都看在眼裏，花了多少心思學習，花了多少心思想別的，媽媽不是看不見。我只是覺得你長大了，不想總跟在你身後催你，但是你不能濫用媽媽給你的自由。”

文嘉樂乖乖地站在姚老師面前，點了點頭。姚老師嘆了口氣，說：“要說放在別的孩子身上，這成績也算是不錯，可樂樂你不是這種水平呀。媽媽不去追究你成績下滑的原因，你自己心裏要有數，明白了嗎？”

好不容易被姚老師特赦回到房間，文嘉樂撇著嘴給蔣明卓發微信：“我媽媽剛剛教訓我了。大哭。”

剛發過來蔣明卓就回覆他了：“怎麽教訓的，揍你屁股了？要我給你揉揉不？”

文嘉樂發了個翻白眼的表情包，說：“你怎麽這麽流氓呢？就口頭教訓了我幾句。”

蔣明卓會心一笑，還沒打完安慰他的話，文嘉樂就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好了，今天晚上睡覺之前我要跟你說的話已經說完了，我去寫作業了，睡覺前再說，拜拜。”

蔣明卓發了兩個黑人問號的表情包都石沈大海，這才知道文嘉樂說到做到在，真的去學習了。

蔣明卓和文嘉樂的座位從第六排挪到了第一排靠窗的位置，蔣明卓坐裏邊，文嘉樂坐外邊，文嘉樂愁眉苦臉地托著臉，說：“哎，兜兜轉轉，我又回到了我的第一排。”

上課的時候，每進來一個老師，都會忍不住逗一逗文嘉樂，說他開學的時候雄赳赳地跑了，這會兒又灰溜溜回來，文嘉樂低著頭皺著臉，看著非常郁悶。

好不容易捱過一周，家長會定在周末，文嘉樂灰溜溜跟在姚老師後邊，姚老師正在找地方停車，就看到蔣明卓怒氣沖沖從人行道邊走過，身後還帶著個小碎步跟上的中年人。

文嘉樂忍不住扒著車窗探著腦袋看，姚老師把他腦袋撥回來，說：“頭別往外探，我停車呢。”

文嘉樂意猶未盡地看了一眼，蔣明卓已經走過去了，他走的很快，大步流星的，從背影都能看出他的氣憤，文嘉樂又縮回座位上，說：“姚老師，你車技太差了，你已經換了三個車位了。”

姚老師沒理他，專心致志終於停好車，說：“這不是停好了，就你話多，走吧。”

文嘉樂領著姚老師去了教室，他給姚老師指了自己的位置，探著腦袋一看，靠裏邊的座位已經坐了一個男人，就是跟在蔣明卓身後的那個人，他西裝革履，看著也文質彬彬，姚老師走到旁邊坐下的時候，那人甚至禮貌地欠身點頭。

文嘉樂四處環顧一圈，卻沒看到蔣明卓，他只好給蔣明卓發了短信，問他：“你在哪兒呢？”

沒一會兒蔣明卓就從走廊盡頭的洗手間出來，他甩幹手上的水，沖文嘉樂招招手，文嘉樂趕緊屁顛屁顛跑上前，說：“我剛才在路上看到你了。”

蔣明卓楞了一下，隨即說：“啊……我爸的秘書過來給我開家長會的，我讓他別來，他說這是我爸安排的任務，必須得來。”

文嘉樂想到那個坐在蔣明卓座位上的人，心下了然，怪不得蔣明卓看著這麽生氣，他猜蔣明卓應該是很想讓他爸爸來親自給他開家長會的，沒想到又是派個秘書過來。

但副市長的秘書也不可小覷，家長會開到一半中場休息，班上已經有學生家長揣著煙走到第一排，說是抽根煙一起聊聊，手上已經送上了名片。

姚老師起身出了教室，看到文嘉樂和蔣明卓兩個人並排站在走廊上，盯著教室裏大人之間的社交，她嘆了口氣，說：“樂樂，今天請蔣同學去家裏吃飯吧，老師說你們兩個成績都下滑了，回家我給你們分析分析？”

文嘉樂還沒做好準備，倒是蔣明卓先反應過來，說：“如果姚老師不覺得麻煩當然沒問題。”

姚老師笑了笑，又回了教室。

蔣市長的秘書家長會開到一半就走了，他是大忙人，除了給公子開家長會，手頭還有許多要緊的事情做。蔣市長下午有個會，講話材料現在還沒交到他手上，一問底下人，說是拿給秘書改，上午才發過去，不曉得秘書改完了沒。

蔣市長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他知道底下人到了周末就開始犯懶，照理說講話材料昨天就該加班寫出來，但周末將近就拖拉到今天上午，好巧不巧秘書又去給蔣明卓開家長會。蔣市長一個電話把秘書召回來，心想這回又要得罪寶貝兒子，不知道怎麽才能哄好。

這回蔣明卓倒是沒生氣，秘書走了他正好光明正大地去文嘉樂家裏蹭飯吃，文嘉樂在走廊門口等得不耐煩，主要是怕站在門口萬一聽到董老師的批評，招呼著蔣明卓去外邊逛逛。

天氣冷了，街上的烤紅薯香味一陣一陣躥進文嘉樂的鼻子裏，文嘉樂拽拽蔣明卓的袖子，說：“咱們買烤紅薯吃吧。”

蔣明卓給他挑了個最大的，付了錢又買了半斤糖炒栗子，文嘉樂呼哧呼哧抱著燙手，連帶著皮撕下來一塊紅薯味道蔣明卓嘴邊，說：“你挑的可真甜！”

蔣明卓低頭吃了，給他剝了一個糖炒栗子餵到嘴裏：“你嘴怎麽這麽甜？”

文嘉樂哈了口熱氣，含糊不清地說：“我本來就甜。”

兩個人坐在街邊的長椅上啃紅薯，文嘉樂翹著腳丫用腳後跟把薄薄的積雪刨開，舒坦地伸了個懶腰，說：“今天天氣真好啊，你午飯想吃什麽？”

說到吃飯文嘉樂又興奮起來，掰著手指頭給蔣明卓嘟囔：“我媽媽做菜可好吃了，她什麽菜都會做。”

蔣明卓樂了：“所以才把你養成豬了嗎？”

兩個人坐在外邊曬了會兒太陽，陸陸續續有家長從學校裏出來，文嘉樂探著腦袋看了一眼，說：“是不是家長會結束了啊？”

蔣明卓把他拉起來，肩並肩往學校裏走，一邊走，文嘉樂一邊用眼睛瞟蔣明卓，蔣明卓被他弄得奇怪，問他：“你幹嘛呢？”

文嘉樂嘿嘿傻笑：“沒什麽沒什麽，就看看我長高了沒有。”

蔣明卓拿手比劃了一下，說：“你拿我當標桿呢？那這也不準啊，我也在長高呢。”

文嘉樂一聽臉就垮了：“你能不能別長高了啊！我壓力很大好不好！”

蔣明卓低頭在文嘉樂耳邊說悄悄話逗他：“你怕我長太高咱倆看起來不般配嗎？放心吧，全校所有情侶，沒人比我們倆更般配了。”

文嘉樂聽了蔣明卓這話，又是開心又是煩惱，一邊覺得蔣明卓說得的確有道理，又害怕蔣明卓真的越長越高，也不能跟他差太多吧。

坐上姚老師的車，姚老師非常民主地征求了文嘉樂和蔣明卓對於午飯吃什麽的意見，最後決定先順路去超市。姚老師把車停好，文嘉樂不想跟著姚老師逛超市，沒想到反抗失敗，被蔣明卓和姚老師一前一後弄進了超市裏。

文嘉樂像個小跟班一樣給姚老師推著購物車，眼看著姚老師買的東西越來越多，文嘉樂撇著嘴跟蔣明卓說：“咱倆進來就是當搬運工的。”

姚老師剛稱了幾根山藥，轉過身用山藥在文嘉樂腦袋上敲了一下，說：“別在背後偷偷抱怨，讓你陪媽媽逛超市，看你那樣兒，你們倆出去吧，找個地方待著，等我出來了幫我拎東西。”

文嘉樂帶著蔣明卓美滋滋地出去了，但迫於姚老師的高壓，他又不敢走太遠，只好在收銀臺附近晃悠，沒一會兒就被抓娃娃機給吸引了，他扯著蔣明卓袖子：“咱們換幾個游戲幣抓娃娃好不好？”

蔣明卓猶豫了一下，但是看到文嘉樂的表情，還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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