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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生活是把殺豬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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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9日,每次給巨貴剪毛的時候,我都覺得是種折磨,尤其是吹幹拉直的過程,簡直漫長得不堪忍受。今天還沒吹完,一個老頭來買狗糧,問他哪種,他說二十塊錢三斤那種,平常不是他來,所以叫不出名字,我想了一下確實只有一種是這個價錢。

過沒多久,老頭又來了說買錯了,以前不是在我家買的,回去狗不吃要求退。我說散糧不退不換,這樣不衛生,餓兩頓肯定吃。老頭卻不肯,說老太太格路非得換,那人不講理,他也沒辦法。好說歹說老頭最後離開時嘟囔著,讓她自己來退吧。又過了一會兒,果然來個老太太,我把對老頭說過的話又轉述一遍,老太太壓根不聽,只不停的反覆說,你給我退了,狗不吃。美容室本身就小,老太太一直往我身邊擠幾乎貼在我身上還不住的說著那幾句話跟魔怔了一樣,我被她煩的不行,擋開她說,你有完沒完!她向後一靠碰到了她之前放在窗臺上的狗糧,三袋狗糧隨著袋子一起掉下來,袋子破裂,狗糧散了一地,我看著和地上的毛混在一起的狗糧氣不打一處來,話還沒出口老太太卻舉起一只手說,你把我手劃破了!

我一驚拿過來一看,手背上挫起一小塊皮,有些滲血。我問怎麽弄的,她一口咬定是我推她的時候用梳子劃的,我頭疼起來,完全想不起來剛剛手裏的梳子到底有沒有碰到她。拿來碘酒給她消毒,然後認命的把狗糧錢退給她。老太太捧著手站在一邊要求我給她把傷口包起來,我耐心地說,就破點皮不用包,晾著好得快。她又要我給她塊紙把傷口蓋上,我說不能用紙蓋,不衛生而且會粘到傷口上。老太太卻再次魔怔一樣不停的嘟囔要紙蓋傷口,最後我被她氣得口不擇言嚷道,沒紙!繼續給狗剪毛,老太太又站了一會兒才推門走了。不久老頭又來了,問我退錢了嗎?我沒好氣的說退了,他念叨著,退了就好,老太太蠻不講理,誰也惹不起她,並向我道歉。我一時被弄糊塗了,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只是那時又累又氣以為他不過是得了便宜又賣乖也沒理他。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巨貴的主人正巧來接狗,一群人氣勢洶洶的堵在門口,其中一個男的指著巨貴說就這狗吧,別讓它走!另外一個男的攔住他說,跟人家沒關系。我們都一臉茫然的看著那群人,一個穿著制服的民警走上前對我說,剛才有個老太太在你家把手劃了對吧。我楞楞的應是,他說你是店裏的負責人?見我點頭說,跟我們去派出所一趟。巨貴的主人沖我示意一下,牽著狗繞開人群走了,我媽剛從外邊回來不清楚事情經過聽民警說完就馬上應道,稍等一下,我們換下衣服。進了屋問我怎麽回事,我木呆呆的搖頭。

出了門,很多人在圍觀議論,我也沒心思看,心裏亂糟糟的不知想些什麽。去派出所的路上,一個短發的中年婦女氣勢洶洶的說“年紀輕輕的一點教養也沒有,連老人都打,是不是人啊!”我爭辯道,“我沒打她,是她自己刮的。”一個年輕女人嚷道,“她自己往你梳子上刮?說出去誰信啊!”我忽然一激靈,當時就覺得奇怪了,那老太太為什麽要一直往我身上貼?說話用得著離那麽近嗎!那時候還隱約聽見她嘟囔什麽二十不退又二百怎樣的,只是她說話含糊又一直翻來覆去的說,我幹著活沒怎麽留意,現在想想她手上的傷口形狀有些奇怪,倒像是用指甲摳的。還沒等我想清楚,就聽我媽說,現在的老人假摔也很多,很多事情說不清。那群人頓時炸了鍋,亂哄哄的叫嚷誰假摔,怎麽說話呢你!還有兩個女人沖上來要動手。民警攔住她們說,有話好好說。其中一個年輕男子不冷不熱的說“對,咱們是講理的人,要不也不能先去派出所。事實擺在那兒呢,在她家店裏受的傷甭管怎麽傷的就是她的責任!”那年輕女子附和道“就是,老人在超市摔倒都得超市負責,何況這本來就是你劃傷的!”我放棄了申辯傷口的問題,一來證明不了怎麽傷的,反而可能激化矛盾,二來責任已是無論如何推不掉了。

民警問我事情的經過,我剛說起退狗糧的事,那個短頭發的中年婦女就嚷道“人家都能退怎麽你家就退不了!霸王條款啊!那東西買了不合適一周之內都無條件退換,你家東西剛買完就不認賬啊!”另外幾人也亂哄哄的嚷著附和,我不得不用喊的才能聽見自己的聲音“散裝狗糧和別的東西不一樣,你買散裝蛋糕覺得不好吃人家也不會退啊。”我媽在一邊說“這也是為你家狗好,別人退回的糧被人家狗舔了再傳染個什麽病,或者投毒之類的。。。。。。”話沒說完就被那個年輕男子打斷,他說“散裝狗糧不能退,那成袋的就能退了?”我說“只要沒開封就可以。”他洋洋得意的說“沒開封怎麽知道它吃不吃啊!”說完好像還很佩服自己的智商,年輕女子挽著他也一臉自得的笑。我頓時被他們的無恥給震驚了。對方接著歷數我的罪狀,傷口塗的給狗用的藥(他說寵物醫院的藥就是獸藥,碘酒也是),要塊紙說沒有(你家上廁所用手搽啊!),下著雨把老太太給趕出去(你眼瞎呀,再小的雨也是雨)……在對方多人的狂轟亂炸下,我覺得喘氣都費勁,更逞論辯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何況對方就揪住了一條,老太太無論有什麽錯,受傷了就是我的錯,別的都是浮雲。

民警的所謂調解不過是和稀泥,前因什麽的都不重要,結果就是協商賠償,而且明顯認為結果是我處置不當,就算傷口再小也該放下手裏的活主動帶老人去醫院清理傷口。對方立刻起哄說,如果我早這樣做了他們根本不會來找我,又再三強調老太太受傷了,還是被給狗梳毛的東西劃傷的,疫苗必須打!還必須誠懇的給老人道歉!這是他們講道理明是非,也不訛我們錢,不然去醫院一驗傷一檢查,老太太那麽大年紀什麽病沒有,到時候我們哭都來不及!我被他們的無恥氣笑了,冷笑道,手上破一皮還怎麽驗怎麽檢查,查出心臟病還得算被我嚇的唄!那短發女人再次三屍暴跳,站起身隔著桌子探過來似乎要咬我的樣子,叫囂著去醫院驗傷,那個年輕女人也嚷嚷什麽給臉不要之類的話。民警站起身說,都好好說話,吵了這麽半天了趕緊拿個主意,我們都還一堆事兒呢。年輕男子趕緊討好的說,誒,您忙您的,陪了這半天了都,您放心我們不會亂來,這都有法律的,該咋著錯不了。

民警對他說,那你們先自己談,談好再做筆錄,我還有別的活兒呢。那群人三女兩男點頭哈腰的恭送民警離開,我冷淡的坐在那兒一聲不吭。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我一直在掙紮,痛恨也好,懊悔也罷,似乎除了同意對方的條件沒有其他選擇,我就算想橫到底也不過是雞蛋碰石頭,完全沒有能使對方付出代價的能力,心裏比吞了只蒼蠅還惡心憋悶。

在醫院見到老太太的時候,她由那個年輕男子攙進來,表情安詳不說話,儼然一副慈眉善目的老祖宗樣,與之前的糾纏不休絮絮叨叨完全判若兩人。我道歉的時候,她表情紋絲不動,聽若未聞,男子一副乖孫子的樣子向我媽解釋,老太太最是和善,可惜耳朵不太好使,一直說不要去找你們,但是我們做小輩的哪能看著老人受氣,誰家沒有老人,誰又能不老,您說是不是……我媽也一副化幹戈為玉帛的架勢和他們笑應著,最後他們的結論就是,現在的年輕人太沖動,做事沒輕重,讓老人操碎了心,哪像她們這一輩上敬老,下護小的責任心那麽重……我陰沈著臉看他們志得意滿的各種表演,只覺得胸口憋得要命恨不得把那些影像話語通通抹掉,再也不要看見聽到,除了痛恨自己的懦弱無能,我什麽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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