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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暗流湧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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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門外一聲響亮的報告聲打斷了沈天的思維,“進來。”沈天看著沈熠麟躺在沙發上懶散的樣子,索性替他喊了一句。

一名士兵走進來,啪的敬了個禮,“報告大公子,青紅幫寧三爺請您到卡其特餐廳吃飯,車就在外面。”沈熠麟皺了皺眉頭,平常有人想要請他吃頓飯都是要提前寫上請柬遞上來的,像寧焱這樣快到飯點才來請,而且車子就在外面恭候,像是逼著不去也得去的架勢,更重要是,沈熠麟這一上午都沒在將軍府,剛回來的時候遇上謝霈雅,現在謝霈雅沒走多久請人的車子就來了,定是這位寧三爺為請他用了些手段,不過這一路上也沒有發現有人跟蹤啊。

“知道了,告訴司機,我不習慣坐別人的車,讓他先走,我稍後就到。”沈熠麟依舊懶懶的躺著,沒有起身的意思,士兵敬禮出去後,沈天露出一臉的不滿,“這寧焱也太張狂了,大哥竟然也去。”

自打來到上海,沈熠麟與幫派中人也打了不少交道,凡是在上海灘有名有姓說的上話的他都擺席宴請過,還投其所好的送去了恰當的禮物,這番舉動不過是為了籠絡人心,收到請柬的自然也高興能夠與將軍府搭上關系,但是由於王占戎被殺,青紅幫即忙於調查刺客身份,又陷入誰來當家的紛爭之中,二爺徐志跟隨王占戎多年,出生入死打拼十幾年才有了今天的地位,雖然功勞不小,但是徐志為人兇殘,不擇手段,對待幫中兄弟也是苛刻之至,不少人與他離心離德,相反寧焱雖然入幫時間不長,但是憑借一身好功夫和頗為敏銳的頭腦為幫中做了幾件大事,深得王占戎青睞,加上他平日裏謙遜低調,待人和善義字當頭,贏得兄弟們的信賴也是自然而然的。但就是因為這樣,在王占戎死後,青紅幫的當家之位便有了變故,本來大哥死後理應二爺做主,可幫中偏偏有人提出王占戎生前曾有意無意的提過萬一一天自己不在,就由寧焱主事,兩派人爭論不休,徐志更是因此恨透了寧焱,欲除之而後快,又怕此時動手太過於暴露,最後想到憑借沈熠麟在上海的地位迫使寧焱一派的人就範,於是他千方百計的拉攏沈熠麟,處處投其所好,美女,寶物,數不勝數。相比於徐志的野心勃勃,寧焱對青紅幫老大的位置就冷淡多了,他不但對幫中弟兄坦明自己無心老大之位,而且婉拒了沈熠麟的宴請,以避免徐志的懷疑。但是今日卻主動相邀,不是老大的位子有了歸屬,就是情非得已。

“為何不去?”沈熠麟坐了起來,他很清楚,現在徐志已經是青紅幫的龍頭老大了,而徐志能夠迅速平息內亂,離不開他時不時的裝腔作勢,在外人面前與徐志稱兄道弟,撐面子,畢竟青紅幫是上海第一大幫會,扶持一個貪欲不足的徐志,總比一個沒有把柄的寧焱讓人放心的多。現在徐志剛坐上第一把交椅,寧焱就迫不及待的要見自己,沈熠麟自然要給他這個面子的。

卡其特餐廳也是青紅幫名下的產業,平時由寧焱打理,雖然不是上海的第一大餐廳,但卻是上海名流的匯聚之地,換句話說,能夠出入卡其特餐廳的人,不是上海有頭有臉的人物,就是青紅幫的至交好友,普通百姓是沒有機會進入的。

雖然雙方見面之前都對彼此做了深入的了解,但是見到第一面的時候還是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即使表面上沒有,心裏也是有的。

不貪錢,不好色,不愛賭,身在黑道卻行事正派,可若黑起來也是淩厲的很,槍法出神入化卻偏偏喜歡用飛刀,對誰都客客氣氣,卻又拒人千裏之外,這是沈熠麟對寧焱最大致的印象,一個沒有軟肋的人,這樣的人是很難對付的。但在見到寧焱的那一刻,沈熠麟卻不這麽想了。他靜靜地坐在餐桌旁,濃黑的眉毛像兩把鋒利的尖刀,棕色的眼球也絲毫不掩光華,投射過來的目光有些許差異,但更多的是波瀾不驚的深邃。別人抓不住他的弱點,沈熠麟卻一下子就抓住了,對面的男人太剛硬了,以至於任何事情都不能使他低頭,而剛極則易折。

寧焱眼中的些許差異也是因為對面的人,一個風度翩翩的貴族公子,一個溫文爾雅的白面書生,一個謙遜有禮的坐上之賓,卻如何也與歌舞大世界中風流倜儻的嫖客,萬豪賭場裏揮金如土的賭徒,萬裏戰場上殺伐決斷的將領聯系在一起,他愛錢,愛美色,愛賭,卻偏偏生了一副好皮囊。

“噗嗤!”寧焱恍惚間又聽到了飛刀刺入血肉的聲音,這聲音伴隨了他將近十年,端著杯子的手不禁握緊了,微微發抖。

“寧三爺怎麽了?”沈熠麟看著寧焱發抖的手,詫異的問。

“沒事,前幾日胳膊受了點小傷而已。”寧焱嘴角一扯,說的雲淡風輕。沈熠麟也不多問,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今天請大公子是想告訴大公子徐二哥明日就要接人大哥的位子了,不過,或許大公子知道的比我早。”寧焱很快就恢覆了鎮靜,多年的江湖生活早就讓他練就了雷打不動的本事。“寧三爺這是話裏有話啊?”沈熠麟並不躲閃,他倒是想看看寧焱究竟想要幹什麽。寧焱微微一笑,自顧自的抿了口紅酒,“徐二哥今天本來想讓我邀請大公子參加明日的儀式,可是我並不想這麽做。”答非所問。“自然,這是你們幫內的事情,請我觀禮說不過去,是徐二爺魯莽了。”沈熠麟熟練的切了小塊牛排遞到嘴裏,細細咀嚼,“不過我想寧三爺今天請我不只是為了這件事吧。”

“大公子應當聽過鄧雲萍這個名字吧?”寧焱不露聲色的拋出問題,鄧雲萍,這個名字自然聽過,這個女人還有另外一個眾所周知的,詩意的名字,雲卿。“大哥當年一時糊塗殺了鄧雲萍的父母,卻一時心軟放過了她,不想這麽多年過去,她卻成了大哥的枕邊人,而且居心不良。”一時糊塗?沈熠麟在心裏冷笑一聲,這真是一個萬能的借口啊,“是啊,想當初我也一時糊塗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寧焱聞言攥緊了拳頭,嘴角甚至有些抽搐,沈熠麟只當自己的諷刺激怒了對方,並不在意。

“大公子當真不明白我的意思?”沈熠麟一臉無辜的表情看著寧焱,等著他的解釋,他不知道寧焱究竟還知道了什麽,他必須摸清對方的底細。“請大公子交出雲卿!”寧焱一字一句的說的咬牙切齒。沈熠麟松了一口氣,看來他知道的並不多,畢竟知道他與王占戎恩怨的人都死在了戰場上,而那天晚上跟隨王占戎的人又全部被炸死,沒有人再會想起當年的事情,當然,不包括自己人。“寧三爺說笑,雲卿就在大世界,你想拿人應當去大世界,找我是找錯人了。”說笑的是他才對,誰不知道雲卿是沈熠麟的人,更是派了保鏢暗中保護,若不經過他的同意就抓人,必定會發生不小的沖突,王占戎的死已經令青紅幫元氣大傷,不可再節外生枝。“這麽說大公子是不給面子了?”寧焱開始惱火,在他眼中,沈熠麟便是仗著自己有權有勢為所欲為的花花公子,殊不知在普通人眼中,他自己與沈熠麟並沒有什麽區別。

“暗殺王占戎的兇手我已經抓了,他是大世界的服務生馬貴,現在就在將軍府大牢裏,歡迎寧三爺隨時來提人。”沈熠麟站了起來,這頓飯吃的一點都不痛快,他不打算再繼續下去,“你!”寧焱沒想到沈熠麟竟想隨便找個替罪羊,話還沒說完,沈熠麟突然想到了什麽,“對了,我想貴派的大當家徐二爺也恨極了馬貴,寧三爺還是盡早提人,給幫中兄弟一個交代的好。”徐志恨透了馬貴是假,急著像沈熠麟示好才是真,這點寧焱清楚的很,可是為了幫內的團結,報答王占戎的知遇之恩,他也只能和徐志一條心了。

“怎麽,寧三爺不送送我嗎?”沈熠麟系好外衣扣子,一本正經的詢問寧焱,寧焱只好站起身來,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沈熠麟得意的笑了。二人走到門口,立刻有青紅幫的人推開了玻璃門,恭恭敬敬的請二人走了出去,見沈熠麟出來,沈天幾步走到他身後,盡職盡責的跟著他。沈熠麟走到車旁,司機已經打開車門恭候了,他卻停住了,出乎意料的回身給了寧焱一個擁抱,寧焱頓時楞住了,待反應過來要推開他,只聽見四個字輕飄飄的穿進自己的耳朵裏,“剛極易折。”下一刻,沈熠麟的一只腿已經邁進了車裏。

“啪!”一聲,寧焱身後的玻璃門登時碎落了,同時傳來幾聲槍響,驚醒了還在發呆的寧焱,一步邁到青紅幫的汽車旁蹲下,沈熠麟也順勢蹲在汽車一側,二人同時從腰間掏出手槍,開始向馬路對面還擊。再回頭看看寧焱剛剛站的地方,一名隨從躺在地上,血從脖子處汨汨流出,沈熠麟皺起眉頭,看樣子對方當是沖著寧焱來的,沈熠麟心裏大抵有了懷疑的人,正想著要不要就這麽一走了之,畢竟寧焱的事與他無關,何況寧焱死了對他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一發子彈貼著他的頭發擦了過去,嚇得沈天一下子撲過來將他壓在身下護住,他並不領情,一把推開沈天,探出腦袋查看對方的情況,只見對方有十幾人,全部一身黑衣,蒙著面,槍口不時的噴出火光,沈熠麟發現對方得位置雖然雜亂無章,但是總有幾把槍口是朝著他的方向的,而且下手決絕,一看便訓練有素,沈熠麟心裏一沈,暗自冷笑。

“大哥,對方到底是什麽人啊!”沈天實在感到氣憤,對方就這麽大庭廣眾之下對他們下手,這明顯是輕看他們,沈熠麟沒有理他,而是看向寧焱的方向,他正帶著幾名手下反擊,已經顯示出疲憊之態,畢竟大部分殺手是沖他來的,奇怪的是跟隨寧焱的人似乎並不積極,他們雖然姿勢位置都無可挑剔,但是槍聲卻稀稀拉拉的,明顯是在演戲,沈熠麟心下一凜,準備讓沈天掩護,自己過去幫寧焱,說來可笑,他總覺得讓寧焱就這麽死了太可惜了,這麽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覺得死人是一件可惜的事情。

沈天開始掩護,沈熠麟四周觀察,等待時機,就在這時,沈熠麟一眼看到寧焱背後的一個隨從將槍口對準了寧焱,“啪!”沈熠麟果斷開槍解決了他,寧焱吃驚的回頭一看,只見一把手槍哆哆嗦嗦的放下,然後拿槍的人“嘣”的趴在地上。現在,寧焱心裏也有數了,對方究竟是誰,只是他想不到救了自己性命的人竟然是沈熠麟,沈熠麟……“啪!”又一聲槍響在自己耳朵旁響起,寧焱扭頭一看,沈熠麟已經蹲在了自己旁邊,“寧三爺,看來你的手下不老實啊!”沈熠麟半是嘲諷半是提醒的說,“是啊,我也沒想到大公子提攜的人竟然反過來要殺你,真是好笑!”想必寧焱也看出來殺手中的一部分是沖著沈熠麟來的。沈熠麟尷尬一笑,說實話,他也沒有想到徐志竟然有這個膽子,為了避免外人懷疑連自己也下手,只是這個徐志實在太蠢了。

這裏的槍聲很快就驚動了巡捕房,沈熠麟的暗中保護人也早就通知了郎鋒,對面的人還沒能接近他們,援兵已經到了。

街上只剩下零星的槍聲,也是從遠處傳來的,卡其特餐廳又恢覆了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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