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對是我二十年來最尷尬的時刻。

因為剛剛的這一停滯, 組合的紅發少女已經收起自己的空間、釋放成員之後溜掉了。而且這些跌坐在地上的人似乎沒有被抓的記憶, 一個個都表情茫然的四處張望。

不過這個時候我已經沒有時間去關註其他的問題了。

“千咲！”從地上站起來的店長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即使看起來很害怕, 還是很努力地出聲喊道，“你、你……我警告你！再不放開我就報警說你性騷擾哦！”

雖然很感動……但是我這個時候……性騷擾的那個人是我, 就很尷尬了。

“……哈——？”中原中也手上的力道收回了一些, 扭過頭去, 臉色很難看, 殺氣四溢。

我決定趕緊救人一命：“不是，那個……技術上來說……是反過來的。”

“……哎？”店長呆滯了一下, 表情有些掙紮，然後猛地一個標準的90度鞠躬，大聲道，“對、對不起！千咲她通常不是這樣子的人！你是她第一個主動性騷擾的人……啊不是，念在她是初犯！就原諒她吧！請不要報警！”

我哽了一下：“……你這是在火上澆油啊, 店長。”

“店長？”中原中也重覆了這個詞一下，微微蹙眉, 打量的目光落在店長身上。

我一把推開他, 站起來將店長拉到我的身後, 表情倏地沈下來：“她是我打工的甜點店的店長, 和寵物店沒有關系, 是個純粹的普通人……但是如果她出了什麽事……毀滅整個黑手黨我也在所不惜。”

“還真是會說大話啊。”中原中也嗤笑了一聲, 沒有追究這個, “在我們首領下令之前, 我不會擅自和寵物店對上。”

“但是……”對方停頓了一下，聲音沈了下來，“如果首領有令，我會不擇手段。”

“……我明白了。”我一頷首，算是初步交涉達成，“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和你們對上。”

“剛剛讓組合的人逃了啊……”

“嗯，趁亂逃走了吧。不過不要緊，我能追蹤到她……介意留個聯系方式麽？”

對方伸出手來，朝我一揚下巴。

我在微微一楞之後反應過來，將自己的手機遞過去。對方隨意地輸入一串號碼之後扔還給我。

我接住之後，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嗯？”青年撿起地上的帽子，瞥眼過來。

“啊……沒什麽。”我遲疑了一下，“因為太宰說你帶著帽子是因為發量問題所以忍不住……”

“……那個青鯖！”中原中也成功地把仇恨值轉移到另一個目標上了，嘖了一聲之後，看向我，“餵，你剛剛說讓我阻止你……為什麽那麽肯定我會照做？我完全可以在當時就離開那個空間。”

我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還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誇獎你的帽子的事情麽？”

對方淡淡地應了一聲。

“因為當時有一瞬間感覺你很像我哥。”

對方的目光開始變得怪異起來。

我想到了自己之前的輕薄舉動，在覺得沒啥可以挽回形象的話之後幹脆放棄，幹巴巴地回道：“你就當我是個隱性的重度兄控好了。”

“你不怕我當時直接殺了你麽？”

我一楞，隨即笑了起來：“啊……你就當是我的迷之自信吧。總覺得當年你不殺我的話，這次也會饒我一命。”

“……切，我可殺不了你。”青年一邊說著，一邊戴上帽子，轉身離去。

我則是看向了店長，有些頭疼——怎麽辦？送店長回池袋還是繼續留在橫濱？以前的話偵探社是安全的，可是現在看來之後會是三方會戰，偵探社一定會被列為重點襲擊對象的……

“店長……”

“千咲……”店長一臉茫然地望過來，拽緊我的袖子，“這裏是哪裏？”

“……”你TMD現在才意識到這個麽？！

算了……還是讓店長回池袋然後讓賽爾提貼身保護，免得再被抓過來威脅我。

畢竟……我不知道下一次暴走的時候，我會變成什麽樣子啊。

即使現在恢覆正常了，我還是能記得當時的感覺。

在那一刻，是真的全然是龍的心理——充滿著暴虐、肆意、無所顧忌無所畏懼的心態，以及……傲慢。

那個時候的我，是真的覺得組合的那個紅發少女不堪一擊根本不入眼，也是真的把中原中也當獵物的。而且是雙重意義上的獵物。

這大概就是D伯爵之前給我預警過的成年期吧……暴躁易怒、力量失控、大自然規律不可控的發情……

不過為什麽是中原中也？因為當時在場的就是他麽？可是潛意識裏告訴我的那種興奮到戰栗的感覺又像是有針對性的……那種美味的氣息，情欲和食欲上的雙重高漲。

……啊，糟糕，我真的開始擔心自己作為人類的心理健康問題了。

“千咲，你怎麽了？臉色那麽差？”

“啊……我只是想著回去要借一下六法來看看，以防自己走上犯罪的道路。”

“……哎？！”

***

將店長送回池袋之後，我和賽爾提發了消息，坐等賽爾提來接。

店長在那裏小口地喝著咖啡，臉上帶著幾分遲疑，欲言又止了片刻後，問道：“千咲，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嗯？”我看向他，“為什麽會這麽想？”

“雖然不記得……但是總覺得，這件事應該跟我有關。”

“那你應該明白，事實上是反過來，是我給你添麻煩了。”我收起手機，盯著對方，嚴肅地開口道，“你的存在對我而言很重要，你永遠不可能是我的麻煩。”

“……嗯！”店長很快又笑了起來，捧著咖啡，“雖然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應該也是我所不能理解的事情……既然我幫不上忙，那就在內心給千咲你默默加油好了！”

我聞言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對方的腦袋。

“對了，那個橘色頭發的看起來有些危險的人是怎麽回事？之前你們為什麽打架？”店長又換上了憂心忡忡的表情。

“……技術上來說，對方是正當防衛。”

“……哎？！千咲你之前是在和他打架麽？！”

“……對。”我一本正經，端著正氣凜然的表情回道，“不過那只是個誤會，我們的敵人其實是同一個，所以我們現在已經和解了。”

總不能說我當時準備侵犯他吧？太TMD丟人了！

***

將店長交給賽爾提之後，我就去了D伯爵的店裏。

“千咲大人！”旗袍美人露出了驚喜的神情，張開雙臂，我這一次從善如流地投入對方懷中，剛剛強打的精神一下子松懈下來，整個人被疲倦感侵襲：“伯爵……我覺得我有點不對勁。”

D伯爵沒有驚訝，而是擡手順毛，溫聲細語的，聲音輕柔的仿佛在蠱惑一般：“千咲大人您是該休息一下了。”

聞言，我閉上了眼睛。

等我再度睜眼的時候，已經是一覺醒來了。而且不是在店面裏，是在寵物店的門所通的另一個空間裏，能夠讓我伸展身體的。

我回頭看看自己泡在湖裏的身體，陷入靜默狀態。

啊……難道現在我一放松就會變回龍了麽……我覺得身上有些癢，就甩了甩尾巴，在自己靠著的巖石上蹭了蹭，然後……

“伯爵！我的鱗片掉了！這水質一定有問題！！！”我驚恐地喊出聲。

十分鐘後，我羞愧地將臉埋在D伯爵的懷中不出來。

“不要緊的哦，千咲大人，這只是成長期到了正常的蛻鱗現象。”伯爵笑瞇瞇地說著，“不用那麽恐慌，您新長出來的鱗片會更加堅韌和美麗。”

“……好的，我知道了。”我悶悶道。

完了，這已經不僅僅是心理年齡往下掉的問題了，感覺自己的智商都跟著蹭蹭地掉啊。

“……伯爵。”我直起身子，認真地問道，“現在您可以告訴我您為什麽如此排斥人類了麽？”

D伯爵看向我，目光溫和：“還不到時候。”

“……”在這樣下去我怕實現您老的願望之前我先GG徹底告別人類身份回不去啊。我抿了抿唇，比之前更加認真了一些，“如果……我想要成為人類呢？”

D伯爵一楞，異色雙瞳裏夾雜著些許無奈，卻又不失溫柔，輕聲地嘆了口氣：“千咲大人……由您自己決定，您想成為怎樣的存在。”

“您會討厭我麽？”

這一次D伯爵笑開了：“我永遠不會討厭您。”

“嗯……”我捶下眼簾，“組合的人是不是來威脅過你？”

“他們對我還構不成威脅。”D伯爵微笑著說道，垂下眼簾，嘴角的弧度上揚了幾分，卻顯得態度涼薄了起來，“不過再讓他們鬧下去的確不太好……港口黑手黨的首領都來詢問我了。”

我立馬警覺：“什麽？”

“不過那是一個追求最優解的人，戰略能力很強，並且在上任後將港口黑手黨從危機邊緣挽救了回來……這樣子的人類，不會愚蠢到對我下手。”

“聽起來是個合格的首領呢……”我若有所思，“不過西虎還是選擇了諭吉先生沒有選擇他。”

“嗯，是啊。”D伯爵一邊說著，一邊也皺起眉頭來，嘆了口氣，“西虎討厭他。”

“哎？為什麽？”我面色一下子凝重起來。

竟然到達了西虎討厭的地步……難道這貨虐貓？！那可不行……

“因為西虎討厭蘿莉控。”

“……”哦，原來只是單純的變態啊。

“西虎它自己本身就比較喜歡小姑娘……所以應該是同性相斥吧。”

“……”西虎——？！？！

“千咲大人您想參與這次的事件麽？”

“我……”我擡頭看著D伯爵，緩緩開口道，“我要過去看看。”

一來，知道我的龍的身份的那個紅發少女潛逃了；二來……我有幾件想要證實的事情。

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先去找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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