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走路都不穩就想要跑了啊。”骸諷刺道。

我淡定地回一句：“我不會跑, 但我會飛。”

六道骸：“……”

“所以有辦法對吧？怎麽做？”

“你作為蜃龍，最強的幻術其實是有形幻術，也就是從無變有……成年了的話在一息之間創造出一座真實的城市也不在話下……畢竟你們種族的名字就是因為海市蜃樓這個詞而命名的。”六道骸雙手抱胸，往後退了一點仰著頭看我, “你想進入他人的精神世界的話也不是不行……但不會是你的強項，那是人類幻術師常用的伎倆。”

在這一瞬間我變得特別激動，爪子狠狠地往地上一拍：“就這個就這個！”

“……你最近動作越來越非人類了, 倒還是很向往成為人類麽？”

“……骸, 別以為你是個孩子我就不會揍你。”

“哪裏哪裏，畢竟你才是那個孩子不是麽？”

“骸你真的一點都不可愛啊。”我嘆了口氣, 一雙豎瞳盯著他，“那麽……方法呢？”

“進入別人的精神世界沒那麽簡單，尤其你還想看到對方的記憶。”六道骸帶著打量意味地看了我一眼, “庫洛姆是因為體質特殊, 才能讓我依附形成共生關系。普通人的話，附身另說, 想要看到記憶……按照你現在的程度。一需要對方信任你, 起碼不設防；二需要幫手, 無論是作為媒介也好通道也好, 必須要先打開那扇前往的門。”

“這樣子啊……”我低著頭, 若有所思。

“不過你的話, 應該很輕松吧？”六道骸笑了起來, 語氣帶著些許惡意, “尤其是第一點。”

“……”我面色平靜, “是啊，畢竟我習慣性偽善麽。骸你這種即使做好事也要表現地自己無惡不作的個性就很不容易了。”

六道骸：“……”

我自知不好逗弄太過，適時地轉移了話題：“說起來……你最近去哪裏了？”

“在法國。”骸也默契地接過臺階下來，“有個資質不錯的孩子。”

我暴怒拍地：“什麽？！還有資質比我更好的孩子麽？！”

“……”六道骸後退幾步躲開我揚起的煙塵，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戲過了，六條千咲。”

“啊，是麽。”我收回爪子，“回來之後可以過來玩啊……怎麽說你收的那個孩子也算是我師弟了。”

“我可完全不想有你這樣子的徒弟啊。”

從骸那裏得到了足夠的信息，我也開始了行動。

第一點的話……我還算有點信心。至於第二點……

“餵，食夢，你清醒了沒？”

趴著的食夢貘懨懨地看了我一眼：“是蜃龍大人啊……”

“還是那麽沒精神啊……”我看得都好奇了起來，“太宰治到底對你做了什麽？”

聽到這個名字，食夢貘下意識地一抖，蜷縮在一起：“那個男人……明明那麽美味……”

“……都這個時候還想著吃啊，你變成這樣子真的不冤。”我一邊吐槽著一邊在他的邊上坐下來，“你遭遇了什麽虐待？”

“……不能說。”食夢貘一邊說著，一邊用覆雜的目光看向我，“還有，在那個人漆黑的夢境裏，有大人您的身影。”

“……嗯？”我想起了對方說的前女友的事情，突然感覺抓住了什麽，表情一下子凝重起來，“說得詳細點！”

“那個人的夢境充滿了死氣和掙紮，全是負面情緒的累積。唯一有著光亮的地方，是大人您和一個名叫織田作的人……”食夢貘說著靠過來，說著說著語氣又夢幻了起來，“不過那個夢一定很好吃吧……”

“……醒醒，你的口水流下來了。”我無可奈何，順手拿起對方身下墊著的毯子給他擦了一下嘴，“總有一天你會死在你的食欲旺盛上……你看清夢境了麽？”

“嗯。所有的夢境都是人的意識的反射。要麽是過去的記憶，要麽是內心深處的欲望。”食夢貘說著表情也開始變得迷幻，“而且那個人的夢裏那唯一的亮光都消失了，只剩下他自己。那純粹的黑暗和冷靜的絕望感真的好香啊……”

我：“……”這個物種其實都是癡漢類型的吧？就是癡漢的對象都是不好惹的。活該這個種族現在數量越來越少，都是自己作的。

不過……亮光消失了的意思，可以解讀為死亡吧？他的那位前女友……

“食夢，你確定那個人夢裏的人是我麽？”

“嗯？確定啊。蜃龍大人您人類的名字是叫‘千咲’對吧？而且您的左胸口上有一顆痣對吧？”

“……”我下意識地捂住胸，面色一變。

……你TMD看到的是什麽夢境啊！

“不過他並不知道蜃龍大人您的本體啊……您的話才不可能那樣子就輕易地死了呢。”食夢貘並不知道我的心理波動，依舊碎碎念著，“只是那段夢境真的很奇怪啊……該說他是迷戀蜃龍大人你好呢，還是恨蜃龍大人你好呢……那種渴望接近又想要毀滅一切的情感，真的好久沒吃到過了……啊，說得我又餓了起來……”

我沒理這頭食欲過於旺盛的豬說的廢話，而是自己在那裏深思起來。

總覺得之前覺得怪異的地方……現在如果做出一個了不得的假設的話，就能圓上了。

【有想不通的事情的時候，不要漏掉任何一個回憶起來的細節。】——太宰治說的話再度回響在耳畔，我一點一點地回憶過去，將疑點全部拼湊起來。

明明是很敏銳縝密不應該會認錯人的人對我的奇怪的態度、食夢貘認可的夢境中的“我”、在折原臨也那裏遇到的黑發青年、店長說的被拿走的都被我扔進垃圾桶裏的剩餘的巧克力，以及……針對情人節巧克力，給出的白色情人節回禮。

“……是這樣子啊。”線索一下子串聯起來，假設成立之後豁然開朗。在那一瞬間，我臉上露出了冷笑，努力抑制自己暴怒的情緒，但最後還是連同著殺意一瞬間全部爆發出來，“怪不得啊——”

我果然還是太小看折原臨也這個混賬東西了麽——這TMD已經不是在別人的人生道路上豎墻的程度了！這TMD是直接挖了個大坑不說還把在岔路口豎上了錯誤的道路牌啊！！！

“千咲大人？”熟悉的聲音喚回我的神智，我楞了一下望過去，對上眼眸中透露著幾分擔憂的D伯爵的雙眸。

“……伯爵？”

“還好大人您無事。”D伯爵松了口氣，手撫上我的臉頰，依舊帶著關心，“您突然間的憤怒都嚇壞其他孩子了。”

“……”我默然，看向房間裏其他的小動物。的確嚇壞了，一個個都跪著瑟瑟發抖……這種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種族壓制？

“真是的……雖然您不像麒麟那樣子是眾獸之首有王座象征，可也是站在種族頂端的生物之一。您情緒失控會影響到其他等級比您低的物種的。”D伯爵在我旁邊坐下，握住我的手，細聲安慰著，“發生什麽事情了麽？”

我定定地看著D伯爵，腦中雜亂的念頭一一劃過，最後只餘下了一句話：“無礙。”

憤怒毫無意義……這個時候，還是先按照原計劃來。

等解決了……再一一算賬！

……可惡！第一次遇到讓我憤怒地沒辦法控制的垃圾！這次絕對不會放過他！如果不是因為對方的保險受益人是我我自己動手肯定會被警察重點關註的話都想自己上……臥槽！這個垃圾不會就因為這個所以把保險受益人寫我的吧？！

媽的——！！！更加生氣了！！！

“真的麽？”D伯爵的眼神帶著幾分洞悉，臉上帶上了些許笑意，食指貼著我的臉頰慢慢往下，最後停留在脖子上，慢慢劃過喉嚨處，一陣令人戰栗的麻養感傳來，“千咲大人，您的逆鱗都露出來了。”

“……我知道。”雖然自己看不到，但是還是有幾分感覺的。而且我也看得到自己手臂的模樣。現在整個人大概是處於半龍狀態，很難看吧。

我慢慢地平覆著自己的情緒，等到感覺龍鱗全部隱藏好後才緩緩籲了口氣：“抱歉，伯爵……”

“沒事，我有心理準備。蜃龍本來就是易怒的性格，千咲大人您已經很努力了。”

“……這個另說，伯爵，把食夢借我一用。”

D伯爵緩緩垂下頭，語氣溫和：“一切由您說了算。”

***

如果說食夢貘之前還會拿喬，在我那次發怒之後，他便突然乖巧聽話了很多。

食夢貘的操控和進入夢境能力是與身俱來的，有了對方的幫忙自然一切很順利。

只是……

“這個地方……感覺不像是我們的世界啊。”在我身旁幻化成小男孩模樣的食夢貘一臉困惑，“所謂的科幻和古風並存？那個是飛船麽？外星人麽？”

“你知道的詞還挺多的麽。”我涼涼地諷刺了他一句，往前走著，“等一下，這是……”

昏暗的天空，進軍的飛船，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周圍隨處可見的屍體。有人類的、也有一看就是非人類的。

“……還真的是宇宙人啊。”我站立在原地，嘴裏喃喃道。

一旁的食夢貘突然間進入了亢奮狀態：“我幫了你的話你能讓這個人的噩夢給我吃麽？感覺也會很美味。”

我回過神來，扶額：“……我覺得你會在我成年期之前就被弄死。”

“哼！我們食夢貘沒那麽容易死的！”

“那你上次倒是別向我求救啊。”我沒好氣地吐槽道，“啊……不說了，有人來了。”

走過來的白發少年穿著的白色羽織染上了大片的紅，看著顏色可以判斷新血舊血都有，白色的抹額在風中微揚，手上的劍還在滴著血。

我有些發楞，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聲音有些嘶啞：“……銀時？”

而白發少年表情淡漠，紅眸望過來：“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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