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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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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也遺憾沒能看到他滿頭白發頭發掉光。

她有那麽多遺憾,卻不肯許願。

也許是不敢。

“易禛?”小池西的聲音拉回他的神游。

“嗯?”

“你在想什麽?”

大概是凍了太久,他的意識一直不可抑制地四散出去。

“沒什麽。”他扭頭:“外面冷,去裏面坐著。我喝完這壺酒就進去。”

小池西隱隱覺得他有自己的情緒需要整理,理解得站起來:“我也覺得冷,去放熱水洗個澡。你不要待太久啊!”

易禛點頭。

最後一壺酒,喝完他就要把她放在記憶最深處。

沒有人再記得她。

可他卻記得。

記得她那麽用力得拉著他的袖口,卻不敢靠近他。

記得她一個人坐在冷色的病房裏,床尾印著一小抹橘色的夕陽。

也記得她站在冷冽的陽光下,迎著冷冽的海風,流著淚絕望地和他告別。

和另一個他告別。

是什麽時候發現她就是池西的?

易禛回想了一下。

池西和池西打架的那個晚上,她白著臉站在醫院的長廊裏,身邊另一個池西從空無一人的角落裏,漸漸顯現出身形。

從最初的震驚之後,他沈默等著她們的反應。

一切都和他猜測的一樣。

第二天他去花店看她,想把所有事情都問個清楚。

可她就安靜得躺在玻璃頂下曬太陽,瞇著眼一臉寧靜。

他立刻就想到了北海道的她,突然就什麽都不想問了。

而從那次在地下停車場的電梯裏,王格也同時看到兩個池西開始,他隱約覺得所有人都可以同時看到她們了。

他看著她,卻不能和她說話。

他有自己的責任。

他能給她唯一的溫柔,就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關於這個池西的一切,他都只能從僅有的了解裏面猜。他猜她是未來的池西,猜她和未來的他分了手,猜她覺得辛苦所以選擇了結束。

有一次他熬夜加班,腦海裏突然閃過她的樣子,想起他們堵在漫長的車流裏的那段對話。

“當時在想什麽。”

“什麽也沒想。”

“喝醉了?”

“很清醒。”

很清醒三個詞,刺得他心口翻攪般疼。

在他眼裏,她一直就是池西。

他心疼她,卻什麽不能為她做。

不論如何,他欠她一個道歉。

他曾經認真想過,如果池西的情況繼續惡劣下去,他只能隔斷她們的關系。不經歷過真的痛,就無法真的成長。

他這樣相信著。

可他看到池西萬年融不進笑意的眼睛,他發現他錯了。他寧願她一輩子都驕橫跋扈,也不想看著這樣的她。

他一直找不到一個契機,可以把內心的歉意告訴她。就算是替未來的自己的道歉。

直到那次喝醉酒,他迷糊得確認她,終於有機會對她說,對不起。

對不起,讓你這麽難受。

他從不奢望她的原諒。

可她卻流著淚輕聲說:“沒關系,我原諒你了。”

他從沒有感受過這樣撕裂般的心疼,只能借著醉意閉上眼睛,假裝睡著。

然而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不能給她一個安慰的擁抱。

後來,他去那個城市接她回來。

他發現她的狀態似乎發生了改變,她看著他的眼神裏,不再交雜著糾結和痛楚。

一切的事情似乎都開始往好的方向發展。

小池西開始變得懂事,她們的關系也變得親密。他能借著越來越熟悉的關系,不著痕跡得照顧她。

偶爾去找小池西,也能靜靜地陪她看會兒書。

陳醫生曾經問過他,不懂事的池西和懂事的池西,他選擇誰。

沒有答案。

都是池西,而他有他的責任。

可是他看到她消失在他的眼前。

雖然是短暫的,可的確是消失了。

他不能描述自己的心情,失落的難過的或者帶著僥幸的。

希望她能回到自己的世界,有個完美的結局。

然而小池西的緊張和痛苦,讓他意識到,她可能並不是單純的消失。

已經發生的一切,把他們都推到了絕境。

他甚至自私得想要留住她。

最後一口已經變冷的酒順著喉嚨滑入胃裏。

易禛覺得那股涼意順著血管流到了身體每一個角落。

他從來不是可以選擇的那一個,也幸好從不用做出選擇。

他在後來的日子漸漸明白,小池西為什麽在北海道之行之後變得極度敏感和難以理解。她的緊張,她的害怕和她的難過,也變得那麽容易理解。

他感到無力的是,在她最無助的日子裏,他給她帶去了更多的痛苦。而在她最難以抉擇的日子裏,他只能順從著沈默。

他以為他能用以後的日子去彌補。

就像他從來沒想過未來的池西會出現一樣。

她在一個突兀的時間點消失了。

所有人都知道她存在的時候,他被蒙在鼓裏。

而當所有人都忘記她的時候,從未告訴她已經知道她存在的他,卻清晰得記著她。

總要有人記得她。

由他來,是最好的安排。

放下酒杯。

他從地板上站起來,最後看一眼擁有只屬於他們回憶的景色,活動了下凍得麻木的雙腳,走進溫暖的室內。

把一世的寒冷關在背後。

小池西正翻閱酒店的宣傳冊,聽到聲音她擡頭,笑盈盈看向他:“我們去北海道神宮吧?”

易禛停下動作看著她。

“去吧?”小池西嘟著嘴繼續求他:“我想去神社裏面拜拜,非常想去!”

他徑直走到她的身邊,用手掌托起她的臉,附身吻了她。

“我愛你。”

59. [番外]未來的易禛

“池西,這是最後一次,我們結束了。”

說出這句話之後,易禛回房間拿早就打包好的物品。所剩的不多,有些也可以不帶,反正不需要了。

池西似乎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盲目得看著他,眼神裏帶著軟軟的哀求。

他經過她身邊,本來應該一句話都不說,但是他沒忍住,還是停下:“以後,自己好好地。”

身後的門被自己關上。

他放下包,靠在門上,靜靜聽著裏面的動靜。

寂靜無聲。

他很擔心,打算打開門看看,可就在這時,裏面傳來拖鞋摩擦地板的聲音。

池西應該在房間各個角落到處徘徊。

易禛忍不住想開門,伸向鑰匙的手緊握成拳,重新拿起地上的物品。

離開。

回新住處的路上,池西的電話一遍遍打進來。

他木著臉掛斷,再掛斷。

到最後索性關掉電源。

***

王格就等在他的新家。

看到他拿著行李箱進來,眼神一黯:“還是做決定了?”

易禛點頭,沒管散落一地的雜物,直接走到王格身邊,拿起他面前的酒狠狠灌了一口。

動作太急,立刻就被嗆著了,然而沒等嗆在喉嚨的那一下咳出來,他又一仰頭把剩下的酒統統喝完。

這次嗆了個徹底,咳得他半天沒接上氣,心跳加速,大腦缺氧。

王格一直沒說話,由著他自虐。

易禛坐在地上,靠著沙發喘氣。

“阿禛……”

易禛笑了下,王格知道他這是別讓他說話的意思。

安靜的空氣裏,只有液體倒入水晶杯的聲音,還有易禛越來越重的呼吸聲。

他一杯接著一杯喝酒。

只喝酒,什麽也不做。

“阿禛……”王格又試圖勸。

“嗯?”這次他終於讓他說了,可王格知道他醉了。

“沒必要非要這樣。”

“哪樣?”

看來是真的醉了,這兩個詞幾乎是滾著從易禛的喉嚨裏咕噥出來。

“你和西西……”

“我和西西……”他曲起一條腿,伸長手臂擱在上面,五根修長的手指捏著水晶杯口,轉了轉,癡癡得笑起來:“我和西西?”

說完又一口氣喝完杯裏的酒。

王格嘆氣。

本來打算好陪著易禛一起喝,可現在他竟一口都喝不下。

易禛這是在照著進醫院的喝法喝,王格伸手去奪他手裏的酒杯。

被易禛一晃,躲過去了。

“別喝了。”

易禛用手腕擦了下眼睛,又笑:“那我還能幹嘛?”

“沒必要非要走到這一步。”

王格看著易禛,覺得鬧心,一使勁把酒杯從他手裏奪了過來。

易禛也沒去搶,直接越過身子拿來酒瓶直接灌。

“哎……”王格無奈了。

“你這是何必呢?西西就算冥頑不靈了點,但也不是不可救藥嘛。”

易禛搖頭:“不是她一個人的原因。”

頓了頓。

他說:“我累了。”

王格看著他,看他仰頭喝酒的時候,淚水順著眼角止不住得往下流。

王格覺得喉嚨有點癢,偏過頭,用力做了幾個吞咽。

***

那一次易禛喝得太多,連請了三天的假,才緩過神來。

王格這才終於撥通了他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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