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雲聽到來人的聲音，當下便收了手。

因為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睿親王，常雲聽得出他的聲音。

睿親王身邊的隨從見常雲收手，也收拳回了睿親王身邊。

院裏的動靜，驚動了屋裏的陸曄。陸曄掌燈出來的時候，看到院中相對而立的三人，神色怔楞了一下，才說道：

“王爺怎麽來了？”

夜色裏，睿親王看不到陸曄的神色，燈籠裏的燭火閃爍著映到他的臉上，忽明忽暗，襯得他的聲音都有些陰晴不定。

“朝中出了這樣的大事，你為何不通知於我？”睿親王沈聲說著，聲音裏有埋怨。

陸曄卻挑了挑眉問道：“哦？什麽大事？”

睿親王被他這樣雲淡風輕的話給噎了一下，睿親王隨後心中便升起了一股怒火。

在皇陵的這兩個月，著實讓平日裏呼風喚雨的睿親王憋屈。他又收到消息，說陸曄這兩個月來沒有任何作為，連周弘文被立太子這樣的事情都沒有通知自己。

“過兩日都立太子了，還不算大事？”

陸曄似乎並沒有聽到睿親王口中的怒意，十分平靜的說著：“立太子又怎樣？先太子不也一樣沒能繼承大位。”

睿親王聽陸曄這樣說，方才心中的怒氣散去了不少，開口問道：“你有安排了？”

陸曄靜靜的看了睿親王一眼，他穿著黑色的衣服，與夜色幾乎融到了一起。

兩個月沒見，他眉宇間多了許多的憂色，人也清瘦了。想必是在皇陵那邊憂心所致。

“王爺進來說吧。”陸曄聲音淡淡的說道。

有下人奉了茶就退下了，出門的時候把門也帶上了。

屋裏就剩下陸曄和睿親王兩個人了。

睿親王哪裏有心思喝茶，見陸曄氣定神閑的端起茶盞飲了一口，睿親王壓了一下心中的急躁，盡量保持語氣的平緩說道：

“曄兒，虞城行宮被燒。是你做的嗎？”

陸曄擡了擡眼，心中冷笑一聲，面上平靜的說道：“是。”

睿親王似松了一口氣說道：“是就好，你娘沒事就好！”

陸曄低頭沒有說話。手中端著的茶盞送至嘴邊，熱氣蒸騰中，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王爺覺得怎麽才是有事呢？”

陸曄的話，讓睿親王一噎，喃喃不知如何作答。

“曄兒......”睿親王喊了陸曄一聲。卻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了。他已經知道李氏的事情，嚴皇後在昭陽殿翻出的藥是做什麽用的，陸曄也定知道了。

他那樣的聰明敏銳，也定是想通了其中的關鍵。

睿親王突然覺得此刻在陸曄面前說什麽都是無力的。

“我以前做了很多的錯事，但是，我是真的想將你母子接回。陸子川和嚴家的事是我挑起的，原本我想借著救他出來這件事與他提條件，讓你母親回到我身邊來。但是陸子川不答應，縱然如此，我也是將他救出。可是我沒曾想。他在刑部吃了那麽多苦頭，就是就他出來後，也是纏綿病榻，不到半年便去了......”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並非是病故，而是中毒。你舅舅早搭上了宮中的那條線，我知道你母親進宮是不能挽回的局面了。你知道那時候我心中有多恨嗎？”

睿親王雙眼泛紅，他與陸曄說話的時候再也不是自稱本王，而是我，言辭激動。

“你母親她嫁給陸子川。是我負心，是我不對。之後做出了傷害你母親的事情，那時...我喝醉了，對於那件事。我始終心懷愧疚。可是，那個昏君憑什麽！他憑什麽就這樣輕易的把你娘從我身邊奪走。就憑著他是一國之君嗎？我不甘心，都是周氏兒孫，憑什麽要任憑他宰割！”

“我騙了你母親，說那藥能要了昏君的性命，她也信了。”睿親王的聲音低沈。“我原想著，等我謀了這天下，好好的待她，好好的補償你們母子......”

睿親王越說聲音越低，到最後便沒了聲音。

“曄兒，我終究是你父親，你身上流的是我的血！”睿親王情真意切的說著。

陸曄強忍著心底的惡心，才做出了表面上的無動於衷。

“王爺與我說這些，是怕我有異心？”陸曄看到睿親王明顯的一楞，心底冷嘲，面上卻不顯，而是平靜的說道：“正如王爺所說，我們是父子，這周氏宗族中，我不幫扶王爺又能去幫扶哪個？”

睿親王聽到陸曄後來說的話才算是安下心來，伸手拍了拍陸曄的肩頭，沈重的說道：

“是為父...對不住你！”

陸曄看了看自己肩頭的那只手，不動聲色的避開了了之後便開口問道：“王爺這次回來只是為了解釋這些？”

“那個......”睿親王咳了一下之後說道：“冊封太子在眼前，我不能安心，回來看看。曄兒，你有安排了？”

“王爺，上次你前往皇陵的時候，我給王爺的那封信裏面所說的那件事，完全就足夠拉下周弘文和昏君。王爺不必心急，只管將皇陵那邊布署好了就是。”

陸曄說完，睿親王有些質疑的說道：“那件事能成？如今昏君不問事，這樣的事情周弘文定然會壓下去的。”

“王爺只管放心，只要事情出了，必然會傳到昏君的耳中，再說了，宮中還有長春道長。”陸曄說著。

睿親王見陸曄自信的樣子，仿佛吃了一刻定心丸一般，便不再擔心了。

又問了其他的一些事情，睿親王便起身要離開了。

陸曄將他送走後，想著剛才睿親王所說的那句話：我終究是你的父親，你身上流的是我的血！

只覺得心中翻湧，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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