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處高位，且自恃清高的人身邊，總有一票子作低伏小，阿諛奉承的狗腿子，而這個馬家的千金馬金玉正是周德言身邊的第一狗腿子。

聽到她的聲音，白蓮的第一感覺就是她心存不良，不懷好意。

只是她已經喊出了聲，在不管不顧的離去，也是有失規矩，便大方的笑了笑，說著：

“馬姑娘見笑了，我與七姐說笑呢，別沒說其他。”

馬金玉先是一楞，不曉得她怎麽就認得自己，隨後想，這些剛進京的閨秀們，最是善鉆營，說不得早就摸清了京中閨秀的人喜好，因此，心中更為鄙視她們姐妹兩個。

甚至連眼神都不遮掩，赤裸裸的不屑。

被馬金玉這一喊，其他的姑娘們也都註意到了這邊。有位面容和善的女子看到了，便招呼了她們說道：

“兩位妹妹快些過來，等會咱們郡主要展示琴藝呢，你們可不能錯過。”

說著就把她們給拉了過去，白蓮只是看著她眼熟，卻叫不上來名字，想著可能家裏的官職並不太顯耀，前世裏沒怎麽註意到她。

周德言看著來的兩個人，冷哼了一聲，不過片刻，就有人將琴架好，侍女們將護甲給周德言套上後，便見她裊裊婷婷的坐到了那架琴前，調弄了一下琴弦，就開始撥弄了起來。

禮、樂、射、禦、書、數六藝是皇家宗室女兒必須掌握的，跟普通的大族世家不同，就像白家，自小重女紅、禮儀。詩書、算數也精通，但是射、禦還是沒有專門教習的師傅。他們要的女兒是端莊賢惠，溫文有禮，與皇家教養公主的模式不一樣。皇室有專門的教習的姑姑自小教著，每年有大的慶典或是祭祖祭天地的時候，領舞並非是宮廷樂人，而是在宗室之女中挑選優秀的領舞。

周德言身為宗室女中的佼佼者。一向是與周德音別苗頭的。六藝中無論是禮樂騎射，還是禦書數，都被周德音壓了一頭，這也是前世兩個人烏雞眼般不對付的原因。

但是周德言若是不與周德音比較。其他人還是難以及得上的。

周德言琴聲響起的時候，白凝心中著實吃了一驚，她的親姐姐白泠在跟於師傅學習的時候，琴藝就是出眾，在永州的閨秀圈子裏少人能及。沒想到這個傲慢的不可一世的郡主竟然琴藝如此出眾。

一曲終了，耳邊的掌聲響起，白蓮也跟著含笑輕拍著手，白凝也是楞楞的拍著手，只不過臉上的笑意就不如白蓮那麽自然。

人精似的馬金玉一早就知道周德言看白家的人不舒服，正想著尋不是呢，別的不擅長，雞蛋裏挑骨頭的事，她可沒少做！

如今看到白凝臉上似不情不願的拍著手，便嬌笑著開口。說著：

“想必這位白姑娘的琴藝很好，我們都為郡主的琴藝動容，只有白姑娘不鹹不淡的，臉上還不情不願的，莫非是看不上郡主的琴藝？”

白蓮聽到馬金玉開口，就知道沒好事，偏白凝的性子急躁，如今她也不知道馬金玉的身份，想必是要還回去的，白凝出口必定沒好話。倒是鬧起來，肯定是自己這邊吃虧，白蓮就先一步的拉住了白凝，對著馬金玉笑著說：

“馬姑娘莫非是我七姐肚子裏的蟲子不成。連著看人表情，揣度人心意的事情也知曉麽？”白蓮說著掩唇一笑，嬌笑著嗔了她一下，繼續說道：“馬姑娘可真是個妙人兒！”

白蓮做這一番動作，面上極其自然，心底卻惡寒了一把。還真是官高一級壓死人，換到前世裏，直接回她一句“關卿鳥事？”都算看得起她。

但是現在不同，萬一周德言那個傻缺對準了白凝，也夠白凝消受的。

馬金玉被白蓮的話給噎了回來，本想發作，偏她還露出一副親熱的樣子，給別人一種“我是在誇你”的錯覺。

只是馬金玉被堵了回來，周德言卻沒有那麽輕易的被打發。

“阿玉說的也沒錯，這位白姑娘似乎是真的看不上本郡主！”

周德言的聲音清冷，白蓮一聽，就知道今天這麻煩她是找定了，雖說避著她，但是白蓮也不懼她，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這樣的息事寧人，若是她不依不饒，別說她是郡主，就是睿親王在，白蓮也是不怕的。

“可不是嘛，郡主這般的猶如仙樂的琴藝，白姑娘都看不上眼，莫非是自己琴藝高超，才這樣的藐視他人？”

又是馬金玉的聲音，白凝張口結舌，一句話沒說就被她們這樣吧啦吧啦的定罪，那怪剛剛白蓮要勸她不要參合這裏面，這些人也太神奇了，什麽樣的借口都能找到！

白蓮真覺得這麽些年在永州都白活了，如今連一句應對的話都說不出了！

正在白凝手足無措的時候，便聽到白蓮“噗”的笑出聲來，眾人的註意力都被她的這聲笑轉移了去，周德言的臉色十分的不好，馬金玉也是橫眉怒目的看著她，正準備出言斥責，邊聽白蓮說道：

“郡主，馬姑娘勿怪，只是我剛剛想到了一個故事，便忍俊不禁了。”

借著便有人湊趣，問是怎樣的故事，白蓮掩口笑著講訴著：

“相傳很早以前，有個精通醫學的人，名叫鬼谷子。他三歲開始學醫，五歲就會治玻後來，病人只要找到他，什麽疑難雜癥都可以治好，真是手到病除，方圓百裏無人不曉他的大名。

有一年，有個縣太爺腿上生了個大瘡，痛得吃不進飯，睡不著覺。手下的差役跑遍了縣城鄉村，找遍了那些有點名氣的郎中，都無人能治好縣太爺的腿。

後來，聽人說有一個叫鬼谷子的郎中確有本事，縣太爺即命差役帶著兩個打手，去找鬼谷子。但鬼谷子只願意給平民百姓治病，卻不願給那些騎在百姓頭上的官老爺出一次診。聞訊，差役火冒三丈，命兩個打手將鬼谷子痛打了一頓，連推帶拖地拉他上了路。

到了縣衙，知縣聽說鬼谷子被捉來了，頓時覺得腿上的瘡痛好像少了三分，立即把鬼谷子傳到他面前，伸出那條爛了一個大洞的腿說：‘鬼谷子先生，聽說你有手到病除之本事，今日如能治好我的腿，必有重賞。’鬼谷子被打得遍體傷痕，氣正沒處出，便答道：‘老爺的腿要治好並不難，不過要把腿鋸下來才行啊！’知縣聽了大吃一驚，說道：‘大膽，老爺鋸了一條腿，還能升堂處理公務嗎？’鬼谷子不慌不忙地湊近到知縣耳邊如此這般地說了一通。知縣還沒聽明白，就高聲笑道：‘差役們快去監牢裏砍一條腿來！’鬼谷子忙說：‘大人，你的腿不粗不細，不長不短，隨便砍一條哪合得上呢？’知縣聽後，收住笑臉說：‘那你說誰的腿合適呀？’鬼谷子故作不敢出言，知縣急了說：‘在老爺面前你還怕什麽呀？快說！’鬼谷子指了指捉他來的那個差役說：‘只有他的腿合適。’差役知道鬼谷子是有意報覆他，但在縣太爺面前不敢強辯，只好跪在知縣和鬼谷子面前求饒。知縣哪肯答應，眼看鬼谷子拿出一把利刀，先砍下知縣的爛腿，後砍下差役的腿一接，知縣立即行走自如了。這時，差役卻痛得在地上打滾，鬼谷子隨即砍了一條狗腿往差役腿上一接，差役也感到不痛了，能行走了，只是一條是人腿，一條是狗腿。”

白蓮聲音清脆，講的又條理清晰，在場的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她眉目含笑，眼神似有深意的看著馬金玉，眾人哪裏有不明白的。

ps：鬼谷子的那個故事是以前聽過的，算是借鑒，並非是作者菌自己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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