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這土包子的樣子，連千寶蓮座都不知道！”餘沫兒看著蘇瑤嗤笑一聲，對著她身後的丫鬟道。

蘇瑤只是自言自語，卻不想話落又得了一句譏諷，心想這姑娘是跟她杠上了還是怎麽地。

“我是第一次參加！確實如你說的一樣，也沒見過什麽世面。”蘇瑤神色平靜道。

餘沫兒楞了楞，倒是沒想到蘇瑤這麽直接，一時也不知該說啥，便冷哼了聲轉過去不再理她。

耳根子總算清凈了，蘇瑤嘆了口氣，開始專心致志地朝剛剛那姑娘嘴裏說的千寶蓮座看去。

此時，那千寶蓮座已經被推到之前蔚華所站的圓臺上，有三個小廝輕輕敲打了前後左右四瓣蓮瓣，待他們退下去後，那蓮瓣開始慢慢打開，露出了裏面的真容。

蘇瑤這時也大概知道千寶蓮座這個名字的由來了。

因為那就是盛放流光宴展品的地方，蓮花瓣層層疊疊鋪散開來，每個花瓣尖上都放置著一件展品，奪目又絢麗。

蘇瑤本以為只有一朵千寶蓮座，沒想到這朵打開後，那些家仆們又陸陸續續推上來四朵，放置在圓臺上那朵的四方。

等到五朵千寶蓮座全部打開之後，周圍的喧嘩聲也漸漸大了起來。

蘇瑤粗略地看了一眼，有些失望，因為好像大多數都是女子的首飾，簪子，釵子，流蘇步搖，耳鐺耳環，玉佩香囊之類。

她還沒看到什麽能吸引她的東西。

蔚華在眾人的喧嘩聲中再次走到中間，大聲道：“今年流光宴的規矩與往年稍有些不同。”

她一開口，眾人便安靜下來聽她講話，“大家都拿到羽毛了吧！”

聞言，坐在席位上的小姐夫人們都點了點頭。

“往年呢，都是由大家寫下展品的名字，得字最多者即為魁首，今年嘛，改為投羽，大家喜歡哪件展品，就把羽毛投在它面前的竹簍裏。”蔚華走近一件白玉耳鐺，指了指它面前的一個竹簍。

流光宴的規矩最初便是流光公主定的，至今未曾有人改過，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提出更改。

不過在場的大多數夫人小姐們聽了蔚華新更改的規矩後，卻並沒有什麽反對情緒，反倒喜聞樂見。

只因，參加流光宴的女子階層分化很是嚴重，按照原來的規矩，每個參加流光宴的人既要會識字也要會寫字，這對於普通人家的姑娘來說是極為不現實的。

所以往往有很多姑娘在選魁首這一環節的時候都感到很尷尬，因為他們既不識字也不會寫字。

而蔚華的投羽擇魁，不但避免了這個尷尬且還更加有趣，能讓每位獻上展品的夫人小姐們在投羽的過程中保持激動和緊張，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蔚華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看著眾人嘴角輕勾道：“那麽，就請大家開始擇魁吧！”

蔚華說完便站到一邊，靜靜看著各位夫人小姐紛紛起身走向五座千寶蓮座。

她是去年的魁首，流光宴的規矩，凡是當年奪得魁首的人則成為下一次流光宴的承辦者，但是卻不能參與呈寶。

這樣做其實是為了避免承辦者徇私。

蘇瑤袖子裏捏著一根黑色羽毛，沒有起身。

人太多了，她怕上去被人踩。

五座千寶蓮座，最中間那座去看得人最多，應該是上面有不錯的展品。

蘇瑤這裏離得有些遠，還被遮擋了視線，看不太清楚。不過能聽到千寶蓮座那裏斷斷續續地傳來“天哪！這也太大膽了！”、“是呀，也不知道是哪個姑娘！若是已經成婚的，這……這怎麽說得清啊！”

一片驚嘆聲中，還有不少讚許的聲音，“可是……我覺得好好看啊！”，“我……我也覺得……”

等到千寶蓮座周圍人少了些，蘇瑤才起身走過去，檀香扶著她，紅菱則一臉嚴肅的跟在她身後。

無甚興致地轉過擺滿了珠光寶氣的首飾配飾的兩座千寶蓮座後，蘇瑤走到圍了許多人的那座千寶蓮座旁。

眾多展品中，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展品，且它面前的竹筐滿滿的都插著羽毛。

那是一副色彩鮮明的畫作，開得極艷的紅色牡丹群中，一個穿著黑色寬袖絲衣，身體修長，面如冠玉的男人微屈著一條腿姿勢慵懶地坐著，而他的懷裏則躺著一個看不清正臉的白衣女子。

懷裏的女子伸著著手，貌似在調皮的抓著男子垂下的發絲，男子低下頭，目光寵溺，嘴邊掛著一抹淺笑。

果然無論在哪個時代，甜甜的戀愛都是最能引發廣大女性共鳴的東西。

蘇瑤看著周圍激動的有些雀躍的未婚姑娘，和一些已婚婦人眼中流露出的黯然，神色中閃過一抹了然。

相對於神色淡然的蘇瑤，她身後的檀香和紅菱臉上的表情卻滿是驚訝。

她們是知道夫人畫了一副這樣的畫的，只是沒想到夫人會把它送上來當展品。

她們一直以為夫人交給她們的是侯爺準備的夜琉璃，那個傳說中的鮫人之淚，可以在夜晚發出比夜明珠還亮堂的光。

卻不想是這幅夫人趁著每天早上侯爺去兵營的時間，偷畫的畫，也不知侯爺知道他和夫人被眾多女子這樣觀賞是何想法……

“你們說，這副畫會不會是令侯夫人畫的？”

人群中突然有一個聲音道。

“倒是有些道理，可是令侯會讓她把這幅畫展出來嗎？這未免也……太放縱了！”

“說不定是那夫人得寵，令侯對她有求必應呢！”

此話一出，疑惑的聲音頓時偃旗息鼓，畢竟令侯成親那天，她們都是看過那接親隊伍的，令侯的大手筆，簡直讓人嘆為觀止。

只不過因為那天婚禮上的事故，導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一個人見過令侯夫人。

有人說令侯夫人是生病了，所以閉門不出，也有人說是懷孕了，在府裏安胎，總之各種各樣的說法都有，就是都沒有得到證實。

這一場流光宴，蘇瑤的畫奪了所有光彩，眾人的關註幾乎都集中在這幅畫上，其他幾座千寶蓮座上的展品基本都無人問津。

魁首顯而易見。

主持宴會的蔚華也註意到了這邊的情況，邁著蓮步走了過來，看了一眼，笑道：“看來，魁首已定。”

有小廝過來將畫作面前的竹簍裏的羽毛清點了一下，足足有四十二根之多，要知道來參加宴會的一共也不過六十幾人而已。

蘇瑤看著自己的畫被取了下來，晶亮的眸子裏也有了一絲笑意，其實她對自己的畫奪魁只抱了百分之六十的信心，剩下的百分之四十全靠賭。

好在，她賭中了。

“好了，現在就由我來公布這幅畫作的主人。”蔚華接過小廝遞上來的畫，笑著道。

“這幅畫的主人便是……令侯夫人！”

“居然真得是令侯夫人做的！”

“這麽說令侯夫人今天也來了流光宴？”

周圍響起竊竊私語的聲音，眾人的眼睛都在不停地四處打量，專挑那些打扮極其富貴的夫人看，像是在猜測誰是令侯夫人。

偶爾有幾道視線掃過蘇瑤，卻都很快撇開。

蔚華看著眾人反應，視線不經意地掃過某處，而後開口道：“不過，要告訴大家的是，這幅畫，令侯夫人不作售賣，也不做交換。”

送上來的展品在一開始，它的主人便會作出是否同意交換和售賣的決定，而蘇瑤則是沒打算換的，這東西她自有它用。

聞言，圍在一起的小姐夫人們只是靜了靜，並沒有太激烈的反應。

令侯夫人的畫，不交換，誰難道還敢搶，除非活膩了。

蘇瑤的畫得了魁首，畫作被蔚華打開放在長桌上，有小廝遞上了一枚圓形印鑒。

蔚華拿過後，在畫作的左下角蓋上了印鑒，上書“流光”兩字，是為魁首印記。

至此，流光宴算是接近尾聲，已經有小廝上來將展品一一收了下去。

為了避免暴露身份，流光宴的展品會在收下去之後，各家夫人小姐再派身邊的丫鬟去取。

取出來的展品都跟送去時一樣被遮得嚴實，任誰也猜不出是何物。

蘇瑤派檀香去取畫，把紅菱留在了身邊。

正在等著檀香回來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有些耳熟的聲音。

“蔚華見過令侯夫人。”

蘇瑤聞聲回頭，看著已經換了一身打扮的清麗女子，神色平靜道：“你如何知道我是令侯夫人？”

蔚華笑了笑，面帶歉意道：“說來，還望令侯夫人恕罪，蔚華冒昧，在夫人的請帖上做了些手腳。”

原是如此，蘇瑤挑了挑眉，等著她下文。

蔚華卻是看著蘇瑤，微微搖了搖頭，道：“夫人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蘇瑤勾了勾唇，沒有順著她的話問下去，而是道：“我為何要跟你想象中的一樣。”

似是沒想到蘇瑤會這樣答，蔚華怔了一下，又很快反應過來，笑道：“也是，夫人這般尊貴的身份，不是蔚華能夠肖想的。”

這話倒是有些意思了，她這般身份？什麽身份？令侯夫人的身份？

不是她能夠肖想的，意思是她敢肖想啰！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啊啊啊啊～評論不要離開我，嚶嚶嚶(?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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